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的農村宅基地退出研究綜述

鮑 輝

（河北農業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0）

在新型城鎮化接續推進的背景下，城鎮建設用地日趨緊張。資料顯示，1990年我國城鎮化率為26.44%，而在2020年達到了63.89%[1]。城鎮化快速發展的同時，我國廣大的農村地區宅基地被大量閑置，土地資源沒有得到充分利用。為了滿足城鎮建設的需要以及集約利用農村土地資源，國家鼓勵進城落戶農民自愿有償退出宅基地，為此陸續出臺了多項相關政策。學者們更是追隨政策的腳步，積極探討宅基地退出這一主題[2]。基于此，本文依托CiteSpace軟件，以宅基地退出領域現有文獻數據為樣本，進行可視化分析，以便于充分了解該領域的研究進展，探析研究新動態和新趨勢，為進一步的研究提供參考。

1 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1.1 數據來源

本文的文獻數據均來自中國知網。首先，選用高級檢索模式，檢索條件設置為主題檢索，檢索詞為“宅基地退出”，文獻類別選用期刊文獻，期刊來源選用“SCI來源期刊”“EI來源期刊”“核心期刊”“CSSCI”“CSCD”，檢索時間不設限制，檢索日期為2021年12月28日。最終檢索到367篇期刊文獻。經過二次篩選，剔除無作者文獻、序言等，實際獲得期刊文獻330篇，其中，最早的文獻發表于2009年。其次，以refwork格式將滿足條件的330篇期刊文獻從中國知網導出。最后，運行軟件轉換格式進行分析。

1.2 研究方法

CiteSpace軟件是由陳超美教授所研發的，是一款可以對文獻數據進行處理和可視化分析的軟件。該軟件可以對科學文獻進行識別與分析，并以“科學知識圖譜”的方式將科學發展新趨勢與新動態呈現出來，在學術界應用較為廣泛[3]。本文以CiteSpace軟件為依托，對搜集到的文獻數據進行可視化分析，梳理宅基地退出領域的研究軌跡，探析研究前沿。

2 基本情況分析

2.1 年發文量分析

如圖1所示，宅基地退出領域研究成果呈現出研究時間短、高質量論文數量較少的特點。總體上，2009年至今，呈現出上升的態勢。具體來看，2009—2017年呈現出上升的狀態，并在2017年達到一個峰值，文獻數量達到38篇。2018年出現回落。2018年后開始回升，發文量逐年增加。結合時代背景分析，2008年十七屆三中全會通過的《關于推進農村改革發展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明確指出，要完善農村宅基地制度，嚴格宅基地管理，依法保護農民宅基地用益物權，學者們開始關注宅基地退出這一研究領域。隨后，國家針對宅基地陸續頒布各項政策，使得研究熱度不減。2018年鄉村振興戰略的提出與宅基地“三權分置”改革的進行，使宅基地退出這一主題再次被加以關注，且保持著較高的研究熱度。

圖1 宅基地退出年發文量折線圖

2.2 發文作者分析

運行CiteSpace軟件，得到發文作者共現網絡圖譜，如圖2所示。圖譜中，Nodes值為281，Links值為244，Density值為0.006 2。知識圖譜中，文獻作者與每個節點相對應，節點大小意味著該作者發表文獻數量多少，連線表示文獻作者間的協作關系。

圖2 發文作者共現網絡圖譜

研究宅基地退出領域的發文作者有利于了解發文作者間的合作關系，把握宅基地退出領域的主要研究方向。觀察發文作者共現網絡圖譜可以得出，學者間關系呈現出全局分布疏散、局部部分聚集的現象。發文數量最多的學者是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的趙凱，發表文章數量為14篇。其次是張勇（11篇）、呂軍書（10篇）、孫鵬飛（9篇）、王兆林（6篇），這五位學者的發文量均超過5篇。初步形成了以趙凱、胡銀根等為代表的合作網絡，而大部分發文作者獨自進行研究，并沒有形成緊密的科研合作網絡。

2.3 研究機構分析

研究機構共現網絡圖如圖3所示，圖3中Nodes值為231，Links值為168，Density值為0.006 3。其中，節點越大意味著研究機構發文數量越多，連線則意味著機構間具有合作關系。

