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有林
湖南工商大學工商管理學院,湖南,長沙,410205
全球數字變革加速推進,國際競爭日趨激烈,先進制造業集群之間的競爭與較量成為各國搶占產業發展的制高點。加快推動先進制造業集群高質量發展,對我國實施制造強國戰略具有重要意義。我國高度重視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2021 年,工業和信息化部通過先進制造業集群競賽遴選出25 個國家級先進制造業集群,它們成為我國參與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競爭的國家隊。全國多地高度重視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紛紛將打造先進制造業集群納入“十四五”發展規劃。
我國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取得了長足進步,但新的國際競爭形勢對我國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提出了更高要求,同時我國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依然面臨集而不群、產業配套支撐力較弱、協同創新能力不強等突出問題。德國、美國等發達國家高度重視先進制造業集群的數字化建設,先進制造業集群的科技支撐[1]、國際經驗[2]、地方特色[3]、中國方案[4]、升級路徑[5]等問題受到我國學界的廣泛關注,但鮮見數字化賦能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的研究。充分激發數字化創新的巨大賦能作用,對促進我國先進制造業集群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當前,全球正處于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加速期,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面臨深刻變化,我國先進制造業集群肩負追趕與跨越雙重任務,面臨原有軌道加快發展與產業發展范式躍遷雙重挑戰。產業集群支撐要素從傳統生產要素向高層次要素聚集,領先產業集群從傳統市場、產品競爭向數字壟斷、知識壟斷數字霸權演化,形成跨行業、跨領域壟斷。產業集群發展模式從市場交易向業務深度耦合轉變,領先產業集群核心企業通過強化市場供需鏈黏性,深化供應鏈主體嵌入深度,全面筑高產業進入壁壘。產業集群組織形態從松散合作向網絡協同轉變,將強化發達國家領先產業集群“贏家通吃”的壟斷優勢,后發國家產業集群發展極易陷入低端鎖定困局。
在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加速形成的背景下,我國已經邁入以創新驅動為主導的工業化后期階段,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進入重要機會窗口期,工業新興優勢產業鏈加快向產業集群躍升。在制造強國戰略牽引下,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推動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的政策措施,為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提供重要制度機會。新基建持續發力,不斷夯實先進制造業集群的數字技術底座,數字經濟重點產業深入推進,關鍵數字技術創新應用持續加快,為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創造了重要技術機會。國內超大市場需求不斷釋放,“一帶一路”市場持續發力,為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帶來重要市場機會。在制造技術、模式、要素和組織形態上力爭一流集群水平,在智能化、網絡化、服務化、綠色化等方面對標國際一流,先進制造業集群高質量發展的機會窗口已經全面開啟。
