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瑞《春腳集》學術特色

王明

孟文瑞《春腳集》學術特色

王明

河南省中醫藥研究院，河南 鄭州 450004

清代醫家孟文瑞撰《春腳集》，共四卷，是一部綜合性方劑類著作，臨床實用性強。卷一至卷三以人體部位分部設篇，再按病證列方；卷四以內、外、婦、兒分設專篇選方。集歷代成方、驗方484首。《春腳集》將人體部位共分為十七部，方便讀者按圖索驥，根據病位、癥狀檢索方劑，便于臨床用藥。全書選方體現了中醫獨具特色的“簡、便、驗”精髓。

《春腳集》；孟文瑞；學術特色；中醫古籍

清代醫家孟文瑞所撰《春腳集》[1]為方書，所選方藥大多簡便易得。據書中自序，本書集作者三十余年所得之方，合謝金聲藏書匯編而成，于清道光二十六年丙午（1846年）出版。現就其學術內容和文獻價值概述如下。

1 著者及成書

《春腳集》由孟文瑞編纂整理，謝金聲刊刻傳世。孟文瑞，字荇洲，清代直隸泃陽（今河北省廊坊市三河市泃陽鎮）人。謝金聲，字玉堂，清直隸潞河（今北京市通州區）人。二人生平事跡均不詳，民國二十四年（1935年）《三河縣志》《三河縣新志》、清光緒元年（1875年）《通州直隸志》、清光緒九年（1883年）《通州志》均未見對其二人記載。據文獻調研，該書有4個版本[2]，即清道光二十六年丙午（1846年）潞河謝金聲刻本文奎齋藏板、清光緒十六年庚寅（1890年）潞河謝金聲刻本善成東記藏板、年代不詳的抄本，以及收錄于1936年《珍本醫書集成》叢書的上海世界書局鉛印本（徐燕庭整理，裘吉生主編）。

書名“春腳”，源自典故“有腳陽春”。唐代宰相宋璟為官盡心竭力，愛民如子，深受朝內外眾人的敬重與愛戴，被稱為“有腳陽春”。五代時期王仁裕撰《開元天寶遺事?有腳陽春》記載，“宋璟愛民恤物，朝野歸美，時人咸謂璟為有腳陽春，言所至之處，為陽春煦物也”。宋代邵雍《伊川擊壤集?卷八?問春》詩之一：“夫陽春有腳，能來能去，識其所歸，則可藏可留，而長春在我矣。”明?張景岳《求正錄?真陰論》發揮邵雍關于“春腳”論述，曰：“三月春歸留不住，春歸春意難分付。凡言春歸必歸家，為問容家在何處？”即春天是萬物生長勃發的季節，春天預示著新的生機、生命。然而春天有來有去，似有腿腳，極易消逝。若隨著春天的腳步，住在春天的家里，那就“長春在我”了。作者在自序中說要“物我同春”“隨地施行”[1]，書名“春腳集”，即“物我同春集”。作者推己及人，推人及物，借與萬物同享春天溫暖之喻，抒發兼濟天下之志，表現了儒家“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道德理想，更體現了醫乃仁術、醫者以醫濟世的遠大志向。

《春腳集》全書共四卷，涵蓋各科常見病或疑難病證。卷一至卷三將人體部位分為十七部設篇，再按病證分類設方；卷四以內、外、婦、兒分設專篇。集歷代成方、驗方484首。卷一包括頭部、目部、咽喉門、舌部、牙齒部、口部六部，卷二包括耳部、鼻部、頸項部、肩手部、脊背部、胸肋部、臍腹部、腰胯臀股部八部，卷三包括前后二陰、腿膝足腳部、皮膚部、內科隨錄四類，卷四包括內科、婦科隨錄、幼科選方、外科隨錄四類。在篇首設專論，統領全章，從陰陽學說、臟腑理論、經絡學說等方面進行論述，有些還有相關病機、治則概述。專論后再按疾病闡述方藥，于方名下加入主治病證及藥量用法，自成體系。

