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恒兵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開創、堅持和發展的歷程始終有各種意識形態訴求支撐下的質疑聲伴隨其中,在世界社會主義運動處于低谷時,馬克思主義過時論、失效論乃至“中國崩潰論”甚囂塵上,當中國的發展表現出良好態勢時,很多人又拋出“中國威脅論”予以攻擊。固然,瓦解種種惡意攻擊的最有力的方式就是發展好自己,但理論上及時而持續的發聲同樣重要。面對各種質疑乃至攻擊,我們不僅要立足于中國自己的發展講好自己的故事,同時要著眼于更寬廣的視野透徹說明中國發展的世界歷史意義。
馬克思晚年運用歷史唯物主義基本觀點具體分析東方社會特別是俄國的歷史道路問題,認為其在歷史傳統、現實基礎等方面與西歐存在著很多差異,具備直接開啟社會主義轉變歷程的可能性。在《給查蘇利奇的復信》中,馬克思基于對俄國農村公社歷史特殊性的分析指出:“它可以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而占有資本主義制度所創造的一切積極的成果。它可以借使用機器而逐步以聯合耕作代替小地塊耕作,而俄國土地的天然地勢又非常適合于使用機器。如果它在現在的形式下事先被置于正常條件下,那它就能夠成為現代社會所趨向的那種經濟制度的直接出發點,不必自殺就可以獲得新的生命。”[1]587這段論述表明,在馬克思看來,當時的俄國社會具備從“農村公社”直接邁向社會主義社會的可能性。當然,正如馬克思同時指出的,要使得這種可能性轉變為現實,必須具備一系列條件,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條件就是其能夠通過抵制各種侵襲而保持自己日益壯大的發展。但是,俄國隨后的歷史表明,農村公社并沒有經受住向它襲來的各種破壞性影響。正如恩格斯后來在《論俄國的社會問題》的跋中所指出的,“在馬克思寫了那封信以后的17年間,在俄國,無論是資本主義的發展還是農民公社的解體都大有進展”[2]463。特別是在克里木戰爭和皇帝尼古拉一世自殺以后,伴隨著俄國鐵路、工業和銀行的發展,“俄國在短短的時間里就奠定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全部基礎。但是與此同時也舉起了連根砍斷俄國農民公社的斧頭”[2]464。因此,在俄國十月革命之前,雖然相比于西方資本主義社會而言顯得不充分,但俄國實際上經歷了一個獨立的資本主義發展階段。對于這個階段的形成及其影響,列寧在《俄國資本主義的發展》一文中做了詳盡的分析和描述。正因為如此,俄國十月革命后所建立的社會主義社會并未給予馬克思的社會形態跨越理論以典型性證明。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形態的形成和發展則充分證明了馬克思社會形態跨越理論的科學性。正如毛澤東所指出的,中華民族的發展和世界上別的許多民族一樣,“曾經經過了若干萬年的無階級的原始公社的生活。而從原始公社崩潰,社會生活轉入階級生活的那個時代開始,經過奴隸社會、封建社會,直到現在,已有了大約四千年之久”[3]622。但是,中國并沒有遵循西歐歷史的軌跡,由封建社會轉入資產階級社會。雖然,一方面,在鴉片戰爭以前,中國封建社會內的商品經濟的發展,已經孕育了資本主義的萌芽;另一方面,隨著鴉片戰爭以后外國資本主義的侵入,中國資本主義客觀上得到一定程度的發展,特別是“第一次帝國主義世界大戰的時期,由于歐美帝國主義國家忙于戰爭,暫時放松了對于中國的壓迫,中國的民族工業,主要是紡織業和面粉業,又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3]627,作為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發展的結果,中國社會也新生了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但是,正如毛澤東所指出的,“帝國主義列強在侵入中國后,又勾結中國封建勢力壓迫中國資本主義的發展,中國的民族資本主義有了某些發展,并在中國政治的、文化的生活中起了頗大的作用;但是,它沒有成為中國社會經濟的主要形式,它的力量是很軟弱的,它的大部分是對于外國帝國主義和國內封建主義都有或多或少的聯系的”[3]630。
按照馬克思主義關于社會形態性質的生產方式判定標準,由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沒有成為主要形式,決定了舊中國并沒有經歷獨立的資本主義社會形態階段,而是一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其主要矛盾也并非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之間的矛盾,而是“帝國主義和中華民族的矛盾,封建主義和人民大眾的矛盾”[3]631。這也決定了中國革命的對象不再僅僅是封建主義,它還包括了帝國主義,決定了中國革命的性質與舊式的一般的資產階級民主主義革命不同,它屬于“新式的特殊的資產階級民主主義的革命”,亦即“新民主主義革命”,“中國的社會必須經過這個革命,才能進一步發展到社會主義社會去,否則是不可能的”[3]647。