圖3 研究機構共現網絡圖

觀察圖3發現，研究機構同樣呈現出整體分布較散、局部聚集的現象。高校發文數量較多，是研究機構中的發文主力，其中發文數量最多的是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發表文章數量為18篇，其次是華中農業大學公共管理學院（13篇）、南京農業大學公共管理學院（11篇），這三個研究機構發文數量均超過10篇。初步形成了以華中農業大學公共管理學院、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等為代表的合作網絡。同時，公共部門對于宅基地退出領域也較為關注，存在公共部門與高校研究機構合作研究的情況，如河北省秦皇島市國土資源局與河北農業大學國土資源學院。總體上看，各個研究機構并沒有形成關系緊密的科研合作網絡，各個省份之間的研究機構缺乏聯系，表明宅基地退出領域學術交流較少，知識共享程度較低。

3 研究內容分析

3.1 關鍵詞共現分析

運行CiteSpace軟件對文獻數據中的關鍵詞進行共現分析，結果如圖4所示，其中Nodes值為328，Links值為842，Density值為0.01。圖譜中，關鍵詞由節點表示，節點大小表明關鍵詞出現頻率的高低。

圖4 關鍵詞共現網絡圖譜

關鍵詞是反映一篇文章主題概念最為簡潔和核心的詞語。通過對宅基地退出領域所涉及的關鍵詞進行共現分析，可以準確了解領域中的研究方向和研究重點。由圖譜可知，“宅基地退出”“宅基地”“農村宅基地”“影響因素”等為領域中研究較為密集的關鍵詞。同時，表明該領域重點研究內容圍繞著這幾方面進行展開。

3.2 關鍵詞聚類分析

利用CiteSpace軟件的聚類功能對關鍵詞進行聚類，得到關鍵詞聚類圖譜，如圖5所示。其中，Modularity Q=0.836 6，Weighted Mean Silhouette=0.963（Q>0.3意味著聚類結構顯著，S>0.5意味著聚類合理）。所以本圖譜中，聚類結構較為明顯，聚類準確。由圖譜可知，共有#0宅基地退出、#1有償退出、#2農村宅基地退出、#3土地管理、#4農村宅基地、#5鄉村振興、#6 logistic回歸模型、#7宅基地、#8城鎮化、#9農民工、#10退出意愿、#11結構方程模型、#12三權分置、#13《土地管理法》、#14退出模式15個聚類標簽。

圖5 關鍵詞聚類圖譜

聚類之間具有一定關系，通過對文獻數據的整理和可視化分析，可以將宅基地退出領域的研究熱點大致分為宅基地退出困境研究、宅基地退出實踐探究、宅基地退出意愿與影響因素研究。

3.2.1 宅基地退出困境研究

1）宅基地退出的必要性。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城鎮化不斷推進，城市建設用地愈發緊張，但農村宅基地面積逐年增加，且伴隨著面積超標、低效利用等問題，農村宅基地使用權的退出則有利于解決這些問題[4]。畢影等[5]認為宅基地的有效有序退出不僅可以進一步實現城鎮化建設，促進土地的高效利用，還可以進一步拉動農村經濟，改善農民生活。張勇等[6]從推拉理論視角切入，提出宅基地功能變化、宅基地經濟價值實現、農村土地規劃和高效集約利用的需要會對宅基地退出產生推力。城鄉二元結構的改革、城鎮建設用地的緊張態勢、農戶的“離土離鄉”和對生活空間要求的提升會對宅基地退出產生拉力，深刻揭示了宅基地退出的必要性。

2）宅基地退出困境與解決辦法。王賀強[7]通過分析宅基地利用中存在的問題，認為宅基地退出中存在相關法律法規有所欠缺、退出補償資金短缺、農戶退出宅基地的意愿偏低等問題。余永和[8]深入分析農村宅基地退出改革試點現狀發現，宅基地退出過程中不僅僅存在退出補償資金不足和退出意愿不高的問題，還存在宅基地退出的長效機制并不完善的窘境。呂軍書等[9]則分析了宅基地管理的現行法律，認為在宅基地能否流轉、流轉方式是否正確、“一戶一宅”規定是否明確三方面存在問題。史衛民等[10]從城鄉融合發展的視角分析得出，相關制度缺位、農戶主體地位缺失、補償標準不一和退出程序模糊是影響宅基地有序退出的問題所在。總體來說，宅基地退出中存在著法律法規缺位、宅基地退出制度與相關制度不健全、宅基地退出主體權益保障受限三方面的困境。

