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田 張 曙 吳 煒
(南京理工大學公共事務學院, 江蘇南京 210094)
2018年3月,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表決通過了關于國務院機構改革方案的決定,批準成立中華人民共和國退役軍人事務部,為維護軍人軍屬合法權益,加強退役軍人服務保障體系建設,建立健全集中統一、職責清晰的退役軍人管理保障體制,提供了更加完善的保障。然而,在制度層面給予保障的同時,退役軍人還面臨著一些其他的問題,例如就業轉向困難、身體狀況不佳、社會適應不良、教育培訓缺乏等。要解決這些問題,不僅需要國家從制度層面予以保障,也需要社會工作者的參與。
我國對于退役軍人的安置主要涉及的是就業安置。然而對于退役軍人的就業安置,尤其是以滿足基本生活需要為目的的就業安置,僅僅是滿足了退役軍人的生存需要,當這一需要得以滿足后,更高層次的需要自然就會產生。因此,隨著時代的發展,對于退役軍人的安置已不能、也不應該僅僅涉及就業安置,他們生活的其他方面也應當被關注。
對此,社會工作介入退役軍人的退役生活,使得退役軍人安置工作呈現社會工作化的趨勢,無論是對于退役軍人安置工作的創新發展,還是對于退役軍人的退役生活,抑或是對整個社會的和諧發展都有著積極的作用。
1.方法更加專業
如果說退役軍人安置工作屬于救濟型、保障型的援助的話,那么社會工作則更側重于福利型、服務型的援助。如能將社會工作的方法和理念融入退役軍人安置工作,則能不斷提升安置工作的專業性。這種專業的提升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專業的方法,即通過個案、小組、社區等專業的社會工作方法,而非簡單的行政安排來幫助退役軍人回歸退役生活,盡快融入社會;二是專業的理念,即在工作中注入“以人為本”的社會工作理念,從退役軍人的實際需求出發,堅持以退役軍人為本、為退役軍人服務的理念開展工作,體現安置工作中的“人情味兒”。
2.內容更加豐富
退役軍人的需求是多元化的,單純的就業安置只能暫時解決退役軍人退役后的基本生活問題,而與之相關的其他問題與需求并不能隨之解決。相反,社會工作所涉及的領域則更寬泛,正如斯基摩爾(Skidmore)在《社會工作導論》一書中對社會工作所進行的界定:社會工作是一種藝術、一種科學、也是一種專業,其目的在于協助人們解決其個人、群體(尤其是家庭)、社區的問題,以及運用個案工作、群體工作、社區工作、行政和研究等方法,促使個人、群體和社區之間的關系達到滿意的狀態。
可見,如能將社會工作與退役軍人的安置工作相融合,不僅能繼續做好退役軍人的就業安置工作,更能在此基礎上協助退役軍人解決其個人(如退役后的不良情緒管理)、群體(如協助其回歸家庭)、社區(如幫助其盡快適應軍營以外的社區和社會生活)的問題,進而不斷充實退役軍人安置工作的內涵,使得該項工作更加凸顯人文關懷,也更加貼近退役軍人的實際需求。
3.領域不斷擴大
傳統的退役軍人安置工作往往只涉及就業轉向,但除了工作,家庭、社區和整個社會都影響著他們退役之后的生活。正如布朗芬布倫納(Bronfenbrenner)提出的生態系統理論(ecological systems theory)所言,發展的個體嵌套于相互影響的一系列環境系統之中,在這些系統中,系統與個體相互作用并影響著個體的發展。可見,做好退役軍人的就業安置工作固然能夠幫助他們做好從軍營到社會的過渡,但如果安置工作的領域僅限于此,恐怕也不利于退役軍人的全面再社會化。
社會工作的參與恰好彌補了這些問題,通過社會工作的介入,不僅能夠協助退役軍人解決包括就業在內的個人層面的問題,還能全面介入包括家庭、社區等在內的影響退役軍人退役生活的環境系統,使得這些環境系統協調發展,積極促進退役軍人的發展。
