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天科技企業創新發展聯合基金管理模式探討

穆京京、李志平/中國航天科技集團有限公司辛優美/北京控制工程研究所

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把科技創新提升到前所未有的戰略高度，提出要堅持創新在我國現代化建設全局中的核心地位，把科技自立自強作為國家發展的戰略支撐。新時期科技創新工作強調“四個面向”：面向世界科技前沿增強新發展格局的科技創新原動力、面向經濟主戰場增強高質量發展的科技創新引領力、面向國家重大需求增強現代化強國建設的科技支撐能力、面向人民生命健康增強美好生活的科技服務能力，集中力量攻關加快建設科技強國。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要瞄準世界科技前沿，強化基礎研究，實現前瞻性基礎研究、引領性原創成果重大突破。《國務院關于全面加強基礎科學研究的若干意見》明確：強大的基礎研究是建設世界科技強國的基石；加強基礎研究，提升原始創新能力，是建設科技強國的必由之路。習近平總書記在2020 年科學家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提出，要把原始創新能力提升擺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努力實現更多“從0 到1”的突破。高水平的原始創新成果是衡量科技創新能力的重要標志，強大的基礎研究是世界科技強國的基石。基礎前沿領域孕育重大突破，多學科交叉融合態勢更加明顯，基礎研究、應用基礎研究和技術創新相互帶動作用不斷增強，科技創新模式向網絡化、生態化轉變。大力弘揚新時代科學家精神，營造風清氣正的科研環境，構建良好的科研生態。加大基礎研究、應用基礎研究投入，把社會資源更多地引導到科技創新上，把人才、項目、基地等創新資源優先配置到解決國家重大需求上。建立與完善符合科技創新特點和規律的評價機制，賦予科研人員更多學術自主權，進一步釋放科技人才的活力和創造力。黨的十九大部署了建設創新型國家和世界科技強國的宏偉目標：2020 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進入創新型國家行列；2035 年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經濟和科技實力大幅躍升，躋身創新型國家前列；2050 年建成世界科技強國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成為綜合國力和國際影響力領先的國家。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的基礎研究源頭作用更加突出。“十三五”期間，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經費總額達到1500 億元以上，約占我國基礎研究總投入的25%，是我國基礎研究人才和成果最豐沛的源頭。獲得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的資助意味著申請人的學術水平被同行所認可，高校將其作為衡量基礎研究水平和人才培養的重要指標。2018 年8 月，基金委啟動了國家自然科學基金深化改革，進一步明確資助導向，提出在繼續突出原創、聚焦前沿的同時，要更加面向國家重大需求和經濟主戰場，引導科學家將科學研究活動的源頭創新思想生成與服務國家戰略需求緊密結合，促使基礎研究成果走向應用。

中國航天科技集團有限公司作為中國航天的主導力量，在第七次工作會上明確了建設航天強國路線圖：2020 年全面完成“十三五”規劃目標，為推動航天強國建設夯實基礎；2030 年建設成為世界一流航天企業集團，支撐國防和軍隊現代化建設，推動我國躋身世界航天強國前列；2045 年在全面建成高質量發展的世界一流航天企業集團基礎上，有效支撐世界一流軍隊建設，推動我國全面建成世界航天強國。聚焦基礎原則，加快解決工程瓶頸背后的關鍵科學問題，培養既懂科學又懂工程的高水平復合研發人才，是推動航天科技創新發展模式實現根本性改變、實現航天強國的有效途徑。順應新時期科技創新工作趨勢特點，以及科技強國和航天強國建設的要求，2019 年，集團公司與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正式簽署協議，成為繼中國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中國海洋石油集團有限公司、中國電子科技集團有限公司后第四家加入企業創新發展聯合基金的中央企業，設立了航天科技企業創新發展聯合基金。

一、航天科技企業創新發展聯合基金概況

1.設立主旨

國家自然基金委與企業共同出資設立企業創新發展聯合基金，旨在發揮國家自然基金的導向作用，吸引和集聚全國的優勢科研力量，圍繞產業發展的緊迫要求，聚集關鍵技術領域的核心科學問題開展基礎研究，促進知識創新體系和技術創新體系的融合，推動我國企業自主創新能力的提升。

2019 年，為深入貫徹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全面落實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綱要，構建基礎研究多元化投入機制，集團公司正式加入國家自然科學基金企業創新發展聯合基金，旨在發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的導向作用，圍繞航天科技發展中的緊迫需求，吸引和集聚全國的優勢科研力量，聚焦關鍵科學問題開展前瞻性基礎研究，促進知識創新體系和技術創新體系的融合，提升中國航天科技創新能力。建立航天科技聯合基金，希望發揮四方面作用：挖掘科技創新源頭、勇立科研新時代潮頭、引領開放合作龍頭、鼓勵人才進階勁頭。

