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際翻譯理論視角下故宮博物院官方網站展覽介紹英譯文本的翻譯策略

李雪楠 李肇孚 陳曉穎

（北京林業大學外語學院，北京 100083）

一、文獻綜述

隨著中國國際影響力日益增長，提升我國文化影響力的重要性和緊迫性日益凸顯。因此，以外宣為目的的翻譯文本需要進一步優化和完善。

紐馬克交際翻譯理論以目標語讀者為中心。正如吳霜和何泠靜在《交際翻譯理論視角下文化負載詞英譯研究——以〈習近平談治國理政〉英譯本為例》一文中所述，交際翻譯理論強調要最大限度地讓目標語讀者接受并理解譯文，從而獲得與原文讀者等同的閱讀效果[1]。因此，在交際理論的指導下，譯者應不拘泥于原文，靈活翻譯詞匯和句式。

紐馬克交際翻譯理論一直都是研究的重點。在各類文本的英譯過程都可見其融入痕跡。康亞坤和周忠新以紐馬克翻譯理論為基礎，對《非物質文化遺產從傳承到傳播》的英譯文本進行研究，探究文化類文本的英譯策略[2]。這是對紐馬克交際翻譯理論最傳統的應用模式。

目前，許多博物館已從信息層面和語言層面入手，對其展覽文本的英譯文本進行更新和優化。在《交際翻譯理論視角下的博物館展覽文本翻譯研究——以南越王宮博物館為例》一文中，楊天麗表示，應活用刪譯和增譯。既適當刪減冗余信息，也對一些專有名詞進行音譯和增譯[3]。而在《交際翻譯視角下故宮簡介翻譯研究——以景仁宮簡介英譯為例》一文中，張若瑾從語言層面入手，提出譯者可以運用詞性轉換，變換主語，調整結構等技巧調整原文結構，使之與目標語讀者的閱讀習慣相適應[4]。

二、交際翻譯理論框架

交際翻譯理論由著名翻譯理論家彼得· 紐馬克（Peter Newmark）提出，是對奈達的功能對等理論的提升，為翻譯理論研究做出巨大貢獻。

紐馬克指出交際翻譯理論的核心是使譯文在目標語讀者中產生與源語讀者同樣的效果，即“有機對等”。由此可見，交際翻譯注重于翻譯效果，譯者要充分考慮目標語的語言環境和文化特征，在忠實原文的基礎上，最大限度地在譯文中表現出原文的文化環境，讓讀者有所收獲。

編寫博物館官方網站展覽文本的目的是使讀者對文物及其蘊含的文化有更加具象感受。基于此，譯者不能只進行直譯，應突出其交際功能，借助交際翻譯方法翻譯博物館官方網站展覽文本，達到使讀者充分理解的效果。

三、交際翻譯理論視角下故宮博物院網站展覽文本英譯的翻譯策略

隨著中國與世界日益接軌，我們對外宣傳的力度也在不斷加大，翻譯工作也成了國際交流的重要方式。博物館網站展覽文本的英譯工作，實質上是一種外宣翻譯工作。黃友義認為外宣翻譯工作應堅持三個原則：貼近中國發展的實際，貼近國外受眾對中國信息的需求，貼近國外受眾的思維習慣。而交際翻譯理論在提高翻譯的準確性和地道性，以及目標語讀者的閱讀體驗和感受的過程中發揮關鍵性作用。因此，它可以很好地幫助我們實現外宣工作的目的。

基于此，我們在交際理論的指導下對故宮博物院網站展覽文本的英譯策略進行了研究，發現其英文譯本最常用的三種策略：增減、選詞、句型轉化。我們將分別對它們進行分析。

1.翻譯過程中相應信息的增減

故宮博物院珍藏著大量詩詞字畫，對于外國讀者來說，在中國家喻戶曉的他們卻是聞所未聞的“陌生人”。基于此，故宮博物院英文網站的字畫類文物解說詞通常額外附有詳細的作者簡介。如下例：

例1：《漁村小雪圖》卷，北宋，王詵作，描寫了冬季小雪初霽的漁村山林景色...此圖是王詵師法李成而自成一家的作品（來源于《漁村小雪圖》解說詞）

譯文：Fishing Village after Light Snow（Yucun xiaoxue tu）is an extant work by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960-1127）artist Wang Shen（ca.1048-after 1104）.Painted after his banishment，the work depicts a wintry scene in a unique way.Wang Shen was a talented calligrapher and painter who enjoyed collecting art.Wang’s paintings not only have the exquisiteness of a Song dynasty court painter’s style but，moreover，integrate the literati aesthetic advocated by Su Shi.

