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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明清地方志女性人物傳記的編纂
——以五部《朝邑縣志》為例

2022-03-24 21:55:17李世忠段瓊慧
史志學刊 2022年1期

李世忠段瓊慧

(1.喀什大學,新疆 喀什 844006;2.咸陽師范學院,陜西 咸陽 712000)

中國歷史上在以男性權力為中心的社會時期,男尊女卑的社會文化,不僅形成了女性在社會生活中話語權的喪失,同時,男權籠罩下形成的女性守節文化,更成為禁錮女性心靈與生命的枷鎖。守節文化究竟給女性造成了怎樣的人生苦難?古代文藝作品很少反映,相反倒是官修史志中記載不少,尤其是明清時期官修地方志中的女性人物傳記對此多有記載。這方面問題的研究,臺灣及海外學者關注較多[1]如衣若蘭.史學與性別:《明史·列女傳》與明代女性史之建構[M].山西教育出版社,2011;費絲言.由規范到典范——從明代貞節烈女的辨識與流變看貞節觀念的嚴格化[M].臺灣大學出版社,1996;(美)盧葦菁.矢志不渝——明清時期的貞女現象.江蘇人民出版社,2010.,即便如此,從某一縣域方志中女性人物事跡編纂的較微觀角度考察該問題的成果迄今仍不多見。

本文選取明清兩代問世的五部朝邑縣志——《正德朝邑縣志》[2](明)韓邦靖.正德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王兆鰲刻本影印,2013.(下稱《正德志》)、《萬歷續朝邑縣志》[3](明)王學謨.萬歷續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王兆鰲刻本影印,2013.(下稱《萬歷志》)、《康熙朝邑縣后志》[4](清)王鵬翼.康熙朝邑縣后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康熙五十年(1711)刻本影印,2013.(下稱《康熙志》)、《乾隆朝邑縣志》[5](清)錢坫.乾隆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乾隆四十五年(1780)刻本影印,2013.(下稱《乾隆志》)及《咸豐初朝邑縣志》[6](清)李元春.咸豐初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咸豐元年(1851)華原書院刻本影印,2013.(下稱《咸豐志》),以之為例,對其女性人物傳記編寫的目的、動機變化,乃至編輯體例演變等情況予以考察,以期對明清兩代地方志中女性人物傳記編纂的沿襲與變化問題作一闡述。

一、編纂體例與手法的沿襲

明清時期是我國地方志體系正式確立的重要時期,前人纂修的志書常被后人仿效和學習。察五部朝邑縣志女性人物事跡的編纂,即明顯可見其編纂體例及寫人敘事手法的前后繼承,這主要體現于以下方面:

首先,是編纂體例的因襲。五部朝邑縣志中,問世最早的《正德志》向來以文字簡明著稱,全書二卷七章,僅六千余字,其中第六章“人物”在分述朝邑歷代能人志士及耆舊賢良后,專辟一節為本邑劉烈女立傳,并將該烈女傳記與孝子、賢臣、隱逸、技藝、流寓等人物傳并列。纂者筆下,本縣男性人物事跡大都一筆帶過,獨于劉烈女不僅用較多文字議論評價,且對其人其事的敘述文字,亦較他人為多。《正德志》這種重視編纂女性人物事跡的態度,及將其與男性人物并列的編排體例,被其他朝邑志的續編者所接受。

如后出的《萬歷志》,也是以八章的較短篇幅成書,其第七章列“孝行”“忠烈”“廉介”“上義”等節分述“人物”,也是將女性人物與其他重要的男性人物傳記并列而單獨成節。就該志所載錄女性人數,及記述其事跡的文字篇幅而言,也完全超過了同章中對其他男性人物的記述。

