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燕
(甘肅省社會科學院決策咨詢研究所 甘肅 蘭州 730071)
基層強則國強,基層安則國安。應急管理是社會治理的重要功能,也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一環,提高基層應急管理能力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堅實支撐。2021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關于加強基層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意見》明確提出要“增強鄉鎮(街道)應急管理能力”,2022年召開的全國應急管理工作會議又提出“推動建立常態化管理和應急管理動態銜接的基層治理機制”,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提高防災減災救災和急難險重突發公共事件處置保障能力”,為新時代社會治理與應急管理能力提供了基本遵循。當前,我國進入戰略機遇和風險挑戰并存、不確定性因素增多的時期,面對風險挑戰,統籌安全和發展,建設具有應急功能的社會治理體系,是社會治理現代化的內在要求,也是政府執政能力建設的重要方面。
甘肅地處西北腹地,是中國自然災害種類最多、活動最頻繁、危害最嚴重的省份之一,同時處于社會轉型時期,經濟社會發展不平衡、不充分以及改革帶來“過渡性陣痛”,使得各類矛盾凸顯,挑戰基層社會治理與應急管理,亟需構建與高水平安全相匹配的應急管理能力。基于此,協同推進基層社會治理與應急管理能力建設,對構建安全穩定的社會環境、滿足新時代人民群眾對安全的價值追求,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具有積極意義。
西方國家應急管理理論始于20世紀60年代,又稱為危機管理理論,是西方政治學的傳統領域。目前,應急管理研究已經成為一門新興學科,研究涉及危機管理、應急管理體系和機制、應急響應、應急能力評價、教育培訓等方面。應急管理的對象主要是突發事件,應急管理能力的內涵沒有統一界定,美國北卡羅萊納州應急管理分局的定義具有代表性,其認為應急管理能力是地方政府為了減少自然災害所造成的人員傷亡和經濟損失,而采取有效措施應對災害的能力。這種能力不僅包括各級政府的能力,還包括眾多非政府組織的能力。圍繞應急管理能力,國外學者對應急管理體系、應急管理能力評價、應急風險評估、社區參與應急等進行了廣泛研究,呈現出全方位、立體化、多層次、綜合性等特點。如針對突發事件應急管理,美國學者戴維·奧斯本和特德·蓋布樂提出“有預見的政府預防而非治療”的政府治理公共危機的方式[1]。Honadie從公共政策角度提出了政府應急管理能力的建設框架。黃楊森、王義保總結了發達國家應急管理的幾種模式,包括美國的“應急預防—應急準備—應急救援”模式、日本的“綜合參與型”模式、英國的“整合管理型”模式等[2]。實踐中美國、日本等國家構建了比較完善的應急管理機制和能力評價體系,對我國應急管理能力建設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長期以來,中國對應急管理能力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自然災害領域。2003年SARS危機發生后,研究趨于多層次、多領域,逐漸從自然災害防治擴展到危機管理、突發公共事件應對等方面。主要研究有:
1.應急管理能力的內涵。胡象明認為應急管理能力是由若干項相互聯系、相互依存的應急能力構成的有機系統[3]。目前,關于應急能力、應急管理能力的提法頗多,相關文獻經常將應急管理能力、應急能力互換使用。一些學者認為應急管理能力不同于應急能力,如蔡立輝、唐攀等認為二者目標不同,應急管理能力是應急管理體系中各行為主體開展管理活動的本領與水平[4]。
