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波 張艷濤
在21世紀,社會主義制度和資本主義制度都處于不斷的流變之中,兩者既相互競爭,又相互借鑒。這對于“社會主義本質”的理論闡釋而言,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但是,“中國在解決‘落后挨打’和‘貧窮挨餓’問題之后,解決‘失語挨罵’問題已迫在眉睫”。〔1〕問題的關鍵在于,我們不僅要從顯性層面去找尋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之間的制度差異,我們還必須以馬克思唯物史觀為指引,深入探尋兩者的內在性差異。值得注意的是,馬克思、恩格斯在談論社會主義(或共產主義)時,總是或隱蔽或明顯地將其與共同體(或聯合體)聯系在一起。按照這一線索,本文試圖回答的問題是:從馬克思對于傳統共同體思想的哲學變革來看,科學社會主義的誕生有著何種歷史必然性,而社會主義作為現實的歷史存在又有著何種本質規定性。
“共同體”一詞,源自拉丁語communis,意為共同的、公開的,由所有人(或多人)共享的,是由原始印歐語復合詞ko-moini演變而來,而該詞表示“一起持有”?!吧鐣髁x(socialism)”一詞的核心語詞“社會(social)”,本義便是人的“生活共同體”,因此,從詞源學看,“社會主義”與生俱來地具有一種“共同體”意蘊。但從自然的、樸素的共同體觀念到科學社會主義理論則經歷了漫長的歷史過程。
古希臘形成的自然共同體思想,認為共同體與個體實現統一的基礎是帶有自然必然性的“德性”。蘇格拉底借阿波羅神廟“認識你自己”的箴言,將人類的哲學反思引導到作為主體的“人”自身。在蘇格拉底看來,“美德”并不是后天培育的,而是先天存在的,所謂“美德即知識”。從“知識”一詞便可以看出,蘇格拉底對于“正義”“勇敢”“節制”等道德觀念的宣揚并不是價值性的倡導,而是帶有規律性的強制,所以“善”的觀念是先天存在而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個體的人在它面前并沒有選擇的余地。以這種思維方式來認知和處理個體和共同體的關系,那么個體在宏大的共同體面前,便不可能具有主體性。柏拉圖認為,城邦是人們出于自身的有限性和不完善性而聯結在一起的共同體,個體所追求的完整“德性”的目標只能在城邦共同體中達成。他提出靈魂結構說,即將靈魂分為三個部分——理性、意志和情欲,靈魂的三部分正好對應組成城邦的三個階層——哲學王(執政者)、武士(保衛者)和平民(生產者)。完整的城邦正如完整的靈魂一樣,缺一不可,所以柏拉圖強調,“團結是一個城邦的最大的善”?!?〕這樣,以共同體為本位的城邦政治就得以確立,個體的人的發展完全被置于城邦共同體的“同質性”之下。古希臘的共同體思想的形成標志著人們逐漸意識到自身的社會規定性,但與此同時,共同體被看作凌駕于個體之上、必須服從的“另一個自然”。
中世紀神學共同體思想,認為共同體與個體相統一的基礎是人所應當遵從的“神性”。隨著古希臘城邦共同體的消亡和羅馬帝國的崛起,以自然規律作為論證根基的倫理道德再也無法彌合日益擴大的民族矛盾、階級矛盾和地域矛盾。此時,“共同體秩序如何維護”成為羅馬統治者亟待解決的難題。他們最終方案包括:法律和宗教。這兩者之間既存在同一,又存在著對立。奧古斯丁顯然看到了這一對矛盾關系的斗爭性,他在《上帝之城》中指出:人類自上帝創世便存在兩大陣營——上帝之城和人間之城,“在屬地之城中,國王用統治的欲望治理著被他征服的民族”,〔3〕但是在屬天之城中,所有人出于對上帝的信仰,在仁愛中相互侍奉。顯然,在奧古斯丁看來,人間之城是令人鄙夷的,上帝之城應該確定為人間之城的權威,神圣權力應該壓倒世俗權力。阿奎那為進一步論證上帝之城對人間之城進行統治的合理性,對“法律”進行了新的闡釋。他強調,“除了自然法和人法以外,還必須有一項神法來指導人類的生活”,〔4〕“神法”是人們追求永恒幸福的必然遵循,也是“人法”與“自然法”的最高依據。最后,包括法律在內的一切秩序都需要從上帝獲得“旨意”,人格被神格所宰制。此時,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完全由人與“神”之間的關系所決定,“人間之城”脫離人的存在而完全受“神”這一共同體的抽象物所統治。當這種統治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人們為尋求新的解放,個體意識的覺醒則成為必然。