4.促進整個社會的和諧發展
退役軍人安置工作的優劣,關系到軍隊的穩定,關系到國家的穩定。我國正在經歷經濟轉型,社會各階層的利益關系和生活方式逐漸發生變化。加之科技水平的進步,人民的物質文化需求也在日益向多元化和高層次化發展,傳統的退役軍人安置工作方式恐難以滿足退役軍人日益增長的個性化、多樣化的要求。正如肇慶市民政局優撫安置科統計數據所顯示,自2000年起,該市退役軍人上訪人數呈現逐年上升趨勢[1]。盡管只是一市的數據,但這些數據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當前退役軍人安置工作有待進一步完善。
將社會工作融入退役軍人安置工作就是對該項工作進行不斷完善的一種有益嘗試,并且在實踐取得了較好的效果,解決了退役軍人在離開軍營、回歸社會的過程中遇到的很多實際困難,提升了退役軍人對安置工作的滿意度,軍心穩了國家才能安定,國家安定才是整個社會和諧發展的重要前提。
與傳統安置工作不同的是,社會工作的介入不是單純地幫助退役軍人“找工作”,而是圍繞“助人自助”的核心理念,引導退役軍人轉變就業觀念、提升就業技能,通過充分挖掘自身的潛能,最終完成從軍營到社會的成功轉型。
1.退役軍人就業轉向面臨的困境
無論是傳統的退役軍人安置工作,還是社會工作的介入,往往將退役軍人的就業問題作為重點,這主要是因為退役軍人在就業方面還存在一些困境:
其一,制度政策層面尚有局限。盡管國家對于退役軍人的安置有著較多的法律、法規、文件作為政策指導,但這些政策制度層面的保障尚存在一些問題:一是法律法規亟待更新。這些法律法規大多頒布于20世紀,甚至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之初,雖然有不斷的更新與完善,但總體的精神并無大的變化。二是不同法律法規之間的關系不夠明確,上位法規和下位法規缺乏歷史的繼承性和連續性,下位法規與上位法規存在不銜接甚至是相互矛盾的問題[2]。三是舊制度與新形式不相適應。伴隨市場經濟體制的逐步建立與發展,原有那種依靠政府安排工作的傳統安置辦法倍受沖擊,新舊體制間的矛盾層出不窮,影響到國家安置工作的順利落實。四是針對退役軍人的教育培訓經費不足。我國目前針對退役士兵群體的教育培訓經費撥付力度有限,僅夠完成短中期培訓,無法保障長期培訓,這使得培訓效果大打折扣。同時,各地方對于經費的管理、監督力度不一,不合理使用經費的現象很普遍[3]。
其二,實際操作層面尚有困難。隨著市場經濟體制的逐步發展和完善,我國的人事制度也在不斷改革,無論是單位招工還是勞動市場招聘,都是以勞動者的技能水平和素質高低為篩選標準。為了響應這種社會轉型,當前退役軍人安置的相關政策也越來越鼓勵退役士兵自主就業,并逐步實現貨幣化安置。但同時,原有的安置政策并未完全取消,國家也鼓勵用人單位招收錄用或者聘用自主就業的退役士兵。然而,在實際生活中,部分用人單位并未領會安置工作精神,片面追求企業和單位的經濟效益,招聘錄用功利化,忽略自身所應盡的義務和承擔的社會責任,不愿甚至拒絕招錄退役軍人,這也使得退役士兵在職業轉向中無法享受到國家的照顧,加重了自身就業的難度。
例如,在張雪峰圍繞退役士兵就業問題而進行訪談研究中,就有退役士兵坦言:“我們有幾個戰友現在XX企業里做司機,說是靠關系進去的,還送了錢。而對于一般的退役兵,他們是不收的”[3]。另一個社區工作者也無奈地表示:“現在很多的企業寧愿多交轉移安置費,也不愿意接收退役兵,因為他們算過自己的成本,到最后并不吃虧。我們也沒辦法,總不好硬把人塞給人家吧。”可見,從實際操作層面而言,退役士兵的就業確實存在困難。