2.基層應急管理能力評價。張海波以國家、城市、都市區域、鄉鎮、社區為應急管理能力評估對象,研究了以“風險識別”“脆弱性分析”為基礎的應急管理能力評估體系。田軍等通過篩選不同層級的政府應急管理能力,建立了以關鍵過程實現狀況為基準的評估指標體系。朱正武等運用平衡計分卡方法構建了社區公共安全管理績效評價指標體系[5]。學者們開展的應急管理能力評估研究多側重于理論方面,評估對象主要是各級政府,對基層應急管理能力的評估體系、評價指標和權重研究較少。
3.危機管理能力研究。一些學者從公共危機管理角度對應急管理能力進行了研究,研究范圍涵蓋政府、城市、城市群、學校等方面。童星、張海波圍繞應急管理功能、應急預案、治理結構優化、突發事件和群體性事件治理等構建了災害管理分析框架,多數學者提倡多元主體共同協商提高公共危機應急管理能力。2020年以來,不少學者從社區應急能力、應急能力現代化方面研究應急管理能力,但對危機評估指標、評價方法等的運用以及對應急輿情危機管理的研究還不多。
4.基層應急管理能力建設路徑。學者們從健全預警機制、增強信息傳遞的有效性、增強處置能力、加強應急評估與科技應用等方面提出了建議。潘琳、徐鳴從決策力、動員力、協調力、執行力和影響力方面構建了政府應急管理能力的行動路徑。肖文濤、陳躍培等提出構建以縣級政府為主體、多種力量參與的應急管理模式。王曉端提出建立社區、農村網格化應急管理防控體系。吳蔚提出農村可以依托片長制重塑應急網格化治理。不少學者認為基層應急管理要重視輿情引導,防止突發事件中人們的焦慮恐慌。
綜上,學界對應急管理能力已有一定研究,但從社會治理角度研究基層應急管理能力的成果還比較零散,缺乏整體性和系統性,且實證研究數量不多。基于已有研究,本文所研究的應急管理能力是指在社會治理中應急管理主體運用應急手段開展應急管理的效果,研究脈絡是通過呈現應急管理能力建設的基層景象,分析挑戰并提出具體的對策建議。
甘肅在基層社會治理中積極探索“黨建+安全”“黨建+應急”的治理模式,注重以黨建引領應急管理,推進黨建與應急管理工作同頻共振,使黨組織成為帶領各項應急工作的主心骨,有效激活應急管理動能。如在2022年7月,蘭州市以黨建為引領,充分發揮“社工委”機制優勢,動員各界群眾6.5萬人次參與疫情防控,1.5萬名干部下沉社區,在疫情防控一線成立臨時黨支部397個,設置黨員先鋒崗2280個,組建黨員先鋒隊1264支[6],充分發揮了基層黨組織在社會治理應急中的戰斗堡壘作用和黨員先鋒模范作用,有效緩解了社區防控量大、人員不足的難題,推進了基層應急管理能力提質增效。
應急預案是應急管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近年來,甘肅省積極健全省、市、縣、鄉鎮(街道)、村(社區)、企業、學校等各級各類應急預案體系,以《甘肅省突發公共事件總體應急預案》為基礎,推進專項預案以及社區、行政村等自治組織,學校、醫院等公共服務機構,供水、供電、供氣、供暖等社會服務部門,能源、運輸等重點部門以及大型會展、文化體育等重大活動應急預案的編制,基本構建起“點、線、面”相結合、“橫向到邊、縱向到底”的應急預案體系,并加強預案動態管理,健全預案修訂、評審、發布、備案、歸檔等制度,推動提高預案的完整性、科學性和可操作性。如在公共衛生疫情防控領域,以鼠疫、結核病、艾滋病、人感染高致病性禽流感、手足口病等傳染病為重點,逐步建成多層次、廣覆蓋、銜接有序的公共衛生應急預案體系,實現了信息報告的動態化、實時化和網絡化管理[7],提高了公共衛生應急管理能力。
科學的體制和機制是應急管理能力提升的重要保障。2018年10月30日,按照《國務院機構改革方案》,甘肅省應急管理廳正式掛牌成立,全省14個市(州)、86個縣(市、區)應急管理局全部完成組建任務。省、市(州)、縣(市、區)建立了應急管理部門,鄉村(街道)成立應急管理辦公室,村級設立應急管理室,確定了應急管理員,形成省、市、縣、鄉、村五級應急體系,并通過聯動安全生產、森林防火、消防管理等應急指揮平臺,推進多部門預警信息、風險信息、災情信息等信息的互聯互通和共享共用。甘肅省與相鄰省份在應急管理方面建立了聯動機制,推動信息資源共享、應急隊伍聯訓和應急能力共建,提高了應急綜合處置能力。