分析：原文一筆帶過對作者王詵的介紹。但在英譯文本中，為了讓讀者進一步理解畫作，解說詞中增添了王詵在創作這幅畫時所處的流放境遇。正是向往田園的心境與小雪初霽的景色，激發了王詵的創作欲望，使其潑墨，并最終造就了此名作。

除此之外，詩詞字畫介紹有著鮮明的特點，其中之一為多四字詞組和平行對偶結構。漢語文本注重語言的美感，而英語文本則講求簡潔，這就造成了目標語讀者接受的信息量過于繁雜。因此，譯者不應直譯，應視情況刪減部分起修飾作用的信息，只保留關鍵信息。如下例：

例2：圖中雪山奇松，溪岸漁艇，峰迴路轉，步移景易，整個畫面意境蕭索，籠罩在一片空靈、靜寂的氛圍之中，雖有漁夫艱苦勞作，但反映的卻是文人逸士向往山林隱逸生活的雅致情懷。（來源于《漁村小雪圖》解說詞）

譯文：The work depicts a wintry scene in a unique way.The snow has stopped falling amidst the mountains and banks along the water.The toil of fishermen and the seclusion of literati are combined into one natural environment.

分析：原文使用了大量的筆墨來暈染雪后漁村的景色，但其宗旨在于寄托作者想要歸隱山林的心愿。基于此，譯文刪減了對景色的具體描寫，簡單地將其概括為風雪中的停歇。對于作者的歸隱之意，譯文直接表述為對隱居生活的喜愛。二者結合，可達到使目標語讀者同時理解這幅畫的內外含義的效果。

2.找到在目標語中匹配的詞匯

由于中西方文化差異，為了避免出現歧義和陌生文化符號，譯者要慎重處理文化負載詞和專有名詞，使用直譯，音譯+注釋，意譯這三種翻譯策略對其進行符合目標語規則的歸化翻譯。

在翻譯存在文化差異較小的文本時，即便譯者直譯展覽文本，目標語讀者也可理解。因此，在翻譯包含信息較少，而且基本沒有特殊文化負載詞的文物名稱時，使用直譯即可。如下例：

例3：礬紅彩云龍紋杯、碟

譯文：Cup and Saucer with Design of Dragon among Clouds in Iron-red

分析：該文物是我們平日常見的杯子和碟子，所以我們不難在英文中找到直接對應的詞語。修飾“杯”與“碟”的“釩紅”，“彩云”和“龍紋”分別對應“iron-red”，“clouds”和“design of dragon”。目標語讀者不需要另外的解釋和注釋即可理解。

一些較為獨特且復雜的文物名稱體現了該文物的產地、時期、質地等文化特色。因西方缺少相關文物和命名術語。為了保留原名蘊含的文化特色，在翻譯此類文物時，應選取音譯+注釋的翻譯策略，以漢語拼音加括號補充注釋的形式傳遞文物信息，以保留文物特有的中華文化特色。如下例：

例4：宜興窯紫砂端把茶壺

譯文：Yixing Kiln Zisha（lit.“purple sand”）Teapot with Handle

分析：紫砂產于中國宜興，是茶具的原材料之一。在西方，外國人并不了解紫砂。所以使用音譯+注釋的翻譯策略，先將紫砂音譯為“Zisha”，然后再簡單說明紫砂指紫色的砂石，即“purple sand”。

中國文物名稱中含有較多文化負載詞。多數海外游客無法僅憑直譯文本理解其深層含義。因此，譯者需要進行意譯，擇取具有相同意義的目標語詞語對其進行替換。如下例：

例5：像通體施白釉，中空，背后戳印陰文篆書“何朝宗”三字葫蘆形印章款。

譯文：The statue is glazed white and hollow inside；its back is inscribed with the three-character seal mark of ＂He Chao Zong＂ in intaglio.