此外,退役士兵的職業培訓和社會支持都比較薄弱。就職業培訓而言,對于退役軍人的培訓主要有兩大部分,一是部隊開展的培訓,即部隊為軍人們開展的“軍地兩用人才”培訓,但這些培訓主要集中于駕駛、維修等方面,培訓范圍相對較窄;二是退役后的依托勞動和教育部門的培訓,但這些培訓時間較短,很難在短時間內從根本上提升退役軍人的職業能力。就社會支持而言,除了政策、經費等方面的支持尚有不足之外,退役軍人的家庭支持也相對薄弱。
其三,自身能力層面尚有不足。退役軍人自身的一些不足也導致了他們在退役就業的過程中會遇到一些困難。具體而言,這些困難包含如下幾個方面:
一是學歷水平不高,就業技能欠缺。盡管當前國家鼓勵在校大學生和大學畢業生參軍入伍,也的確有很多專科、本科,甚至更高學歷層次的熱血青年來到軍營,但總體而言,當前退役軍人的學歷層次還相對較低。二是職業規劃意識不強,就業觀念陳舊。軍營與社會的差異在一定程度上使得退役軍人很難對復雜多樣的社會環境做好預期,也使得退役軍人對職業的認知有所脫節,就業觀念相對陳舊。三是擇業心理預期高,目標就業領域過窄。無論是退役軍人本身還是他們的父母,都傾向于選擇政府和事業單位作為安置工作。但一方面,政府事業單位的就業崗位數量是有限的,很難滿足龐大的退役軍人群體的就業需求;另一方面,隨著公務員招錄制度的改革,尤其是《公務員法》的頒布,國家對于招錄公務員和國家事業單位工作人員有著越來越嚴格的程序,這也在客觀上降低了退役軍人直接進入公務員和國家事業單位工作人員隊伍的可能性。四是對職業教育認識不清,參與積極性不高。在實際生活中,退役軍人參與職業培訓的積極性并不高,除了培訓本身的問題之外,一些退役軍人并未認識到職業培訓的意義。因此,要想充分發揮職業培訓對于退役軍人就業轉向的積極作用,除了不斷完善培訓本身以外,提高退役軍人參與培訓的積極性也至關重要。
其四,自主創業層面尚有障礙。吳煒和王宇紅[4]基于江蘇省揚州市部分退役軍人群體的調查顯示,退役軍人正在嘗試創業的比例為10%,這一比例與大學生實際創業比例的l%[5]相比要高出9個百分點,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國家實施的退役軍人自主就業政策激發了該群體的創業熱情。但是,除此之外,該研究也進一步指出,退役軍人在創業的過程中,還存在一些障礙:一是缺乏創業資金的來源。由于退役軍人的家庭條件一般并不佳,個人積蓄有限,所以退役時拿到的貨幣補助與創業所需要的啟動資金之間還存在較大的差距。二是缺乏創業經驗。退役軍人,尤其是年輕退役士兵,一般都是從學校走向軍營,沒有經過社會的歷練,缺少在社會上打拼的經驗。三是創業能力有限。經過軍營的歷練,退役軍人們都有著堅強的意志品質,但對于創業者所需要的溝通協調、管理領導、獲取資源、持續學習、承受與規避風險等能力,他們還比較缺乏。四是缺少社會資本與支持。大部分退役軍人的社會關系網絡成分單一,主要由親屬和戰友組成,這兩個部分均和他們本人有著類似的生活和成長經歷,以及類似的社會資源,因此,退役軍人現有的社會關系網絡廣度不足,拓寬潛力被限制,很難從中獲得異質性社會資源,這就導致其社會支持薄弱。五是創業渠道狹窄。軍營相對封閉的環境導致了退役軍人對市場動態的把握較滯后,因此他們的創業計劃一般是依據周圍人已有的創業項目來制定的,盲目且從眾,未必適合自己,其風險仍然存在。六是缺乏必要的扶持。盡管國家對于退役軍人自主創業給予了一定的政策扶持,例如《退役士兵安置條例》第二十三條規定,對從事個體經營的退役士兵,按照國家規定給予稅收優惠,給予小額擔保貸款扶持,從事微利項目的給予財政貼息。但是,這些政策法規還需要地方做更為詳細的規定和其他配套政策予以輔助。同時,對于扶持力度,退役軍人認為還應當進一步加大。
2.提升退役軍人的就業能力
