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教師國際培訓項目的大學英語教師學習路徑研究

閆鳳霞

《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 年）》指出，高等學校要“適應國家經濟社會對外開放的要求，培養大批具有國際視野、通曉國際規則，能夠參與國際事務與國際競爭的國際化人才”（王守仁2016：4）。培養國際化人才的關鍵在教師，大學英語教師在提升非英語專業大學生英語水平、培養高素質國際復合型人才中起著重要的作用。然而長期以來，由于學科屬性、年齡、職稱等分布不平衡，大學英語教師“在現行考評機制中被邊緣化”（王守仁2016：9），且學歷總體水平較低，進修機會有限，“大學英語教師比外語專業教師更容易產生職業倦怠”（蔣曉艷2019：76）。因此，如何通過學習更新知識結構，促進自身發展是廣大大學英語教師亟待解決的問題。以山東某高校和英國某大學教育學院舉辦的教師國際培訓項目為例，探討大學英語教師學習的新路徑，以期為大學英語教師專業發展帶來新啟示。

一、教師學習相關研究

教師學習是近年來教師專業發展的熱點話題。教師學習指教師“更新教育觀念、完善專業知識、提高專業技能，逐漸提升自身專業素質、發展并完善專業認同的過程”（張蓮2013：81）。博爾科（Borko 2004）指出，“教師學習是教師專業發展的主要途徑”（轉引自楊希燕，2015：247）。

國際上對教師學習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教師學習策略、學習模式和教師學習動機等方面。克拉克和霍林斯沃思（Clarke & Hollingsworth 2002）指出，教師學習會產生以下四方面變化：個人層面（教師知識、信仰和態度）、實踐層面（實證研究）、結果層面（顯性結果）和外部層面（信息來源、刺激和支持）。萊夫坦、維德—韋斯等（Lefstein & Vedder-Weiss，et al. 2020）號召重視在職教師非正式場合的談話，指出教師可以從中學習如何成為一名教師及如何開展教學工作，并提出“教育產出型話語”的概念，有助于增強教師學習的適應力和專業判斷力。

國內大學英語教師學習的研究主要涉及教師學習共同體、課堂環境下的教師學習、信息技術對教師學習的促進作用等。王俊菊等（2012，2019：69）指出了課堂環境下的英語教師學習主要通過反思學習、行動學習和師生交流等途徑實現；在課堂交際失諧條件下，教師學習可以引起教師身份和情感變化、師生距離拉近、同行認可及文化圈擴大等多重系統的優化。文秋芳（2021）比較了高校英語教師專業學習的三種不同模式，即短期專題研修班、專業學習共同體和虛擬共同體的優劣勢，旨在優化我國英語教師專業學習路徑?？傮w來說，對英語教師學習的研究為提高課堂教學效果而進行，缺乏將其放在社會文化理論視角下的國際化開放型學習的研究。

二、理論基礎：社會文化理論核心要素分析

（一）社會文化理論產生的背景

20 世紀50 年代以來興起的認知學習法以實驗方法為基礎，把學習看成學習者內在的心理變化過程，忽略了社會環境對學習者的影響。隨著認識論的“社會文化”轉向，學者逐漸意識到人類是社會文化活動的參與者，其發展受到所在群體文化實踐和文化環境的影響（Rogoff 2003：50）。近年來，在教師學習領域，心理學家維果茨基（Vygotsky）的“社會文化理論”引起學者關注，它強調了社會文化因素對教師學習的影響，并指出教師學習是教師與環境、與他人不斷進行互動的結果（Johnson 2009：18）。社會文化理論關注教師如何學習，能夠“理解教師學習的機制和條件，從更廣闊的視角出發揭示教師學習所涉及的重要認知和社會過程”（徐浩2016：251）。選取社會文化理論的中介理論，探究教師學習的構建因素。