2 學術特色

孟文瑞行醫三十余年，熟稔中醫理論，勤求古訓，博采眾方，方藥運用自如，為了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懸而著書。《春腳集》“凡例”言，“往往窮鄉僻壤，無從延醫，以致臨癥束手，殊堪扼腕”，于是集方著書，并特意聲明“只為救難濟急，非為學醫而設，亦非為行醫而設”。《春腳集》選方體現了中醫獨具特色的“簡、便、驗”精髓。

2.1 文字及用藥簡約

全書文字簡約，僅5萬余字，但內容完備，精簡實用，涵蓋內、外、婦、兒諸科，包括湯、丸、散、膏、丹諸劑型，收錄方劑484首。雖屬方書，卻不像其他大型方書洋洋灑灑百余萬字。“凡例”中言明主旨，即“擷精揭要，務期簡賅”，避免了編纂方書極易出現的內容過于繁多、龐大的情況。

書中用藥亦簡約，除膏藥、丸藥外，大多數方劑少則單味藥，多不過十余味。如用硫磺、真川椒治頭風，用蒼耳子、辛夷花治鼻淵，用玄參、生地黃治牙痛。單味藥的方劑較多，如頭部篇中，用陳蕎麥面治頭風畏冷；牙齒部篇中用草決明或炒槐花治牙齦出血；口部篇用旋覆花或大紅薔薇花或茄蒂治口瘡；胸肋部篇用鹿角尖治乳痛；前后二陰部篇用淡豆豉治療小便刺痛，用胡黃連治療痔瘡等。

2.2 使用方便

第一，書中前部分內容按人體部位分章匯輯，查閱方便。《春腳集》編排不循“名家著作體例”常規，而是按人體部位分章匯輯，內容上沿襲病證分類的體例。讀者居家自治，方便根據患病部位迅速查病選方，實現快速診治。第二，全書內容精簡，傳播方便。2種清刻本均為兩冊，筆者在調研版本時還發現后人將兩冊合訂為一冊者。作者在“凡例”中也表明其良苦用心，“良方雖夥，未便廣收”，“可以行遠，可以濟世”，以便流通傳閱，繼而實現濟世救人的目的。第三，突出引經藥，便于運用。作為方書，既要通俗易懂，保證普惠性；又要辨證論治，兼顧學術性。本書引經藥的運用，有效解決了辨證論治、用藥加減的問題。如純陽救苦丹（《春腳集?卷三?內科隨錄》）下概述了婦人胎前產后、胎漏、行經腹痛、咳嗽等21類適應證，每證下分別介紹了相應的引經藥，以咳嗽為例，“寒嗽，用姜汁為引。喘嗽，用杏仁七個去皮尖煎湯下。勞嗽，用老米湯送下。久嗽，用杏仁七個，紅棗三枚為引。傷寒，用防風紫蘇湯下。內熱，用竹茹為引”。只需提前制備好丸藥，臨床運用時辨證選擇一兩味引經藥即可。

2.3 療效顯著

作者搜集之方藥，均為經過屢次臨床驗證有效的方劑。“凡例”中提到，“集中諸方，余已屢試屢驗，認清部位，自然投無不利”。書中也常常在段末出現“神效”“立效”“屢驗”“立效如神”“效驗如神”“屢試屢效”等用詞。作者還特別囑咐，除湯劑外，丸、散、膏、丹劑型需提前依法炮制，以備不時之需。均體現了作者精心選方、迫切期待世人使用的拳拳之心。

《春腳集》中的方劑對現代臨床治療依然有指導意義。書中第一首方立愈湯（《春腳集?卷一?頭部》），“治一切頭痛，不拘正痛，或左或右偏痛皆效”。從20紀80年代李蘭生等[3]報道立愈湯治療頭痛有效開始，陸續有關于立愈湯治療頭痛的臨床文獻報道[4-5]。研究者在原方基礎上加全蝎，開發出“頭痛寧膠囊”[6]，由此展開了相關研究[7-10]。跌打名方九分散（《春腳集?卷四?內科》），“治跌打損傷，無論青腫、錯折破爛皆效”，有活血散瘀、消腫止痛之功效，臨床常用于跌打損傷、瘀血腫痛等癥。《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已收載其士的寧含量測定方法[11]，并開發為國藥準字藥品[6，12-13]。載入《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輔助說明》[14]的十香返生丸出自《春腳集?卷三?內科隨錄》，有開竅化痰、鎮靜安神之功效，可用于中風痰迷心竅引起的言語不清、神志昏迷、痰涎壅盛、牙關緊閉。此外，書中還有不少方劑如鼻淵方、黃疸吐血方、鐵門閂等亦被學者研究并應用[15-17]。