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領域,健全了省、市(州)、縣(市、區)三級應急領導機構,完善了傳染病防控管理機制和網絡直報制度,暢通了監測信息網絡平臺。各地各部門在社會治理中積極挖掘優勢資源和特色,豐富應急管理內容,形成了具有特色的應急管理模式。如甘肅省文旅廳與氣象局聯合建立應急聯動機制,將氣象服務納入旅游安全保障;嘉峪關市將“12345”熱線系統打造成包含應急指揮、社會服務、公共管理等功能的信息系統平臺;酒泉市肅州區構建了集“排查、辨識、管理、控制、預警、考評”于一體的風險分級管控模式,提高了社會風險防控能力。
應急制度為應急管理能力提供了依據和支撐。隨著全面依法治國的深入推進,甘肅應急法治建設提檔加速,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突發事件應對法》《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急條例》等法治框架下,制定出臺了一系列應急管理意見、規劃和規范性文件等,形成了多層次、多類別的應急管理制度體系,為突發事件應對和應急救援活動開展提供了制度保障。2019年,甘肅省委、省政府制定印發《關于加快建設全省新型應急管理體系的意見》對甘肅全省應急管理架構進行了系統構建,優化了新型應急管理體系,建立了應急救援和救災資金快速撥付機制。之后,甘肅不斷加強相關領域應急制度建設,切實增強保障公共安全和防范社會風險的能力。一是建立了風險隱患排查制度,明確定期對各類危險源、危險區域以及社會矛盾等進行全面排查,防止矛盾激化和事態擴大;二是建立了公共衛生監測預警制度、公共衛生事件的網絡直報制度,加強對涉公共衛生應急物資的安全服務指導,規范預警標識和信息發布平臺建設,擴大預警信息覆蓋范圍,提高預測預警的及時性、準確性;三是建立了突發事件應急處置評估總結制度。明確各市州政府、省直各部門和單位及時對突發事件處置工作進行總結分析,建立工作檔案,組織開展評估,為提高防控能力提供經驗;四是建立了輿論引導機制。各地普遍建立突發事件信息核實、審核、發布和輿論引導工作,形成了政府與新聞媒體的溝通協調機制,增強了應急輿論宣傳的主動性。
針對應急管理業務更寬、要求更高的形勢,甘肅堅持“堅強隊伍、夯實基礎、提升能力”,著力構建多位一體的應急力量體系,加強專兼職隊伍建設。機構改革后,省、市、縣三級應急管理機構人員編制和實有人員分別達到2110個和2548人,分別比機構改革前增長45.3%和52.6%[8]。2021年,甘肅省安全生產委員會、減災委員會制定印發《甘肅省省級應急救援隊伍建設管理辦法(試行)》對應急隊伍建設和管理作了規范,同時全省積極創新“執法+服務”模式,定期開展各類應急演練培訓,推進專業化救援隊伍“一專多能”,提升應急隊伍的快速反應能力和救援能力,特別是重特大災害事故應對處置能力。在衛生領域,市(州)、縣(市、區)依托現有醫療衛生資源組建或強化各級各類衛生應急隊伍,形成了專兼并存、優勢互補、保障有力的衛生應急隊伍體系,全面提升衛生應急隊伍的應急處置能力。各地在疫情防控、突發公共事件應對中依托街道、社區、小區、樓院四級網格體系開展群防群治,引導居民擔任志愿者參與疫情防控、政策宣傳、物資分配等,增加防控效能的同時提高了應急管理能力。
近年來,甘肅積極構建“多災種、大應急”的全民宣傳教育體系,建設應急文化,提高全社會應急意識。各級政府在門戶網站設立應急管理網頁,打造應急專業頻道,宣傳應急管理工作,普及應急常識。各地積極開展應急普法,扎實推進應急管理、防災減災、公共衛生等法律知識進機關、進鄉村、進社區、進學校、進企業、進單位、進公共場所、進家庭,提高了群眾的應急意識和自救互救能力。將應急管理知識納入干部教育培訓內容,依托黨校(行政學院)和其他各類學校開展應急培訓。甘肅隴西建成首個應急文化主題公園,在公園融入多種安全元素,向群眾傳遞應急和安全文化理念。
