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峰,鄭柳榮,楊 明
(1.浙江傳媒學院 公共體育部,浙江 杭州 310018;2中國礦業大學 體育學院,江蘇 徐州 221000;3.湖南師范大學 體育學院,湖南 長沙 410006)
所謂體育用品對外貿易是指一個國家/地區與其他國家/地區之間有關體育用品類商品、勞務及技術的交換活動。從商品、勞務及技術的流動方向角度來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可以劃分為兩種類型:體育用品出口貿易、體育用品進口貿易。依據前瞻產業研究院的《中國體育用品行業發展前景與投資戰略規劃分析報告》,在2020年,我國體育用品行業出口額為235.04億美元,同比增長23.18%;進口額11.98億美元,同比下降0.66%;體育用品行業實現貿易順差223.06億美元,同比增長24.78%[1]。同時本研究對聯合國商品貿易數據庫(UN Comtrade)數據進行整理,發現2016~2020年我國體育用品行業出口份額分別占到世界體育用品貿易出口額的31.23%、30.34%、29.78%、28.89%、29.16%。我國體育用品出口市場份額長期雄踞世界第一,是名副其實的體育用品“世界工廠”。那么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從無到有、從小到大歷經了怎樣的發展歷程?同時在其發展過程中呈現出什么樣的特征?這些都是研究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的基礎理論問題。
縱覽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發展歷史,由于其所處的國家社會經濟大環境呈現出明顯的階段性特征,由此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發展也可以劃分為不同的階段與時期。迄今為止,體育用品對外貿易在我國大致經歷了以下三個發展階段。
1978年我國開始改革開放,其中實施外向型經濟發展戰略成為改革開放的重要內容。為有效發揮我國所具有的勞動力、土地等初級生產要素成本比較優勢,我國積極發展加工貿易,例如在1978年國務院頒布了《開展對外加工裝配業務試行辦法》,其后相關的政策文本陸續出臺。在這樣的政策環境激勵下,我國開始吸引外商來華投資建立加工廠從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例如在1981年中美合資的泉州膠鞋廠正式成立,轉年就為NIKE公司代工生產出“Made in China”的NIKE牌運動鞋,由此拉開了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的序幕。其后在1985年、1986年,美國的CONVERSE以及英國的REEBOK也開始在泉州建立外資加工工廠,貼牌生產CONVERSE以及REEBOK品牌運動鞋。至1998年ADIDAS、PUMA等其他世界知名運動品牌也紛紛在華建立獨資或合資加工廠貼牌生產運動鞋帽等產品。另一方面,在20世紀80年代第三次全球國際產業轉移浪潮中,東亞四小龍將體育用品制造等勞動密集型產業逐步轉移至中國大陸地區。東部沿海地區的廣東、福建以及浙江等省憑借優越的地理區位優勢、產業承接政策優勢以及民營中小企業靈活多變的經營機制優勢等率先承接了這輪體育用品制造產業國際轉移,積極發展體育用品加工貿易。例如截止至1998年,臺灣地區90%的體育用品制造企業在祖國大陸地區獨資或合資興建了約10 000余家體育用品企業,這些企業絕大多數都是承接國際訂單、從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的中小企業,但其中也包括“寶成”、“豐泰”、“喬山(Johnson)”等島內規模最大的運動鞋廠、健身器材廠[2]。此外,在這些外資、臺資、港資企業的示范引領以及企業所聘用、雇傭的當地人員在習得生產技術、管理經驗甚至獲取國際經營知識、營銷網絡渠道后自我創業的情境下,東部沿海地區的廣東、福建以及浙江等省紛紛涌現出一大批從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的民營企業。需要指出的是外資、臺資、港資企業中的中小企業以及國內民營企業由于受到企業生產、加工、組裝以及資本、經營能力等軟硬條件的限制,其加工貿易的形式主要是來料加工、來樣制作、來件裝配和補償貿易(簡稱“三來一補”),特別是來料加工(Processing of Supplied Material),即采購商提供全部原材料、輔料、零部件、元器件、配套件和包裝物料,必要時還提供加工所需的設備,承接企業按采購商的質量標準、規格形式、交貨期限等要求進行加工裝配,成品交采購商銷售,承接企業依據合同收取工繳費作為企業所得,采購商所提供的加工設備,承接企業一般用工繳費償還。