就業能力不僅僅是“找工作”的能力,更是圍繞就業的一系列能力的總和。社會工作在介入退役軍人就業能力提升的過程是圍繞“助人自助”的核心理念,引導退役軍人轉變就業觀念、提升就業技能,通過充分挖掘自身的潛能,最終完成從軍營到社會的成功轉型。
朱新秤指出,就業能力可以大體上劃分為兩類,一是內在就業能力,指的是影響個體就業的內在心理因素,包括職業認同、專業知識與技能、社會資本、個人適應能力等;二是外在就業能力,指的是影響個體在勞動力市場就業的社會經濟因素、家庭因素、學校因素等[6]。
就提升退役軍人的內在就業能力而言,社會工作的實踐主要有兩條路徑,一條途徑是通過小組或個案的方法,直接提升案主的內在就業能力,例如提高職業適應能力、提升職業認同度等。張雪峰的研究發現,小組介入有助于提升退役士兵的社會適應能力,同時可以改善該群體的社會資本和職業認同,然而該研究還指出,經過小組干預,退役軍人的專業知識和技能的增長方面并沒有明顯的變化[3]。這就需要社會工作提升退役軍人內在就業能力的另一條途徑,即通過介入職業培訓,間接提升退役軍人的職業能力。針對退役軍人的培訓,近年來,越來越多的退役軍人培訓開始和教育部門相結合,嘗試建立退役軍人培訓的長效機制。例如,2017年9月,74名來自江蘇省直有關單位和南京市機關事業單位的軍轉干部,在南京理工大學和南京師范大學進行為期一年的融入式全脫產插班學習。此次培訓學習以推動軍轉干部轉型發展為目標,貫徹按需施教、學用一致、注重實效的工作理念,實現從軍隊人才向地方人才轉變。
就外在就業能力而言,與社會經濟因素、家庭因素、學校因素等外在因素相關的問題對于退役軍人的就業轉向也有著重要的意義,因此社會工作的介入也關注到了這些內容。
以家庭因素為例,Sharma等人(2015)的研究顯示,家庭資源對于年輕人的創業有著積極的作用[7];Tala和Prasad的研究則發現,家庭資源影響著個體就業信息和資源的獲取[8]。然而,家庭資源對于個體就業的作用依賴于家庭關系的質量,當家庭成員之間保持密切的社會關系時,家庭資本才能有效地被運用與就業,從而實現家庭成員之間的資本傳遞;相反地,如果家庭成員的關系疏遠,即使家庭擁有豐富的資源,由于缺乏社會資本從中發揮作用的中介——高質量的家庭關系,豐富的家庭資本也無法有效地傳遞[9]。
這就給了社會工作以介入的切入點,即通過改善家庭關系來實現家庭資源對于就業的促進作用。由于長期在軍營生活,退役軍人與父母、家庭的溝通不多,這也使得有限的家庭資難以實現有效的傳遞。通過社會工作的介入,改善親子間的溝通方式,加強親子間的溝通頻率,促進相互之間的理解與信任,讓父母看到子女的成長,讓子女看到父母對自己的關愛,實現家庭資源的有效傳遞,最大程度地發揮和利用家庭在情感和資源方面的有力支持,從而促進退役軍人更好地就業,彌補家庭資源不足對該群體就業帶來的負面影響。
3.社會工作介入退役軍人就業后的人際交往與適應
除了直接介入退役軍人的就業轉向,社會工作的實踐還關注到了退役軍人在就業后的相關問題,尤其是就業后的人際交往與適應問題。在現實生活中,一些退役軍人難以適應軍營外的生活,甚至形成人際交往障礙,例如存在自卑羞怯心理、缺乏人際交往的技巧、無法融入新的工作環境、以自我為中心等。
對此,社會工作的三大方法個案工作、小組工作和社區工作均可以運用于退役軍人就業后的人際適應介入。其中,個案工作以人際交往能力不足的退役軍人為介入對象,通過建立一對一的助人關系,基于不同的理論、通過不同的方法來提升該個案的人際交往能力,從而逐漸適應退役后的工作與生活;小組工作是通過團體或小組成員的共同發展,使得退役軍人個體能夠在小組活動中借助集體的力量加快自身的再社會化過程,并將小組中習得的人際交往的方法和技巧運用于退役后的工作;社區工作則是將就業的單位組織視為一個功能社區,社會工作者要充分了解關涉退役軍人員工的社區資源,與擁有這些資源的機構部門密切合作,調動一切可利用的資源,幫助退役軍人適應就業后的生活與人際交往。
