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攝影 | 王新妹 編輯 | 黎明
從2008 年到2014 年,王新妹去了6 次南極、14 次北極,都是為了拍攝,這種近乎瘋狂的藝術行為,皆源于她對內心世界的探索。自從36 歲生了一場重病,王新妹就開始思索人生的意義。迷上攝影后,她在自然中看到了動物間所展現的生命的本真。尤其是在南北極,遙遠、神秘的冰雪之地雖然不適宜人類居住,卻有許多動物扎根于此,王新妹在此不僅感受到了極寒之地的生命之美,還獲得了內心的寧靜,她用女性的溫柔賦予鏡頭更細膩的沉思。



南極羅斯冰架
黎明:您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去極地拍攝的呢?有什么感觸?
王新妹:我是2008年到2014年期間拍的南極北極。剛開始的感覺,就像生離死別,好像去走一條回不來的路,比較可怕。但事實上,去了以后反而沒有我想像得那么可怕、那么苦。我覺得不如去西藏苦。但那是一塊沒有人的大陸,而且對我們這個年齡的人來說,語言不通也是問題,這些就意味著你必須忍受至少一個月到一個半月的寂寞和孤獨,我覺得這也是一種挑戰。忍受孤獨當然很難受,但是,如果享受孤獨呢?可能還是蠻快樂的。這是我真正的想法。另外,有很多人文的東西我覺得很有震撼力。比如,我第二次去南極時看到的羅斯冰架。當時船長讓我們都到甲板上和羅斯冰架告別,因為我們這一生可能不會再來第二次,就算能來,隨著地球變暖,冰架一直在融化,未來冰架是否還存在都是未知數。當時,還覺得這人是在忽悠,結果一回來就看到消息說美國衛星拍到了羅斯冰架脫落下了一大塊浮冰。這時候,我就覺得那一趟是特別有意義的。
黎明:去兩極的花費很高吧?您覺得經濟方面是不是您相較其他攝影師的一個優勢?
王新妹:當年去兩極的費用確實比較高,這就限制了大部分的優秀攝影師。我很幸運能有這個經濟條件,可以去南極北極,而且一去就是很多次。這點我非常感謝這個時代。不過,從前幾年開始,我就決定不再做生意了,我要的是提高自己的修養或者說“修煉”自己,我好像已經根本融入不了原來的生活了。

黎明:到極地那樣嚴寒的地方,對身體素質要求很高吧?您覺得年齡、性別、身體狀況是不是南北極攝影道路上的阻礙?
王新妹:極地非常寒冷,但沒有人們想象中那么艱難,我就是個普通人,我可以去,其他人只要身體健康也都可以的。但我們在精神上都要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和向往,這是比身體素質更重要的。
黎明:拍攝企鵝、北極熊這些野生動物會不會遇到危險?對攝影器材有什么要求?
王新妹:南極是企鵝的世界,企鵝非常可愛,不會攻擊人類,用專業相機就可以拍攝。相對于南極,北極的北極熊就兇悍多了,拍攝北極熊要求保持距離,以防被攻擊,要用800 mm長鏡頭。我覺得動物跟人是一樣的,哪怕是最兇殘的動物,當它懷孕、要生寶寶的時候,肯定是最充滿母愛的,這和我們是一樣的,無非是我們跟它無法用語言溝通而已。對它們來說,我們就像是外星人一樣,那是它們的世界啊。我曾經爬過一個廢棄的北極熊熊洞。進去之后,我發現熊洞里面干凈得像個產房,一點糞便都沒有。我覺得它和我一樣,很精心地在做媽媽。另外,小熊跟媽媽在一起的樣子,真的很可愛,記得我有一張自己特別滿意的照片,就是母熊拿熊掌在擼小熊的頭。能看到這種場景,即使每天我們從早上九點守到晚上五點,也一點都不感到冷和累。
黎明:從事極地拍攝這么多年,您有什么感悟和體驗嗎?
王新妹:南北極走一走,人就覺得更真我一點,每天跟大自然在一起,至少我覺得人更真誠一點。剛開始,我覺得拍到漂亮的畫面就是好,就是要比較甜美的畫面。但現在,我都是帶著一些想法去拍的。幾十年的人生經歷,是我最寶貴的財富。如果以后每一次都能把準備工作做得更好的話,那我相信廢片肯定少了,雖然按快門的次數可能沒有現在那么多了,但好照片應該多起來了。
黎明:看到您最近在拍家鄉的照片,也在建攝影藏書館,以后還會繼續去極地攝影嗎?
王新妹:作為攝影師,不能只把鏡頭對準南北極,身邊的人文和景象一樣精彩。未來我的攝影會更多關注本土,關注家鄉,關注文化遺產的拍攝。關于極地,我非常希望能回去看看曾經拍過的企鵝、北極熊,看看它們過得好不好,但是由于疫情的阻隔,南北極對我而言已經變成了一個很遙遠的話題。

北極山脈

北極熊

北極熊

斑紋海豹

北極熊


北極懸壁上的善知鳥

北極白令海峽的海獅

北極燕鷗

北極海象

南極冰川

南極浮冰



南極帝企鵝一家五口

南極小帝企鵝

南極帝企鵝
王新妹,1962 年生,浙江嘉興人,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 ,影上書房創始人。
2012 年首屆鳳凰國際攝影節金鳳凰攝影師獎,2013 年《大眾攝影》年度攝影十杰。作品展出于鳳凰國際攝影節、浙江美術館、中國美術館等。

南極浮冰上的尖圖企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