在2001年我國加入了世界貿易組織(Word Trade Organization,WTO),標志著我國對外開放以及外向型經濟發展戰略向全面、縱深發展,其發展的驅動力也由政策激勵轉向了制度激勵,包括體育用品在內的我國對外貿易更加注重向國際規則靠近,市場開放程度也日益擴大。由此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也開始呈現出快速發展的局面。據聯合國《貿易與發展報告2002》數據,我國21個大類出口產品中,體育用品類產品無論占我國出口總額的比例和世界貿易中的同類產品所占比例均占第一位,在這一階段我國發展壯大成為全球規模最大的體育用品制造大國,其產值規模占據了世界體育用品制造產業65%以上的份額[2]。需要指出的是,在這一階段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發展尤為迅猛,例如在2003年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出口額占當年出口總額的56.80%,其中一些大類體育用品加工貿易比例超過70%(見表1)。體育用品加工貿易作為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的主要類型,對于我國體育用品制造產業發展、促進地方經濟發展、吸納社會就業等作出了極為重要的貢獻。此外,在這一階段伴隨著企業加工能力的提升以及資本積累達到一定程度,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由來料加工開始快速的向進料加工(Processing Imported Materials)轉變。體育用品進料加工貿易是指承接企業向采購商指定的國家、企業或自主購買原材料、輔料、零部件、元器件、配套件和包裝物料,必要時還包括加工所需的設備,承接企業按采購商的質量標準、規格形式、交貨期限等要求利用企業自身生產條件(自行加工)或交由企業內部獨立核算下屬單位或企業外單位進行加工裝配(委托加工),外銷出口成品獲得利潤,委托加工企業則獲得加工費。從企業所得的角度來看,進料加工的企業所得大于來料加工的企業所得。根據《中國海關統計年鑒》有關數據,在2007年進料加工貿易額占當年整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總額的55.53%。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由來料加工為主轉向進料加工為主,標志著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在快速發展的同時也呈現出多樣化發展的格局。

表1 2003年我國體育用品出口貿易方式 單位:億美元
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使得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快速發展的態勢戛然而止,由此在積極應對國際金融危機所造成的負面影響之際,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開始審視自身在過去快速發展中所存在的但并未解決的一系列問題:①伴隨著我國勞動力數量進入到由過剩轉至稀缺的“劉易斯拐點”,勞動力的社保、公積金等社會保障性支出列入《勞動法》并進行強制執行以及因通貨膨脹率所引發的物價上漲,導致體育用品加工貿易企業用人成本大幅提升。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后東部沿海地區土地出讓的政策性扶持逐漸回歸到市場機制運作,導致工業用地成本也在逐年上升。此外,我國以進料加工為主的體育用品加工貿易資源投入的消耗水平遠高于美、德、日等體育用品制造強國,因而對國際市場上的棉花、橡膠、石油、化纖等原材料依賴較大,國際金融危機之后這些原材料在國內與國際市場均進入到價格上漲的快速通道,資源瓶頸問題逐漸凸顯。②作為資源消耗型產業的體育用品加工貿易發展面臨著環保壓力。例如在2010 年發布的廣東省第一次全國污染源普查數據顯示,包括體育用品加工貿易在內的傳統加工貿易產業集聚的佛山、深圳、東莞、廣州、中山五市工業污染源占全省的65.2%(分別占15.8%、15.8%、14.7%、10.4%、8.5%)[3]。同時依據《中國環境統計年鑒》數據,2011-2017年我國加工貿易中工業廢水排放量、工業廢氣排放量以及工業固體物排放(產生)量一直處于高位,雖然工業廢水排放量經過多年整治增量極小,但是工業廢氣排放量以及工業固體物排放(產生)量增量速度仍然較大,形成了嚴重的環境污染問題。③依據《中國海關統計年鑒》在1980-2007年我國加工貿易順差累計達到10 896.7億美元,成為經常項目順差的主要來源,從而導致我國與歐美之間的貿易摩擦加劇,由此自2008年起我國開始了外貿增長模式的大調整,加工貿易政策逐步轉緊。同時,廣東、福建、江蘇、浙江、山東、上海等體育用品加工貿易集聚地區,因資源環境的硬性約束以及經濟增長方式開始轉變,開始實施“騰籠換鳥”的產業轉型升級。