2.資助類型

航天科技企業創新發展聯合基金堅持有所為有所不為，圍繞趕超國際一流和解決型號工程當前和未來面臨的瓶頸短板，在臨近空間飛行器技術等重點領域開展布局，資助項目類型分為集成項目和重點項目。聯合基金所資助的項目，要體現出前瞻性和引領性，能夠吸引外部優勢力量共同解決。形成的階段性成果，由現有其它應用基礎研究計劃和國家級創新平臺接續支持，推動逐步走向應用。

航天科技企業創新發展聯合基金以集成項目和重點支持項目的形式予以資助，資助期限均為4 年。集成項目主要支持科學發展中具有戰略意義，且集團公司具有優勢，有望取得重大突破，研究成果達到或接近國際先進水平的前沿性基礎研究項目。要求圍繞國家重大需求、具有重大科學問題、具有戰略意義、多學科交叉特征明顯、承擔人學術水平高、組織管理能力強。集成項目的直接費用的平均資助強度在每年的指南中給出。重點支持項目主要支持能夠結合國家需求，把握世界科學前沿，在一些重要領域和新學科生長點開展關鍵科學問題研究，特別支持在科學前沿和對學科發展具有重要推動作用的項目。要求基礎前沿、有限目標、有限規模、重點突破。

二、管理模式

航天科技企業創新發展聯合基金是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的組成部分，按照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運行機制和有關項目管理辦法執行。集團公司和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共同成立聯合基金管理委員會，負責指南審定、項目立項等重大事項的決策，下設管理辦公室，負責組織與協調項目指南的編制、立項實施、監督檢查和結題驗收等相關工作。航天科技企業創新發展聯合基金強化統籌管理，統一經費使用，統一發布指南，統一評審程序，統一項目管理。

1.管理職責分工

基金委和集團公司對于航天科技企業創新發展聯合基金的管理分工明確，如圖1 所示。

圖1 管理職責分工

2.管理流程

按照基金委指南征集要求，集團公司開展年度指南征集。指南遴選按照需求導向、突出基礎原創、聚焦主業、鼓勵合作的原則，針對工程研制、關鍵技術攻關中面臨的瓶頸和短板問題、前瞻性問題找準關鍵難點，凝練出關鍵科學問題，同時選好優勢合作高校，有限目標、有限規模、重點突破，促進基礎研究成果走向應用。應特別注意做好與已有研究計劃和項目的界面銜接，力戒重復安排。集團公司根據協議規定的重點研究領域，委托集團內優勢單位組織專家梳理科學問題框架，并請行業內資深院士進行審查把關，力圖把握行業核心技術發展脈搏，面向重大需求梳理出制約行業發展的瓶頸問題，遵循科學體系發展規律，切實做到有所為有所不為，形成有序資助，促進聯合基金健康運行。各院負責本單位年度指南的征集、審查。基金委根據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發展規劃、聯合基金協議，對集團公司年度項目指南建議進行審核，并在基金委官方網站上進行發布。

按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管理條例，只有高校、科學研究機構和其他具有獨立法人資格、開展基礎研究的公益性機構才能注冊成為依托單位，集團內制造廠（企業單位）無法注冊成為依托單位，需以研究院的名義申請或與注冊依托單位聯合申報。集團、各院負責組織申請書審查，嚴把申請書質量關，基金委負責組織同行專家對受理的聯合基金項目進行評審。項目評審程序包括初審（形式審查）、通訊評審和會議評審。申請人應當按照年度項目指南要求，通過依托單位工作系統完成項目申請，并對所提交的申請材料的真實性負責。依托單位應當對申請材料的真實性和完整性進行審核，統一提交基金委。鼓勵集團外優勢單位與集團內相關企業聯合申請航天科技企業創新發展聯合基金。

3.經費管理

航天科技企業創新發展聯合基金經費由基金委統一管理撥付，集團公司（包括相關二級單位）的出資經費由集團公司統一撥至基金委帳戶。基金委按照每年項目資助經費一次性批準、分年度撥款的方式，根據項目的批準和進展情況，負責將項目資助經費直接撥付至項目依托單位。各院按出資額度，將本單位承擔的經費納入年度預算，并于每年10 月底之前將經費上繳至集團公司。各單位應嚴格保證聯合基金項目承擔單位的研究經費，確保專款專用，不得挪用、擠占項目研究經費。項目資助類型為定額補助式，資金分為直接費用和間接費用。