近年來,社會工作介入退役軍人的實踐已不僅僅局限于普通退役士兵,還涉及退役復學大學生、退役老兵。
1.社會工作對退役復學大學生的介入
退役復學大學生指的是參軍前未完成高等教育,服役期滿而退出現役繼續回歸高校、繼續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學生。這些年輕人經歷了從學校到軍營,又從軍營回歸學校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他們的意志品質得到了歷練,思想政治素質不斷提升。然而,在環境的不斷變化中,他們也會遇到一些問題,其中最常見的就是適應問題。有學者形象地將這些適應問題概括為“一個沖突,兩道門檻,三個障礙”[10]。
“一個沖突”指的是退役復學大學生在角色適應的過程中存在一個沖突,即軍人角色與學生角色的沖突。軍營的絕對服從環境和高校的相對寬松環境造就了軍人和大學生截然不同的角色,退役復學大學生要實現兩種角色的順利過渡實屬不易。
“兩道門檻”指的是退役復學大學生在人際適應的過程存在兩道門檻,其一是社會的快速變化,其二是年齡和發展的壓力。對于前者,軍營生活使得退役復學大學生在社會信息獲取方面遠落后于其他同學,造成了該群體與其他同學的交流不暢。對于后者,退役復學大學生回歸校園后,一般編入低年級班級繼續學業,這使得他們感受到年齡的壓力,覺得和現在班級的同學不是同年齡層的人;與原來班級的同學相比,他們又感受到發展的壓力,覺得原本班級的同學已經畢業有了好工作,自己卻還要繼續讀書。
“三個障礙”指的是退役復學大學生在職業發展適應的過程中存在三個障礙:一是國家政策落實難,該問題在前文已有論述,此處不再贅述。二是個人求職信心弱,主觀上講,幾年的軍營生涯造成了該群體大學知識學習的停滯,這種知識的斷層使得他們對自己缺乏信心;客觀上講,社會上對于該群體還有一些錯誤認知。三是同輩發展壓力大,等到退役復學學生畢業時,他們原本班級的同學已經有了幾年的工作經驗,現在班級的同學又有著年齡的優勢,無論是橫向比較還是縱向比較,該群體學生都處于劣勢,同輩發展的壓力可想而知。
基于以上問題,社會工作的介入可以從以下三個理論入手,對退役復學學生給予必要的幫助與支持:
一是從優勢視角理論出發,重塑退役復學學生的自我認知,關注自身優勢,從而達到激勵和完善自我的目的。嚴杰利用個案的方法對一名退役復學大學生的適應問題進行了社會工作介入,介入過程中,其基于優勢視角的理論,利用校園征兵宣傳的契機,邀請案主向大學生們講述其軍旅生活的感悟,分享軍旅生活的點點滴滴,既增進了案主與同學的交流,也讓同學們加深了對案主的了解[11]。
二是從角色互動理論出發,改善退役復學學生的人際交往。退役復學大學生人際互動的問題很大程度上也是源于角色的適應不良。因此,要幫助退役大學生完成學生角色的再適應,離不開積極良好的互動。社會工作在介入退役大學生的適應問題時,可以從小組和社區的角度出發,增加該群體與周圍老師和同學的互動,進而幫助其在互動中不斷適應自己的大學生角色。
三是從社會支持系統理論出發,給予退役復學學生發展支持。學校社工可以基于社會支持系統理論,整合協調多方資源來幫助服務對象適應回歸學校的生活[11]。可見,對于該群體的幫扶應該多部門協調推進,社會工作者在此就應當承擔起整合多方資源的任務,為退役復學學生構建積極的社會支持系統。
總的說來,社會工作介入退役復學學生群體,不僅僅是簡單的幫助,更重要的是實現社社會工作實踐思路的轉變:一是理念的轉變,要從單純地滿足該群體的需求,轉變為幫助他們自我成長,以實現助人自助的終極目標。二是方式的轉變,要從被動地介入,轉變為主動的幫助。三是策略的轉變,要從教師、社工主體,轉變為學生主體,不再是“我說你聽”“我給你方法,你遵照執行”,而是發揮退役復學學生的特長和主觀能動性,讓他們參與學校生活和班級生活。四是支持的轉變,要從單一的、分散的支持,轉變為支持系統的整合。社會工作者要做的不是單槍匹馬解決問題,而是構建有利于該群體個人發展的社會支持網絡,整合資源,促進發展。