明代方志將女性人物單列“烈女”而別立門目的體例,在清代方志中不僅被繼承,且有進一步強化趨勢。如八卷成書的《康熙志》,其“凡例”云:“孝子、烈女、節婦,……舊策未及,詳載新編,弗敢遺漏。”[1](清)王鵬翼.康熙朝邑縣后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康熙五十年(1711)刻本影印,2013.(P97)故該書卷七不僅將“烈女”與“隱逸”“孝行”“義讓”等男性人物并列敘述,在“烈女”門下,還盡力搜錄前代縣志漏載的其他女性事跡,甚至將其按不同時代,進一步分出“節烈”與“烈女”兩個門類予以分述。在每一篇女性人物傳記的后面,該書纂者亦仿照《正德志》《萬歷志》編纂方法,對每位所記述女性予以評論。由此見,清代縣志中的女性傳記編纂,較之明代,依然體現出鮮明的繼承關系。

其次,是寫人記事手法的沿襲。以五部朝邑縣志看,盡管編纂時間前后跨越三百余年,然而纂者對女性人生軌跡的敘述勾勒,對造成女性悲劇的具體事件之陳述、材料之剪裁,乃至當事人語言及心理活動的描寫、刻畫等,也都表現出鮮明的趨同傾向。如成書最早的《正德志》記載本縣劉烈女:

吾邑有劉烈女者,龍門村人女也。成化中,父母許婚楊氏,楊氏子死,女乃素服,涕泣不食,將臨其夫喪,家人咸非笑之。有舉人偉者,女族兄也,女往質焉。偉曰:“汝所為誠是,奈世俗何?”女曰:“吾所為求是而已矣,奚以世俗為然。”家人竟止女不得往臨其夫喪,女乃自縊死[2](明)韓邦靖.正德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王兆鰲刻本影印,2013.(P12)。

纂者記述這起因婚而生的悲劇時,除交代當事人籍里、婚配狀況及自縊結局外,還重點對其聞知未婚夫去世后的行動表現及家人的反應作了具體陳述,尤其在極簡篇幅中還錄述了人物自己的語言。這種重視人際關系交代,注重記述人物語言行動及心理活動的寫法,也被后出的《萬歷志》所繼承。如《萬歷志》述本縣張烈女:

張烈女,西莊張世強女,字市民魏珠為昏。萬歷八年,珠以病物故,女縞衣不食,誓以死殉。母氏百般誘之,曰:“珠,貧兒也,既無緣早逝,他日擇婿更適富人,不猶愈于徒死邪?”女曰:“以一女子,事兩人乎?”竟不食,家人慮自裁,令其姑氏同臥起,日伺防之,不得間。女不得已,佯為飲食如故。居二日,紿其父母曰:“我已甘食,母以我故,有誤田事。”又以二履遺其姑,曰:“歸貽若女,酬爾勞苦。”紿之去,闔門經死,年十六耳[1](明)王學謨.萬歷續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王兆鰲刻本影印,2013.(P74)。

同樣是記載因婚而生悲劇,《萬歷志》纂者對當事人人際關系的交代,對其自縊前語言行動、心理活動及家人反應與所采取措施的記述等,都與《正德志》寫法如出一轍。不同的是,此志對當事人謝世年齡開始有了交代,這一點又被后來的清代志書所因襲。

清代方志女性人物傳記,因入傳人數劇增,故其單篇傳記的篇幅,較明代有所縮減,但明代志書編纂人物事跡的主要手法及所追求的表達效果等,仍被全盤接受。如《乾隆志》載本縣何大慶妻翟氏事云:

翟氏,翟可速女,生員何大慶妻。萬歷丁亥歲饑,大慶出糴嬰疾,還,氏屢祈身代,知不能,輒自紉禭衣,誓以同死。何垂盡,目氏曰:“去矣”,氏曰:“姑待我”,急入室,更衣自經,時年十八歲[2](清)錢坫.乾隆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乾隆四十五年(1780)刻本影印,2013.(P290)。

《咸豐志》載本縣李含兒妻高氏事:

道光丁未歲饑,含兒有祖母,力不能奉養,欲嫁氏,謀已定。氏夕為祖母進飯,曰:“婦為祖母不能再造飯矣”,問其故,不答,涕泗不止,次日投村外井死。時十一月二十九日,氏年二十余[3](清)李元春.咸豐初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咸豐元年(1851)華原書院刻本影印,2013.(P399)。