④自2008年以來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國際發展環境日益趨向惡化。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時至今日仍有余波。歐盟國家政府債務危機導致國民福利支出大幅削減,體育用品市場需求萎縮。歐美發達國家在本國體育用品行業工會游說下開始實施新貿易保護主義,導致我國體育用品出口頻繁遭受非關稅貿易壁壘的限制與打擊。為重振經濟、解決社會就業問題,歐美發達國家開始“再工業化”,實質上是對包括體育用品在內的傳統制造產業的轉型升級,由此必然會對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承接國際高端體育用品轉移產生負面影響[4]。總而言之,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發展目前陷入到“比較優勢陷阱”(Comparative Advantage Trap),加之作為體育用品加工貿易大國所具有的“大國效應”的負面作用日顯突顯,由此累積疊加導致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貿條件惡化、貿易利益減少和國民福利下降,并且引發了一系列國際貿易摩擦,呈現出“貧困化增長”(Immiserizing Growth)態勢,由此倒逼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進行轉型升級。
另一方面,我們需要看到當前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轉型升級取得了一定的成績:①體育用品加工貿易的國內區域梯度轉移勢頭開始逐步形成。例如廣東是我國承接體育用品國際產業轉移從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的大省,近些年來廣東省推進體育用品加工貿易“騰籠換鳥”轉型升級取得較為顯著的業績,依據本研究的統計,廣東的體育用品加工貿易年增長率由2014年的28.5%降至2018年的23.3%。與此同時,我國中西部地區的體育用品加工貿易增長率開始逐步提升,由2014的11.9%提升至2018年15.7%。②體育用品加工貿易配套能力得到一定提升。在對外貿易理論中,國內配套率是一個反應加工貿易配套能力的關鍵指標。從2009年以來,得益于我國體育用品制造企業生產技術及研發能力的提升,國家對于提升加工貿易配套能力頒布實施了諸多的產業政策,導致大量的體育用品生產加工所需的中間產品的外資、臺資、港資、內資企業涌現,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特別是進料加工貿易的國內配套能力逐年提升。③體育用品加工貿易增加值有所提升。自2014年以來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增加值處于穩步上升區間,特別是進料加工貿易的增值率的增加幅度更為明顯。④體育用品加工貿易的國際產業轉移成為趨勢。目前我國體育用品制造產業內的安踏、匹克等核心企業開始向越南等東盟國家進行國際產業轉移,即在當地建設生產工廠從而充分利用當地的勞動力成本比較優勢,并在這些市場潛在需求量大的當地市場銷售產品,實現產銷一體化。⑤體育用品一般貿易積極嘗試探索。李寧自2001年就開始向海外市場進行一般貿易,在2010~2017年李寧旗下的LI-NING、紅雙喜的海外銷售額占企業總銷售額比率為1.4%、1.9%、1.7%、1.7%、1.6%、1.6%、1.7%、1.8%,產品種類較為齊全、銷售市場分布較為廣闊(見表2)。安踏自2002年就開始國際化經營,以自主品牌形式進行一般貿易(見表3)。在2011 年安踏海外市場銷售額為103.6百萬元,占企業總營業額的1.2%。2018年安踏開始計劃系統、全面拓展海外市場,預計至2025年,海外銷售額將提升至企業總營業額的20%[5](見表3)。

表2 李寧產品一般貿易的海外市場及主銷品類分布一覽表

表3 安踏產品一般貿易的海外市場及主銷品類分布一覽表
體育用品加工貿易是三十多年來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的主要形式。例如曾出席第二屆國際體育產業博覽會的一位業內權威人士曾指出:“我國的體育用品制造業企業幾乎都是從代工開始逐漸發展起來的,加工貿易是我國體育用品制造業企業走向國際市場的主要形式”[6]。由席玉寶(2005)等多名學者進行數據的收集與分析,最后得到的結論是,在我國的所有體育用品對外貿易中,現階段的商品大多還是以加工為主,擁有自主產權的比例依然不高[7]。有研究指出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一直到國際金融危機爆發的2009年,加工貿易產品出口都占到我國出口總價值的1/3 以上,在體育用品等行業中甚至占到了70%[8]。體育用品加工貿易雖然具有自身特點,但在事實上與體育用品一般貿易差異極少。就國際分工發展新趨勢來看,體育用品一般貿易和體育用品加工貿易的界限業已模糊。