零部件本地化配套比重低,整機企業找不到合用的配件,配套企業生產缺乏穩定性和可靠性,雙方供需缺乏有效聯動,往往陷入兩難境地,加劇惡性循環。例如,2020 年湖南工程機械本地化配套僅為32.2%,服務化配套難以滿足要求;軌道交通裝備同一類產品往往需要3 ~4 家企業配套。究其原因,一是產業集群內部大中小企業處在以交易為核心的合作模式階段,互補協同意識不強,雙方缺乏深度協調;二是企業數字化、智能化各自為政,整機和零配件配套硬性連接多,軟性打通少,缺少同步產業聯動,陷入集而不群的低水平狀態。
產業的技術協同創新突破難度大,產業共性支撐技術不足,產業集群的整體控制力不強,嚴重影響了產業創新力的提升。例如,工程機械關鍵配件部分依賴進口,先進儲能材料產業技術對外依存度較高,新型合金材料產業上下游互動不夠、技術創新動力不足,航空航天產業創新引領不足、核心競爭力不強。究其原因,一是受制于企業間的信息壁壘,產業集群企業之間缺乏深層次的數據連接能力和意愿;二是產學研用之間缺乏精準的細粒度匹配,技術協同停留在表面化的戰略合作,導致技術協同創新錯配;三是集群企業數字化水平參差不齊,數字共創共建模式不匹配,技術共享與聯動意愿與效率低,協同突破能力與整體合作能力低。
產業之間分工配套的精細化程度不高,導致產業的總體效率和效益不高,這嚴重影響了集群競爭力的提升。例如,新能源裝備產業標準體系建設落后,IGBT(絕緣柵雙極型晶體管)大功率器件平臺資源利用率不高,航空航天產業缺乏各類公共服務的專業化平臺。究其原因,一是供給與需求信息共享不充分,對本地配套的企業資源缺乏了解,造成額外的成本浪費和工期延長;二是產品工藝、技術、材料等信息共享不足,造成額外的成本花銷,數據壁壘導致生產運營環節復雜化,參數不精細帶來質量隱患;三是產業內部競爭有余,合作共享不足,對產業行業內部通用性的信息和情報缺乏必要共享,高端要素與低成本的傳統生產要素之間難以有效對接,產業鏈內部循環和銜接不順暢。
大中小企業融通發展乏力,嚴重制約了產業集群的融合壯大和產業生態的健康發展,影響力大打折扣。例如,先進硬質材料、陶瓷材料企業規模小,小而散問題突出,龍頭企業輻射帶動作用不夠;自主可控計算機及信息安全產業受限于區位,產業高端要素聚集能力不強。究其原因,一是產業數字通用技術牽引力不強,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升級跟不上節奏,頭部核心企業數字化轉型熱火朝天,配套關聯企業力不從心,影響產業通用數字技術的生態紐帶作用發揮;二是產業核心技術、知識和數據等要素整合聚集能力薄弱,集群內部梯次發展、空間布局、錯位互補結構尚未形成,關鍵核心部件配套企業、整機企業入駐的生態吸引力不強。
在先進制造業產業集群整體戰略布局與規劃驅動下,實施先進制造業集群數字強基工程,驅動先進制造業集群標準互通、平臺互聯、合作共建、資源共享、協同共創,打造產業集群數字生態共同體,為我國先進制造業集群高質量發展提供有力支撐。
一是制定先進制造業集群數字化發展規劃,新基建與產業鏈數字化轉型有機結合,將產業集群層面的云平臺建設、產業大數據平臺納入建設規劃,率先規劃和牽頭建設大數據平臺,形成產業數據資源高地。二是做好貫通宏觀社會、中觀產業、微觀企業數字化的系統框架和統籌設計,設計產業鏈數字化路線圖。進一步夯實先進制造業“上云用數賦智”行動之基,強化產業與企業層面的有機銜接和無縫對接。三是借鑒歐洲卓越集群評選經驗,開展先進制造業集群數字化水平評估,研究評估標準和辦法,發布產業集群數字化指數,科學診斷,精準施策。四是建立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與安全監測平臺,對關鍵領域、關鍵技術、重點機構采取重點精準防護策略,對關鍵科技領域開展跟蹤監測、技術預見、風險評估和安全預警,拓展科技合作及安全危機處置國際渠道。
一是由行業領軍企業領銜,以行業應用為牽引,推行產業的共性零部件及共性技術、工藝、流程、產品的行業標準化、通用化和模塊化,形成行業統一標準,推動行業共性生產要素無縫對接。二是推行集群企業數據平臺、內部網絡、軟件系統接口標準化,促進數據庫、資源庫、知識庫在線化。三是推進國家、行業、團體產業集群標準化建設,形成實質性的先進制造業數字化標準體系。四是推進集群的定標準、推標準、用標準的組合拳,發揮標準對產業集群商業生態的連接作用,為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全方位、系統化深度融合提供支撐。