（二）中介

中介是社會文化理論最核心的概念之一。維果茨基（1978）認為，當我們使用工具促使或加強我們的行為時，中介由此產生，它包括工具中介（如紙和筆）和符號中介（如語言、數字、音樂等）。維果茨基還區分了兩類概念：日常概念和科學概念。日常概念來源于教師個人的日常教學經驗，科學概念是本學科相關理論和研究成果的系統概括和總結。教師學習是借助中介將日常概念升華為科學概念的過程。

約翰遜（Johnson 2009：39）曾把教師學習中介劃分為文化制品、概念和社會關系。徐錦芬、李霞（2019：846）在此基礎上細化了教師學習中介，認為教師學習的文化制品中介包括網絡、移動終端、學術期刊等，文化活動中介包括會議學習及教學反思。海外培訓條件下教師學習中介不應局限于以上方面，海外環境為語言學習者提供了言語交際真實場景，更有利于其語言水平的提高和跨文化意識的增強；國外先進的教育理念也對教師學習方式產生潛移默化的作用。

三、大學英語教師學習路徑探析

隨著我國全方位融入世界和培養國際化人才需求的提高，高校教師教育國際化日益成為關注的熱點。為提高教科研水平和開闊國際化視野，于2019 年8 月參加了由山東某高校和英國某大學教育學院在英國舉辦的為期三周的大學英語教師培訓。該學院師資優良，擁有全英排名第二的教育學專業，英語教育理論和水平處于世界前列。在培訓中，針對徐錦芬、李霞（2019）提出的“高校英語教師學習框架”，在國際化環境下對教師學習的路徑進行了研究，以期為大學英語教師學習提供新思路。

（一）教研理論中介

1.教學理論知識和技能

在英國該大學參加培訓期間，系統學習了詞匯教學、任務型教學、中介語、專門用途英語等先進的教學方法和理念。教學法的學習將語言任務情景化，符合語言作為工具的交際性特征，提升了教學效果；教學理論的學習有利于教師學科知識的整合，實現了從感性的教學經驗向理性知識的過渡，提升了教師學習的深度和廣度。

此外，積極利用互聯網資源開展學習活動。英國該大學還為受訓教師提供了網絡在線課程，如慕課制作、學術寫作等課程，便于他們進行個性化學習。線上線下結合的混合式學習方式順應了當前信息化發展的趨勢，是今后大學英語教學改革的方向。

2.科研活動

好的科研活動培訓為大學英語教師發展科研能力提供了契機?？蒲谢顒邮墙處煆慕虝侈D為思想者，從知識的消費者轉為生產者的最佳途徑（Hargreaves 1995）。在英國聆聽前沿講座激發了受訓教師的科研興趣，開闊了其學術視野，并逐漸確立了日后的研究方向。在濃厚的科研氛圍影響下，大學英語教師轉變了不重視科研的錯誤觀念，主動閱讀外文書籍和文獻、加入科研團隊并申報科研項目，提高學術水平。

（二）教師學習共同體中介

教師學習共同體是“由教師、學生、校內外及國內外同行以求知共進為愿景構成的個性化網絡，通過網絡或面對面交流實現資源共享和互助合作”（孫欽美、鄭新民2015：89）。文秋芳（2017）指出，教師學習共同體是促進教師專業發展的最佳途徑之一。

共同體互動在內容上表現為資源、認知、情感、價值和行為的互動（陳先奎、孫欽美，等2016：44）。中外專家的理論積淀、學科方法論訓練有助于提升教師學術素養，為國際期刊論文撰寫、項目申報等提供指導和經驗支持。在中國“走出去”的形勢下，既要學習國外先進教育理論，又要立足本土，注重我國本土外語教育理論的構建與傳播。

向同事學習，共研共進。共同體成員目標定位明確化、活動任務具體化，有利于共同體發揮最大的效益。去英國前，絕大多數教師具有提升教科研能力的學習動機。為此，受訓教師按照研究興趣組成學習共同體，每周完成一定的閱讀任務，撰寫讀書筆記。在英國學習時，課堂小組討論增強了教師合作學習的能力。課后由教師撰寫反思日記，促進教師自我成長。

