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沒有回應。
我沒有放棄希望,每天在格林威治時間12時,都會向地球準時發送訊息——雖然沒有任何反饋。
但我和明月仍沒有放棄,我們設計了許多方案來獲取水資源,最終把目標鎖定在了生物學上。
我想起了之前的真菌實驗室。再次推開那扇厚重的門,灰塵撲面而來,但這絲毫沒有減輕我們兩個人的決心。
月球上,多了一許燈光。
但這束光,為地球而亮。
在設備和條件都極端惡劣的情況下,我們嘗試著使用真菌產水,不過骯臟的實驗室使得真菌極難生長。
月球時為136,我和明月像往常一樣走進實驗室。剛打開真空隔菌門,一股惡臭便撲面而來。在實驗臺上,腐爛的菌絲如同毒蛇一般在培養皿中泛濫開來,使得原本就昏暗的實驗室變得更加黯然。我急忙拿起一個培養皿,放在了顯微鏡下,WYR病毒在真菌上留下的裂痕仿佛就像一雙雙手,撕扯著我們的心。
WYR病毒變異出了可以在真空中生存的能力。
我望向窗外在月球城中心的地球全息影像,上面的地球滿目瘡痍,干裂的土地就像一把把利劍,無情的切割著地球。影像下面則是一行醒目的字:“不要讓歷史重演。”
實驗一次次失敗,我們的研究材料不斷地變少。
這一天,當我再次踏進實驗室的時候,眼前的一切讓我目瞪口呆:實驗室滿目瘡痍,實驗器材被摔在了地上,玻璃碎片閃著寒光;柜子翻倒在地上,但里面的書仍死死地撐著地面,不讓柜子倒下,卻再也起不來;培養皿被扔得到處都是,真菌早已潰爛,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惡臭。
月球人來過了。
看著地上那被撕成碎片的實驗記錄本,我憤怒地握緊了拳頭,心中仿佛激起了一片巖漿。我和明月下定決心,一定要制造出能夠產水的真菌。
直到有一天,我如同往常一樣打開實驗用的培養皿提取樣本。伴隨著一團濃濃的霧氣,一棵傘狀蘑菇出現在我眼前。菌蓋上幾滴像珍珠一般的液體映入我的眼簾,在實驗室暗淡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紫色光芒的蘑菇微微泛黃。我慢慢地把液體放在顯微鏡下,生怕失去了這次機會。但我也知道,它仍有可能被病毒感染。我反復檢驗了4次,最終,我顫抖著在最后一份報告單上寫下了改變歷史的一句話——
“G組621號實驗成功,真菌無異樣,產水成功,并具有對WYR病毒免疫的特性。”
面對臺下無數的聚光燈,我竟一時語塞。明月因為只是我的助手,所以沒有被請上發言席,但我深知明月功不可沒。站在臺上,我望向自己在月球上前途的一片光明、人們的陣陣叫好,又想到他人在地球上未來的一陣陰霾、饑荒的種種煎熬。我腦中一片空白,無數的攝像頭與話筒似乎堵住了我的嘴。兩種思緒的碰撞撕扯著我的神經,令人無法忍受。
突然,一縷陽光照射進來。那是月球上司空見慣的人造核能手電筒發出的藍光,那時我們剛剛開始研究,只能用簡單的照明設施。但我和明月卻毫不在乎,一心只為地球。我至今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實驗失敗時,明月說的那句話:
“地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眼前閃過一道驚雷,把我從夢中拉回了現實。
我的一種顧慮似乎消失了,當別人問到我的家時,看著臺下那些陌生的面孔,我選擇了掩飾,我為自己的反應速度之快而感到驚奇。我竭力使自己更像一個“月球人”,因此,我的聲望越來越高,我被授予了“造水工程之父”的名號,發現成果的那一天被定為“水節”,這一項成果也被載入了所謂的“月球史”。
我再次望向窗外的地球,在心中鄭重地保證:“我永遠不會忘記你!”
地球仍舊灰暗,但這次,多了一線光芒。
一個夜晚,我和明月被當地的官員請去吃飯。
我們坐在一家餐廳里,人們盡情地喝著酒,肆意地潑灑著自己的喜悅,而我和明月的眼中卻流露出了悲傷。月球城里的人造光源逐漸變暗,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后一抹光亮,隱沒在高樓大廈中。桌前的人們盡情慶祝,酒杯相互碰撞,暗紅色的液體在明亮的燈光下綻放出了一朵鮮花。
這時,一桌人的談話傳入了我的耳中……

我叫王翰庭,是人大附中的一名普通學生。
我沒有潘安的容貌之俏俊,沒有孔明的才學之淵博。但我有著陸游“且醉江湖萬里天”的跅弛不羈,有著貫休“一劍霜寒十四州”的概魄之氣,有著司馬相如“遨游四海求其皇”的渴知冀學,有著釋惟一“風前清韻徹天涯”的釋然坦懷。
“試上超然臺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