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久彌新：中國共產黨榜樣選樹的百年演進圖景

梁亞敏

榜樣者，民族之魂也。榜樣是旗幟，代表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榜樣是脊梁，支撐時代的主流價值。習近平指出：“偉大時代呼喚偉大精神，崇高事業需要榜樣引領。”(1)習近平《為實現中國夢凝聚有力道德支撐》(2013年9月26日)，《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1卷，外文出版社2018年第2版，第159頁。說明時代造就榜樣，榜樣精神滋養時代。一百年前，中國共產黨的先驅們創建了中國共產黨，“形成了堅持真理、堅守理想，踐行初心、擔當使命，不怕犧牲、英勇斗爭，對黨忠誠、不負人民的偉大建黨精神”(2)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2021年7月1日)，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8頁。。一百年來，“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成為無數榜樣的基本精神氣度。榜樣選樹作為中國共產黨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手段和凝聚人心的重要法寶，是指對榜樣事跡、榜樣能力、榜樣人格進行發掘、培育、宣傳、弘揚，進而實現對全體黨員乃至全國人民的心理影響和行為示范，形成相繼學習、仿照、借鑒榜樣的輻射效應。榜樣選樹是中國共產黨表達政治主張、展開政治動員、實現社會整合、協調利益訴求、引導社會參與的重要渠道。中國共產黨在革命、建設、改革時期的偉大實踐中，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堅持結合不同歷史時期的具體實際和中心任務標榜榜樣。革命時期榜樣是大義凜然的典范，建設時期榜樣是無私奉獻的標桿，新時期榜樣是開拓進取的楷模，新時代榜樣是砥礪奮進的樣板。一百年來，中國共產黨以史為鑒、不忘初心選樹榜樣，榜樣形象由單一平面走向立體多元，不斷回答不同歷史時期“選樹誰”、“為誰選樹”、“怎樣選樹”這一系列根本問題，呈現出一幅始終契合黨員之心、人民之期、社會之需，始終與時代同頻同振、同心同向的榜樣選樹圖景。

一 中國共產黨成立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榜樣選樹圖景：弘揚獨立解放、舍生忘死的革命精神

歷史映照時代，榜樣傳承精神。榜樣是先進的典型，是共性與個性的統一，既代表一般，又遠比一般突出。班杜拉曾指出：“大多數人類行為是通過對榜樣的觀察而獲得的”，“榜樣表現出觀察者原本不具備的新的思想模式和行為模式，通過觀察，觀察者也能形成同樣形式的思維和行為。”(3)〔美〕阿爾伯特·班杜拉《思想和行動的社會基礎：社會認知論》，林穎、王小明、胡誼、龐維國等譯，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第49、51頁。這說明榜樣是看得見的哲理，更是看得見的價值觀，具有強大的精神感召力和行為示范力。因此，榜樣選樹首先需要解決一個前置性問題：榜樣要承載和回應什么樣的社會重大問題？在革命時期，基于被壓迫被奴役的舊中國實際，推翻“三座大山”，完成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就是歷史性重大課題。

無數革命志士以生命赴使命、將涓滴之力匯聚磅礴偉力。1921年到1949年是中國共產黨榜樣選樹的探索起步期，選樹榜樣必須回答好飽經滄桑的中華民族“何去何從”的時代課題。在對時代課題的慎思中，這一時期選樹的榜樣具有“不畏強暴、舍生忘死”的典型特質。因為在黑暗的舊中國，擺在中國共產黨面前的歷史任務是：克服一切困難，團結全國人民，“將中國建設成為一個獨立、自由、民主、統一和富強的新國家。”(4)毛澤東《論聯合政府》(1945年4月24日)，《毛澤東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53頁。這樣的歷史重任迫切需要不忘初心，追求獨立解放、舍生忘死的精神偶像來凝聚人心、激勵斗志，帶領中華民族完成“站”起來這一偉大使命。正是基于時代之問和社會之切，大批英勇無畏、大義凜然的革命志士被選樹出來，既見信仰信念，又見人格風骨，他們將舍生忘死之氣匯聚成沖破黑暗的磅礴偉力。諸如工人階級的不屈戰士林祥謙、為真理凜然獻身的夏明翰、浩然正氣垂青史的方志敏、甘灑熱血沃中華的趙一曼、浩氣長存的狼牙山五壯士、生的偉大死的光榮的劉胡蘭、舍身炸碉堡的董存瑞、化作紅梅映山紅的江竹筠等，他們以獨特精神氣度凝結成“舍生忘死、信念如磐”的革命英雄主義價值觀。在榜樣嘉言懿行的激勵感召下，革命志士前仆后繼、舍生忘死，愛黨愛國情懷不斷升華，凝結成勇于勝利的井岡山精神、勇往直前的長征精神、勇當前鋒的大別山精神、堅守信念的南梁精神、血戰到底的抗戰精神、實事求是的延安精神、生死與共的沂蒙精神、寧難不茍的紅巖精神、革命到底的西柏坡精神等，鑄就了革命時期舍生忘死的精神豐碑，激勵中華民族歷史性“站”了起來，歷史性結束任人宰割、飽受欺凌的悲愴時代，充分彰顯了共產黨人的“紅色基因”。榜樣以生命赴使命之英雄氣節成為國家和民族的集體印記。