3 結語

《春腳集》內容充實，學術特色鮮明，創新編排體例，以人體部位編目，以病索方，通俗易查易用，且選方體現了中醫獨具特色的“簡、便、驗”精髓，值得學者進行深入研究。

[1] 孟文瑞.春腳集[M].清道光二十六年潞河謝金聲刻本.北京:文奎齋藏板,1846.

[2] 薛清錄.中國中醫古籍總目[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7:321.

[3] 李蘭生,呂志杰.立愈湯治療頭痛有效[J].河北中醫,1988(2):2.

[4]朱新豪,秦淮河.立愈湯治療頑固性頭痛80例[J].安徽中醫學院學報,1992,11(1):29-30.

[5]鐘旭敏.加味立愈湯治療內傷頭痛62例[J].湖南中醫雜志,1996, 12(5):30.

[6]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數據查詢[EB/OL].[2021-05-12].https://www.nmpa.gov.cn/datasearch/search-result.html.

[7]黃金華,陳偉.頭痛寧治療偏頭痛的系統評價[J].中醫藥臨床雜志,2015,27(5):642-645.

[8]聞梓鈞,董明,耿煜,等.頭痛寧膠囊對蛛網膜下腔出血所致頭痛的臨床觀察[J].遼寧中醫雜志,2015,42(10):1916-1917.

[9]陳榮華,肖迎春.頭痛寧膠囊對緊張性頭痛模型大鼠神經遞質的影響[J].中醫雜志,2016,57(21):1869-1872.

[10]何娟,陳衍斌,許剛,等.頭痛寧膠囊治療頭痛的實驗研究[J].陜西中醫,2017,38(7):975-977.

[11] 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藥典委員會.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一部[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化學工業出版社,1990:368.

[12]彭智平,周強.仝小林辨治強直性脊柱炎經驗[J].河南中醫,2013,33(7):1040-1041.

[13]汪鈞.九分散處方及工藝的改革[J].中成藥研究,1982(1):16.

[14]郝近大.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輔助說明?2010年版一部?中成藥[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12:13.

[15]竇欽鴻,柳長華.脾胃病實用方[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1999:121.

[16]張樹生,肖相如,樂艷.中華醫學望診大全[M].太原:山西科學技術出版社,2010:821.

[17]任日君,于鵬東.中成藥最新臨床應用[M].濟南:山東科學技術出版社,1993:9.

Academic Characteristics of Meng Wenrui’s

WANG Ming

(Henan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ine, Zhengzhou 450004, China)

,written by Meng Wenrui, a doctor in the Qing Dynasty, consists of four volumes. This book is a comprehensive prescription work with strong clinical practicability. From volume 1 to volume 3, there are chapters based on human parts, and then the prescriptions are listed according to diseases and syndromes. In volume 4, there are special chapters for selecting prescriptions of internal medicine, surgery, gynecology and pediatrics. It is a collection of 484 prescriptions formed and tested in previous dynasties. In the book, the human body parts are divided into 17 parts, which is convenient for readers to find out according to the pictures, and search prescriptions according to disease locations and symptoms, so as to facilitate clinical medication. The selection of prescriptions in the book embodies the unique essence of “simplicity, convenience and effectiveness” of TCM.

; Meng Wenrui; academic characteristic; ancient books of TCM

王明.孟文瑞《春腳集》學術特色[J].中國中醫藥圖書情報雜志,2022,46(2):50-52.

R249

A

2095-5707(2022)02-0050-03

10.3969/j.issn.2095-5707.2022.02.010

河南省中醫藥科學研究專項課題（20-21ZY1006）；2020年度河南省圖書情報研究項目（HNTQJ-2020-037）

王明，E-mail: wmtcm@qq.com

（2021-07-12）

（修回日期：2021-08-06；編輯：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