同時，學者們對如何打破困境進行了踴躍的探討。首先，完善宅基地管理與退出的法律法規，為宅基地退出提供法律支撐。其次，建立健全宅基地退出制度，明晰退出程序，統一補償標準，保障補償資金。最后，注重農戶主體地位，尊重農民意愿，制定激勵機制，提高退出意愿。

3.2.2 宅基地退出實踐探究

1）退出模式方面。盧艷霞等[11]通過對浙江省的實地調研，對“拆舊建新，限額用地”“易地搬遷，舊基復耕”“兩分兩換，安置退村”三種退出模式進行了分析與比較，認為在宅基地退出實踐中應在整體謀劃的基礎上，因地制宜，給予農戶多樣化的選擇。刁其懷[12]分析了成都市“雙放棄”模式、土地綜合整治模式、地票交易模式、貨幣補償模式和宅基地收儲模式的問題所在，并提出了相關建議。魏后凱等[13]認為宅基地退出模式主要分為“宅基地換房”“宅基地收儲”“市場化交易”這三種模式，并通過模式的對比，提出了相關的制度安排。梁發超等[14]通過對晉江市的實地調研發現，“資產置換”“指標置換”“貨幣補償”是晉江市農村宅基地退出過程中的主要模式，并基于“結構-過程”這一框架對晉江市三種宅基地退出模式進行了深入分析，提出了優化路徑。基于三圈理論，馮娜娜等[15]認為“城鄉新社區聚集建設”模式、“舊村改造”模式和“新農村聚集建設”模式是義烏市宅基地退出中典型的三種模式。余永和[8]認為在宅基地退出方面，“平羅經驗”的土地收儲+以地養老、“余江樣板”里的貨幣補償+住房優惠和“義烏智慧”中的城鄉新社區聚集建設到“集地券”的轉換是三種最具代表性的退出模式。

2）補償方式方面。羅偉玲和劉禹麒[16]認為，可以按照村民退出宅基地面積給予一次性的現金補償，其余補償可以通過房屋產權置換等方式給予。從解決農戶合理需求的角度考慮，程春麗[17]主張農戶自愿有償放棄所占用的宅基地后，應當加以現金或者實物補償。而孔東菊[18]則認為應創新退出補償方式，基于農民與集體經濟組織的平等協商，給予農民以貨幣、房屋安置、養老、社會保障、就業等補償。

3）補償標準方面。歐陽安蛟等[19]認為按照市場定價制定退出補償標準最為合理，同時制定標準時也應重視宅基地居住保障這一功能，保障宅基地使用權人退出宅基地后仍有穩定的住房安置。莊開明等[20]主張宅基地退出過程中補償標準最為重要，標準的確立必須以宅基地的功能價值補償為前提。付文鳳等[21]主張衡量宅基地退出的機會成本，以此制定合理的補償標準。運用邊際機會成本理論，周亞娟等[22]認為制定宅基地退出補償標準時，不應把宅基地退出再利用后所得收益考慮在內，避免對宅基地退出過程中的補償標準產生影響。

3.2.3 宅基地退出意愿與影響因素研究

通過對文獻資料的梳理發現，學者們對宅基地退出的退出意愿與影響因素進行了大量研究，側重于定性和定量研究。在定性研究中，張秀智等[23]認為政府財政的投資在宅基地退出中起著重要作用。朱新華[24]認為，戶籍制度背后隱藏著教育、養老保障等隱形的配置功能，是影響退出意愿高低的重要因素，戶籍制度改革對于退出意愿有著顯著的正向影響。在定量研究中，陳霄[25]對“兩翼”地區實地調查，構建了Probit模型，對農戶宅基地退出意愿進行了分析。楊雪鋒等[26]認為農民工進城務工后，對宅基地的放棄情形較為普遍，則對不同代際農民工的宅基地退出意愿進行了探究。胡銀根等[27]從宅基地“雙有償”視角切入，利用IAD延伸決策模型從“戶主特征與家庭概況”“政策實施環境”“宅基地雙有償規則”“認知改革”四個方面分析了宅基地有償退出的影響因素。尹兵等[28]運用logistic模型對江蘇省常州市武進區的農戶宅基地退出意愿進行了實證分析，認為“農戶從事工作類型”“房屋建設時間”“合理的經濟補償”等對農戶退出宅基地的意愿有著顯著的正向作用。

