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南
(泰州職業技術學院,江蘇 泰州 225300)
2002年,國務院頒布的《關于大力推進職業教育改革和發展的決定》中就明確提出要深化職業教育辦學體制改革,探索由政府主導的,發揮企業、行業作用以及社會積極參與的多元辦學格局。政府部門在宏觀政策設計中陸續頒布了《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規劃》以及《國家職業教育改革方案》等諸多文件,均提到政府、企業、行業及社會組織等多元主體參與聯合人才培養,協同育人,共同參與職業教育辦學及組建職業教育集團[1]。就目前高職育人工作現狀而言,基于院校單一的育人主體或者基于校企二維的育人主體已經無法適應新時期高職育人的深層次訴求,多元主體各自發揮育人職能,堅持優勢互補、資源共享、協同育人,才是提高育人質量的關鍵。因此,探索高職多元治理主體協同育人的現實困境和治理策略,對于提高高職育人質量,深化高職育人制度改革以及促進高職育人工作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建設都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
“治理”一詞是當今社會科學中較為流行的用語,原意是指個人或機構對事務管理的諸多方法,治理主體是事物管理所涉及的實踐活動承擔者。其多元化強調了政府部門、企業、行業及社會組織等承擔者之間建立相互依存、平等合作的協同聯動關系。它們通過協商對話、談判及取舍等形式,充分發揮各自職能和專長,最終形成一種多元權力向度、上下互動及彼此依存的網絡化體系[2]。在高職育人領域,育人的參與者本身就存在一定程度的多元治理主體協同育人行為,如校企合作、產教融合、現代學徒制等,強調了企業行業對高職院校人才培養的投入和貢獻。
相比較基于院校單一主體的育人模式,協同育人更加強調育人主體的多元化。政府部門、企業、行業及社會組織等都是高職協同育人的治理主體,都是育人工作的利益相關者。首先,對于政府部門,提升高職育人質量有助于區域經濟結構轉型,為促進地方發展和服務創新培養更多急需人才。其次,提升育人質量有利于提高學校的社會影響力,有助于產出高水平的創新科研成果;有利于提高學生的實踐應用能力、創新創業能力以及就業競爭力。再次,對于企業,提升高職育人質量有助于人才的擇優選用,在加強企業自身創新能力的同時,實現較高的經濟效益,提升高職育人質量也有助于推動行業的深度發展,培養相關行業的各層各級人才,提高我國行業在全球的認可度和影響力。各治理主體通過建立一些協議、規定、制度及機制,來規范權利和義務,平衡眾多相關者利益,實現多元主體資源的有效配置和相互支撐,最大化提升高職院校育人質量和育人效率,最終形成“政府部門主導、企業行業合作、職業院校負責、社會組織參與”的多元主體協同育人的高職特色化育人體系,這是建設高職院校現代化治理體系和提高高職院校治理能力的必由之路。
目前,高職院校協同育人較多停留在校企合作的二維主體上,也有一些學者提出“政產學研用”“產教創一體化”等高職多元協同育人模式,但在推動多元治理主體協同育人的進程中也面臨著諸多現實困境。
當下多元治理主體協同育人的理念已基本形成,但在具體的協同育人實踐中,仍存在慣性思維,認為育人工作就應該由高職院校負責,政府部門的職責是制定好育人政策,把關院校育人績效以及關切國家經濟社會發展;企業行業、社會組織等主體參與協同育人的深度也取決于各自主體的利益訴求。因此,從當前多元主體協同育人的現狀來看,院校育人意識較強,政府部門、企業、行業、社會組織等利益主體參與協同育人的程度有限,不同主體間也存在界限不清、職責不明的現象。此外,當前協同育人模式也缺乏頂層設計和系統規劃,各主體對育人的認知、動機、利益均不相同,導致協同育人的合力不足,無法從根本上進行合作,制約了多元主體協同育人的發展。