在當時的歷史條件和社會條件下，黨的號召貫穿革命時期榜樣選樹的全程，榜樣形象比較整齊，榜樣特質相對單調，具有一致的“民族抗爭情懷”；榜樣內涵的挖掘和闡發比較單向，主要集中在大義凜然、寧死不屈的革命英雄主義上；榜樣優撫方式也比較簡單，主要通過大會、報紙、電臺作精神鼓勵和口頭表揚，物質層面的優撫較少涉及。

二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到改革開放前的榜樣選樹圖景：弘揚保家衛國、公而忘私的奉獻精神

在時代洪流中，有的榜樣是一種歷史性存在，有的榜樣是一種現實性映照，但終歸一點，榜樣的精神內涵歷久彌新，榜樣的感召力度與日俱增、與時俱進。在建設時期，榜樣的選樹為改變貧窮落后的面貌，實現最廣泛的社會動員，凝聚社會力量，提振民眾精氣神，推動中華民族“站穩”起來，表現出獨特的站位優勢和示范效應。

艱難方顯勇毅，磨礪始得玉成。典型本身就是一種政治力量。習近平指出：“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善于抓典型，讓典型引路和發揮示范作用，歷來是我們黨重要的工作方法。實踐證明，抓什么樣的典型，就能體現什么樣的導向，就會收到什么樣的效果。”(5)習近平《要善于抓典型》(2006年7月20日)，《之江新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212頁。1949年到1978年是中國共產黨榜樣選樹的深入推進期，這一時期榜樣選樹破中有立，直切國家之需。在百廢待興的國情實際中，以保衛和建設新中國為主基調，以社會主義改造和建設總動員為主抓手，不斷激發全國各族人民的愛國熱情和建設社會主義的激情。因此，建設時期選樹的榜樣集中表現為兩種類型：一是遵從國家利益至上的“戰斗英雄”型，比如楊根思、黃繼光、邱少云等“最可愛的人”；二是遵從勞動最光榮的“無私奉獻”型，比如戰鹽堿斗風沙的焦裕祿、改變家鄉窮貌的邢燕子、石油“鐵人”王進喜、掏糞工人時傳祥、無私奉獻的雷鋒等。榜樣在艱難的國家情勢中彰顯出保家衛國、公而忘私的勇毅與奉獻，在改變國家“一窮二白”的落后面貌、穩固新生的人民政權，建設新中國中起到了凝心聚力的重要作用。這一時期鍛造了祖國人民利益高于一切、奮不顧身奉獻一切的抗美援朝精神，胸懷大局、艱苦創業的西遷精神，熱愛祖國、勇于登攀的“兩彈一星”精神，為國分憂、埋頭苦干的鐵人精神，自力更生、團結協作的紅旗渠精神，親民愛民、無私奉獻的焦裕祿精神，艱苦創業、科學求實的塞罕壩精神，服務人民、助人為樂的雷鋒精神等，鑄就了無私奉獻的精神豐碑。

總之，建設時期選樹的榜樣高度契合時代之需，積聚著豐富的精神內涵。第一，選擇榜樣類型豐富。主要圍繞黨的中心工作選樹富有“高大上”特質的“戰斗英雄”和奮斗不止的“勞動模范”。榜樣數量多，引領力、感召力強。榜樣源于大眾生活又高于大眾生活，其可敬可愛的特質滿足了大眾的榜樣崇拜心理。比如雷鋒精神“常駐”千家萬戶，還成為改革開放以來年年講、年年學的常態化榜樣教育重要內容。第二，樹立榜樣方式單一。主要靠政治力量選樹，具有一定的政治性和道德性基調。這一時期樹立的榜樣都是政治覺悟高、思想純正、立場堅定、行為示范的完美形象，彰顯的是全社會最高價值追求和政治要求。第三，在榜樣優撫上，仍然是單向度地強調精神激勵，給予榜樣崇高的社會地位和名譽，頒發獎勵證書和榮譽稱號，比如“全國文教群英會”、“全國工交群英會”授予行業內先進人物榮譽稱號，全國婦聯授予婦女先進個人“全國三八紅旗手”獎狀等。從總體看，還缺乏較完備的榜樣保護激勵機制。