師生互相學習是教師學習的一種重要路徑。隨著時代的發展，師生關系發生了顯著變化，由以前的權威—服從關系轉為尊重、平等的和諧關系。英國課堂貫徹“以學生為中心”，注重同伴互動、師生互動，師生合作完成教學任務，教師及時聽取學生的反饋改進教學，建立了和諧的師生關系。

（三）語言文化環境中介

1.語言意識

語言是在一定的社會文化環境中習得的。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Malinowski）發現，一個單詞的意義依賴于語境，即生活中的真實語言環境。在國外沉浸式語言環境的熏陶下，受訓教師的語言運用能力有了顯著提高。有的受訓教師發現了生活用語與課本學習的標準英語之間的差異。如film 一詞，人們一般會聯想起“電影”的意思，在英國它卻可以指代“保鮮膜”。

國外語言學習給教師帶來的另一改變體現在教學中真實語言素材的選用。以往英語教學中的例句大多是教師憑經驗寫就，缺乏語言運用的真實性和適切性。國外語言學習環境提供了真實的語言素材，受訓教師回國后將自身經歷融入課堂教學，并注重選用原版電影、廣播和英文報紙的相關素材，積極營造真實語言環境，激發了語言意識，并進一步反哺英語教學，提高了教學水平。

2.教育理念

蘇格蘭政府制定教師職業發展標準，倡導教師終身學習理念。自2001 年起，教師專業學習成為蘇格蘭教育的中心議程，規定教師除了5 個工作日外必須參加35 小時的專業繼續發展教育。蘇格蘭教育委員會于2012 年制定了《蘇格蘭教師職業生涯學習標準》，連同注冊標準、領導力和管理能力標準一起，共同構成蘇格蘭教育體系。

教師職業生涯學習標準的主題是教師價值觀、可持續發展和領導力的培養。教師價值觀重視教育公平、誠實、信任、尊重他人和職業投入，是教師專業學習的核心標準?？沙掷m發展指教師提高專業知識和專業技能以推動社會向平等、可持續的方向發展，提高教師的思辨能力、合作學習能力、政治素養和科學研究技能。教師領導力基于“有效的領導來源于權力共享”的理念，賦予每位教師領導權，使他們既是自我學習的領導者，又是他人學習的合作者。提倡終身學習，教師學習貫穿教師職業生涯的始終，是教師為適應教學環境、動態的自我成長過程。該標準確立了教師學習在當地教育體系中的中心地位，為教師進行自我評價提供了參考。

蘇格蘭教育理念對我國大學英語教師教育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首先，重視教學內容與育人的結合。學校教育的目標是培養成功的學習者、自信的年輕人、負責任的公民和對社會的貢獻者，既重視個人成功，又注意培養道德品質和社會責任感。將價值觀、道德情操和社會責任感融入教學過程，對我國大學英語教師開展課程思政建設有一定的指導意義。其次，提倡教師終身學習，確立了教師學習在教育體系中的中心地位。通過個人學習和合作學習，破除了大學英語教師職業倦怠感，營造了積極向上的學習氛圍，實現了教師的可持續發展。

四、結論

以社會文化理論為指導，從教研理論中介、教師學習共同體中介和語言文化環境中介三個方面探討了大學英語教師學習的路徑，以期為其發展提供參考。研究發現，通過學習：（1）教師教學理論知識和技能實現了系統化、專業化發展；科研態度從不重視科研向教學與科研并重的學者型教師轉變。（2）教師合作意識增強，努力建立教師學習共同體。（3）語言意識和教育理念更新，樹立了終身學習的教育理念。當然，國際化研修受到教育經費有限、培訓時間短等因素的制約，且英國教育模式在我國大學英語教學中的適用性還需更多實證研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