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取得新民主主義革命勝利以后,開始了向社會主義社會的轉變。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歷程中,“西方資產階級的文明,資產階級的民主主義,資產階級共和國的方案,在中國人民的心目中,一齊破了產”[4]1471。企圖在革命勝利以后建立資產階級社會,是逆歷史潮流而動,唯一的可能就是經過工人階級領導的人民共和國而實現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實現階級的消滅和世界的大同。這個過渡階段就是毛澤東所稱的“新民主主義社會”。在這個階段,中國共產黨進行了社會主義和平改造,完成了社會主義革命,建立起了社會主義社會,并在總結社會主義建設探索正反兩方面的經驗的基礎上,開啟了改革開放的偉大歷程,創立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從而充分證明了馬克思主義社會形態跨越理論的科學性。
回顧社會主義發展史,馬克思恩格斯實現了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根本轉變。空想社會主義發端于1516年莫爾的《烏托邦》一書,并在十九世紀初的三大空想社會主義者即圣西門、傅里葉和歐文的思想中達到頂峰。空想社會主義者借助啟蒙思想家的理性原則對資本主義社會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和批判,他們認為,按照啟蒙學者的理性、正義原則所“建立起來的資產階級世界也是不合理性的和非正義的,所以也應該像封建制度和一切更早的社會制度一樣被拋到垃圾堆里去”[1]526,并試圖論證社會主義取代資本主義的歷史必然性,在這種論證中,他們對未來社會提出了一些積極主張和有價值的猜想。但是,由于受“不成熟的資本主義生產狀況、不成熟的階級狀況”[1]528的制約,他們將實現美好社會的任務交付給了思維著的抽象理性,認為未來社會的實現全靠少數天才人物發明一套新的更完善的社會制度,然后通過宣傳和典型示范從外部強加于社會,以致陷入了空想。到了十九世紀上半葉,資本主義社會的不斷發展及其內在矛盾和困境的日趨暴露,為馬克思恩格斯創立科學社會主義奠定了現實基礎。通過艱辛的理論探索,馬克思恩格斯創立了歷史唯物主義,并運用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理深入分析和研究資本主義社會的經濟運動規律,發現了剩余價值,最終實現了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轉變。在《共產黨宣言》《哥達綱領批判》《反杜林論》《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展》以及《資本論》等一系列重要文本中,馬克思恩格斯在充分闡明資本主義社會為未來社會的實現創造了各種現實條件的前提下,全面而深刻地揭露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內在矛盾和困境,特別是通過揭示資本平均利潤率下降規律,科學地論證了社會主義取代資本主義的歷史必然性,并對未來社會主義社會的發展過程、發展方向和特質做出了科學的并且是富有原則性高度的構想,為人類歷史向著更高級的文明形態邁進提供了根本的思想指引。
在馬克思恩格斯之后,列寧實現了社會主義從理論到實踐的偉大飛躍。20世紀初期,列寧把馬克思主義與俄國革命實際相結合,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創新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提出了社會主義可以在一國和數國首先取得勝利的重要論斷,領導十月革命取得成功,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使社會主義實現了從理論到實踐的偉大飛躍,開辟了人類歷史和社會主義發展的新紀元,為落后國家立足于自己的特殊國情和歷史條件開展社會主義革命、建立社會主義社會提供了典范。隨后,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帶領中國人民推翻三座大山,取得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實現了中國從幾千年封建專制向人民民主的偉大飛躍。
自俄國十月革命勝利以后世界上建立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以來,如何建設社會主義便作為一個全新的課題擺在共產黨人的面前。對于這個課題,列寧首先開始了探索,特別是他在對戰時共產主義政策深刻反思的基礎上所提出的新經濟政策,蘊含著許多真知灼見,如建設社會主義必須從各國的實際出發而不能從書本出發,必須創造出更高的勞動生產率、發展農業合作社,必須利用商品貨幣關系,必須充分利用資本主義社會已經取得的文明成果,必須高度重視文化建設,等等,為此后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探索提供了重要的指引。列寧逝世以后,斯大林開始擔負起領導蘇聯社會主義建設的歷史重任,并在內外多重因素的影響制約下,建立起高度集中的自上而下的指令性計劃經濟體制、單一的政治體制和文化體制,這些體制雖然適應了當時蘇聯生存和發展的需要,但在持續的歷史進程中日益暴露出阻礙生產力發展、削弱廣大勞動者積極性、嚴重影響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等弊端。基于此,20世紀50年代中期以后,蘇聯和東歐各國開始謀求改革,但由于在指導思想上逐漸陷入抽象的人道主義,外加西方敵對勢力的強勢滲透,蘇聯和東歐的改革最終演變成“改向”并走向失敗,蘇聯社會主義大廈最終轟然倒塌。因此,對于中國共產黨人而言,如何建設社會主義仍然是一個沒有成功先例的全新課題。