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體育用品制造產業全球價值鏈成為體育用品制造產業全球治理及分工的主導形式,體育用品對外貿易的本質已經演化為全球各個國家/地區依托自身資源稟賦參與體育用品全球化生產過程及環節的外在表現。體育用品一般貿易的形成需要一個國家/地區直接或間接地大量進口原材料、生產設施設備以及生產技術等中間產品,因此在本質上也是屬于加工貿易或換言之體育用品一般貿易在廣義上也是一種加工貿易,兩者之間的本質區分在于海關統計意義上的區別,但是從體育用品制造產業全球價值鏈分工的視角看,體育用品一般貿易和體育用品加工貿易在經濟上的界限不存在明顯的區分。進一步分析,可以發現在體育用品制造產業已由產業間分工(Inter-industry Specialization)轉變為產品內分工(Intra-product Specialization)的國際分工背景下,NIKE、ADIDAS等跨國公司在全球范圍內進行生產布局、充分利用各個國家/地區的資源稟賦和要素優勢,構建起全球生產網絡,將生產、制造、組裝等環節外包給中國等發展中國家/地區,自身則從事產品設計、營銷、品牌等高附加值環節,或者通過對外投資(Investment Abroad)由自身的子公司來進行生產,從而使體育用品一般貿易過程中形成了比例越來越高的中間產品貿易,從對外貿易角度來看看,這種由產品內的垂直專業化分工引致的中間產品貿易在本質上屬于加工貿易。換言之,在經濟全球化以及全球價值鏈分工深入發展的現實情境下,傳統的對外貿易規則已經不能適應當今國際分工體系的巨大變化,新的對外貿易及投資規則正逐漸形成并發揮作用,從而適應體育用品制造產業全球價值鏈分工的新形勢,體育用品一般貿易與體育用品加工貿易的區分日益模糊正是適應這一新形勢的必然結果。
體育用品加工貿易與體育用品一般貿易有著緊密聯系。體育用品加工貿易作為融入體育用品制造產業全球價值鏈分工的主要形式,對于中國等發展中國家/地區而言,不僅能夠在承接完成NIKE、ADIDAS等跨國公司外包訂單過程中通過模仿獲得技術外溢效應(Technology Spillover),還能夠通過NIKE、ADIDAS等跨國公司為提升生產效率而給予的生產指導及幫助而獲取主動的技術外溢效應,從而促進產業技術進步。從已有的國際經驗來看,20世紀60~70年代臺灣地區、韓國等通過承接歐美日發達國家生產、制造、組裝等體育用品制造產業全球價值鏈低端環節外包訂單發展體育用品加工貿易,實施一種逆向工業化(Reverse Industrialization)的發展路徑,逐漸由體育用品制造產業全球價值鏈低端環節向中高端環節攀升,從而實現了產業整體轉型升級。而在國內較早承接體育用品國際產業轉移的海西地區、珠三角以及長三角地區,一批體育用品加工貿易企業通過引進、模仿、消化、吸收國外先進生產技術,進而進行二次創新乃至自主創新從而逐漸發展形成了企業自身的研發實力甚至培育了一批自主品牌,由體育用品加工貿易企業轉成為體育用品一般貿易企業。
通過對福建晉江、浙江溫州、江蘇蘇南、廣東東莞32家體育用品加工貿易企業所進行的實地調查,本研究認為在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30多年的發展歷程中,形成了兩種加工貿易模式——內生型的晉江模式和外生型的東莞模式。所謂福建晉江模式是指改革開放初期由華僑以及當地能人所創辦的家庭作坊及民營企業通過體育用品來料加工貿易,逐步發展、壯大、集聚形成以民營企業為主體的體育用品制造產業集群的發展模式。該模式主要在福建晉江、浙江以及江蘇蘇南等民營經濟發達地區普遍存在,其中以福建晉江為典型代表。該模式的主要特點如下:①國內產業鏈部分完整。我國內資體育用品加工貿易企業普遍規模小、實力弱、技術研發能力缺乏,在其發展過程中通過產業集群這一具有知識外溢效應、分工協作效應、社會網絡效應的產業組織形式得以發展壯大,同時也依托產業集群形成了部分完整的國內產業鏈,例如福建晉江運動鞋制造產業集群衍生發展出來目前國內規模最大的“陳埭鞋材市場”(原材料專業市場)吸引國內4個省份和30多個國家/地區600多家鞋材鞋機客商入駐,年交易額超200億元,同時也形成了國際、國內市場交易規模位居全國前列的“中國鞋都”、“晉江市鞋業品牌一條街”等運動鞋專業市場(成品專業市場)。又如地處浙中的義烏國際小商品市場是目前國內最大的小商品批發市場,在其發展過程中衍生出義烏國際生產資料市場,浙江許多知名的體育用品制造產業集群如富陽上官鄉球拍制造產業集群、江山羽毛球制造產業集群、安吉良朋乒乓球制造產業集群等可以依托義烏國際生產資料市場進口原材料及中間品生產加工體育用品,又可以通過義烏國際小商品市場出口體育用品。由于國內產業鏈部分完整,從而使得我國體育用品加工貿易的生產及貿易方式更接近于體育用品一般貿易。②貿工一體化。一些福建晉江運動鞋制造企業在開曼群島、百慕大等設立了貿易公司,通過貿易公司投資建立運動鞋制造企業,從而使得這些運動鞋制造企業具有外資企業性質,進行運動鞋進料加工貿易能夠享受到外商投資企業優惠政策以及進料加工貿易的保稅政策來降低運營成本。③內外貿一體化。根據本研究實地調查,安踏、特步、喬丹、德爾惠、361°等業內核心企業,都有過替國外品牌貼牌生產運動鞋然后開始自創品牌的發展歷程。這些企業當前大多采取NIKE、ADIDAS等跨國公司的虛擬經營(Virtual Management)模式,將制造、加工等價值增值較低環節外包給產業集群內的中小企業,自身則關注于產品研發、營銷網絡構建、品牌建設等價值增值較高環節。