三 新時期到新時代前的榜樣選樹圖景：弘揚頑強拼搏、開拓進取的創新精神

思想需要先導，實踐需要榜樣。列寧曾提出：“要廣泛介紹并大力宣揚任何一個表現稍為突出的地方工作人員，把他樹為榜樣。”(6)列寧《致恩·奧新斯基》(1922年4月12日)，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列寧全集》第52卷，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2版，第400頁。這一論斷為新時期中國共產黨的榜樣選樹提供了基本思路：榜樣選樹要多樣多元，范圍要廣，要接地氣，宣傳力度要大。1978年到2012年是中國共產黨榜樣選樹的開拓創新期，這一時期逐漸褪去新中國成立以來對榜樣的感性崇拜熱潮，更趨于理性民主、科學求實地效仿榜樣。因為，在改革開放新時期需要革故鼎新，全新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這樣的嶄新事業迫切需要實時樹立實踐中的榜樣來整合社會意識，實施改革動員和持續深化，激發頑強拼搏、開拓進取的創新精神，推動中華民族走向“富”起來。

平凡鑄就偉大，英雄來自人民。改革開放新時期榜樣選樹走向立體多元。首先，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黨的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榜樣成為撥亂反正、重塑時代精神和社會價值的旗幟，全社會唱響“人生奮斗”、“價值實現”等時代口號，榜樣選樹在一脈相承又與時俱進中走向多樣多元。比如奮斗型榜樣張海迪、愛國型榜樣中國女排、專業型榜樣陳景潤等，融匯出拼搏進取的創新精神。為此，1986年9月28日，中國共產黨第十二屆中央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指導方針的決議》中提出：“我們社會的先進分子，為了人民的利益和幸福，為了共產主義理想，站在時代潮流前面，奮力開拓，公而忘私，勇于獻身，必要時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這種崇高的共產主義道德，應當在全社會認真倡導。”(7)《中共中央關于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指導方針的決議》，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十二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下冊，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181頁。這就重塑了榜樣的時代價值，標示了榜樣的示范引領性和可鑒可學性。其次，進入90年代，先進典型成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大潮中的精神標度和道德高地。為適應社會快速發展的需要，這一時期選樹榜樣越來越開放多元，一大批涵蓋多戰線多行業的頑強拼搏、開拓進取的模范人物成為引領者：見義勇為的徐洪剛、一心為民的改革先鋒孔繁森、最美奮斗者鄭培民等。他們都來自人民，彰顯出頑強拼搏的精神特質。第三，進入新世紀，榜樣選樹多部門、多行業融合互動。胡錦濤指出：“我們所生活的這個偉大時代，是需要而且正在造就眾多英雄模范、涌現大批先進人物的時代。”(8)胡錦濤《領導干部要帶頭增強黨性》(1995年7月21日)，《胡錦濤文選》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184頁。一方面，在榜樣選樹方式上，靠政治力量單向度選樹日漸式微，社會評選方興未艾。2000年開始評選“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專家、政府相結合選樹)，2002年中央電視臺首次啟動“感動中國”年度人物評選(組委會推選、公眾投票、最終評議選樹)，2009年中央宣傳部、中央組織部、中央統戰部等11個部門聯合評選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標準是為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光榮犧牲)和100位新中國成立以來感動中國人物(公眾投票、部門審核、專家投票協同選樹)，旨在加強群眾性榜樣教育，學習英雄模范先進事跡和崇高精神，樹立鮮明時代價值取向，彰顯新世紀社會道德新要求、新高度。另一方面，在榜樣多元形象上，個性化、生活化、偶像化特質更為明顯，比如航天英雄楊利偉、優秀干部牛玉儒、育種專家袁隆平、“女神警察”任長霞、“郵路天使”王順友等成為新世紀頑強拼搏、開拓進取的精神擔當模范。在榜樣的集聚效應下，全社會崇尚英雄、尊重模范、學習先進成為風尚，民族自信心、自豪感大大提振，鍛造出開拓創新、兼容并蓄的改革開放精神，敢闖敢試、敢為天下先的特區精神，大愛無我、拼搏奮斗的孔繁森精神，眾志成城、不畏艱險的抗震救災精神等，新時期偉大實踐鑄就了拼搏創新的精神豐碑。

