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麗花
(延邊大學外國語學院 吉林·延吉 133002)
高校非英語專業英語教育注重培養學生綜合運用英語語言的能力。然而,這種方式只能說是中學英語應試教育的延伸,仍舊把學生牢牢地捆綁在教科書上,單純強調知識的灌輸和技能的機械化訓練。在當今全球文化交流越發頻繁的社會中,大學英語教育不應只停留在語言基礎能力的培養上,而應該注重培養跨文化交際能力和思辨能力,真正達到綜合育人的培養目標,以及溝通合作、學會反思的畢業要求。為了解決這一問題,需要把英語文學導入到大學英語教學中,幫助學生運用英語語言工具理解、探討、分析英語文學作品中所呈現出的文化現象,培養獨立思考能力,以此來拓寬視野、加深對人生的思考和對社會的理解。
有關非英語專業學生英語文學教學的研究起步較晚,多數將英語文學作為大學英語教學的輔助工具,或者從文學與倫理價值、人文素養的關系出發,提出英語文學教學能夠幫助學生形成正確的道德倫理意識。但都沒有具體深入到跨文化交際與批判性思維這一層面。劉莉(2009)首次對這一課題進行了研究,提出在大學英語課程中加入文學文本的閱讀,以此來擴充知識面。劉傳霞在2013年做的訪談中指出,現今大學教育的功利化、實用化使無關功利的文學教育無立足之地,并批判了文學教學中,學生的單純知識累積和教師的照本宣科現象。他指出了問題所在,也申明了文學教學的價值和重要性,但側重的是中國文學教育,并沒有延伸到對英語文學教學領域。傅麗、李真、何東(2013)研究了二語習得在大學英語教學中的實踐;黃寧和普映山(2016)列舉了具體文學作品在大學英語教學中的運用。徐敏和劉婭(2013),段慧(2018)雖然都提出了為非英語專業學生開設英語文學課程的意義和方法,但分析比較淺顯、方法也過于籠統簡單。
為了了解大學生對英語文學與大學英語教學相結合的看法,掌握學生對英語文學課程的預期,深入探究高校非英語專業學生英語文學教學的可行性,面向延邊大學部分非英語專業大學生,利用自主設計的調查問卷,進行了隨機調查。對英語文學作品閱讀情況進行的調查表明,有79%以上的學生從未參加過英語文學作品的閱讀活動,也沒有自主閱讀過英文原著。而對于是否愿意選擇英語文學課程,68%的學生表示只要閱讀的作品不是太難愿意選擇英語文學課程。同時問卷也顯示出多數學生想要更多地理解西方世界的意愿和要求。這一調查結果大大提升了非英語專業學生英語文學教學研究的價值與意義。
面向非英語專業學生開設英語文學課程時,最重要的環節就是挑選適合閱讀、難易度適當、內容適宜的英文原著。也就是說,需要精心挑選難易度適中、內容符合大學生認知水平的文學作品,這樣才能夠使學生通過對文學作品內涵的理解,實現語言教學與文學教學的相輔相成、互相促進。17世紀英國作家約翰·班揚(John Bunyan)的《天路歷程(The Pilgrim's Progress,1678)》是一部基督教寓言故事,語言簡單樸實、被譽為“英國文學中最著名的寓言”。學生閱讀此書不僅能夠了解西方文化的根源,還能深入理解西方文化的深層內涵。18世紀愛爾蘭作家喬納森·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的《格列佛游記(Gulliver's Travels,1726)》是一部樹立英國文學諷刺傳統的小說,語言通俗易懂,內容風趣幽默,非常適合學生閱讀分析;除此之外,《一個小小的建議(A Modest Proposal,1729)》也是一部極具諷刺意義的作品,篇幅短小、意蘊豐富。19世紀美國作家亨利·戴維·梭羅的《瓦爾登湖(Walden,1854)》,語言優美、思想深邃、兼具抒情與哲理,尤其適合大學生在喧囂浮華中搭建屬于自己的一間精神小屋;19世紀英國浪漫主義詩人的作品不僅能夠在高水平的層面上培養對英語的語感,還能全面提升個人修養、加深對美的理解。20世紀美國小說家塞林格(J.D.Salinger)的《麥田里的守望者(The Catcher in the Rye,1951)》語言風格強烈,講述了一個懵懂少年走向成熟的一段坎坷經歷,能夠成為現代大學生自我反思與自我成長的一個階梯。
在課堂教學環節中需要循序漸進,層層深入,一步步引導學生領悟文學作品的深層內涵,鼓勵閱讀和交流,重視文本的細讀,強化對文化的認知,防止學生只停留在文學表層的淺顯內容。還需要精心設計課堂教學結構、精心安排教學環節,并優化各個教學環節的組合。每一層環節都對授課教師的知識深度、廣度、文學素養,以及教學實踐技能等提出了很高的要求。這種啟發式英語教學是推行素質教育的核心之一,必須以教師過硬的教學能力與深厚的文學素養為基礎。這樣才能活躍課堂討論和互動,不斷激勵每一個學生發表觀點、提出見解,幫助學生突破語言層面,拓展文化層面,進而大力培養學生的跨文化交際能力與批判性思維能力,學會從多角度來看待問題。