對于這個新課題,新中國成立以后,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堅持把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際進行第二次結合,探索有中國特色的建設道路,提出了許多正確主張,積累了重要的思想、物質和制度條件,為改革開放偉大進程的開啟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開辟奠定了重要基礎。改革開放偉大征程開啟之后,中國共產黨緊緊圍繞“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建設什么樣的黨、如何建設黨”“實現什么樣的發展、怎樣發展”“堅持和發展什么樣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怎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什么樣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建設什么樣的長期執政的馬克思主義政黨、怎樣建設長期執政的馬克思主義政黨”等重大時代課題,團結和帶領全國各族人民不懈奮斗,推動我國經濟實力、科技實力、國防實力、綜合國力進入世界前列,推動我國國際地位實現前所未有的提升,中華民族正以嶄新的姿態屹立于世界的東方。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開創、堅持和發展,表明了科學社會主義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煥發出強大的生機活力,實現了社會主義建設從艱辛探索到成功實踐的偉大飛躍,開辟了科學社會主義的新境界。具體來說,其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成功實踐表明,蘇聯解體、東歐劇變絕不意味著社會主義的失敗,而只是社會主義特定模式即“蘇聯模式”的失敗,從而有力地駁斥了諸如“歷史終結論”,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過時論”的錯誤論斷。其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成功實踐有力地證明了社會主義制度相比于資本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彰顯了社會主義價值觀念和訴求在引領社會歷史發展進程中的強大力量,從而為世界各個民族和國家尤其是發展中國家謀求發展提供了根本性的價值引領。其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成功實踐還表明,社會主義取代資本主義是人類歷史進程中不可逆轉的一般規律,由于歷史傳統、歷史條件、人們的觀念乃至社會矛盾的狀況等各不相同,各個民族和國家走向社會主義的具體步驟、方式等必定會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差異,中國為世界各個民族和國家尤其是發展中國家如何開辟自己的未來提供了典范。
從歷史緣起來看,現代化的進程最早源自西方社會,而“現代化”作為一個概念主要用于“把握、描述和評估從16世紀至今人類社會發生的種種深刻的質變和量變”[5]6。西方現代化歷史進程的先行展開及其所蘊含的現代化的一般要素,成為后來者學習、借鑒乃至效仿的對象。馬克思也曾經指出:“工業較發達的國家向工業較不發達的國家所顯示的,只是后者未來的景象。”[6]8但也因此,很多人認為西方社會走向現代化的途徑是所有民族、國家和地區走向現代化的唯一途徑。這種習慣性的說法和意識形態的偏見,混同在“現代化”和“現代性”概念中匯聚成了如下較為普遍的成見,即認為“現代性代表著事物唯一的最后狀態,即在一些西方社會中所看到的那種‘事物狀態’,是每個人都應模仿的,這樣就能獲得最大的成功”[5]27。如果說西方社會的現代化是資本主導的現代化,而資本主導的現代化進程所生成的乃是資本現代性,那么,這種認識的政治意識形態訴求實際上就是要求將所有國家、民族和地區都納入資本主義的軌道。但是,正如馬克思早就向我們所揭示的那樣,資本主義自我調整和擴張的過程不僅是各種矛盾和困境叢生的過程,同時也是逐漸喪失其生命力的過程。當代資本主義發展進程中如影隨形的周期性經濟危機、無法逆轉的發展停滯和平均利潤率下降趨勢、日益擴大的社會鴻溝等,無不在深層次上驗證了馬克思關于“資本主義生產是在矛盾中運動的,這些矛盾不斷地被克服,但又不斷地生產出來”[7]390的科學論斷。
