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冰城話今昔

◎ 文 | 張靜波 編輯 | 任紅

長嶺湖冬捕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一條迤邐東去的大江，一個百年滄桑的小漁村，一段世人未知的前塵往事。從哈爾濱誕生起，這里聚集的多民族文化，便讓哈爾濱成為一座擁有古典音樂、輕歌劇、芭蕾舞與丁香的奇妙城市。松花江水與中央大街燈火交融，仿佛能夠牽出哈爾濱人的如煙往事。

幾百年前，哈爾濱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小漁村，被稱為“曬網場”。1903 年中東鐵路正式通車運營。人們紛紛來到充滿冒險和機遇的哈爾濱，漸漸拉開了哈爾濱走向現代城市的序幕。

哈爾濱的行與食

松花江是黑龍江在中國境內的最大支流，滿語稱之為“松阿里烏拉”，即“天河”之意。松花江發源于長白山天池，蜿蜒流下，浩蕩向東，全長1900 多公里。吉林境內是上游，被稱為松花湖；從哈爾濱到佳木斯是中游；佳木斯以下是下游。

松花江航運歷史久遠，古代人在這里“刳木為舟”。19 世紀初，松花江上有了蒸汽機動力船舶。江面白帆點點，纖夫號子聲聲，漁歌嘹亮，輪船的汽笛聲交織在一起，碼頭一派繁忙的景象。上世紀四十年代，整個松花江水系船舶逐漸增加。上世紀九十年代以前，松花江已是黑龍江省重要的黃金水道，哈爾濱至佳木斯江段，兩岸分布著三港13 站，航線長達400 多公里。每到夏季，船舶成為松花江兩岸人們旅行和貨物運輸的重要交通工具，船舶種類繁多、功能各異，貨輪、游船、拖船、駁船……馬達聲聲，機船轟鳴，水面如此繁忙，倒顯得天空格外遼闊。

哈爾濱太陽島公園溜冰的人 攝影/Walter Bibikow/Getty Creative/視覺中國

松花江還是東北地區最大的淡水魚產地，最著名的要數“三花五羅”。“三花”指“鳊花、鰲花、鯽花”，“五羅”是“哲羅、雅羅、法羅、胡羅、銅羅”。用松花江水燉魚，味道鮮美。

得莫利燉魚是一道東北名菜。“得莫利”一詞是滿語“渡口”的音譯，指黑龍江省方正縣伊漢通鄉得莫利村。村北靠松花江，村民打漁維持生計。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村里的一對老夫婦在路邊開了間小飯店，招待歇腳吃飯的過路人。夫妻倆把鮮活的江魚和豆腐、白菜、粉條燉在一起，味道非常鮮美。菜的口碑和做法也不脛而走，逐漸成了哈爾濱的特色菜肴。

哈爾濱是一座多民族文化融合的城市，連飲食都充滿異域風情。民間流傳哈爾濱有三大怪：“第一怪，喝啤酒像灌溉；第二怪，自行車把朝外；第三怪，大列巴像鍋蓋。”這里是啤酒之鄉。1900 年，俄國人在哈爾濱開辦了第一家烏盧布列夫斯基啤酒廠。在那個木板式的冷食店里，屋角是一排排木條式的酒桶，來到這里的客人要一杯啤酒、一盤酸黃瓜和一碟紅腸片，回味哈啤的香醇。紅腸也是源于俄羅斯，1913 年由愛金賓斯傳入。哈爾濱的大列巴，則如同北京的烤鴨、杭州西湖的龍井茶對于當地人，影響力已超越了食物本身，早已滲入哈爾濱人的血液。

勝地太陽島

太陽島38 平方公里，是一個天然的半島。臨近松花江一側擁有大面積的沙灘。最早的史料記載要追溯到1683 年。這里曾被康熙皇帝作為水師營地開發利用。那時的島并非只是這片沙灘，還包括與這片沙灘相鄰的一片原始荒原和沼澤地。在清代，這里盛產貢珠、貢魚，由黑龍江呼蘭副都統管轄，一度被封禁200 多年。

1931 年，朱自清途經哈爾濱，在《西行通訊》描述了太陽島：

江中有一太陽島，夏天人很多，往往有帶了一家人去整日在上面的。島上最好的玩意自然是游泳，其次許就算劃船……我和一位徐君同去，我們坐在小船上讓他照一個相。岸邊穿著游泳衣的俄國婦人孩子共四五人，跳跳跑跑地硬擠到我們船邊，有的浸在水里，有的爬在船上，一同照在那張相里。這種天真爛漫，倒也有些教人感著溫暖的。

