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減”政策下素質教育的理性回歸與思考

李 月

(喀什大學 美術與設計學院，新疆 喀什 844007)

一段時間以來，義務教育階段的中小學生負擔過重，短視化、功利性的教育問題并未獲得實質性緩解，“校內減負、校外增負”的現(xiàn)象逐漸凸顯。而與此同時，學校培訓機構“魚龍混雜”、良莠不齊、非法違規(guī)情況明顯，嚴重背離了義務教育的社會公益本質屬性。沉重的經(jīng)濟負擔與重壓，嚴重危害著中小學生的心理健康，既增加了家庭教育成本，也嚴重破壞了教育環(huán)境和生態(tài)；既增加了教育的“內卷”性，也損害了教育公正乃至社會公平。2021年7月《關于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yè)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以下簡稱“雙減”政策)的出臺，深刻表明了國家破焦慮、降虛火、推動教育公平發(fā)展的堅定決心，有利于營造風清氣正的教育環(huán)境，推動教育行業(yè)高質量發(fā)展。

一、“雙減”政策的出臺及主要內容

教育是民生之基。2022年兩會期間，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對群眾反映強烈的突出問題，對打著教育旗號侵害群眾利益的行為，要緊盯不放，堅決改到位、改徹底。”“雙減”政策的頒布施行，就是貫徹了以民生服務為中心，增進民眾利益的理念，切實反映百姓關心的教育問題，傳遞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策略高度，努力形成義務教育良性生態(tài)的堅定意志，是以推進全國中小學生全面建設和蓬勃發(fā)展、健康成長為指向的重要文件，是中央針對義務教育階段出現(xiàn)的短視化、功利化等問題，尤其是對校外培訓機構的無序問題等現(xiàn)象所作出的重要決策部署。政策旨在扭轉“唯分數(shù)”“唯升學”的不科學的德育評估導向，積極培育中小學生創(chuàng)新精神、創(chuàng)造力和綜合素養(yǎng)，把原本屬于中小學生自主探索、身心健康發(fā)展的時間還給學生；通過培養(yǎng)學生興趣愛好與特長，促使學生全方位健康發(fā)展，從而真正感受到讀書的快樂、童年的快樂，逐步成長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多年以來，國家教育部等均大力推動素質教育，包括繪畫、聲樂、舞蹈、體操、圍棋等藝體類教育，以及其他素質類非學科教育。各省市也出臺了中小學藝術教育評估標準，有的把美術列為中考的必考科目。“雙減”主要針對學科類培訓，同時也加強了對非學科類培訓機構的規(guī)范化管理。“雙減”政策對在國家法定節(jié)假日和寒暑假時間學習的素質教育類培訓，以及對非學科類的發(fā)展項目并未作任何約束，只是對課后服務項目作出了較為規(guī)范的規(guī)定，明確課后服務目的是擴大學生的學習空間，并開展豐富多彩的科普、文藝、勞動、讀書、興趣愛好等活動。當服務項目不能夠適應大部分學員的興趣愛好需求時，可以適度引入非學科類型的校外組織參加遴選工作，并形成了評估退出制度。這充分體現(xiàn)出了讓孩子回歸藝術教育的迫切性，更是表明教育是在向素質教育發(fā)展的理性回歸和全面深入。

二、“雙減”政策旨在形成“三位一體”的素質教育格局

“雙減”政策的頒布與實施分別給三個主體帶來了不同程度上的影響與變化：

首先從中小學生的視角出發(fā)，“雙減”教育政策中直接觸及到中小學生的規(guī)定有多項，比如：嚴格限定了家庭作業(yè)的時間，不允許在學齡前對孩子開展線上教學，不允許義務教育階段的中小學生參加在雙休日和寒暑假等法定假期內的課外課程類培訓班。同時規(guī)定，義務教育中學禁止以任何名目設置重點課，并大幅度地降低考核頻次，小學一二年級不再實行紙筆考核，中學按照各學科實際情況進行一次期中考試，成績不進行排名和公布，更加強調了要正確、科學、合理的利用考試這一手段……這一系列決定并不代表著對孩子將完全“放養(yǎng)”，反而改善了學校對于學生課余時間的規(guī)劃，使學生從沉重的課業(yè)和校外補習中抽出身來，從而能夠更充分的體驗課余生活，培養(yǎng)學生的綜合素質，養(yǎng)成良好的學習習慣，讓孩子漸漸地將課余時間自動投入到非學科類的學習中去，促進學生的身心健康發(fā)展。這也就意味著孩子從此有了決定自己要成為什么樣的人的權利，學習不再成為孩子沉重的負擔。最近幾年，國家密集出臺了關于教育評價改革和思想政治、體育美育、勞動教育等系列文件，已經(jīng)非常鮮明地暗示了我們未來的人才是什么樣子的。更貼切的講，“雙減”政策及其他教育改革政策的實施，并非不許運動員再射箭，而只是換了個更遠的靶子，反而是在考驗運動員。“雙減”教育政策頒布后，全國各地方中小學校都積極響應我國基礎教育改革的號召，迎來了不一樣的新學期。部分地區(qū)還依據(jù)實際學情創(chuàng)新，提出了“5+2”“4+1”的學生課后服務制度，既適應了學生個性多樣化的發(fā)展需要，也改善了學校放學時段和家長上班時間不統(tǒng)一的問題，同時增加了學生更多自主讀書的時間，從而促進學生綜合素質的平衡和提高。很多學校除了增加到每日一堂的傳統(tǒng)體育課之外，還面向全體學生提供了武術、羽毛球、乒乓球、田徑等多門體育活動供自由選修，以強健學生的體魄，激發(fā)學生文體興趣；并聘請各學科教師在學校組織豐富多元的社團活動，以滿足學生的興趣發(fā)展和個性需求，讓每位學生都能發(fā)現(xiàn)熱愛。大部分學生的書包變?yōu)榱恕笆痔岚保瑴p輕了肩膀上沉重的負擔，保證了學生的健康成長；作業(yè)量的減少，使得“母慈子孝”的親子和諧畫面逐漸增多。