近代“契約”共同體思想認為,實現共同體與個體相統一的基礎是人自身所具有的“理性”。在啟蒙思想家看來,人的理性是“人的自由解放”何以可能的根本依據和實現途徑,人們完全可以憑借理性構筑理想的社會制度。在霍布斯看來,人在具有理性的同時,也具有無限欲望控制之下的非理性,由此就會造成“一切人反對一切人”的自然狀態。為制止這種人與人相互侵害的行為,人們不得不“把大家所有的權力和力量付托給某一個人或一個能通過多數的意見把大家的意志化為一個意志的多人組成的集體”,〔5〕而這就是“利維坦”的誕生?;舨妓沟摹袄S坦”論證出了共同體存在的合理性,卻無法解決主權者本身所具有的個體意志與所承擔的公共意志的對立。基于這一點,洛克認為人們在簽訂契約時有資格將一部分權利保留,當國家或政府的權力威脅到個體的權利時,人們能夠借此進行反抗,甚至推翻政府重新簽訂契約。共同體的權力在洛克這里得到了有效的制衡,但反過來說,洛克的理論構想極有可能造成個體意志的無序擴張。盧梭為了徹底彌合共同體和個體的矛盾,一方面強調共同體的本質是一種結合方式,能夠“以全部共同的力量來衛護和保障每個結合者的人身和財富”,〔6〕充分維護個體的自由;另一方面,他又有著堅定的共同體主義立場,認為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只能在共同體中實現。但是,盧梭試圖用來彌合特殊利益和普遍利益的立足點同樣是“契約”方案,而這“在個人利益至上的現代資產者社會中只能表現為不可能實現的幻想”?!?〕
資產階級思想家所竭力描述的“契約共同體”終歸只是一個美好的愿景。資本主義進行強勢擴張的過程是個體被強制納入資本邏輯的過程,個體權利在資產階級的“公平交易”面前只能被其吞噬內容而徒具空殼。人在積極實現自己本質的過程中創生的社會聯系卻成為一種異己的存在反對著人自身,馬克思的全部理論關懷便在于對這個“顛倒的世界”進行“再顛倒”。如果說科學社會主義是馬克思為尋求人類解放畢一生之力所構建的理論大廈,那么共同體思想便是這一理論大廈的內在支撐。馬克思正是在揭示資本主義條件下共同體與個體異化關系的基礎上,闡述共同體與個體的本質聯系,從而最終指明社會主義在社會組織形態方面超越資本主義的歷史必然性。
近代哲學家在共同體與個體的關系問題上總是陷入一種思維的怪圈:要么認為個體先于共同體而存在,主張個體的價值高于共同體的價值;要么認為共同體先于個體而存在,強調共同體的價值高于個體的價值。究其根本原因,在于他們都堅持理性主義的主體性思維。黑格爾認為,國家是“神自身在地上的行進”,〔8〕國家理性是“絕對的神物”和“絕對的權威和尊嚴”,是非理性的市民社會能夠走向自由和理性的依據,因而必須用國家理性統攝個體的特殊利益。青年馬克思當時也認為國家應該建立在理性的基礎上,“個別公民服從國家的法律也就是服從他自己的理性即人類理性的自然規律”。〔9〕但在資本主義國家,個體與共同體的割裂是不爭的事實。在“林木盜竊法”事件中,馬克思看到了本應是最高理性化身的國家和法律,把自身降低為特權階層謀取私人利益的工具,本應維護個體利益的共同體,成為個體受壓迫的原因。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更是在全面批判異化勞動的同時,揭露了個體與共同體關系異化的現實:“共同性只是勞動的共同性以及由共同的資本——作為普遍的資本家的共同體——所支付的工資的平等的共同性。”〔10〕在這種共同的資本支配下的共同勞動中,人成為資本主義生產鏈條上的一個節點,人的完整性被剝奪而成為“非人”。馬克思意識到必須重新開辟一條道路,打破由資本邏輯所主導和支配的共同體,建立一個共同利益與特殊利益相同一的共產主義社會。
相比于近代大多數的哲學家將共同體與個體對立起來,馬克思是將兩者統一起來進行考察。在馬克思看來,一方面,“人始終是這一切實體性東西的本質,但這些實體性東西也表現為人的現實普遍性”;〔11〕另一方面,“人真正的社會聯系”是人的本質。前者戳穿了共同體的虛幻表象,后者則強調個體的人是社會性的存在。因而,一定的共同體形式總是與處于特定階段的個人的本質力量發展程度相適應,而共同體的發展程度又在某種意義上決定了個人發展能夠企及的高度。問題在于,在資本主義的條件下,人的存在的集體形態與個體形態之間出現了矛盾和異化。但是,馬克思的眼光沒有停留于高高在上的“理性”,而是將視線聚焦于向來被忽視的人的“感性活動”。實現哲學變革后的馬克思雖仍以“人”作為最根本的考察對象,但此時的“人”不再是理性的個人,而是“以一定的方式進行生產活動的一定的個人”?!?2〕不僅如此,如果說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強調的是“透過個體來看共同體”,并以此來揭開社會存在的神秘主義面紗,那么馬克思在《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則更偏向于強調“透過共同體來看個體”。他以“在社會中進行生產的個人”反對斯密、李嘉圖“魯濱遜一類的故事”〔13〕中的孤立個人,目的是為政治經濟學批判作恰當的歷史哲學說明。這樣看來,對于共同體和個體之間的本質關系的反思和揭示,不僅有利于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完整創立,還為其以后進入政治經濟學批判奠定堅實的哲學基礎。