這些傳記的敘事文字,較明代《正德志》《萬歷志》有明顯減少,然其于人物關系、事件緣由及當事人語言行動、心理活動、情緒反應等的刻畫方法,仍與明代志書保持高度一致。由此見,清代方志之傳女性,其模仿繼承前代志書的情況極普遍。可見從明到清,地方縣志中女性人物傳記的編纂,是愈來愈被重視的。

第三,敘議結合的傳記模式之沿襲。歷代志書人物傳記,多是敘事文字占絕對篇幅,即使有評價傳主的議論文字,也大都出現于傳記末尾。但明清方志之傳女性,不僅敘議結合的傳記模式被普遍采用,且議論文字所處位置亦十分靈活。

如五部朝邑縣志中首次為女性立傳的《正德志》,即先入為主,在傳主事跡記述之前如是議論:

吾觀世之達人通士,號稱知道,翩翩然以自異于世,夫其日日稱說,仁義不離口,其自負豈在婦人女子下哉,然竊觀其所以不逮,遠矣[4](明)韓邦靖.正德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王兆鰲刻本影印,2013.(P11-12)。

這段話中,纂者將要記述的女性與當代那些自異于世、號稱知道而滿嘴仁義道德的達人通士作比,認為其品格遠在此類人之上。不加上這幾句議論,志書記述人物事跡的目的,在纂者看來似乎就是交代得不夠清楚。

這種敘議結合的傳記模式,也被后來的《萬歷志》《康熙志》及《咸豐志》等所繼承。如《萬歷志》在傳寫女性人物之前,同樣有這樣的議論:

女子待年,夫亡何限,乃一聞訃,甘心以殉,不惜旦夕之命,即烈丈夫何以加焉?夫是以次烈女[1](P73)。

清代方志之傳女性,對明人這種敘議結合的傳記模式不僅完全接受,甚至還作了進一步深化,如加大議論出現的頻率及文字篇幅等。如王鵬翼所纂《康熙志》,該書從《凡例》開始,就對其所傳女性人物的目的,作了表態性議論:

孝子烈女節婦,風教攸關,有事聞而被旌表者,有未旌表而名著聞者,舊策未及,詳載新編,弗敢遺漏,良以獎名教、砥礪風俗也[1](清)王鵬翼.康熙朝邑縣后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康熙五十年(1711)刻本影印,2013.(P97)。

比之《康熙志》,《咸豐志》女性傳記中出現的議論文字不僅頻率高,且亦呈現出主觀性更強、總體文字篇幅更長的特點。如,該志在敘述許婚雷氏兩位女子之死時如是議論:“此一族也,而兩女同貞,其亦有所感歟?抑皆天性也?”[2](清)李元春.咸豐初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咸豐元年(1851)華原書院刻本影印,2013.(P396)敘南陽洪王小蘭事后,亦如此議論:“予聞此事久,女族、予門人鈞及女前子道科,皆為予言,則女八年為婦之賢亦可信也。”[2](P396)論烈女李換金聞未婚夫亡遂嘔血而死一事后也說:“予以為此嘔血而死女之貞,不可不謂女之烈也。”論姚家寨馮仰妻田氏夫亡后自刎云:“弱嫠孤闈,終身日長,自計誠不可堪,然不背義撩新發,并不畏刀刃之害,非烈而何?”[2](P398)這些議論性文字,對宣揚人物事跡入傳目的,彰顯地方志編纂宏旨,引導、強化社會輿論,無疑都起到了重要作用。也反映出清代中后期,代表官方意識形態的地方志編纂者在對待女性生活悲劇這個問題上所持的態度。

二、編纂動機的變化及其原因

對明清時期縣志中編纂烈女傳的動機試作比較,前后有沒有變化呢?答案是肯定的。從五部朝邑縣志中問世時間最早的《正德志》看,纂者韓邦靖第一次為本縣女性立傳,其動機主要有二:

首先,是錄存故實以備考稽。韓邦靖在該志序言中這樣寫道:“朝邑舊有志,然不載高御史及劉烈女事,二人者,代不數人,顧可弗錄邪?”他明確指出自己為二人立傳,是出于其人事跡奇異、“代不數人”而錄存以備考。這種動機,也被當時著名方志作家康海所認同。康海在為該志所作序文中說:“夫志者,記也,記其風土文獻之事與官乎”“(后人)可以備極其改革,省見其疾苦,景行其已行,察識其政治”“非以夸靈勝之跡,崇獎飾之細也。”[3](明)韓邦靖.正德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王兆鰲刻本影印,2013.(P1)康海雖未具體闡述《正德志》烈女傳的編纂動機,但他指出編纂郡邑之志應以述故實、備查考為宗旨,這種觀點實際上就是對該志傳烈女意圖的肯定和贊同。

其次,是提振士風與批判社會。從前引《正德志》纂者韓邦靖的議論可知,他認為本縣出現這樣一位奇女子,其“涕泣不食將臨其夫喪”的忠于愛情的節義品格是可贊佩的,即使“達人通士”亦“不逮遠矣”。也就是說,纂者將烈女的忠貞不渝與世俗社會中“仁義不離口”的“達人通士”之輕易變節進行對比,以揭示烈女事跡警頑立懦、提振士風的社會價值,這也是其傳烈女的動機之一。這種意圖,也可從時人之議論得到證實。如康海在該志序文中也提到,郡邑志之編纂應“使天下為士大夫者,讀之足以興,為郡邑者,讀之足以勸而已”[3](P1)。明代著名學者、教育家呂柟在為這部志書所作跋語中也說:“其傳人物,說高翔、程濟及烈女劉氏事,婉乎若睹其人,真足以廉頑而立懦,不可謂無筆力也。”[4](明)王學謨.萬歷續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王兆鰲刻本影印,2013.(P13)可見《正德志》傳烈女所寄寓的“興”“勸”士風之意,亦為當時的賢士名流所認同。

《正德志》不僅以傳烈女寄托興勸士風之意,細察纂者筆法,亦不乏批判社會的意圖。纂者在敘事文字中交代:“此女自縊死”,是因“家人竟止女不得往臨其夫喪”所致。這樣的因果敘述,不僅寄托著纂者對這位不惜以死明志的剛烈女性之同情,同時揭示出以“家人”群體為代表的社會勢力左右女性命運、鉗制女性自由之可怕,這一定程度上正傳達了纂者以傳烈女而批判社會的動機。

《正德志》問世六十余年后,王學謨纂《萬歷志》成書。《正德志》烈女傳錄故實、警醒士林、批判社會的意圖,在《萬歷志》中仍得到了相當程度的繼承。

如該書卷七纂者論其傳烈女動機:“女子待年,夫亡何限,乃一聞訃,其心以殉,不惜旦夕之命,烈丈夫何以加焉,夫以是次烈女。”[1](明)王學謨.萬歷續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王兆鰲刻本影印,2013.(P73)傳記正文中,在敘述一門三烈事跡后,亦如是議論:“婦人從一而終,世俗滋偷,一之謂甚,寧可再乎,《詩》著《鳴雁》,良丑之矣。”[1](P74)這些評論中,纂者以婦人的堅貞不渝與烈丈夫及世俗之人的茍且偷生作比,認為烈女品格超越烈丈夫、超越世俗社會,這仍是《正德志》警頑立懦、批判社會的用意。

而以傳烈女錄存故實、供后人查考,也是該書烈女傳編纂動機之一。如時人雷士楨在該志序言中就指出:“故志成于正德己卯,迄今踰一甲子,宦茲產茲,宜增論其行事,后之人有考焉。”[2](明)韓邦靖.正德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王兆鰲刻本影印,2013.(P19)可見,《萬歷志》傳烈女所兼具的批判社會與立存故實目的,與《正德志》一脈相承。

由此知,至少在明代的這兩部朝邑縣志中,不管是志書纂者還是撰寫序跋的方志專家、讀者,都不認為其為女性立傳完全是意在宣揚女性節操意識,相反,藉為女性立傳以警醒士林、批判社會,倒是他們追求的重要目的。