其次從家庭教育的視角出發(fā)，部分業(yè)內人士指出父母素質教育觀點與家庭教育行動之間的轉變，是決定“雙減”政策是否落地的關鍵因素。部分家長在得知政府正式發(fā)文進行教育“雙減”改革之后是非常高興的，因為政策切實解決了家長現(xiàn)在面臨的很多難題，比如嚴禁老師和家長變相布置教學作業(yè)或要求家長檢查、批改作業(yè)，不再允許義務教育階段學生進行校外學科類培訓，讓家長不再被教育“內卷”所裹挾……這些政策有效地緩解了家長跟孩子之間的緊張情緒，并且降低了家長在學科類培訓上的投入。當然家長的教育需求依然存在，很可能會將目光轉向政策支持的藝術等非學科類培訓上，并且擁有了更為多樣化和彈性化的選擇，可以站在孩子的角度，以孩子興趣為出發(fā)點進行教育選擇，避免了因報學科班而引發(fā)的親子矛盾。雖然還有部分家長商議著如何將孩子的學科培訓轉為“地下”，甚至繼續(xù)抱團組成補課小群體，自行組織收費，通過一定的關系網(wǎng)請在職教師對孩子進行具有針對性的補課，也就是所謂的“攢班”補習，價格相較于培訓班還稍微貴一些。但是要更加注意的是中央文件中的一條新政策——“深化高中招生改革”，要形成一個“初中學業(yè)水平考試成績+綜合素質評價”的高中學校招生考試錄取模式，重在改變目前高中招生將部分學科成績簡單相加作為錄取的唯一依據(jù)的做法，克服“唯分數(shù)”論，并且依靠不同科目特點完善考試方式和成績的呈現(xiàn)方式，很明顯把綜合素質擺到了突出位置。隨著國家“雙減”政策的逐步落地，目前的教育培訓方式很可能對未來升學的益處大大降低，那么犧牲掉孩子提升綜合素質的時間去搞不一定適用的補習，無疑是得不償失。換句話說，大家都開始換賽道了，你在老的賽道上搶跑還有什么意義呢！

最后從教育提供者的角度來看，一是學校方面，“雙減”政策明令禁止在校教師外出辦學，并且要求提高作業(yè)設計水平，不允許校外輔導機構高薪挖搶學校教師。這一系列措施從最大程度上優(yōu)化了學校教學環(huán)境，并且對學校教育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對學校教育的發(fā)展起到了督促的作用。二是本次教育改革中影響最大的校外教培行業(yè)，不再允許注冊新品牌，不再允許利用各種法定假期針對義務教育階段的學生進行學科類培訓，不再允許學科類教育品牌進行融資和上市，不再允許線上教育提供“拍照搜題”等惰化學生獨立思考能力的功能，不允許非學科類培訓機構提供學科類“一對一”培訓服務等一系列舉措，幾乎將民營學科類培訓機構逼上了“懸崖”。這一系列舉措一經(jīng)實施，面向義務教育階段的學科類校外培訓將逐漸走向“黃昏”，但是這并不影響非學科類校外培訓的蓬勃發(fā)展。這就意味著教育資本有向非學科類教培行業(yè)涌入的可能，并且極大地促進非學科類培訓行業(yè)的大發(fā)展。改革必然會伴隨著陣痛，“雙減”政策的發(fā)布沖擊了當前國內的教育格局，為了能不被時代所淘汰，每個人都應該積極地尋求突破，更好地適應新的教育格局。“雙減”政策的實施將會是我國教育事業(yè)的一次重大進步。