總之，改革開放新時期在榜樣形象建構上，單一平面的傳統模式完全被打破，豐富立體的多元模式成為主推，充分體現了統一性與多樣性的結合。在戰略安排上，既有統一部署、整體要求，又注重行業兼顧，講求實效。正是基于此，榜樣在構筑中國精神、中國價值、中國力量上發揮了重要作用，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提供源源不斷的精神動力和道德滋養。改革開放新時期，我國經濟結構發生重大變化，社會利益關系分化重組，頑強拼搏、開拓進取、敢闖敢干成為銳不可當的潮流。與此相適應的榜樣宣傳越來越立體生動，榜樣優撫則遵從鄧小平的警示性判斷：“不重視物質利益，對少數先進分子可以，對廣大群眾不行，一段時間可以，長期不行”(9)鄧小平《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團結一致向前看》(1978年12月13日)，《鄧小平文選》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2版，第146頁。。榜樣優撫逐漸突破單向度精神獎勵，從只重精神激勵走向物質與精神并重，在一定程度上走向義與利的統一與融合。隨后社會各界對先進模范的獎勵大都遵循精神獎勵和物質獎勵并行的原則。

四 新時代以來的榜樣選樹圖景：弘揚砥礪前行、奮發有為的擔當精神

習近平指出：一個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沒有英雄，一個有前途的國家不能沒有先鋒。“實現我們的發展目標，不僅要在物質上強大起來，而且要在精神上強大起來。”(10)習近平《實干才能夢想成真》(2013年4月28日)，《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1卷，第46頁。榜樣是民族最閃亮的坐標，要用榜樣的模范行為和高尚人格感召群眾、帶動群眾。進入新時代，我黨面臨的首要任務是實現第一個“百年目標”，選樹榜樣的首要目的是凝聚力量、砥礪前行，彰顯奮發有為的擔當精神，推動中華民族“強”起來。

構建了功勛榮譽表彰制度體系的“四梁八柱”。進入新時代，榜樣選樹乘勢而上，不斷打開新局面。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準確識變、科學應變、主動求變，于危機中育先機，對黨和國家功勛榮譽表彰工作作系統性設計和全方位部署，把榜樣選樹推進到常態化階段。“從弘揚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創新為核心的時代精神‘立大德于社會’，到建立中國特色功勛榮譽表彰制度‘揚大義于國家’，再到褒揚功勛模范人物‘布大信于天下’，黨和國家功勛榮譽表彰工作形成了精神引領、制度保障、有效實施的完整系統”(11)《向功勛模范人物致敬》，《人民日報》2019年9月18日，第1版。，真正體現了榜樣優撫有溫度，從物質和精神獎勵兼顧走向完備的制度保障。黨的十八大提出“建立國家榮譽制度”，十八屆四中全會決定要求“制定國家勛章和國家榮譽稱號法，表彰有突出貢獻的杰出人士”(12)《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勛章和國家榮譽稱號法》，中國法制出版社2016年版，第7頁。。為此，2015年12月27日，十二屆全國人大十八次會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勛章和國家榮譽稱號法》，隨即一系列條例和授予辦法應時制定，標志著功勛榮譽表彰制度體系的“四梁八柱”在新時代已經搭建成型，歷史上第一次建立起完備的榜樣選樹機制。全新確立的功勛榮譽表彰制度成為新時代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進而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中選樹榜樣的基本遵循。