2.對退役老兵的介入
傳統的退役老兵優撫一般是通過行政化手段來開展,即根據相關的政策法規解決老兵們的實際困難。當前,對于退役老兵的幫扶多是依托社區而開展,但是傳統的社區幫扶還存在一些局限之處,這也正是社會工作介入退役老兵群體的必要性所在。
首先,退役老兵的公共生活較少,交往需求得不到滿足。在楊蓉的調查研究中,有一半的退役老兵表示平時基本不與人交往或只與家人交往,這在一定程度上表現出該群體在社會交往上的缺失[12]。隨著畢生發展觀的興起,越來越多的學者認識到,盡管在某一些身體機能上有所退化,但老年人的精神需求并沒有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退化。退役老兵也是如此,因此在關注他們物質生活的同時,也應當通過社會工作等實踐來關注該群體精神世界。
其次,社區活動的內容單一,缺乏專業性。當前,越來越多的社區已經關注到了退役老兵的交往需求,也嘗試開展了一些社區活動。但總體而言,活動內容比較單一,主要以上門慰問等形式開展。此外,社區公共活動的專業性相對缺乏,尤其是缺乏專業的理論基礎、理念和方法,這使得很多活動看上去很熱鬧,但無法真正滿足退役老兵們的精神需求。
最后,退役老兵群體往往被看作是弱勢群體。老兵們由于自己身體機能及生活條件所限制,家人、社區和社會組織人員常常把老兵放在弱勢群體的角色上,這容易讓老年人感到生命價值感缺失,這并不利于老年人心理健康的發展。老年人的價值感是老年人由于感受到自己存在的價值而產生的一種積極的心理狀態,正如有學者指出,老年人存在的價值感和尊嚴是他們積極心態的重要方面[13]。
基于以上幾點,通過社會工作的實踐對退役老兵群體開展介入是非常必要的。除了一般的社會工作理論和方法,一些特殊的理論、思想和方法也可以運用于該群體的社會工作介入,例如積極老齡觀、緬懷治療理論等。
積極老齡觀應當包含四大方面:一是老年個體具有良好的身體運動機能,即身體健康;二是老年個體具有良好的認知功能;三是老年個體具有積極的心理健康狀態,即心理健康;四是老年個體具有良好的社會功能,即能夠健康、幸福地度過老年階段的生活。積極老齡觀不僅強調身體健康,更關注老年人的精神心理健康。因此,在當前退役老兵的物質生活已經得到基本滿足的背景下,社會工作在介入該群體的過程中更應當關注他們的精神世界,幫助他們維持完整的認知功能、構建積極健康的心理狀態、形成良好的社會功能等。
緬懷治療源自老年精神醫學,是通過引導老人回顧過去生活,重新體驗過去生活片段,協助其了解自我,減輕失落感,增加自尊及增進社會化的治療過程。其實對于人生的回顧在個體生命發展的任何階段都可以發生,但其對于老年人卻有著特殊的作用,它可以幫助老人完成自我的整合,從而達到成功老齡化的目的[14]。因為緬懷治療需要老年人去回顧過去積極的事件或者感受,它的著眼點不是幫助老年人解決現實生活中的困難,而是通過引導老年人回憶過去積極的事件來增強他們的自我價值感。一方面,緬懷療法不是為了回憶而回憶,而是通過回憶為當下營造一個積極、正向的心理氛圍;另一方面,也是讓老年人在回憶中借鑒自己的經驗,回憶自己過去是如何克服困難、解決問題的。退役老兵們有著光輝的參軍歲月,他們在戰場上的奮力拼殺、在軍營中的揮汗如雨,都可以作為實施緬懷治療的絕佳回憶材料。當然,緬懷治療的理論和方法引入我國的時間較晚,還存在適用領域和人群有待拓展、本土化干預方法有待開發、評估指標有待完善等問題,還需要社會工作者在實踐中不斷改進和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