三、理性思考“雙減”政策

面對“雙減”政策，一些專家學者對其進行了解讀。著名教育家顧明遠指出，降低學習壓力，就是要將立德樹人落到實處。學生壓力過重，會危害到中小學生的身心健康。學生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對讀書沒有興趣，被動讀書，不僅學習成效不高，甚至會產(chǎn)生扭曲的心態(tài)，將周圍同學當成競爭的目標，也沒有抵抗挫折的力量；而且學生包袱過重，沒有時間進入大自然、走進社區(qū),不了解世界、也不了解社會生活，沒有開闊的眼界、豐富的見識、創(chuàng)造性思想和創(chuàng)新能力，對學生將來的學業(yè)和發(fā)展都非常不利。事實上，學生包袱減少了，讀書興致就增加了，心情舒暢了，學習效果會增強，學習成績也會提高，學生會體驗到讀書的快樂，以及童年的快樂。

原北京師范大學校長鐘秉林指出，政府貫徹“雙減”政策，正是希望改變不科學、不合理的德育評估導向，減少學校短視化、應試化的教學方式，把屬于學校的學習時間交給學校，促使中小學生身心健康蓬勃發(fā)展，培育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但減少學習壓力也并不代表著沒有壓力，減少作業(yè)負擔也并不代表著沒有作業(yè)，課后的重復性訓練和實踐性活動等，都是檢驗中小學生知識水平掌握程度和知識應用能力的主要手段。還有一種聲音認為，政策的出臺是因為國家想減輕養(yǎng)育、教育負擔，以便實施“三孩”政策，刺激其他領域的消費，也就是將在子女教育上的投入節(jié)省下來投到其他消費中。這姑且算是一種認識的視角吧！

“雙減”政策的出臺直面了若干問題，也回應了社會的呼聲，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對于這些問題，“一刀切”只能是開端，而不能是唯一的解決辦法。“雙減”政策仍然需要完善，而更加重要的是，社會需要轉變對教育的觀點和看法，更多地以學生為出發(fā)點，把學生作為一個獨立且完整的人。如果只以“名校”來判別教育成果的話，大多數(shù)孩子的教育都是失敗的。教育，關鍵在于整個過程中對孩子能力的培養(yǎng)，對其健康體格與正確價值觀等素養(yǎng)的塑造。

人人生而不同，成才之路亦有千萬條。這個時代，存在著太多的可能性，無論孩子選擇走哪一條路，社會、學校及家長要做的是不斷給與孩子溫暖堅實的后盾力量，提供積極良好的學習氛圍，讓孩子成為內心豐盈且能夠獨立于世的人。

四、“雙減”政策下素質教育的實施建議

要從源頭上遏制學生作業(yè)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過重，勢必要重視“雙減”的決心和力量，不打折扣、不搞變通地將政策落實到底。但也要看到，一些地方在實施過程中暴露出了問題，只有標本兼治，方能有效推動教育高質量發(fā)展。

細化監(jiān)管，保障“雙減”意見落地。好的政策需要得到不折不扣的落實，避免“一刀切”。相關職能部門要擔起監(jiān)管責任，監(jiān)督培訓機構做好“退場”的收尾工作，保障“雙減”意見落地、落實；對具有資質的培訓機構從嚴、從細加強日常監(jiān)管，對不合格的培訓機構要嚴厲打擊，該取締的依法取締；同時要加大法治宣傳力度，提高家長的維權意識。

學校要減少學生作業(yè)負擔，并提供全方位的課后服務。教師要提高教學質量與服務，并通過保障學生的課后服務要求，進一步充實課后服務內容，解決參與課后服務老師和有關工作人員薪酬等問題，從而全面提高課后服務的品質，以適應中小學生的多元化發(fā)展需要。

家長要改變教育理念，重視孩子發(fā)展規(guī)律。家長作為教育的第一責任者，應具備科學的家庭教育理念，掌握科學的家庭教育方式，意識到促進兒童的全面發(fā)展、健康成長，才是真正的“為之計深遠”。

擴大義務教育的優(yōu)質資源共享，提升學校課堂教學品質。各地各部門在推動“雙減”工作同時，也要逐步擴大義務教育的優(yōu)質資源共享，統(tǒng)籌安排好教職工輪崗制度，以減少城市、地區(qū)尤其是全國同一地區(qū)的校際差距，促進教育均衡發(fā)展，抓好每一個學生，提升學校教學品質，真正夯實義務教育學校的主陣地功能。

深入推動教學評估，打破傳統(tǒng)“三唯論”。當前出現(xiàn)的校外教師培訓熱潮，是群體性教育焦慮的體現(xiàn)。要從根本上治理校外培訓熱潮，必須減少家長的教育擔憂，為就業(yè)市場形成多元評價系統(tǒng)；深入推進教育評價改革，破除唯分數(shù)論、唯升學論、唯學歷論，形成崇尚技能、淡化學歷的社會氛圍，讓有能力的人贏得真正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