4 研究趨勢分析

運行CiteSpace軟件，得到關鍵詞時間序列圖譜和關鍵詞突現強度圖譜，如圖6、圖7所示。分析兩張圖可知，宅基地退出領域中的研究重點與熱點大致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對于宅基地退出宏觀層面的分析，具體包括宅基地退出困境的分析等。第二階段開始對宅基地退出實踐進行研究，具體有宅基地退出模式、退出補償等。第三階段則從更為微觀的方面進行探究，比如宅基地退出意愿，退出主體的個體行為等。分析可知，2009—2021年我國宅基地退出研究領域中，“影響因素”這一關鍵詞突現強度最強，突現強度為4.13，其次為“退出意愿”和“土地經濟”，突現強度分別為3.19和2.76。“三權分置”“宅基地制度”“有償退出”“農村宅基地退出”是接下來研究的熱點與重點。

圖6 關鍵詞時間序列圖譜

圖7 關鍵詞突現強度圖譜

5 研究結論與展望

5.1 研究結論

1）基于宅基地退出領域的基本情況，本領域發文呈現出上升態勢，高質量文章數量不斷增加，表明宅基地退出問題將會成為宅基地制度改革中的重點研究問題。但是通過對發文作者及其所在機構進行共現分析，發現發文作者大多各自為戰，雖形成小部分的科研合作網絡，但合作關系仍需加強。在研究機構上，高校是主力軍，國家公共部門次之。雖初步形成了局部聚集的科研合作網絡，但整體上分布松散，合作關系需進一步增進。

2）通過對可視化結果進行分析可知，宅基地退出領域的研究可大致概括為三個方面：宅基地退出困境研究、宅基地退出實踐研究、宅基地退出意愿與影響因素研究。宅基地退出的困境主要從宅基地退出的法律、政策等方面進行分析。宅基地退出實踐研究主要是從退出模式、退出補償措施與補償標準等方面進行的。宅基地退出意愿與影響因素研究主要圍繞著宅基地退出影響因素、農戶退出意愿等方面展開。

3）從宅基地退出領域的研究發展趨勢來看，宅基地退出領域的研究熱點與重點逐漸由宅基地退出政策、法律、制度等宏觀層面的研究，過渡到宅基地退出實踐中退出模式、補償方式、補償標準等中觀層面研究，再到宅基地退出因素、退出意愿、退出主體行為等微觀層面的研究。同時，結合時代背景可以發現，宅基地退出領域的研究重點內容非常具有時代特點，緊跟政策發展的腳步。總之，研究內容逐漸多樣化的同時也更為具體，研究方法逐漸多樣。

5.2 研究展望

1）研究主體與研究范圍方面。通過對宅基地退出領域文獻數據的可視化分析可知，宅基地退出這一主題逐漸成為學術界的研究熱點與重點，會有更多的學者投身于宅基地退出主題的研究。在鄉村振興戰略實施和宅基地制度改革的大背景下，希望學者們可以加強學術交流，增進合作關系。研究范圍上，改變只針對某一地區的研究現狀，擴大研究范圍，探究不同地區的宅基地退出實踐，在對比分析中進一步對共性問題達成共識，個性問題上因地制宜，精準化解。

2）研究內容與研究方法上。第二輪宅基地制度改革試點工作即將進入尾聲，應對試點地區的退出實踐加以總結。不僅僅對宅基地退出實踐過程中宅基地退出的困境、宅基地退出模式、宅基地退出補償等方面加以研究，更應深入分析農戶退出宅基地后福利變化等問題，同時，宅基地退出后，以何種方式方法盤活利用、如何評價再利用的效益等更應是研究的重點。研究方法上，不應局限于logistic模型、結構方程模型等模型的應用，更應創新研究視角，探索不同研究方法對宅基地退出領域中的問題進行分析，以提出靈活多樣的解決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