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永慧
人啊,在很多時候總會自笑,亦會笑人。笑自己逞一時之快,口無遮攔得罪于人,也笑自己勞苦一番傾心相付終無所獲,如此自愚,這般自娛。亦嘗有貽笑他人者,以揭人之短滿足自己飯后茶余胃腸之不足。其實啊,自笑和笑人豈不誠愚?
那日課堂上,見學生卷中有蘇軾《書上元夜游》一文,文曰東坡“放杖而笑”,子問其因,對曰:“蓋自笑也,然亦笑韓退之釣魚無得。”這個蘇東坡啊,不就是與幾個老書生月夜同游城西至僧舍及小巷么,夜半歸來竟“放杖而笑”,豈不“癲狂”?愚以為文人本就思想迥異,何況再三遭受貶謫放逐的老翁呢?也許是見到儋州繁榮的景象和祥和的民俗與民同樂吧!也許是慶幸與海南人民月夜同游后有豐厚的收獲吧!也許是眾人皆醒我獨醉,苦中尋樂的自我慰藉吧!我想,都是。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給學生講解時,我只說蘇軾的“自笑”是他出游后的悠然自得之笑,我斷然不敢妄自揣測。那么,他“笑韓退之”又是為何呢?韓愈仕途不甚得意,他在《贈侯喜》一詩中說“半世遑遑就舉選,一名始得紅顏衰”,昌黎先生的釣魚之喻,必定是不滿仕途的憤激之談,也是對門人侯喜等人的激勵之意。韓愈又說“君欲釣魚須遠去,大魚豈肯居沮洳”,可是蘇軾看來,“更欲遠去,不知走海者未必得大魚也”,遠行下海,執意追尋,未必能得其所求。那到底什么是“得”?蘇軾月夜出行悠然自適是“得”,其家人枕席而臥修養身心也是“得”,究竟什么是“得”?要看“其所求”罷了。“我今行事盡如此”,身為人師多年,守正篤實、恪守師德,這是我行事之準繩。往昔為中層,我盡職盡責,雖徒自辛苦,也有口皆碑,這是“得”;今布衣之師,定當兢兢業業,諸事皆精心,教學相長,這更是“得”。我認為,只要朝著既定的目標前進,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我個人是相信守恒定律的,這里失那里便得,一切得失都是相對的,只要抓住當前,與環境協調,就會悠然自得;心懷奢望,不切實際地務得而強求,反會心力交瘁,自尋困擾。古人如此,今人亦如此。
我們都是天地間一滴精華,不必把自己看的太龐大。有語說,“女人是水做的”,我愿去做一滴水。水,造福萬物卻不爭名利。它有避高趨下的謙遜,也有奔流到海的追求,它剛柔相濟,有海納百川的大度,也有滴水穿石的毅力,它是洗滌污濁的奉獻者。每個人,都應該淡泊明志謙如水,只要我們學水之善,即使“自笑”,定然是真正的悠然自適,即便“笑人”,必定是歆羨他人之長的智者行為。隨緣自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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