周春霞,陳麗君,張玉奇,鮑圣芳
1.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上海兒童醫學中心心胸外科,上海 200127
2.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上海兒童醫學中心心內科,上海 200127
單心室是一組復雜的紫紺型先天性心臟病,以左室型多見,大多只能通過腔靜脈-肺動脈吻合術(Glenn術)進行姑息治療,近期效果好;但單心室患兒手術前、后常合并心功能不全,遠期預后較差,影響生活質量[1-2]。單心室幾何形態不規則,常規二維超聲心功能估測準確性較差,不利于臨床評估。超聲三維斑點追蹤技術(three-dimensional speckle tracking imaging,3DSTI)不依賴心腔的幾何形態假設,可準確評估嬰幼兒心室收縮功能[3-4]。 目前應用該技術估測單心室功能的研究較少,尤其是對左室型單心室Glenn術后心室功能進行評估的報道在國內鮮見[5-6]。
本研究應用3DSTI觀察左室型單心室Glenn手術前、后主心腔收縮功能的變化,并與磁共振估測指標進行對比,旨在評價3DSTI估測左室型單心室心功能的準確性,進而為臨床提供敏感、精準的心功能評估指標。
1.1 一般資料選擇2015年8月至2019年12月于本院心胸外科行Glenn手術的17例左室型單心室患兒為研究對象,排除伴發心律失常或正在口服影響心功能藥物的單心室患兒。其中男性8例、女性9例,術前年齡1~14個月、平均(7.167±2.915)個月,術后年齡14~32個月、平均(13.667±4.406)個月。34例兒童為對照組,超聲心動圖示其心臟結構與左心室射血分數(left ventricle ejection fraction,LVEF)均正常(LVEF>55%)。其中與病例組術前年齡、性別匹配的17例健康兒童為術前對照組,與術后年齡、性別匹配的17例健康兒童為術后對照組。病例組與對照組兒童身長、體質量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表1)。本研究經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SCMCIRB-W2021061),患兒家屬知情同意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表1 研究對象一般情況
1.2 檢查方法
1.2.1 超聲圖像采集與分析選用Philips IE33超聲心動圖儀,X5-1、X7-2探頭,檢查時患兒左側臥位或平臥位,不配合者予右美托咪定2 μg/kg滴鼻鎮靜。連接、同步心電圖信號,調節參數使圖像盡可能清晰,大于25 幀/s。然后在心尖四腔切面采集全容積圖像,導入移動硬盤,供后期數據分析。
將移動硬盤中的全容積圖像導入Tomtec 4D LV-Analysis 3工作站。在兩腔心、三腔心、四腔心等切面中逐一確認主動脈瓣、心尖及二尖瓣位置,然后點擊“追蹤”按鈕;確認整個心動周期追蹤良好后,點擊“分析”按鈕。軟件自動計算出每搏輸出量(stroke volume,SV)、心室收縮末期容積(end-systolic volume,ESV)、舒張末期容 積(end-diastolic volume,EDV)、射 血分數(ejection fraction,EF)、整體縱向應變(global longitudinal strain,GLS)、整體環向應變(global circumferential strain,GCS)、平 均 切 向 應 變(average tangential strain,TS)、平均縱向應變(average longitudinal strain,LS)、平均環向應變(average circumferential strain,CS)、平均徑向應變(average radial strain,RS)。上述數據均描記3次后,取平均值。軟件自動追蹤效果不佳時,可予手動調整[7](圖1)。

圖1 Tomtec 4D LV-Analysis 3工作站數據分析
1.2.2 心臟磁共振圖像采集與分析采用Philips 1.5-T Intera Achieva磁共振儀,應用心電門控回波穩態自由進動(SSFP)電影序列進行圖像采集,層厚4~8 mm,逐層0間隔,時間分辨率為每心動周期30幀。應用Philips View Forum 軟件進行圖像處理和分析。手動追蹤心室內膜,軟件自動計算出心室的SV、EF、ESV和EDV。
1.3 統計學處理采用SPSS 18.0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計量資料以±s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分析應變參數與磁共振所測EF的相關性。應用變異系數(variation coefficient,VS)和組內相關系數(intra-class correlation cofficient, ICC)評估檢測方法的可重復性。檢驗水準(α)為0.05。
2.1 患兒3DSTI參數改變結果(表2)顯示:與對照組比較,病例組術前EDV、ESV、SV增大,EF、GLS、GCS、TS、LS、CS、RS降低(P<0.01)。病例組Glenn術后,EDV、ESV、SV較術前有減小趨勢,GCS、CS、RS較術前改善(P<0.05),EF、GLS、GCS、TS、LS、CS、RS仍差于對照組 (P<0.05)。