當前社會經濟發展對技術技能型人才的需求不斷增加,高職院校在人才培養中探索校企合作、產教融合、訂單培養、現代學徒制等校企協同育人方式,在充分調動院校和企業雙主體協同育人的過程中,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高職人才培養質量的提升,提高了企業經濟效益。然而在協同育人的實踐層面,因育人主體的職能和地位不同,追求自我利益的情況較為突出,多元主體間各自為政,缺乏協商對話及可實施的共治模式,導致主體間耦合度不高,協同育人的基礎不牢,育人積極性和投入程度均不高。通常表現在政府部門自上而下制定育人政策,缺乏充分的校情和生情分析作為支撐;院校在引入企業資源和實踐平臺中,并未主動適應企業行業的利益需求;企業在考慮經濟利益和人才培養流動性的情況下,只是被動地參與到高職院校規劃好的協同育人教學及培訓任務中,這些因素在實際育人過程中都制約了多元主體育人職能和優勢資源的有效發揮,無法真正促進高職院校育人質量的系統提升。
《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提升工程實施綱要》中提出的十大育人體系,對高校育人的系統性和全面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需要多種育人平臺協同發揮效用,才能滿足育人需要,如課程育人平臺、資助育人平臺、心理育人平臺、文化育人平臺等。但在實際育人過程中,以上育人平臺往往掌握在不同育人主體的手中,不同主體間缺乏有效的共建和共用機制,平臺之間也缺乏有效的共享性,導致相應的育人平臺只能供獨立的育人主體使用。從多元治理主體協同育人的渠道和途徑來看,缺乏面向多元主體開放的“共建、共享、共用”的綜合性平臺,導致多元主體協同育人的手段和方法較為單一,共育渠道分散。此外,除了育人平臺的搭建和優化外,還需要考慮各育人主體及其工作人員的信息化應用水平以及協同育人的基本素質和能力,缺乏多學科交叉和融合能力也是多元主體協同育人的一大阻力。
目前,多元治理主體在推進協同育人的過程中表現出了不通暢、阻力大等問題,其主要原因是協同育人制度不健全,缺乏物質保障和制度保障。多元治理主體協同育人涉及不同主體的相關利益,其機制的建立需要自上而下地系統性設計和規劃,要在明確各主體的育人職責、目標、任務、方法、舉措的基礎上,協商建立保障、監督、激勵及考核評價機制等[3]。反觀現行的協同育人制度,一是制度本身尚未明確各主體職能、目標、任務及利益關系,不同主體間協同工作時也缺乏保障措施和運行機制;二是在鮮有的育人制度的實施過程中缺乏有效的監管機制、評價機制和問責機制,導致制度在執行時經常出現內容偏差、效果失真、目標異化等問題,多元主體協同育人的教育合力很難有效形成。
研究高職院校多元主體協同育人的治理策略,重點在于探索高職院校、政府部門、企業行業及社會組織在人才培養中的協同聯動關系,明確協同育人的責任和目標,協調多元主體間的利益和沖突,并輔以規章制度和條例來規范各主體行為。因此,治理策略的研究要在主體的利益認識、共育渠道、共育內容以及制度建設上下功夫。
除了高職院校外,政府部門、企業、行業、社會組織都是協同育人的利益相關者,都是協同育人體系中的實施主體。政府部門要利用好公共權力,強化宏觀調控和監管職能,減少微觀層面的直接干預,從政策層面為多元主體協同育人提供頂層規劃和政策保障,發揮其引導性和保障性作用。隨著校企合作研究越發深入,企業行業在高等職業教育人才培養中的優勢逐漸凸顯,要提升企業行業的社會責任感,就要注重學生專業技能、職業道德、通用能力的全方位培養。此外,企業行業要深度參與高職院校人才培養的全過程,協助高職院校進行專業和課程建設,參與人才培養的方案制定和培養模式改革,協助高職院校完成雙師師資建設和實訓條件的優化等。社會組織要充分發揮其育人功能:一是要充分發揮其咨詢功能,積極參與到政府部門和高職院校的育人決策中;二是要發揮其作為第三方機構的監督和評估職能,除了協調各主體之間的育人聯動關系,還應為各方提供信息服務,保證育人效果評價的客觀性,促使各治理主體在協同育人過程中的認識、利益和行動保持一致。
