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陽 ,宋 偉
(1.遼寧大學 文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6;2.沈陽師范大學 社會學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4;3.東北大學 藝術學院,遼寧 沈陽 110819)
意大利思想家伊恩·巴蒂斯塔·維柯是法學家、歷史學家、語言學家和文化人類學家,現代社會科學的創始人和民主思想的倡導者。維柯的理論思想對現代文化人類學的建立與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馬克思也關注過維柯,并引用其觀點探尋了人類社會史與自然演化史的差異。馬克思指出,正如維柯所說,人類歷史同自然歷史的區別在于,人類歷史是我們自己創造的,而自然歷史不是我們自己創造的。工藝技術揭示出人類與自然的能動關系,揭示出人類生活的直接生產過程,進而揭示出人類社會生活關系的直接生產過程,以及由此產生的精神觀念[1]429。可以看出,維柯的思想對于后人思考自然史與人類史、自然生命存在與人類生命存在、動物生命活動與人類生命活動等文化人類學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1723 年,維柯開始用意大利文撰寫他的代表作《新科學》。1725 年,《新科學》第 1 版的標題為《關于所有民族共同性的原則,以這些原則為基礎發展出部落自然法的另一體系》。1730 年,《新科學》第 2 版出版,原名是《維柯關于所有民族共同性質的新科學諸原則》,共5卷。維柯于1744 年1 月3 日去世,同年出版了《新科學》第3 版。維柯在原始思維與原始藝術的研究方面頗有建樹。他在代表作《新科學》一書中,以“詩性智慧”來描寫人類早期共同的思維方式,并以此對原始宗教、原始倫理觀念和原始民主制度等社會意識形態的產生和發展進行闡釋,詳細論述了這種思維方式的特點,充分體現了這種思維方式的深刻性、獨特性和先進性。“詩性智慧”是《新科學》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文化人類學概念。維柯并沒有給予“詩性智慧”一個清晰的概念界定,但這一概念對于我們理解維柯關于人類文明發生發展史,以及原始思維與原始文化、審美文化之間的內在關系等,都具有特別重要的學術意義與理論價值。本文分別從“詩性智慧”的思維方式、原始思維的基本特征及其與理性思維的關系三個方面進行分析,指出“詩性智慧”與原始思維的內在一致性,并將其視為人類以感性的、藝術的和審美的方式來把握世界的一種文化形態。
維柯將人類思維原始狀態的基本特征定義為以己度物。所謂“以己度物”,是指當人類在遇到自己無法理解和解釋的事物時,他們會本能地將個人的經驗轉移到事物身上,并以自己的想法及思想作為衡量事物的標準[2]648。這種思維具有強烈的主觀性和個性化色彩。也就是說,原始人認識外部事物最基本的方式是以自己為中心,把外部事物想象、體驗與比較作為“萬物的尺度”,從而理解和把握外部事物。面對大量不可理解的自然事物,原始人選擇了以己度物的思維方式,使自己具有了情感和欲望,從而使自己變成了具有生命特征的對象,詩性智慧的內容也相應地豐富起來。在維柯看來,原始人的思維其實并非無知,更不是一種野蠻的荒謬,而是充滿了主觀意識,他們是以實際形象和感性觀念作為思考的手段。由于原始人難以區分外部世界和自己,他們自然而然地將自己的感情和生命特征投射到無生命的存在物身上。例如,人們彼此親近是因為他們彼此相愛。當他們看到磁鐵吸引鐵時,他們認為磁鐵愛鐵。因此,他們把自己作為衡量世界的標準,并將整個自然視為一個巨大的生物,從中可以感受到欲望和效果。一切事物都與人類的情感有關,整個自然世界已成為原始人的隱喻性存在。這種獨特的思維方法直接影響到人類語言的特征。以己度物的方式是原始人類認識自身與世界的表現手段和表達方式。實質上,以己度物就是原始人類認識自己、認識世界的一種表達手段和方式,即隱喻的表達。