資本主義絕非人類歷史走向現代化的唯一途徑,也非人類歷史走向現代化的最佳途徑。對此,馬克思早在1877年《給<祖國紀事>雜志編輯部》的信中便基于對東方社會之未來歷史走向的探索而進行了深入的闡釋。其中,馬克思一方面基于對古羅馬歷史進程的分析,證明了資本主義社會絕非各個民族、國家和地區的歷史發展進程都必然要經歷的階段;另一方面則基于對俄國歷史道路的探索強調,“如果俄國繼續走它在1861年所開始走的道路,那它將會失去當時歷史所能提供給一個民族的最好的機會,而遭受資本主義制度所帶來的一切災難性的波折”[1]464。綜合上述兩個方面并以其審視二十世紀末以來的世界歷史,馬克思的科學判斷無疑得到了充分驗證。環顧這個時期“移植”乃至“順應”資本主義發展模式的民族、國家和地區,則都無一例外地陷入政治動蕩、社會動亂、經濟增長乏力、貧富兩極分化日益加大等困境。蘇聯解體后,俄羅斯在美國專家的指導下推動所謂的“休克療法”,結果換來的是一場人類歷史上罕見的浩劫,經濟長期處于停滯狀態,人們生活水平出現了嚴重的倒退。東歐劇變以后,由于走向資本主義,同樣無可避免地引發了深層次社會災難。對此,原保加利亞戰略研究中心教授亞歷山大·利洛夫指出:“在保加利亞,過去的13年(自東歐劇變以來——筆者按)是資本主義復辟的13年。更重要的是,這種資本主義是一種犯罪型的資本主義。我們的人民已經失去了歷史上所獲得的一切:就業、固定收入、自己的住房、免費醫療、免費教育、有保障的兒童生活和體面的老年生活。”[8]鑒于以美國為典型代表的資本主義現代化模式的嚴重弊端,美國當代著名歷史哲學家海登·懷特在2013年12月接受《中國社會科學報》記者采訪時說,“如果中國引入資本主義,它將是毒害性的”,并希望“中國能找到一條不同于美國資本主義的替代道路”[9]。
新中國成立以來特別是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來的偉大成就已經充分表明,中國不僅已經找到新的發展道路和發展方式,而且日益彰顯出強勁的生命力。在四十多年的發展進程中,中國共產黨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走完了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幾百年走過的道路,中國的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等各個領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實現了從貧困落后到繁榮發展、從農業大國到工業大國、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從封閉孤立到全球交往的歷史性轉變,并且始終保持了國家和社會的穩定有序。如果說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推動現代化的進程是一部殖民侵略的歷史,那么,中國不僅沒有將自己的發展建立在對任何一個民族和國家的殖民掠奪的基礎之上,而且對世界經濟發展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貢獻。習近平深刻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成功實踐,“意味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理論、制度、文化不斷發展,拓展了發展中國家走向現代化的途徑,給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發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獨立性的國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選擇”[10]10。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成功實踐充分表明,現代化的方案從來都不是單一的,各個民族和國家應該依據自己的歷史傳統和條件,探究適合自己國情、符合本國人民愿望的現代化道路。
人類問題亦稱全球性問題,是指關系到整個人類生存和發展,而且只有依靠全人類的共同努力才能解決的緊迫問題。在人類歷史整體上處于“地域史”的時期,人類所面臨的問題往往以區域性的方式呈現出來,鮮有關聯于整個人類生存和發展的嚴峻問題或全球性問題。但正如馬克思所揭示的,伴隨著各個民族和國家生產力水平以及相互之間交往程度的不斷提高,即“各個相互影響的活動范圍在這個發展進程中越是擴大,各民族的原始封閉狀態由于日益完善的生產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間分工消滅得越是徹底,歷史也就越是成為世界歷史”[11]540-541。伴隨著人類歷史日益從地域史轉變為世界歷史,特別是自二戰以后尤其是冷戰結束后經濟全球化的深入發展,各種超越國家和地區界限的關系到整個人類生存和發展的全球性問題不斷涌現,世界面臨的不穩定性、不確定性突出,世界經濟增長動能不足,貧富分化日益嚴重,地區熱點問題此起彼伏,恐怖主義、網絡安全、重大傳染性疾病、氣候變化等非傳統安全威脅持續蔓延。當今世界,人類面臨的全球性問題數量之多、規模之大、程度之深前所未有。