三、立項情況分析

2019 年11-12 月，集團公司以問題為導向，通過各院組織申報和知名專家推薦兩種方式，重點圍繞航天工程面臨的瓶頸短板，組織多輪專家提煉出具有科學意義和應用價值的關鍵科學問題，形成了2020 年度項目指南，共41 個研究方向。2020 年1 月，指南相繼通過集團公司科技委專家評審、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與集團公司聯席會議審查后，由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面向全國發布。

2020 年，基金委共收到申請項目56 項（其中，高校牽頭申請的25 項，23 個科研機構牽頭申請項目31 項，所占比例如圖2 所示；集團內單位牽頭申請的30 項，集團外單位牽頭、集團內單位參加的23 項，集團外單位牽頭、無集團內單位參加的3 項，所占比例如圖3 所示）。經過通訊評審和會議評審，21 個項目通過評審獲得立項，占申請數的37.5%（其中，集團內單位牽頭的項目13 項，占立項總數的61.9%，占集團內單位牽頭申請的43.3%；集團外單位牽頭、集團內單位參加的項目8 項，占立項總數的38.1%，占集團外單位牽頭、集團內單位參加申請的34.8%，如圖4，圖5 所示）。

圖2 科研機構和高校牽頭申請項目數

圖3 集團內外牽頭申請項目數

圖4 集團內外牽頭立項項目數

圖5 項目立項比例

2020 年是集團公司加入企業創新發展聯合基金的第一年，研究發展部在管理與服務兩個方面的各項工作對聯合基金的申請起到了重要作用。

一是加強培訓和宣傳力度。在項目申請啟動前，研究發展部組織召開了聯合基金項目申報工作培訓視頻會，集團公司共400 余人參加了會議。會議邀請了多年參與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申報與評審的高校知名教授和集團公司有關專家，解讀了國家自然科學基金改革新政策和2020 年度指南要點，介紹了基金項目受理、評審的主要環節和注意事項，講解了如何撰寫高質量申請書等。通過培訓，提高了研發一線人員對聯合基金的研究定位和重要性認識，指導和幫助申請人提高項目申請質量。

二是建立了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兩種指南生成方式。研究發展部一方面邀請集團公司部分院士和型號“兩總“，研究提出了數項長期制約型號任務發展的工程瓶頸及共性問題，并組織國防科技重點實驗室梳理和凝練關鍵科學問題，形成聯合基金重點支持方向，并每年通過重點實驗室學術委員會，對支持方向進行更新迭代。另一方面，積極發揮各主要研究廠、所的積極性，由各院組織本單位研發一線隊伍，根據工程研究實際需要，提出具體的指南研究方向。

三是充分發揮專家指導把關作用。在指南確定和項目參加會議評審前，研究發展部均會組織集團公司內外部分院士和專家，對指南和申請書進行指導把關，并組織對答辯環節進行模擬預演，取得了較好的效果。例如，集團公司有16 項牽頭申請的項目參加會議評審，13 項獲得通過，通過率為81%，而集團外單位有15 項牽頭申請的項目參加會議評審，僅有8 項獲得通過，通過率為53%。

四、啟示和建議

從航天科技聯合基金立項分析可見，由集團內單位牽頭項目的資助率是43.3%，高于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率（30%以內）。通過對聯合基金的評審情況進行分析，為了提高資助率，提出如下申請書撰寫建議，下文僅針對常見文章中未涉及的建議以及航天工業部門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的申請進行論述。

圖6 為申請書各部分關系圖。申請書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各部分內容應支撐研究內容，每個部分和細節都要認真推敲，嚴謹細致，渾然一體。

圖6 申請書各部分內容相互關系

1.創新是自然基金的根本，需要體現在申請書的各個部分

自然基金申請的根本是創新點，這一點大家是認同的，問題是申請人在撰寫申請書時常常會忽略在每一部分都應體現創新這個根本。例如，在立項依據部分，需要分析申請項目的科學問題難點，解決難點才能體現創新。在可行性和研究方案部分，申請人為了體現項目的可行性和可解決性，又會把項目的難點忽略，寫成通過已有技術即可完成。因此，在撰寫申請書時，申請人始終要有一根弦，那就是把創新的問題體現在申請書的方方面面。