阿成是哈爾濱人，他說：

“太陽島”不僅是天賜之名，也是一個充滿著美學與哲學意味的神奇箴言。與公元前小亞細亞半島上流行的雅木布拉斯小說“太陽國”(赫利奧波利特)有同樣的象征意味。因此，多少年來，太陽島始終是哈爾濱人心靈的圣地，精神的憩園，想像與遐思的翅膀，詩歌與愛情的烏托邦。于是，到松花江邊觀賞太陽西浴的壯觀景色，就成了這座城市市民最神圣的享受和圣潔的精神洗禮。

周恩來、劉少奇、瞿秋白、朱自清、胡適都曾憑欄眺望過流逝的松花江水，蕭紅、楊朔、李又然、艾青、劉白羽亦從不同視角追憶對太陽島的印象，感慨一個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品質和大自然的神工鬼斧。

“明媚的夏日里天空多么晴朗/美麗的太陽島多么令人神往/帶著垂釣的魚桿/帶著露營的篷帳/我們來到了太陽島上……”1979 年，由哈爾濱籍著名詞作家邢籟作詞，著名作曲家王立平作曲，歌唱家鄭緒嵐演唱的歌曲《太陽島上》，成為電視風光片《哈爾濱夏天》的經典插曲，從此哈爾濱的太陽島乘著歌聲的翅膀，傳遍大江南北。

冰雪之城

哈爾濱是一座北緯45 度的城市，與意大利的米蘭、法國的巴黎緯度相似。冬天來臨，松花江覆蓋著厚實的積雪，原野上千里冰封，銀裝素裹。

哈爾濱的冬天，非常寒冷。這里日平均氣溫低于攝氏零度的天數約占全年天數的45%以上，每年有兩個多月的氣溫低于零下20 攝氏度，其中約有10 天的氣溫在零下30 攝氏度以下。所以，“冰城”成了哈爾濱的代名詞。冬日的松花江一派熱血沸騰的景象：拉雪爬犁、乘坐冰帆、玩兒陀螺、堆雪人、冰上摩托、冰池冬泳、冰上捕魚、冰上婚禮……冰天雪地演繹著冰雪風情。

在雪花飄飄的日子里，人們產生了制作“冰燈”的想法。

冰燈的歷史較早，與人們生產生活的實踐活動緊密相關。過去，松嫩平原上的農夫和松花江沿岸的漁民，在冬夜里為了勞作，制作冰燈作為照明農具。那時的冰燈，制作方法很簡單，也就是把水倒入水桶中進行冷凍，在水沒有凍結實之前把桶拿入屋中略微加熱，使桶與冰坨自然分離，再倒出中間未凍的清水，成為中空的冰罩，將燈盞放入其中，防止被寒風吹滅。

哈爾濱人讓冰燈這一古老的民間習俗重放異彩。1963 年，兆麟公園舉辦了一場冰燈游園活動。短短的時間里，千余盞冰燈和數十朵冰花在自然條件下冷凍。前來觀看冰燈的人們似乎忘記了寒冷。僅6 天時間兆麟公園共接待游人25 萬人次，這是我國第一個冰燈游園會。到2021 年，兆麟公園的冰燈藝術游園會已經舉辦到第47 屆。

哈爾濱冰雪大世界的冰燈建筑如童話一般。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冰燈超出了冰雪范圍，成了園林、建筑、雕刻、美術、文學乃至音樂等多學科的綜合體。樓臺亭閣、曲徑回廊、險峰危石、野穴蒼巖以及珍禽異獸等，巧妙布局，合理配置，巧奪天工，展現出祖國的山川靈秀。如今冰燈已由兆麟公園逐步向外擴展，松花江邊，中央大街，哈爾濱火車站……冰雕藝術品無處不在。

除了冰燈，哈爾濱還過起了采冰節。哈爾濱采冰節是中國最大的采冰儀式，也是哈爾濱冰雪季伊始最盛大的節日。游人相聚冰封的江面，千人同吃凍餃子，百人潑水成冰。

哈爾濱的冰雪大世界則堪稱冰雪世界的鴻篇巨制。2021 年1 月，哈爾濱第十九屆冰雪大世界占地面積80 萬平方米，成為當今世界規模大、冰雪藝術景觀最多、冰雪娛樂項目最全、夜晚景色最美、活動最精彩的冰雪旅游項目。

歲月滄桑，江水激蕩。哈爾濱，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漁村，發展成為北國邊陲的大都市。古樸的傳統風俗與現代意識不斷地融合、交匯和碰撞，使得這座城市在歷史與自然中呈現出美妙的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