原始語言是一種虛幻性的語言,它所表達的一切材料都是一種具有實質性的事物,而且被想象為神,這就是詩性的邏輯。對此,維柯認為原始思維是一種詩性思維,它決定了原始思維的行為,是一種詩性智慧。對維柯來說,“詩意”意味著“創造性想象”或“通過想象創造”。因此,“詩性思維”或“詩性智慧”是“由想象創造”的高度想象力思維[3]16。原始民族在無知無識的狀態中,把自己作為衡量外物的尺度,根據他們的感受和經驗,將個人的感受投射到客觀對象上,用自己的感性經驗去推測和想象外部對象,從而理解和把握外部對象。“原始人”因為可以通過想象創造,所以被稱為“詩人”,在希臘語中被稱為“創造者”。維柯認為,“以己度物”是早期人類感知外部物體的方式,是一種以自我為中心的方式,以想象性的情感趨向為內驅力的認知方式。對于原始人類而言,他們對外界事物進行想象、推測和猜測。自然界中人類與物體之間的關系主要指的是人類自身,他們把自己作為衡量“萬物的尺度”。當他不了解事物時,他就為自己創造事物,并把自己變成事物,使自己成為事物。這段話中包含著原始人類思維的“外”與“內”兩個方面。從“外”的方面來說,原始人認識世界、經驗外物的方式是從自身出發,以自己的身體感受為基礎,這是一種“由內而外”的路徑,循著這條路徑,原始人感知外部世界的方式是象征性的。用來進行比喻和象征的意象,一般是他們最熟悉的、最具體的感性形象,人類思維的另一個特點是,未知的、遙遠的事物是由已經熟悉的和手邊的事物來判斷的。最早的詩人必須用最具體的感官形象來命名事物,所有語言中對無生命事物的大多數表達都是通過人體及其部位、人類情感和激情的隱喻來完成的。從“內”的方面來說,人類經驗外物的過程與內省的過程互為表里。原始人類在以自身為中心去揣度萬物的同時,他們也試圖從外物中發現并認識自己,嘗試著對自己的心靈進行反觀。這種原始時代對心靈的“反觀”與理性時代對心靈的“反思”并不相同。前者彰顯了原始人類認識外物的實踐性特征,是心靈在自然狀態下通過感官在外部事物中看到自己的過程。“反思”意味著理性思維的高度發展,處于理性時代的人類通過艱苦的努力,心靈可以通過反思來審視自己。在這里,維柯指出,古人的“托物言志”和“借物言情”表情達意寫作手法背后的思維基礎是“人的本質客觀化”的外化。
事實上,人是一種客體存在,即人以現實的、感性的客體作為其存在和生命表現的確證。而且,他只能借助現實和感性對象來表達自己的生活和證明自己的存在。人的生命過程是人的發展過程,也是人的客觀化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人通過實踐在客體上體現或實現自己的特征和力量。對于原始人來說,這個過程就是在無知中把自己當作衡量世界上所有事物的標準,在沒有理解的情況下為自己創造事物,通過將自己轉化為事物而成為事物。
維柯指出,詩性思維具有感性、具體性和創造性的特點。詩性思維產生的根本原因是原始人的“生命一體”信念,即認同、同情、相互溝通、相互滲透。這是詩性思維情感特征的表現,即原始思維是原始人類情感的物化。詩歌中最高貴的作品是給沒有感覺的事物以感覺和欲望。維柯將這種特質與兒童的游戲進行類比,二者共同點在于其體驗方式的相似,都是賦予無生命的事物以生命特征,并進行彼此的交流。維柯認為,長期以來,想象力是兒童的主要心理活動。原始人和孩子有著同樣的品質:他們對一切事物都感到驚訝和好奇,并用想象力創造各種事物,這也是詩人的品質,詩人也用想象力創造各種事物。就這樣,第一批詩人使事物死里復活,依據自己的意向,讓它們也有感覺和情欲。由此可以看出,詩性思維的認知基礎在于身體的感覺和情感的體驗,想象是被動力驅動的,是主體依據自身的情感性向客體進行情感投注并構建聯系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己方的情感性是基礎,具有原發性,客體具有對象性特點,但最終卻實現了雙方的共融、主客的一體,這充分說明原始思維,即詩性思維的情感特征。