胡文仲在《跨文化交際教學與研究》(2015)中指出,“跨文化交際(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可以作狹義與廣義兩種不同的理解。狹義的理解指大眾傳播方面所涉及的文化因素及有關的問題。廣義的理解則是指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在各種交際中涉及的文化諸方面。目前對于跨文化交際通常做廣義的理解”。也就是說,它可以包括跨文化意識、跨文化敏感度,以及跨文化技能三個方面。英語文學課程是培養大學生跨文化交際能力的重要環節。充分利用從小學開始積累的英語詞匯量以及英語閱讀能力,學生能夠通過文本細讀和文化品讀,形成良好的跨文化意識、培養對文化差異的感知與理解,同時通過對英語文學文本的深入理解、分析、探討,實現跨文化技能的掌握和運用。
學生因缺乏對西方文化的了解,對英語文學的認知都普遍只停留在表層,無法剖析到更深層次的典故、隱喻、象征及暗示。這恰恰需要加大英語文學教學的力度。班揚的《天路歷程》能夠為學生打開通往西方文化的大門;拜倫與雪來的詩不僅能讓學生熟悉古希臘古羅馬文明,還能引導學生欣賞英語詩歌美不勝收的詩情畫意。文學作為聯系人與人之間的紐帶,作為映照人性的一面鏡子,能為大學生形成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起到重要作用。將文學教育與英語教育結合起來,使學生使用英語語言工具拓寬視野、加深理解,是縮小高校英語教育現狀與實際運用間差距的最好方法。同時,也能培養學生的自主判斷、獨立思考、自由表達的能力,讓大學生走出校園后,在工作中更好地實現自我價值和社會價值。
正如馬克思·韋伯指出的那樣,近代理性主導的“世界的祛魅”導致的結果就是宗教漸漸失去了對精神世界的統治地位。至此道德失去了絕對性,同時引發了價值迷惘、道德焦慮和挫敗。不管是康德的實踐理性,還是邊沁和米爾的功利主義都想要為道德判斷尋找客觀的合理標準,卻都未能真正解決道德價值的基礎問題。尼采宣布的“上帝之死”就預示了將會出現的嚴重的精神危機。就像米蘭·昆德拉1984年出版的小說《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揭示的那樣,當生命因失去了絕對的價值而使其卸下責任和義務時,人類的存在就會進入荒誕和虛無的境地。也就是說,除了現實主義主張的對現實的照明和對社會現象的批判,文學在進入到二十世紀后,不僅通過意識流的手法將人最隱秘的內心世界投射了出來,而且在后現代主義思潮影響下尋求對自我的反思和理解。可以說現代文學已超越了簡單的虛構與唯美的范疇,試圖為困惑迷茫的人類舉起一面鏡、為喪失信仰的時代點亮一盞燈。
英語作為一把可以溝通世界的鑰匙,其重要性也不言而喻。語言的學習必須與文化意識和批判性思維能力的培養相結合,以此來提高學生對英語文化的敏感度,培養學生的思辨能力。因此,在高校教學中把英語與文學結合起來,能夠讓更多的大學生通過閱讀英語文學文本、觀看英語影視作品,培養出獨立思考、自我批判的能力。具體來說,英語文學教學要做的不是道德倫理觀念的灌輸或者文化知識的累積,而是用討論與互動的方法,激勵學生說出自己的想法和理由;通過循循善誘的方式引導學生發現存在的問題、尋找解決的方法。梭羅的《瓦爾登湖》能為焦慮困擾的學生找到一個精神的庇護所;斯威夫特的諷刺作品能夠讓學生看到西方世界的荒誕與可笑;而塞林格的《麥田里的守望者》能夠讓學生理解成長的痛苦、迷茫和孤獨,思考自身存在的價值與意義。
最新版《大學英語課程教學要求》(試行)中明確指出:“大學英語是以外語教學理論為指導,以英語語言知識與應用技能、跨文化交際和學習策略為主要內容,并集多種教學模式和教學手段為一體的教學體系”。而英語文學仍然被忽視的這一現實以及應試教育所培養出的“高材生”,無益于培養具備跨文化交際能力與批判性思維能力的大學生理念。
正如司湯達在《紅與黑》(1830)中說過,小說是一面“鏡子”,如實反映現實生活。而文學是形成人與人之間的一個紐帶,是映照具體個性和普遍人性的一面鏡子,也是在拜金社會混沌迷茫中的一盞指路明燈、是永不褪色的寶石。特別是在目前大學的功利化、實用化、短視性的教育理念下,大學生中普遍存在的濃重的功利意識與淡薄的責任感,是不可能用一門需要死記硬背的公共必修課來改變的。他們需要的是思考能力和自我反思能力,而英語與文學在教學中的結合,不但能提升學生的英語學習興趣,還能使學生拓寬視野、提升跨文化交際能力、培養批判性思維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