榜樣選樹從“上主下輔”走向“上下聯動”。使命呼喚擔當，榜樣引領時代，新時代選樹出一大批反映時代精神，代表先進文化，契合人民群眾心理需求，砥礪前行、奮發有為的榜樣人物。在選樹方式上推陳出新，由行政主導的單向選樹走向上下聯動的合力選樹。一方面，中國共產黨依據時代發展之需，選樹榜樣堅持繼承性與創新性相統一的“上主下輔”之路。榜樣選樹注重系統化、科學化，展現新時代、新氣象。習近平指出：“抓典型，更具意義的是要樹立精神上的榜樣，讓人們學習典型所體現的精神，讓典型身上的精神發揚光大。”(13)習近平《要善于抓典型》(2006年7月20日)，《之江新語》，第212頁。為此，在中宣部集中組織下，2014年開始選樹出一批批“時代楷模”：有默守孤島、青春獻海防的王繼才夫婦，有大醫為民、德技雙馨的黃志強，有堅守太行的“新愚公”李保國，有勇擔民族復興大任的“天眼”巨匠南仁東，有“筑夢九天寫忠誠”的中國航天員群(14)溫紅彥、盛若蔚、吳儲岐《匯聚起新時代榜樣的力量——黨的十八大以來先進典型發揮引領作用綜述》，《人民日報》2018年7月2日，第1版。，有用生命擔使命的排雷戰士杜富國，有甘當人梯、點燃大山女孩希望的張桂梅等，新時代榜樣共同標示了中國精神新高度，凝結成愛崗敬業、艱苦奮斗的勞模精神，精益求精、專注創新的工匠精神，生命至上、命運與共的抗疫精神，攻堅克難、不負人民的脫貧攻堅精神，新時代鍛造了奮進擔當的精神豐碑。歷史證明，一個前進的時代，總有一種奮發向上的精神。榜樣成為新時代砥礪前行、奮發有為的精神擔當，也多角度多層面彰顯了新時代價值導向。另一方面，中國共產黨依據人民精神之需，榜樣選樹走出“官方榜樣”+“民間榜樣”相協同的“上下聯動”之路。中國共產黨堅持守正創新，“又立足新時代新形勢新任務要求，突出問題導向”(15)中國法制出版社編《新時代公民道德建設實施綱要》，中國法制出版社2019年版，第25頁。，在榜樣選樹中既抓“官方榜樣”的引領效應，比如全國勞動模范、全國道德模范等；又抓“民間榜樣”的示范效應，比如“最美人物”、“鄰里善賢”等評選活動，使來自民間的“草根式”榜樣在上下聯動中充分彌合，增強榜樣教育的可鑒可學性，從而打開新時代學有榜樣、行有示范，見賢思齊、爭當先進的生動大格局。

因此從總體上看，黨的十八大以來榜樣個體、群體大量涌現，標志著榜樣砥礪前行、奮發有為的開拓與擔當，也從一個立面真實呈現了取得“歷史性成就”、發生“歷史性變革”、實現“中國夢”的艱辛與榮耀。

五 結語

一百年來，“黨始終踐行初心使命，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繪就了人類發展史上的壯美畫卷，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光明前景”(16)《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62頁。。取得偉大成就得益于中國共產黨在重視物質生產的同時，高度重視精神文明建設，將榜樣選樹作為不同歷史時期加強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抓手和凝心聚力的重要法寶，不斷鼓舞廣大人民在各自崗位上釋放奮進的正能量。實踐證明，百年榜樣選樹始終契合國情實際，措施有力、特點鮮明、經驗可鑒。在基本舉措上善于聚合發力，既注重組織領導保障、上下聯動，又注重多措并舉、點面協同，高度重視榜樣的示范引領性和可鑒可學性，確保榜樣選得“準”、樹得“穩”。在基本特點上始終體現“三性”，即體現人民性，榜樣來自人民，引領人民創造歷史偉業；體現時代性，榜樣體現時代之需、回應時代之切，與時代新要求契合共振；體現創新性，榜樣選樹方式不拘一格，重視媒體宣傳和輿論生態。在基本經驗上，體現“四個必須”：榜樣選樹必須有指向，不能簡單以“高大全”標準選樹榜樣，而是要體現黨的政治目標，體現社會道德理想，彰顯公眾價值追求；榜樣選樹必須有遵循，就是要遵從人心理活動的特點和規律，堅持培元固本和守正創新相統一，實事求是地選擇榜樣；榜樣選樹必須融實踐，要充分基于人們現實生活與精神生活選榜樣，不增加人們學習、仿照、借鑒榜樣的難度；榜樣選樹必須扣時代，全面擘畫榜樣選樹與榜樣促行的時代“共生點”，不斷推進榜樣精神力量和行為示范的時代轉化。

總之，人民創造歷史，歷史造就榜樣。榜樣映照了民族復興的過去、現在和將來。榜樣成為關乎社會發展方向和人心走向的“風向標”，選樹榜樣成為事關經濟社會發展全局的“助推器”。習近平指出，“有歷史的楷模，也有時代的楷模”，“希望大家做一個脫離低級趣味的人、高尚的人”(17)習近平《用共產黨員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2017年8月13日)，《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2卷，外文出版社2017年版，第193頁。；“向先進典型學習，可學者多矣！最關鍵的是要學精神、學品質、學方法”(18)習近平《要善于學典型》(2006年7月26日)，《之江新語》，第218頁。。這就要求榜樣選樹既要有歷史視野，也要有時代眼界，回答好人民群眾“為什么學”、“學誰”、“學什么”這一系列基本問題。回望過去，中國共產黨榜樣選樹百年圖景歷久彌新，映照出無數舍生忘死、公而忘私的英雄人物，無數頑強拼搏、奉獻擔當的時代楷模，在偉大建黨精神感召下，構筑起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譜系，賡續了中華民族的精神血脈。展望未來，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上，燭照春秋、光耀時代的榜樣選樹圖景還將融入新內涵、新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