維柯的詩性思維方式是指思維主體將自己的情感和思想轉移到客觀事物上,這與19世紀的“審美移情”具有相通性。“移情”意味著人與眼前的人或事物在主觀情感作用下發生互融,成為一體。對于作為主體的個人來說,移情的過程就是主體的主觀情感不自覺地向客體投射,這意味著“主體向客體傾注情感,使無生命的事物有了人一樣的思想和情感”,對于作為客體的外物而言,外在事物成了主體情感和意愿顯現的載體。這樣,移情就成為連接主體和客體的路徑,成為主體與客體進行溝通的路徑。這正是原始思維的天然性質與思路程序,彰顯了原始思維的情感邏輯。
在維柯看來,原始思維具有具體性特征,即表現在對上帝形象的描述中,凡是這些人都能看到、想象到甚至他們自己發生的行為,他們都相信這就是上帝,并對于進入到他們視野中的全部宇宙與組成部分,被賦予了生命,使之成為一個活生生的實體。人是由上帝創造的,但人并不是一個簡單的復制品,而是像上帝一樣,有著旺盛的創造性思維。因此,人類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后,必然會以最原始、最瘋狂的思維與手段模仿上帝的狀態,用上帝的意識創造新的事物。這種創造性和藝術性的思維就是詩性思維。
原始思維的具體性特征是指原始人不使用抽象的詞語來表達抽象的思想,而是將其轉化為“具體的物質形式”。例如,用“頭”來表示開始或頂部;用“井”或“肩”來表示山區;用“針”或“土豆”來表示眼睛;用“杯子”或“鍋”來表示嘴;用“耙梳”或“鋸”來表示牙齒;用“谷物”來表示胡須;用“鞋子”來表示舌頭;用“喉嚨”來表示河流;用“脖子”來表示土地;用“海洋”來表示手臂。此外,時鐘的“指針”被稱為“手”,“心臟”代表中央,土地代表“腹部”,“腳上”或末端的“肉”代表水果、礦脈或巖石,“葡萄的果漿”代表酒,腹部或海洋代表“微笑”,風和“波浪”代表嗚咽,物體在它的重壓下呻吟,拉丁農民經常在田地里說“渴”,意大利農民說植物“彼此相愛”,葡萄“快樂”,大樹“哭泣”等。人在無知中使自己成為衡量世界上一切事物的標準,在這種情況下,他使自己成為整個世界。由此可見,在原始人的話語體系中,由于缺乏抽象地把握事物的能力,不能從個別中抽取事物的普遍性,所以概念性的表達往往被置換成具體意象的輸出。原始思維的具體性特征決定了原始人用具體事物或感性形象表達思想和觀念的語言特征,是一種隱喻和象征的方式,其主要特征是“以此為彼”。
維柯的這一論述具有重要意義,他指明了原始人的認知特點,并為后來的很多學者所借鑒和吸收。列維·布留爾認為,原始語言最顯著的特點是它特別關注表達“我們的語言遺漏或遺漏的細節”。布留爾提及的“遺漏的細節”正是原始語言的具體性所在,即原始語言表意性特征。塔斯馬尼亞人不能抽象地表示硬的、軟的、熱的、冷的、圓的、長的、短的,等等。為了表示硬的,他們說像石頭一樣;為了表示長的,他們說長如大腿;為了表示圓的,他們說圓如月亮[4]164。
原始思維的這一具體性特征在很多民族的生活和藝術中得到體現。原始人類創作出來,用以表示祈盼增產、豐收的壁畫、陶器、雕刻等藝術作品;佛教以千手千眼表示觀世音的普渡眾生的神力;古埃及人利用鴕鳥尾羽長度相等的特點表示“公平”的概念。這些對原始生活所涉及的事物進行簡單概括的記載,以及用具體事物表征抽象概念的方式,都是原始思維具體性的運用,也是原始思維“詩性智慧”的特點所在。正是因為這個意義,維柯認為,所有的古代英雄都是“詩人”。