一是充分發揮產業級工業互聯網的重要載體作用。推行工業互聯網示范試點,全面打造體現產業特點與特征的工業互聯網平臺。依托平臺載體功能,發揮集群核心企業、整機企業的核心帶動作用,帶動配套企業數字化轉型。實現產品、業務底層數據的無縫對接,推動數據、資源、知識的共享,進一步促進產業鏈的協同,推動以數字產業鏈為核心的大中小企業融通發展。以數據促進業務、研發、重要技術參數、圖紙的共享,推動配套企業的精準對接,降低雙方的數據差錯和數據不一致帶來的額外成本。二是通過共享行業數據庫、知識庫、技術庫、典型問題庫、市場信息庫等資源,有效降低配套中小企業的成本和行業門檻,并能根據整機企業的多元化動態需求,推動敏捷制造和柔性生產。三是持續深化體現產業行業特色的工業電子商務平臺升級。堅持市場化推進,促成供需精準對接,以產業交易為核心,打通產業企業的資金流與信息流,通過在線化降低交易成本,提升交易靈活性和效率,實現資金流、信息流、物流、價值流“四流合一”。暢通產業鏈上下游企業生產、分配、流通、消費等環節和產業間、地區間、供給與需求間的渠道。
一是加強產業集群合作組織建設。學習借鑒德國等發達國家先進經驗,加強行業協會、產業聯盟等產業合作組織建設,構建良好組織合作與運行機制,搭建產業集群的中樞平臺。推動產業鏈之間的跨界融合與相互促進,全面拓展產業發展縱深空間,推動全產業鏈、全價值鏈的一體化。二是建立先進制造業集群數字化應用聯合創新中心。先進制造業集群數字化應用聯合創新中心定位為企業化運作的非營利組織,主要職責是引導數字化創新項目申報、技術轉移、外部合作對接、專業知識共享及資金分配等,打造鏈接虛擬與現實的數字生態圈,激活行業協會、產業聯盟、咨詢機構等產業組織作用。三是聯合核心骨干企業建設產業發展情報中心。開展產業集群觀測,匯集產業集群政策、信息、數據及整個產業集群圖景,發布產業集群發展報告,收集技術情報,實時分析與篩選,形成對技術的分析與預測,為產業技術發展提供情報支撐。四是更好地發揮先進制造業集群聯盟作用。加強各個集群之間的跨界融合,推進集群標準化、促進技術交流、協同創新、數據共享,催生產業垂直合作共贏,加快構建開放、開源的集群聯盟。
一是加強數據要素市場建設。建立數據統一規范的管理制度和行業標準,建立數據的定價機制與數據資產的保護機制,推進立法工作。發展重心從交易數據轉變為搭建數據共享、多方計算、利益分享的數據云空間,轉向為搭建支撐數據資源匯聚、資產管理、數據質量治理、價值流轉、產品交易等更多服務的平臺。二是建設智能化服務的先進制造業集群資源池。建設產業專題信息庫、知識產權資源數據庫、行業標桿庫。統一標準,搭建共性零部件集中采購平臺,實現既競爭又合作的良性局面。推動產業創新中心、工程設計中心、技術中心之間行業基礎數據的互聯互通。以創新中心的技術創新成果為底座,促進行業內技術資源共享。三是分類分級建立“卡脖子”技術數據庫平臺,完善關鍵核心技術常態化評估預警機制和監控網絡。將技術、工藝、材料等分類化、具體化、明確化,為協同攻關提供強有力的數據基礎支撐。四是完善數字資源共享的制度和機制。建立信息保護與共享安全保護制度和機制,打消企業的顧慮,推進融通創新,建立創新鏈前后端緊密連接、知識動態分享和風險共擔機制。
一是搭建產學研用等全線貫通的全方位數據對接體系。推動組織間的知識協同,借鑒分布式創新研發模式,推動關鍵核心技術多主體有機協同,促進融合創新,促使創新鏈條在產業集群的深度貫通。二是建立上下游緊密合作、分工明確、利益共享的產學研用一體化產業組織新模式,加快形成有效協調的產業鏈與創新鏈,提升工業基礎產業發展的技術創新動能與實力。三是加快以行業協會、創新中心為核心的產業知識庫、市場庫、數據庫共建共享,推動集群內部知識、信息有效流動與融合,打造面向產學研不同主體的創新知識、數據、信息等要素的集約服務。四是推動面向全球的開放式協同創新。更好發揮集群促進機構作用,鼓勵集群企業走國際化發展之路,在海外建立分廠和服務機構,主動融入全球產業創新網絡,對接集群發展國際數字資源,破解發達國家先進制造集群對關鍵核心技術的壟斷與鎖定等問題,提升我國先進制造業集群國際話語權和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