馬克思的《資本論》第一卷以這樣一句話開篇:“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占統治地位的社會的財富,表現為‘龐大的商品堆積’?!薄?4〕這些商品被創造出來并不是為了被使用,而是為了換取貨幣。貨幣在現代社會有著特殊的地位——它是人與人交往、物與物交換過程中不可或缺的中介?!耙磺匈Y產階級關系都鍍上了金或銀,表現為貨幣關系”,〔15〕“拜物教”也就成為資本主義社會普遍的社會心理。在這種情況下,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被重新塑造,“等價交換”開始作為普遍的交往法則貫穿于人們的社會生活,一切血緣、地緣、業緣的共同體都遭受沖擊,甚至被迫瓦解。當“貨幣”成了一種“普照的光”映射著現代社會的一切,共同體的光輝便不復存在。“資產階級抹去了一切向來受人尊崇和令人敬畏的職業的神圣光環。它把醫生、律師、教士、詩人和學者變成了它出錢招雇的雇傭勞動者”。〔16〕以雇傭勞動為根本特征的資本主義生產關系是資本主義社會一切社會關系彼此分裂和對抗的根源,它造成這么一種結果:商品的生產者不是商品的占有者,掌握生產過程和生產資料的所有者卻不能掌控生產力。因此,一方面,兩大階級的對立最終孕育出革命主體和革命力量;另一方面,經濟危機的必然爆發又為革命主體的革命行動提供必不可缺的歷史前提。而這種為了徹底超越資本主義的革命,其內容必然是通過聯合的力量共同掌控生產力的發展,從而在此基礎上走向人的真實共同體。
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與科學社會主義理論之間是一種相互聯系、相互貫通的理論關系:一方面,共同體思想是剖析資本主義社會的“手術刀”,同時也是構筑社會主義社會的“腳手架”;另一方面,科學社會主義是共同體思想的邏輯延伸和最終結論,缺乏對社會主義運動探討的共同體思想既不完整,也不徹底。我們之所以主張從更為基礎的共同體思想去審思社會主義的本質,目的便在于從理論的源頭出發,徹底地弄清楚“社會主義是什么”“社會主義從哪里來”“社會主義到哪里去”這三個根本性問題。
馬克思曾評價資本主義社會“不是堅實的結晶體,而是一個能夠變化并且經常處于變化過程中的有機體”。〔17〕在兩種社會制度競爭日趨激烈的時代背景下,社會主義社會同樣具有這樣的特點。這意味著我們更應保持清醒的頭腦,深入事物的本質層面去看待其發展流變。馬克思曾對資產階級革命予以辯證的歷史評價:它完成了人的解放的第一步——政治解放,使人從宗教和封建束縛中解放出來;但又使得傳統國家分解為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人因此被迫過著二重化的生活:天國的生活和塵世的生活。在前一種生活中,人是“共同體”的人,追求的是普遍利益,但人在這里卻只是“想象的主權中虛構的成員”;而后一種生活是個人的現實生活,人在其中是利己的個人,他“把他人看作工具,把自己也降為工具”。〔18〕馬克思認識到,要實現人的徹底解放,必須彌合市民社會的內在矛盾和分裂、完成人的“利己性”和“利他性”的整合與統一。但資本主義社會作為以上根本矛盾的“原生地”,必定是無力解決這一矛盾的,而且還會不斷加劇矛盾。資本主義為了掩蓋市民社會的利益分裂和內在對抗,使共同利益“采取國家這種與實際的單個利益和全體利益相脫離的獨立形式”。〔19〕市民社會的利益矛盾沖突在國家政治舞臺上逐漸升級為階級矛盾沖突,而階級矛盾的演化結果將直接決定社會歷史的前進方向。社會主義之所以被認定為真實的共同體,原因就在于它秉承的是無產階級的立場,而無產階級要實現的不是自己的特殊利益,而是全人類解放的歷史使命。因此,以無產階級為革命主體建立的社會主義社會,建立的是以“真實的共同體”為基本屬性的新社會。