原始思維具有創造性特征。維柯認為,原始人缺乏邏輯推理的能力,但是卻具有旺盛的想象能力。雖然這些原始人缺少推理的能力,但他們卻擁有強大的想象力和洞察力。維柯經過對原始人的想象力進行分析之后,得出結論:原始思維的核心和驅動力是想象;記憶是想象的基礎,是想象的素材;想象是記憶的心理活動,二者是一回事。記憶有三種不同的功能:記住事物、記住它們,改變或模仿它們,想象它們,并把它們放在一個更好的安排中,發明或創造它們。維柯在這里指出了記憶的想象性特征,即利用記憶中的感覺材料,按照情感的趨向對原形的內容進行加工和創造。這意味著原始人的記憶、想象、創造三個過程的同一性。他們用想象去認識世界,在認識的過程中不斷有新事物的誕生,從而具有創造性。在人類的生存環境還處于十分惡劣的情況下,他們幾乎只有身體,沒有反思的能力,看到個別的、具體的事物時,必然會產生生動的感覺,用旺盛的想象力去理解和放大這些事物,用敏銳的智慧把它們歸入富有想象力的范疇,用強大的記憶力去保持它們。
維柯認為,創造事物就是認識事物[5]123。在原始人的感覺中充滿了主體的移情作用,他們所感知到的事物的某種特性就是他們創造出的特性。對于原始人而言,想象力是真實的,原始人用它來創造事物的形象進而理解外在于自身的事物。所以,原始思維就是想象思維,就是創新性思維,就是詩性智慧。視覺是一種行動的同時還是一種能力。如果這種感覺是創造的源泉,那么,人類就可以用看到的顏色、品嘗到的滋味、聽到的聲音、觸摸到的東西來進行創造。事實上,原始人認識事物的方式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形式,將自己的情感通過移情的方式投入等待被認知的客體中去,并把不同事物的性質、形式和功能加以選擇和重新排列組合,從而創造出滿足原始人情感和想象需求的事物或形象。這種認知模式雖然違背了理性邏輯,但符合原始人想象性的自由結構和原始人強烈欲望的傾向,具有明顯的目的性[6]332-333。
維柯揭示了原始人認識世界的獨特方式,或曰這種方式的獨特性所在,按照這個思路推演下去,我們不難發現,維柯的觀點與當代語言哲學的某些觀點具有高度的一致性。語言學家塞爾就認為,世界是以我們經驗的方式而存在著,這種方式存在于我們的語言之中。由此可見,維柯對“詩性思維”的深層探討的重要意義之一在于他從語言學的角度探討哲學的詩化問題,并將詩性思維從審美欣賞和藝術創造提升到人類思維結構的本原特征及人類文化起源的基本原則,進而肯定了詩與詩性思維的地位。
維柯在論述原始思維的“詩性智慧”的同時,也描述了人類思維模式從原始的詩性智慧發展到“想象的類概念”,繼而發展成為抽象概念,最終成為抽象、理性的思維過程。它揭示了原始思維中隱藏著一種邏輯理性因素的事實。人類思維的順序是先通過觀察事物的相似性來表達自己,然后通過這些相似性來證明自己,再通過引用具體的例子來證明自己,只要存在相似性就可以,最后通過歸納來證明自己,在這一過程中人類使用了更多的相似性。學術界認為,所有學派哲學家的鼻祖都是蘇格拉底,他通過歸納法引入了辯證法,后來亞里士多德通過三段論使之加以完善,三段論沒有普遍性就無法進行。在維柯看來,人類思想的發展過程是“以己度物”的原始思維方式,主要在主體與客體之間進行,然后將范圍擴展到許多事物之中,其目的是提取相似性,形成范疇概念。進而運用歸納的方法對類似點進行整理和歸納,將許多事物不同的、不變的性質發展成具有普遍性的觀念,即具有普遍性的類概念,使思維進入利用概念來進行推理的階段。這個過程是一個從具體上升到一般的過程,用維柯自己的話說,這是一個“思維不斷地從感性具體性上升到一般普遍性,再上升到抽象概念性的思維”[2]167,思考進入用概念推論的階段。