進入清代,縣志為女性立傳的動機顯然開始發生重要變化。如王鵬翼在其所纂《康熙志》之《凡例》中就明確指出:“孝子烈女節婦,風教攸關,有事聞而被旌表者,有未旌表而名著聞者,舊策未及,詳載新編,弗敢遺漏,良以獎名教、砥礪風俗也。”[3](清)王鵬翼.康熙朝邑縣后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康熙五十年(1711)刻本影印,2013.(P97)意思是說,對社會上出現的女性事跡,無論其時代先后及是否被朝廷“旌表”,志書都應盡力搜尋以錄存,因為此事關乎“獎名教”與“砥礪風俗”。王鵬翼所言砥礪風俗,絕非韓邦靖警頑立懦、提振士風之意,而是鼓勵女性守貞殉節。這從他進一步擴大明代《朝邑縣志》中女性人物入傳的范圍,細分入傳女性為“節孝”“節烈”“貞節”“烈女”“賢媛”等類別,即可看到。他不僅將兩部明代朝邑志沒有記載的前代節烈女性盡力搜索、補錄進來,還對那些為數眾多的、在志書編纂時尚健在的守寡女性,也一一錄入。所以鼓勵女性守節,就成為《康熙志》之傳女性人物的主要目的。

李元春纂《咸豐志》,亦在其書中這樣寫道:“顧節在婦女亦不一,皆當分別觀之,亦無論旌與未旌,以詳求之鄉論為的。”[4](清)李元春.咸豐初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咸豐元年(1851)華原書院刻本影印,2013.(P383)由此見,該志以“鄉論為的”的取舍標準,一方面旨在迎合世俗社會對女性應恪守名節及以身殉節的要求,另一方面也借傳女性進一步強化這種觀念。而纂者在采寫女性事跡時,采取的入戶調查及個人自愿報名方式[4](P397),與其傳女性以宣揚名教的動機,亦達到高度契合。所以就可看到在《咸豐志》女性人物的傳記中,纂者甚至將女性的守節行為與為國事而死者并論。他說:“女有貞而烈者,……比于未仕而為國死者均無異。”[4](P397)所以,在這位清代朝邑縣志的編者看來,女性守節已不再是簡單的個人行為,而是事關忠君愛國大事。為宣揚女性守節,他甚至還在女性應恪守的“節”中注入“孝”的內涵。如該志如是議論:“婦人從一而終。夫亡,早全其節;夫在,不失其節。即不得不出于烈,其烈而全節,且益見其孝。”[1](清)李元春.咸豐初朝邑縣志[M].鳳凰出版社,據清咸豐元年(1851)華原書院刻本影印,2013.(P399)

李元春不僅贊美女性為守節行為,還將其與女性盡孝并論。可見,清代方志之傳女性,其動機較之前代確乎發生了根本性變化:引導輿論、教化習俗,禁錮女性而扼殺人性,已經達到了空前程度。

正因這樣的編纂動機,故清代地方志中不僅入傳女性人數大大增加,且對入傳女性事跡,也有了不同類型的劃分。如五部朝邑志中,明代的《正德志》《萬歷志》僅錄存6位定性為“烈女”的人物事跡,到清代《康熙志》,則除“烈女”類外,還分出“節烈”“貞節”等類型,女性立傳總人數多達72人;《乾隆志》也有“節烈”“節孝”等不同類型的劃分,而入傳女性則增至295人;到《咸豐志》,立傳人數更增長到543人的龐大規模。清代地方志中女性立傳人數的激增,一方面,可窺見當時女性生活的真實境況;另一方面,也說明方志纂者確乎在盡力搜羅此類信息,以實現其宣揚貞節文化禁錮女性思想、教化社會的用意。

那么,形成清代方志中女性人物傳記編纂動機發生巨大變化的原因是什么呢?這與清初以來官方意識形態的變化密切相關。具體而言,是清王朝建立后所采取的推重“程朱”理學的文化政策,以及禁錮人性、實行文化專制的官方意識形態在地方治理中的反映。