對于這些世界性難題的緣起,德里克明確指出,它們“不僅僅是過去的殘余,而且恰恰是全球化的產物”[12]9。但問題還在于,迄今為止主導全球化進程的無疑就是資本主義。這表明,人類問題的不斷涌現在很大程度上導源于資本主義體制的運行。對此,久加諾夫問道:“什么是當代全球性問題——是‘一般進步’中產生的現象,或者是這一現象與完全確定的社會關系有著聯系?”他的回答則是,“全球問題是全人類的共同問題。但這些問題不是由作為整體的全人類提出的,而是由具體的社會經濟形態——資本主義和一批最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提出的”[13]145。大衛·哈維在其產生了廣泛影響的《資本社會的17個矛盾》一書中遵循馬克思的研究方法,不僅深刻揭露了當代資本主義社會資本運作過程中所暴露出來的一系列深層次矛盾和問題,而且對這些矛盾和問題與當代人類的遭遇之間的內在關聯進行了深刻的揭示。正如作者在該書的“緒言”中對其研究旨向的說明所告訴我們的,“我并不是說資本主義體制下發生的一切,都是資本的矛盾導致的。但是,我確實希望辨明造成近年危機的資本內部矛盾。這些矛盾造成危機之余,還似乎告訴我們:如果不摧毀世界各地數以百萬計的人的生活和生計,世界將沒有出路”[14]XXXII。
當然,正如資本主義主導全球化的進程所顯示的,對于資本運行體制所引發的人類問題,資本也曾力圖借助于日益發達的科學技術手段予以消解。哈維曾指出,“資本有成功解決其生態困難的悠久歷史,無論這種困難是關于‘自然’資源之使用、承受環境污染的能力,還是棲息地的退化、生物多樣性衰減,空氣、土地和水質量下降的問題”[14]273。但是,問題的關鍵在于,資本解決人類問題的根本目的絕非是為了實現人類的福祉,而是受制于其不斷實現自身無止境增殖的內在本性。這不僅導致資本解決人類問題的范圍和成效極為有限,而且以不可逆轉的態勢引發了更多的深層次問題。例如,雖然資本因為要實現自身的增殖而不斷地再造生態系統,但其在本質上只是將自然變成“一種積累策略”,資本主導的生態計劃所掩蓋的實質上是追逐利潤的計劃,并實現了對后者的“漂綠”[14]276;資本主導的世界必然是貧富分化日益加劇的世界,這不僅在資本主義國家的內部以日趨激烈的形式表現出來,而且在日趨深化的全球化進程中不斷“創造穿越國家和地區邊界的結構性不平等”[12]19,這種結構性不平等不僅體現在經濟上,而且也體現在政治上,等等。歸根到底,誠如哈維所揭露的,“資本從來就不畏懼為了逐利而摧毀人類”[14]277。
資本因其內在的本性而在解決人類問題上的無力,激發了全世界范圍內關心整個人類前途命運的有識之士、團體或機構紛紛尋求資本主義體制乃至價值觀的替代方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遵循特有的文明支撐、發展理念、發展道路,不斷取得偉大成就,不僅引領中華民族朝著民族復興的宏偉目標穩步前進,而且為世界的發展做出了獨特貢獻,為解決人類問題貢獻了中國方案和中國智慧。實際上,早在1973年,當代最負盛名的英國歷史學家阿德諾·湯因比就極富預見性地指出,“世界的統一是避免人類集體自殺的唯一道路,在現存的各民族中,最具備這種條件的,是有著五千余年歷史、形成獨特思想方法的中華民族”[15]114。湯因比的敏銳洞見伴隨著今天的中國對世界發展日趨強勁的積極影響力而逐漸變成現實。最近十多年來,中國在世界經濟復蘇乏力的背景下始終保持了經濟的中高速增長,對世界經濟增長貢獻率保持在百分之三十左右;大力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引導應對全球氣候變化國際合作,成為全球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參與者、貢獻者、引領者;全面推進中國特色大國外交,倡導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推動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提出和貫徹正確義利觀,倡導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安全觀,推動構建新型大國關系;提出和踐行親誠惠容的周邊外交理念、真實親誠的對非工作方針,為世界和平與發展做出新的重大貢獻;提出并實施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發起并創辦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等新型多邊金融機構,促進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完成份額和治理機制改革;積極參與制定海洋、極地、網絡、外空、核安全、反腐敗、氣候變化等新興領域治理規則,推動構建合作共贏的平臺,推動改革全球治理體系中不公正不合理的制度安排,等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人類社會發展所貢獻的方案,得到了國際社會的廣泛認同和高度評價。被習近平譽為“中美關系的開拓者和見證者”的美國前國務卿亨利·基辛格在其重要的著作《世界秩序》中認為,“當前中國融入世界秩序、參與建立世界秩序的步伐明顯加快,尤其是中國領導層正為大國關系的發展奠定基礎”[16],表明了中國對當今世界發展的積極引領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