構建科學、合理、可行的多元主體協同育人模式是暢通政府部門、高職院校、企業、行業及社會組織協同育人的關鍵。目前,我國常見的協同育人模式有校企合作人才培養模式、產學研聯盟共建模式、院校或科研機構自主產業化合作模式等[4],但沒有一種模式可以滿足協同育人中多元主體的利益需求,這是因為協同育人模式中的主體較多,各方利益需求點及類型不盡相同。因此,在構建多元主體協同育人模式時,要結合各育人主體的資源和職能,構建一種模式為主、多種輔助模式并存的復合型協同育人模式。其構建思路為:在政府部門的統籌設計和規劃下,由高職院校建立多元主體協同育人中心,打通該中心與政府部門、企業行業、社會組織等主體合作育人的障礙,強化政府融入的頂層設計和政策支持,加強高職院校的理論研究和實踐運作,發揮企業的市場引領、資源補充以及社會組織的咨詢和監管功能。同時,將現有的育人資源當作輔助平臺,開展實踐育人及育人成果轉化的相關研究,最終形成以多元主體協同育人中心為核心,輻射多個輔助性育人平臺的協同育人模式。
多元治理主體協同育人平臺的本質是人才培養的載體,是政府部門、高職院校、企業行業、社會組織等主體履行職能,整合資源,實現人才高效共育的渠道和途徑。共育平臺的搭建可分為三個維度:一是以多元主體協同育人中心建設為抓手,高職院校與政府部門、企業行業、社會組織合作培養,優化人才培養各環節中的邏輯關系和任務。高職院校根據行業發展趨勢和意見,動態調整和優化專業設置,探索符合行業發展的新專業;與企業合作開發專業課程體系,實踐1+X證書制度試點工作,共同探索“雙師型”教師隊伍建設,提高高職教師協同育人的綜合素質。二是校內外實踐實訓平臺的搭建,各育人主體要有責任意識,明確分工,共同制定學生實踐實訓計劃,統籌安排見習、實習,通過“產教融合”“頂崗實習”“置換研修”等形式,提高企業行業參與高職人才培養的深度,促使人才培養能夠快速適應市場需求和行業發展,提升高職育人總體質量。三是隨著云計算、物聯網、大數據、移動互聯及人工智能的快速發展,亟須建立一個面向多元主體開放的育人服務和管理平臺,該平臺應整合原本零散且治理主體單一的育人平臺的功能,實現育人資源及信息的“共建、共享、共用”[5]。綜上,逐步構成優勢互補、項目共建、成果共享、利益共贏的多元主體協同育人共同體[6]。
多元治理主體協同育人并非短期的“面子工程”,既要講究實效,又要注重持續性和長效性,需要完善的共育制度來保障各主體育人行為的實施,以制度規定和保障主體行為,同時保障各治理主體間的合作及育人行為的有序性和高效性[7]。共育制度的建立可從三個方面考慮:一是建立多元主體合作育人制度,規范各主體參與制定高職院校人才培養方案及發展規劃的權利和義務,協商確定人才培養的質量標準、專業和課程建設標準以及質量評價標準等。二是基于搭建的協同育人服務和管理平臺,建立資源和信息的共建和共享制度,政府部門基于平臺發布制定的協同育人政策、管理和評價機制、監督要求等信息加強育人平臺的統籌建立和管理維護;企業行業可利用平臺發布行業發展動態及人才需求等信息;高職院校可利用平臺實時公布專業和課程建設情況、人才培養方案、畢業生和師資等學校資源及育人成果等信息;社會組織可基于該平臺提供相應的咨詢和智力支持服務,各主體應根據共享信息及時修改和優化育人定位和方向。三是建立多元主體協同育人的管理制度,規范各主體之間的育人思想和行為,保障協同育人在實施過程中的有序開展和持續發展。
高職育人工作是一項兼具復雜性和系統性的工程。要踐行“十大育人”體系的培養要求,就需要整合政府部門、高職院校、企業行業、社會組織等多方主體資源,通過強化協同育人認識,構建協同育人模式,搭建協同育人平臺,建立協同育人制度等途徑實現多元主體的相互支持,以達到優勢互補、資源共享[8],最終實現“過程共管、人才共育”的協同育人新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