所謂廣東東莞模式是指我國香港特別行政區、臺灣地區的體育用品貿易商與制造商在具有地理區位優勢的廣東東莞等地建立體育用品進料加工貿易工廠,采用貼牌方式完成NIKE等國際采購商的發包訂單。該模式的主要特點如下:①企業主要來自于香港特別行政區、臺灣地區以及部分歐美發達國家:一是在改革開放初期至20世紀90年代中期,香港特別行政區的體育用品貿易商利用其地理優勢、網絡優勢、信息優勢成為我國內地與國際市場之間的轉口貿易(Intermediary Trade)商。起先這些香港特別行政區的體育用品貿易商主要依托東莞的中資或三資體育用品制造企業進行“兩頭在外”的來料加工貿易,后來為有效控制生產、及時交貨以及獲取更多利益,開始在東莞建立獨資企業,轉變為獲利更為豐厚的進料加工貿易,以貼牌形式承接國際訂單。二是自20世紀60、70年代就開始承接歐美日體育用品國際轉移的臺灣地區,因逐漸喪失勞動力數量及成本比較優勢,自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后,開始大規模地在祖國大陸的東莞等地建立工廠,承接臺灣地區的體育用品制造產業轉移。三是ADIDAS、PUMA等跨國公司在我國直接投資(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FDI)建立生產工廠。②管理規范、技術先進、規模巨大。上述企業一般采用國際先進的生產流水線以及生產技術工藝,形成了標準化、模塊化和柔性生產,同時依據NIKE等國際品牌商的發包要求和ADIDAS等總公司要求實施企業資源計劃(Enterprise Resource Planning,ERP)等進行現代化管理,企業產值規模巨大,例如裕元工業2018年報營收總計達到96.95億美元,同比上漲6.29%。③本地根植性不強。上述企業往往本地根植性不足,生產配套基本不需要本土企業參與,也就是產生所謂的飛地效應,故難以產生知識外溢等效應促進內資企業發展。由此,東莞模式可以認為是較為純粹的、尋求成本洼地的體育用品加工貿易。

表4 福建晉江模式與廣東東莞模式比較一覽表
3.1 針對當前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特別是加工貿易面臨著“貧困化增長”的困境以及為實現《“十四五”體育發展規劃》所提出的推動體育產業高質量發展的目標,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需要攀升至體育用品制造產業全球價值鏈中的研發設計、品牌營銷等兩端高附加值環節實現轉型升級。
3.2 是在全球價值鏈重構以及構建“一帶一路”的時代背景下,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需要加強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合作,在發達經濟體所構建的體育用品制造產業全球價值鏈之外,構建形成區域體育用品制造產業全球價值鏈。于此同時,在“雙循環發展新格局”背景下,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企業需要關注龐大的國內市場需求,積極發展國內貿易,從而構建形成國內體育用品制造產業價值鏈,進而形成體育用品制造產業價值鏈新的國際治理格局并獲得價值鏈利益增值。
3.3 是當前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的主要產業組織形式是勞動密集型體育用品制造產業集群。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要“培育若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為此我國需要大力培育世界級先進體育用品制造產業集群,從而支撐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可持續發展和高質量發展,珠三角、長三角、海西等三大發展較為成熟、條件較為優越的體育用品制造產業集群同時也是體育用品對外貿易基地需要率先實踐世界級先進體育用品制造產業集群培育工作。
3.4 是目前人類社會已經發展演進至數字經濟時代,其特征是數據信息及知識成為一種關鍵性生產要素深刻影響人類社會生產活動。數字化、智能化、服務化將極大賦能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的創新模式、商業內容模式、對外貿易模式動態創新演化,從而促進我國體育用品對外貿易新競爭優勢的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