主張“三綱五常”的“程朱”理學,在明初曾一度占據獨尊地位,并產生了顯赫社會影響,但進入明代中后期以后,隨佛道勢力興起,尤其是陽明心學的興盛,遂不可避免走向衰落[2]劉建明.明代中后期程朱理學影響減弱及其思想史意義[J].西南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6,(02).(P51-56)。理學禁錮女性思想功能的弱化,使得明代中后期甚至還一度出現了寡婦再嫁在民間相當流行的局面[3]陳剩勇.理學“貞節觀”、寡婦再嫁與民間社會——明代南方地區寡婦再嫁現象之考察[J].史林,2001,(02).(P22-43),這就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釋,為何《正德志》《萬歷志》之傳女性,并不把宣揚貞節觀念作為其編纂主要目的。

但隨清王朝入主中原后儒學之被重新推尊,官方意識形態主導下的以“存天理,滅人欲”等倫理綱常思想為核心的封建文化專制教育,遂再次深入人心。加之朝廷不遺余力地以族表等方式勸誡、鼓勵女性守節,全社會上下大力宣傳、鼓吹“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等禁錮女性思想的觀念,在這樣的文化背景下,體現地方治理歷史及現實思想導向的地方志,其傳女性之以禁錮人性為目的,就不難理解。

歷代王朝所修纂正史,往往是反映其時官方意識形態的晴雨表,而正史之傳女性,亦不罕見。如唐人纂《晉書》時,就辟有《烈女》門目。五代人劉昫纂《舊唐書》,宋代歐陽修、宋祁等纂《新唐書》,亦專辟《列女》一門載錄女性人物事跡,但入傳女性并不多。如《舊唐書》之《列女》共載錄不到30人,亦鮮有殉節女性,纂者甚至如是議論:“失身賊庭,不污非義;臨白刃而慷慨,誓丹衷而激發;粉身不顧,視死如歸,雖在壯夫恐難守節,窈窕之操,不其賢乎。”[4](后晉)劉昫,等.舊唐書[M].中華書局,1975.(P5138)可見該書之傳女性人物,旨在稱揚當事人寧死不屈的品格,而非出于鼓勵女性守節目的。元人脫脫等修《遼史》,其《列女》載5人,纂者也不主張女性殉身守節,如其云:“男女居室,人之大倫,與其得烈女,不若得賢女,天下而有烈女之名,非幸也!”[5](元)脫脫等.遼史[M].中華書局,1974.(P1471)明代,作為一代文臣之首的宋濂,領銜修纂《元史》時,其書亦辟《列女》門目,錄載各類女性人物75人,纂者也認為那些“不忍夫死,感慨自殺以從之者”的行為,“或失于過中”[6](明)宋濂等.元史[M].中華書局,1976.(P4484)。這種態度,和我們在明代兩部朝邑縣志中所見情形大致相同。

由此知,清代以前的唐、宋、元、明各時期,即使官修正史中,女性人物傳記亦從未缺席,然而人們對女性守節殉節行為卻都持不提倡、不鼓勵態度,至于宣揚女性守節,就更非史書為女性立傳的主要目的。

但到清代,在張廷玉等奉敕所纂《明史》中,不僅《列女》部分所載的女性增至255人,所錄守節、殉節女性人數亦多達百人以上,且女性殉節的事跡與社會影響,更被高度肯定和放大。纂者甚至明確標榜:其摭拾烈女事跡、“掇其尤者”入傳,“亦足以示勸云”。官修史書這種“示勸”意圖,無可辯駁地說明:正是朝廷鼓勵、勸誡女性守節殉節的官方意識形態與社會文化,深刻影響了其時地方志編纂女性傳記的主導思想。

以上以五部朝邑志為例,就明清以來縣志中女性人物傳記編纂的體例、手法之沿襲,及編纂動機變化等情況,作了簡要分析。作為古老中國社會記錄地方治理歷史,反映地方文化變遷及社會發展狀況等信息的地方志,其以傳女性事跡之名而行禁錮女性思想之實的情況,雖今天受到人們唾棄,但其文化警示意義,卻沒有過時。這也可使今人站在歷史唯物主義立場上考察古方志編纂問題時,對其中的文化缺陷,能有更加清醒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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