分析：“陰文”指印章上或別的器物上所刻或所鑄的凹下的文字或花紋。在翻譯時，補充說明其釋義，顯得復雜冗長；僅將陰文音譯為“yinwen”或直譯為“shady character”，顯得晦澀難懂。因此，譯者采用意譯，將“陰文”轉化為表語“in intaglio”，簡潔巧妙地向目標語讀者解釋了陰文的具體含義。

3.根據目標語使用習慣調整語句

故宮的文物簡介語言凝練，選詞貼切，常使用相連的小短句和語義并列的排比或對偶句，讀起來朗朗上口。但是，這些特點并不能與目標語的語序和句子結構相兼容。我們需要對其進行調整改造。

例6：此幅描繪官僚貴族雅集聽琴的場景。主人公道冠玄袍，居中端坐，凝神撫琴，前面坐墩上兩位紗帽官服的朝士對坐聆聽，左面綠袍者籠袖仰面，右面紅袍者持扇低首，二人悠然入定，仿佛正被這鼓動的琴弦撩動著神思，完全陶醉在琴聲之中。

譯文：The painting depicts a private gathering of noblemen.The protagonist sits at the center wearing a Daoist cap and a dark robe.He concentrates on the zither（qin）he plucks.Seemingly intoxicated by the music and lost in deep thought，two men dressed in official garb and black caps sit as the musician’s audience.

分析：原文中，“道冠玄袍，居中端坐，凝神撫琴”十二個字簡潔凝練，寥寥幾筆刻畫出了趙佶的穿著，姿態和撫琴的動作，勾勒出了一個閑散的花鳥皇帝輕撫琴弦的閑適畫面。但是，若在英文譯本中將這三個短句并列而置在一句話中，則會使文本看起來雜亂冗長，毫無邏輯。因此，譯者將“居中端坐”提前為句子的主干部分。又將“道冠玄袍”轉化為作定語的動名詞短句“wearing a Daoist cap and a dark robe”置于句末，修飾主語“the protagonist”。最后，“凝神撫琴”被拆分出來，形成一個新的完整句。這使得該句話變成了分別刻畫宋徽宗形象和他彈琴的形態的兩句話，便于理解。后半段詳細描寫聆聽琴聲的貴族。“左面綠袍者籠袖仰面，右面紅袍者持扇低首”刻畫了衣著與姿態。“被這鼓動的琴弦撩動著神思，完全陶醉在琴聲之中”則是對“悠然入定”的詳細刻畫。但是，其直譯行文反復，淡化了“聽琴”這一主題。因此，譯者大幅度調整了句子結構和語序。首先，“二人”和“對坐聆聽”被當作選節后半段的主干部分。然后，“被這鼓動的琴弦撩動著神思，完全陶醉在琴聲中”被提至后半句句首，并轉化為定語。而“左面綠袍者籠袖仰面，右面紅袍者持扇低首”則被改譯并簡化為“dressed in official garb and black caps”作為定語修飾“two men”。

在交際理論的指導下，譯者應將大量源語言成份內化于目標語文化和語言中，盡力使語句流暢自然，易懂而不晦澀，最終呈現出地道的譯文。因此，我們在翻譯中要使用目標語的詞匯與意象作為描述語，以符合目標語語法與習慣的句子將其串聯。為目標語中缺乏的必要概念增加詳細的解釋，去除源語言獨有的非必要信息。交際翻譯理論的關鍵在于傳遞信息。譯者只有真正以讀者為中心，在翻譯過程中對原文進行再加工與再創造，這些譯文才能夠發揮傳達信息、產生效果的功能，從而成功地引發讀者去思考、去感受、去行動，達到方便游客與增強中國文化海外影響力的雙重目的。

四、結語

作為代表我國向外展示中國歷史文化的重要文博單位，故宮博物院應用心對待其官方網站展覽文本的翻譯工作。本文通過探究紐馬克交際翻譯理論，總結了故宮博物院官方網站展覽文本的翻譯策略，即始終以方便目標語讀者閱讀理解為目的，在翻譯重點介紹文本時以對其進行“目標語化”的適應性改造為導向。在處理文化信息時，通過對官方網站展覽文本中的文化負載詞或專業術語進行補充解釋，適當刪減修飾用語和非必要文化信息，使其展覽文本的譯文保持了簡潔易懂，清晰明了的風格。在處理詞句時，將一些漢語特有的術語或負載詞進行改譯或目標語化的適應性改造，并靈活更改原文的語序、結構，使譯文能夠地道而準確地向目標語讀者傳遞必要的文化信息。總而言之，作為中華文化對外輸出的一線工作者，博物館展覽文本的譯者應不斷學習，將中西文化融會貫通，從而翻譯出內容準確，通俗易懂，與交際理論的核心相契合的譯文。這不僅能夠提升海外游客的體驗，更能夠潤物無聲地提升中華文化在全世界的滲透力與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