這個過程是從具體到一般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有兩個概念非常重要,即“想象的類概念”和“可理解類概念”。前者是指原始人根據自己形象思維的原創性和理解能力來判斷、認識事物所形成的概念類型,后者是現代標準的抽象概念。然而,表達抽象概念的詞語與抽象概念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系。原始人缺乏理性思維和抽象概括能力。他們不能對相似的事物形成抽象的概念,只能通過形象思維進行直接判斷。把握事物的本質不是通過對相似事物的抽象概括,而是通過直接參與事物的現象。與原始人一樣,兒童也不能形成可理解的范疇概念,而是通過形象思維,用一些視覺形象來概括相似的事物或現象,形成想象的范疇概念。兒童的天性是這樣的:任何男人、女人或與他們第一次認識的男人、女人或事物有相似之處或關系的事物,他們通過第一印象認識他們,并用他們的名字稱呼他們。比如,孩子們用“爸爸”或“叔叔”問候年長的男人,用“媽媽”或“阿姨”問候年長的女人。這些詞語在孩子的思維中不能被視為一個概念,只能用來識別和“爸爸”“媽媽”相似的特定形象。維柯在這里闡明了“想象的類概念”的特征,它描述了人類通過初期想象性地類比事物之間的相似性而形成的共同印象和觀念。此行為基于人類心靈本性對于一致性的喜愛。“想象的類概念”已經具有了某種抽象性特征,是由想象創造出來的類型化概念的表達,能夠對一定范圍內的普遍存在進行概括,但因為它仍然依托于具體的感性形象,還不能上升為理性觀念。所以,它處于從詩性思維向抽象思維轉化的最初階段,其內涵和外延都具有不確定性。在這個過程中,人們只是用一個具有特定屬性的個別事物代替一個表示一般屬性的事物,所以盡管涉及一定程度的“一般”和“個別”關系,但處于此關系中的“一般”與“個別”的界限并不清晰,意味著這種類概念只能在具體的語境中使用,一旦脫離了使用的具體語境,其內涵就變得模糊難以確定了。相對于“想象的類概念”,“可理解的類概念”是在認識范圍上更廣闊、認識數量上更豐富的思維方式,是一種使人類思維由抽象概念思維轉變為具體概念思維為主要內容的思維方式。這種思維方式具備了“用理智去理解”的特質[7],與邏輯學上所說的“共相”具有一致性。在這種普遍性中,思想通過收集相互一致的屬于某一類(物種)的特定案例來產生一個類(物種)。從“想象的類概念”到“可理解的類概念”,是思維從“詩性智慧”向理性思維轉變的過程,是從殊相到共相的過程,也是一個從形象思維到抽象思維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個體的、特別的事物不斷地被一般的、普遍性的性質所替換,完成了從原始思維到現代思維的邏輯轉換。
維柯通過對原始思維性質的探討揭示了原始思維與審美思維的同源性特點。他對原始思維“以己度物”思維方式的探討,影響并啟發了后來的“審美移情”“審美想象”觀念,并拓展了人們對“象征”“比喻”等修辭方式的理解。同時,維柯對從“想象的類概念”到“可理解的類概念”過程分析的論述是基于對語言特征的分析。
維柯認為,最初的詞匯都是個別的、具體的、感性的,“詞(或字)都是從事物和事物的特征中轉移出來的各種事物,用來表達思想或精神的各個方面”[2]109。這種情感性的語言通過想象來描繪事物。隨著語言的發展,具體的事物被簡化為可理解的范疇,為哲學家的研究鋪平了道路。然后,人類發明了具有較高抽象性的民俗方言,這種語言具有更高的抽象性,實現了語言的符號化。維柯強調,語言和思想是分步驟發展的。語言的符號化過程,就是一個抽象的思維過程。為此,對20 世紀思維科學從原始思維向理性思維轉變的研究表明,維柯的觀點具有深刻性和前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