當前,人類社會進入風險社會,自然災害頻發,公共安全、社會治安和社會秩序等方面的風險增多,新興領域風險隱患不斷凸顯,各種可以預見和難以預見的、傳統的和非傳統的風險不斷滋生、擴散和疊加,且各類風險之間的關聯性和耦合性越來越強,呈現鏈條性、復雜性、多源性及不確定性等特征[9],基層應急管理體系和能力建設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新形勢下,新時代應急管理的任務也逐漸由防治自然災害、事故災難等發展到防治前述風險與公共安全事件并重,由單項應急管理轉向綜合應急管理,亟需基層有較高水平的應急管理能力。相比之下,甘肅基層應急管理能力還存在諸多不適應的地方,如一些基層干部認為應急管理和社會治理關系不大,缺乏協同管理理念,風險研判和應急處突的能力不強;一些地方在社會治理中“重處置,輕預防”,未建立風險研判、預警、應對機制,特別是社區、農村風險排查、預案編制、應急演練、事件調查、應急救援、宣傳教育等基礎性工作得不到有效落實,這些都極大阻滯應急管理能力提升。
現代化應急管理的核心任務之一是要加強風險防控,應急管理需要對突發公共事件從預防、預警、發生到善后進行全過程管理、動態管理,化解或降低各種風險及危害。風險防范工作分散于各部門、各區域,應急管理部門要發揮好統籌協調作用,這對基層應急管理部門提出了嚴峻挑戰。機構改革以來,甘肅應急管理體系和能力建設取得巨大進步,形成了橫向聯通、縱向到底的工作鏈條,體現出了改革的優勢,但仍不同程度存在條塊分割、協調力度不夠、資源整合難、信息溝通不暢等問題,多部門協同進行應急管理的合力作用發揮不夠,降低了應急管理的效率。如,新冠疫情防控中患者就醫難、物資保障梗阻等就暴露出社會治理中應急管理能力的不足,需要進一步探索如何提升跨專業、跨組織應急主體協同治理的效能。同時,基層應急任務繁重、力量薄弱,應急管理還面臨著理順“上”與“下”關系的挑戰。實踐中,甘肅鄉鎮、街道和社區盡管設立了應急管理所(室),但不少部門人員和職能還沒有整合到位,缺少應急專門工作人員,“人少質弱”以及公共安全管理的“多龍治水”,導致不少地方應急管理還是一種經驗管理,管理效果很大程度上依靠基層干部的個人經驗和能力,應急預警、應急響應、應急救援等能力有限。
應急管理機制是應急管理能力的重要保障。基層應急管理機制還不完善,表現為:一是不同地區缺乏協調聯動,應急資源在不同部門、區域之間存在協調不足的問題,社區、農村公共基礎設施薄弱,突發事件響應滯后,應急管理的統籌協調功能難以有效發揮;二是應急管理面臨信息“開”與“閉”的挑戰。信息公開不全面、不準確,應急、水利、地震、氣象等部門信息系統互不聯通,存在信息孤島,企業、社會組織、社區志愿力量難以依托開放的大數據系統自主開展應急管理工作,只能被動地配合或協助政府處理突發事件,參與效率不高;三是基層應急預案體系不健全。大多社區未編制應急預案,有的是照搬上級或其他地區的預案,同質化嚴重,缺乏適用性,且缺少平時演練,風險防控和應急預警流于形式,在突發事件發生后容易出現指揮失靈、救援現場忙亂等情況,直接影響應急響應和處置能力。
共建共治共享是社會治理的核心要義,社會力量廣泛參與對提升應急管理能力和推進社會治理現代化至關重要。無論是疫情防控還是公共安全事件的應對,“社會協同、公眾參與”都是極為重要的問題。從實踐來看,突發公共事件中落實聯防聯控、群防群治的能力還不高,社會參與機制不健全,蘊藏在基層的力量沒有得到有效發揮,尚未形成多元參與應急管理的格局。如從社區應急管理來看,一方面社區社會組織多以文體類組織為主,這些組織架構松散、各自為戰、難聚合力,作用發揮較為有限;另一方面民眾參與社會治理熱忱度不高,對自身權利義務的認識不清晰,志愿服務參與不足,社區存在強人治理的現象,造成應急管理能力的不確定,并帶來居委會職能超載的風險。此外,由于缺乏風險意識和應急知識,一些工作人員能力不強、方法不當,在遇到突發公共事件時,難以自行開展需要應急專業知識的基礎性工作,難以第一時間進行科學回應、組織救援,容易因處置不當引發輿情危機或次生災害。
應急管理是一項系統工程,應急管理能力與社會治理現代化需要全社會安全文化的支撐。實踐中,甘肅基層普遍缺少應急知識,群眾參與應急管理面臨制度困境、文化困境和組織困境,在部分社會事務中的知情權和決策權被忽視,防災減災、自救互救、逃生避險的能力較弱,長此以往造成民眾面對突發事件時更多依賴政府和社區服務,制約基層整體應急管理能力的提高。