表2 病例組與對照組三維超聲參數比較
2.2 3DSTI測量參數的可重復性結果(表3)顯示:EDV、ESV、SV、EF、GCS、TS、LS、CS 的觀察者內與觀察者間測量重復性較好;GLS、RS的觀察者內與觀察者間其重復性較差。
2.3 3DSTI測量參數與磁共振EF的相關性結果(圖2、表4)顯示:GCS與磁共振EF的相關性最好(P<0.001),GLS、TS、CS相關性一般; LS、RS與磁共振EF的相關性較差。

表 3 三維超聲的觀察者內及觀察者間差異

圖 2 3DSTI各項參數與磁共振測定EF值的相關性

表4 三維超聲參數與磁共振EF相關性
心導管測量的等容收縮期心室壓力上升率峰值[Max(dp/dt)]是估測單心室收縮功能的金標準,但大劑量X射線、有創介入操作皆可能導致醫源性損傷。心臟磁共振具有無創、不依賴心腔形態的特點,可以較準確地估測單心室的收縮功能,但深度藥物鎮靜對心功能不全的患兒有一定風險,臨床應用受限。二維超聲心動圖無創、簡便,臨床應用廣泛,不僅可用于診斷,還能用于進行心能功評估,但不適用于幾何形態復雜的單心室心功能評估。左心室室壁由三層心肌纖維構成,復雜的纖維排列及運動方向決定了左心室復雜的三維運動方向。3DSTI能較精確地追蹤心肌斑點在立體空間內運動的軌跡,克服了二維斑點追蹤技術的出平面效應缺點,可用于分析心室機械力學變化,進而較準確地估測心室收縮功能[5,7]。本研究應用3DSTI觀察左室型單心室Glenn手術前、后心功能變化,發現左室型單心室GCS與磁共振測定的EF高度相關,表明3DSTI評估左室型單心室患兒心功能較為準確。
左室型單心室患者的主心腔經兩組房室瓣接受血流,心室容量增加;由于心尖和心底在胸腔的位置相對固定,心室只能向兩側擴張,短軸長度的增加大于長軸長度的增加,心室從橢圓形變成球形,引起室壁心肌重新排列、心室重構,影響心肌的形變能力;同時心肌長期處于低氧灌注狀態,可造成心肌做功低下[8]。本研究中,病例組主心腔EDV、ESV均明顯大于對照組,但EF低于對照組,提示單心室患者術前存在心室收縮功能不全。
Glenn術將上腔靜脈與肺動脈分支吻合,上腔靜脈血液不經過心室直接回流入肺動脈,減輕了心室的容量負荷,使心室的球形變減輕、心肌收縮力增加。本研究發現,Glenn術后,心室應變指標GCS、CS、RS明顯改善,證實該手術可以改善單心室患者的心室功能。但由于左室型單心室本身心肌排列異常,長期慢性缺氧可造成心肌纖維化,術后心功能狀況需長期隨訪。本組患兒術后EF及多項應變指標仍低于對照組,提示患兒Glenn術后仍存在心功能不全的問題。
心肌的舒縮運動與心肌纖維的走行分布密切相關,其中環行纖維的力學作用更為重要,而環行纖維與心肌周向運動有關,因此評估心室各節段在周向上的力學行為,有利于更全面地評價心室的收縮功能[9]。本研究中GCS與磁共振測定的EF相關性最好,且觀察者內及觀察者間重復性好,而RS、GLS的重復性相對較差。因此,本研究認為,GCS是反映左心室收縮功能的最佳應變指標。RS與磁共振EF的相關性及檢測重復性差的原因可能為:左心室無心肌纖維呈徑向排列,RS僅反映節段心肌壁的厚度變化,不能準確反映心肌節段的心功能變化。觀察者內及觀察者間GLS差異較大,可能與單心室心臟球形擴張,探頭掃查范圍有限,部分心尖圖像超出探頭范圍有關。
綜上所述,左室型單心室常伴發收縮功能不全,Glenn術可改善單心室收縮功能,但改善程度有限,患兒心功能仍較差。3DSTI可精準評估左室型單心室心功能變化,其中GCS的評估能力最好。此外,由于不同類型單心室患者之間身高、體質量、年齡、性別等難以匹配,本研究未將左室型單心室與右室型、不定型單心室心功能進行比較;本研究為單中心研究,而且由于單心室發病率低,僅入組17例患兒。因此,本研究結論可能存在一定偏倚,有待加大樣本量進行驗證。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