社會內在矛盾的自我運動并非抽象的、虛空的概念的自我演繹,而是“現實的個人”通過現實的社會實踐所實現的歷史超越。這就要求,不僅要從客體維度出發探討物質范疇的矛盾運動,也要注重從主體維度出發,將個體與共同體作為“闡釋社會歷史發展的一對基本范疇”。〔20〕資本主義社會最吊詭的現象莫過于“財富的新源泉,由于某種奇怪的、不可思議的魔力而變成貧困的源泉”。〔21〕這種物與人的對立只是表象,問題的根本是人與人的對立?!耙越粨Q價值和貨幣為中介的交換,誠然以生產者互相間的全面依賴為前提,但同時又以生產者的私人利益完全隔離和社會分工為前提”?!?2〕從社會的客觀視角看,人與人之間相互依賴,誰也離不開誰,共同從屬于社會化大生產;但從個人的主觀視角看,人與人之間相互隔絕,誰也不關心誰,各自服務于自己的私人利益。資本主義一方面瓦解了一切舊的共同體關系,另一方面則通過貨幣和資本將所有人聯系起來,以便最大程度地促進資本增殖。孤立的、原子化的個人既是資本主義發展的歷史產物,又是資本主義進一步拓展和延伸的前提和基礎。要想超越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就不得不通過生產關系的變革使原子化的個人重新聯結起來。馬克思指出,共產主義運動必須“推翻一切舊的生產關系和交往關系的基礎”,使“一切自發形成的前提看作是前人的創造”,〔23〕并且受聯合起來的個人支配。只有將所有的個人聯合起來,個體的人才能夠徹底擺脫“物”的支配,并使“物”服務于人的發展,為真實的共同體的建立奠定堅實的物質基礎,從而真正地走向“自由人聯合體”。因此,“聯合的個體”構成了社會主義社會的力量源泉和存在基礎,從而也形成了社會主義社會區別于資本主義社會的顯著標志。
事物的矛盾運動有其規律,因而有其趨向。在《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莊嚴地宣告了無產階級的奮斗目標:“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薄?4〕“自由人聯合體”所表征的正是這樣一種關系:一方面,共同體為個體的自由全面發展提供保障和場域;而另一方面,個體則以共同體利益和其他個體利益的實現作為自我利益實現的前提??梢姡白杂扇寺摵象w”的最大的特點就是人與人通過相互實現而共同自由。當然,“自由人聯合體”不是“現實應當與之相適應的理想”,而是“那種消滅現存狀況的現實的運動”?!?5〕馬克思曾談到,“生產和消費的普遍聯系和全面依賴隨著消費者和生產者的相互獨立和漠不關心而一同增長”,〔26〕而供給與需求這一對矛盾必然導致危機的爆發,在這個過程中所形成的生產的普遍聯系與生產力的高度發達便可能成為資本主義超越它自身的條件。問題的關鍵在于將現存的物質條件轉化為人與人聯合的條件。因而馬克思設想,新的社會制度將為了共同的利益,按照共同的計劃,共同經營一切生產部門。這樣,資本主義的競爭將為社會主義的聯合所替代,個體利益的統一性和共同體的真實性將不再是一句空話,而是建立在穩固的生產關系之上。在此基礎上,人的世界也不再由抽象所統治,而最終還給了人自身。作為共產主義初級階段的社會主義階段,其所承載的歷史使命就在于為共產主義社會的到來建立充分的主客觀條件,“自由人聯合體”是其歷史發展趨向。
從共同體思想發展史看,共同體的立論根基大體經歷了從“德性”“神性”再到“理性”的嬗變,但依然無法解決共同體與個體之間的對抗性矛盾,直至馬克思將共同體內在的矛盾根源確立為人的“感性活動”,并將共同體思想提升到科學社會主義的理論高度,才真正揭示出共同體與個體的本質聯系以及共同體最終的歷史發展趨向??茖W社會主義理論所要求建立的“真實的共同體”構成了社會主義社會最重要的本質規定性,它以現實利益同一為立足點,以社會關系為聯結紐帶,以共同體內在矛盾的化解為任務目標。如果以馬克思共同體思想審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現實發展,我們會發現當前中國人民正是在遵循共同利益的基礎上追求個體利益,在追求個體利益的同時,促進共同利益和公共利益。這種真實的共同體意蘊上升至世界歷史層面,其生動的體現就是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它內在的哲學觀要求超越純粹的自我利益,“從全人類的角度出發,客觀開放地面對人類生存與發展所面臨的難題”。〔27〕因此,將社會主義置于人類歷史發展總的過程來看,在生動的、具體的歷史實踐中推動不同的個體走向命運共通、發展與共的真實的共同體,就是社會主義的內在本質規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