1.健全社會治理與應急管理法制體系。法治是治國理政的基本方式。在國家層面健全突發事件應對法、自然災害救助條例等相關法律法規的基礎上,甘肅應重點圍繞信息公開、先期處置、綜合保障、隊伍建設等方面,健全完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對、網格化管理和服務、志愿者參與應急管理等方面的法規和制度,并完善慈善捐贈、志愿者服務促進、社區參與等方面的立法及政策,明確政府可以采取的應急管理措施,將制度優勢轉化為應急管理能力。進一步完善應急預案體系,針對社區、農村風險點編制流程清晰、可操作性強的應急預案體系,突出實用性。
2.健全社會風險管理機制。暢通公眾利益表達和意見交流渠道,引導群眾依法反映訴求,及時準確地收集和分析群眾思想動態、心理情緒、愿望心聲以及有傾向性的社會動態,對容易引發風險的重大因素和問題進行實時監測、研判、預警,合理引導社會預期。建設應急管理專家庫,建立專家參與應急管理過程的機制,助力提升應急管理能力。運用現代信息、大數據技術,構建重大風險信息基礎數據庫,對各類風險信息進行采集、識別、預警、公開和共享,特別是要對社會領域的重大風險進行識別、監測和預警。
3.建立重大決策社會風險評估機制。基層社會治理事務錯綜復雜,決策不當或失誤往往是引發重大社會風險的主要因素。基層政府作為應急管理主體,應大力推進法治政府建設,嚴格落實科學民主依法決策,通過聽證、意見征集等充分反映公眾意愿,把風險評估作為重大決策出臺的法定程序,及時開展應急風險評估,避免由于違法決策、沖動決策、盲目決策引發社會風險。要將重大決策、重大改革、重要政策納入公共風險評估,在作出決策前正確評價社會風險評估與經濟影響評價、技術評價、環境影響評價的關聯,科學預測相關利益群體的接受度,全面評估可能引發的社會風險,并提前預設化解措施。
4.構建協同應急管理的機制。社會治理涉及面廣,需要建立跨層級、跨區域、跨部門、跨專業的聯動應急機制,既關注常態的社會風險防控,又關注非常態的突發事件應對,方能最大限度提升基層應急管理能力。要不斷健全協同配合機制,加強府際、部門之間的信息共享、協作配合,改變“各掃門前雪”的分散化、碎片化的問題,實現咨詢、指揮、協調、執行等的有效落實,凝聚社會治理與應急管理的合力。
1.樹立多元共治理念。多元共治是社會治理的首要特征。社會治理下提升甘肅基層應急管理能力,要樹立多元共治的理念,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應急社會治理共同體,推動應急主體從單一走向多元,形成“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的格局。堅持將黨的領導貫穿于應急管理的全過程,充分發揮基層黨組織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核心帶動作用,引領社會工作者、志愿者、市場主體、新社會階層等多元主體參與應急管理。轉變政府在以往應急管理中的角色定位,加強基層政府對突發公共事件態勢與規律的研判,構建政府與其他治理主體之間良性互動的關系,推動服務與管理功能互嵌。
2.推進社會組織參與應急管理。社會組織在社會問題預防、物資保障、公共危機化解、搶險救援、心理疏導、科技宣教等方面具有獨特優勢,能夠彌補政府在應急管理某些領域的缺位。基于社會組織在應急管理中的服務差異,應建立常態化韌性治理機制,培育社會組織凝聚力,鼓勵應急救援、心理咨詢、公共衛生等類型的社會組織參與到基層應急工作中,協助政府回應基層社會的治理需求,并將本土資源作為彌合政府管理與社區自治“斷裂”的整合因子[10],提高應急管理的執行力。