2.申請人的研究基礎是評判項目是否順利完成的依據，最好在研究現狀中有所體現

評審專家評審項目的宗旨是，被評審的項目是否能夠在申請的時間內完成。這也是為什么自然基金要求有限目標。那么，除了申請人介紹和研究基礎部分外，其他部分如何體現申請人的研究基礎呢。在國內外研究現狀部分，注意描述申請人的研究在相關研究中的地位。參考文獻中盡量包含申請人的論文專著。這也就回到了自然基金申請的根本所在，申請人需要具有申請項目方向的良好的研究基礎。“功夫在詩外”，這就要求申請人注意研究成果的積累。

3.關鍵科學問題與研究內容不同

經常發現申請書的關鍵科學問題是直接拷貝研究內容，這是必須避免的。因為科學問題的提煉直接體現申請人在相關領域是否開展深入研究，是否了解本領域的本質理論問題。因此，必須避免這個問題。筆者在圖6 中用“≠”來強調這個問題，請申請人務必重視。

4.研究現狀部分包括科學問題的研究現狀

這一點是工業部門申請自然基金必須注意的問題。由于在其他技術項目各個口子申請項目時，國內外現狀一般描述相關領域重大研究計劃、國內外發射的型號產品等，因此在申請自然基金時也習慣性地描述這些內容。但這些內容僅是自然基金申請的研究背景，自然基金申請書的國內外研究現狀需要從這些研究背景提煉出科學問題，然后分析這些科學問題的國內外研究現狀，從而明確其難點，引出下一部分的研究內容，需要注意的是，在分析科學問題的國內外研究現狀時與綜述文章有所區別。自然基金的讀者是領域內專家，因此，當撰寫這部分內容時，需要意識到，作為讀者的評審專家，實際上是對這部分內容非常清楚的。因此不需要像寫綜述文章那樣，把相關的細節都寫清楚。這一部分不是需要申請人“給專家上課”，而是“專家評判申請人對于這些科學問題的國內外研究現狀是否了解”。試想，如果需要向忙碌的專家匯報科學問題的研究現狀，我們需要做什么？應該整理出關鍵重要的文獻，把科學問題研究現狀的來龍去脈思考清晰，然后條分縷析，言簡意賅地進行描述。

5.關于涵蓋整個研究內容

涵蓋整個研究內容指的是申請人和參加人的研究基礎需要能夠覆蓋全部研究內容，不能存在申請人和參加人對于某一項研究內容沒有研究基礎，沒有做過相關研究的情況。如前所述，研究基礎是評審人判斷項目是否能夠順利完成的依據。因此，如果在某部分存在“漏洞”，評審人是很容易發現這個問題的。如圖6 所示，有兩個部分有關涵蓋整個研究內容：一個是研究基礎部分，另一個是申請人介紹部分。這兩個部分都需要注意這個問題。申請人尋找合作者時也要考慮到這個問題。

6.請他人幫助檢查申請書

這一點不涉及研究內容，但在寫申請書時是非常重要又容易被忽略的一點。每一位申請人都有共同的體會，當多次修改申請書以后，感覺筋疲力盡，自己已經檢查不出存在的問題。因此建議最后一定要請他人幫助檢查申請書，包括重新查閱參考文獻，確保各要素正確；杜絕錯別字；保證標點符號、字體和格式的正確性，包括申請人和參與人介紹的格式相同等。這些問題不涉及研究內容，但是影響評審專家對于申請人的學術嚴謹性的判斷，需要認真對待。

針對當前聯合基金開放程度還不夠、集團各單位的申請書質量還有待提升等情況，研發部后續將在以下方面重點開展工作：

一是有針對性地加強撰寫聯合基金申請書的培訓和交流，擬面向一線科研人員和項目管理人員編制并下發聯合基金工作手冊，讓各單位科研工作者和基金管理者進一步了解和掌握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的最新政策、申報流程和申請書撰寫方法與技巧，提升從航天工程中提煉關鍵科學問題的能力，進一步提高項目申報的通過率。

二是充分發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的平臺和紐帶作用，利用聯合基金中期檢查和結題驗收的機會，加強研究隊伍的學術交流，積極促進研究成果的應用轉化，并拓展和深化集團公司與高校的交流合作。

三是加大聯合基金的宣傳，鼓勵集團公司內各單位與集團公司外部科研院所、高校聯合申報聯合基金項目，共同開展聯合基金課題研究，同時共同謀劃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創新團隊項目、基礎科學中心等項目。

四是后續在指南征集和編寫中，進一步擴大指南內容的包容性和開放度，不再對技術路線和研究內容等作過多限定，以吸引國內更多研究團隊積極參與項目申報，力爭引入更多的創新思想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