3.發揮社區應急管理功能。甘肅基層應急管理能力的提升,有賴于建立和完善社會突發事件防控的社會動員機制,加強韌性社區建設,充分發揮社區治理效能。建立社區黨支部、社區社會組織黨支部、黨員和志愿者為核心的四級社會動員體系,引導群眾通過志愿服務、捐贈物資、應急救援、化解矛盾等方式參與應急管理。加強社區志愿服務站建設,健全相應的標準體系,發揮志愿服務站對應急管理能力的推進作用。創新推進應急網格化管理與群防群治,發揮網格員、樓院長等在社會治理與公共安全方面的保障作用,以平安社區、綜合減災示范社區為載體建立居民自救互救體系,提高基層風險應對能力。
1.推動應急管理數據信息共享。加強數據管理,推進數字應急,以信息化助力應急決策和應急能力建設。建設覆蓋城鄉的應急管理信息高速公路,健全應急管理信息化支撐體系以及統一的應急信息服務平臺,推進公安、人防、氣象、消防、地震、廣電、衛生等系統信息資源互聯互通,為各類應急主體提供便利可及的信息服務,提升應急合作的智能化水平。
2.推進科技與應急管理融合。社會治理和應急管理工作涉及到風險識別、預防、監測、預警、處置等方面,應改變傳統“人海戰術”思維,將科技嵌入應急管理之中,提高社會風險的監測預警能力。在疫情防控、群體性事件預防處置、防災減災等工作中,運用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先進數字技術進行預警、預測和智能處置,提高應急管理預警能力,減輕基層應急管理在人力、資金、技術方面的壓力。創新應急管理方式,如可運用互聯網輿情采集分析系統對容易引發突發事件的社會風險進行收集與研判;建設“互聯網+”數字技術平臺,將應急管理與智慧城市、網格化管理、線上服務等結合起來,延伸社會治理“智治”網絡,提高應急管理的精準化、智能化水平。
3.強化應急管理科技創新。結合甘肅省“強科技”行動,地方政府應增加社會公共安全應急管理的科技投入,優化資源配置,健全鼓勵創新、寬容失敗的體制機制,對于一些能夠解決應急管理瓶頸、提升公共安全應急能力的研究給予項目立項和配套資金支持,并創新科技成果創新轉化機制,通過政府與社會資本合作等方式加快產業化發展,助推社會治理與應急管理能力提升。
1.弘揚安全理念,構建應急文化。建立政府主導和社會參與相結合,全民動員、協調聯動的宣傳教育體系,以企事業單位、城鄉社區、社會組織和廣大群眾為重點,定期組織開展應急管理法律、法規和政策宣傳,推進應急科普,開展形式多樣、內容豐富的安全知識、防災減災、自救互救等知識宣傳,宣傳報道應急管理中涌現出的先進典型,運用融媒體矩陣平臺、科普基地等提升傳播實效,講好應急故事,增強群眾安全意識,形成人人關注安全、人人宣傳安全、人人支持安全的社會氛圍,夯實應急管理能力提升的社會基礎。
2.加強應急輿論引導。突發事件發生后,各種消息集聚,公眾無法辨別真偽,容易加劇不安和恐慌情緒甚至引發網絡輿情。對此,要加強信息公開,進一步完善電子政務、數字政府建設,積極發揮微博等新媒體應急輿論引導功能,搭建突發事件信息公開的主渠道平臺。信息公開堅持坦率負責、速度為上、內容為王,及時公布現場救援、事故調查、善后處置等信息,讓群眾第一時間正面了解情況,阻斷謠言滋生,遏制網上的“眾聲喧嘩”,獲得公眾的理解和支持。要把好信息公開“內容關”,及時、嚴謹發布權威準確信息,對群眾關心的關鍵問題直面回應不回避。加強政府和主流媒體、新媒體的聯動,做好突發事件應急輿論引導,及時反饋輿情事件,依法引導輿論良性發展,媒體要守土有責,不能代替輿情責任主體發聲。輿論引導要凸顯人文關懷和對公民隱私的尊重,兼顧事件發生后民眾的心理情緒,緩解恐慌情緒,修復和提振民眾信心,提高引導質效。
應急管理與社會治理是辯證統一的,公共安全治理能力是國家安全的重要體現,良好的社會治理是應急管理的保障,提高基層應急管理能力是新形勢下防范化解社會風險、維護社會和諧穩定的內中之義。近年來,甘肅省應急管理體系及能力建設穩步推進并取得顯著成效,但風險形勢嚴峻、基層基礎薄弱、機制不健全、社會參與不足等問題仍然挑戰基層應急管理,亟需基層地方以問題為導向,深刻領會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本質要求,樹立協同治理觀念,從制度機制、方式方法、科技賦能和輿論引導等方面,探索基層應急管理能力的建設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