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音樂的造型功能

馬小明

在眾多的音樂作品中有這樣一類作品，它們通過對大自然的模擬來塑造形象，描寫景象。

例如樂曲《動物狂歡節》，這首作品由13首小標題曲組成，每一首小標題曲都塑造了一種形象。在音樂中欣賞教學中，為了讓學生能夠真切的感受到音樂的造型功能，我在欣賞前沒有交代曲子的標題和內容。我連續播放其中四首樂曲，讓學生們對比欣賞，而后把這四首樂曲所刻畫的動物名稱作為選項給出，請同學們根據自己所聽到的音樂進行選擇連線。這個班級共有48名學生，結果46名學生選擇得完全正確，準確率達到96%。我想這正是因為音樂具有造型功能，學生們在聽到音樂后，才會產生相應的畫面感，從而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在《彼得與狼》這首作品中，普羅科菲耶夫用音樂塑造小朋友彼得、小鳥、鴨子、貓、大灰狼、老爺爺及獵人7個人和動物的形象。用音樂講述了彼得與他的好朋友小鳥機智勇敢地跟大灰狼斗爭，最終把大灰狼逮住的故事。《彼得與狼》是小朋友們異常喜愛的音樂作品，因為它刻畫出的畫面生動有趣。

像這樣具有較強造型功能的音樂作品還有很多：如《百鳥朝鳳》、《野蜂飛舞》、《伏爾加船夫曲》等等，這些樂曲具有較強的造型功能，即使是音樂欣賞的“初學者”也完全可以感受到樂曲所塑造的形象。

一、音樂造型功能的手段

音樂是用音響材料構筑藝術形象的，具體以旋律、音色、節奏、力度、速度等音樂諸要素為造型手段。

旋律是作曲家塑造藝術形象和抒發情感的主要手段，即旋律是音樂造型的主要手段。如《伏爾加船夫曲》，這是一首著名的俄羅斯民歌，歌曲表現了船夫們沉重的勞動和苦難的生活。歌曲中有這樣一小節旋律：

這首歌全曲共有六十四個小節，其中有二十二個小節是在重復上面這條旋律。我們反復品味這一小節，再填上“哎呦嗬”三個字，就不難發現正是這條短短的旋律把船夫們那沉重的步伐、痛苦的人生塑造得淋漓盡致。

在樂曲《動物狂歡節》中，作曲家卡米爾·圣桑在塑造“大象”和“袋鼠”這兩個動物時，分別運用了音色、節奏兩個手段。“大象”的主旋律是用低音提琴來演奏的，這可以說是卡米爾·圣桑的精心設計，因為在圣桑那個年代幾乎沒有人用低音提琴來擔當主旋律的主奏樂器，卡米爾·圣桑打破常規，無疑有他的理由，那么理由之一就是他想運用低音提琴低沉、厚重的音色來塑造沉重、笨拙的動物形象。“大象”這首小標題曲是根據柏遼茲的戲劇傳奇《浮士德的沉淪》中的“仙女之舞”改編的，主奏樂器由鋼琴變為低音提琴，其藝術形象便由輕盈飄逸的仙女變成了笨拙可愛的大象，這說明音色是音樂造型的一個重要手段。

力度也是音樂造型的一個手段。例如《黃河船夫曲》，冼星海在描寫船夫們與驚濤駭浪搏斗的時候，通過強的力度表現出驚濤的兇猛和船夫們的頑強。當船夫們戰勝了波濤以后，冼星海將音樂的力度進行漸弱處理，直到最后我們什么都聽不到了，從而塑造了船夫們在風平浪靜后繼續前行，漸漸離我們遠去，最后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作曲家在塑造藝術形象時，常常不是只用一種手段，而是多種手段共同運用。如《天鵝》這首樂曲，圣桑同時運用了速度、旋律和音色三種手段。

樂曲通過緩慢的速度、下行的旋律和小提琴優雅、凄美的音色，塑造天鵝圣潔的形象和失去伙伴的孤獨與憂傷。

需要強調的是欣賞者的音樂感受力和想象力是音樂造型的必要條件。賞者感受不到音色、力度、速度等音樂諸要素或者緊閉自己想象之門，那么音樂造型的功能將無法實現。音樂的造型功能是通過欣賞主體的聯想過程達到的。音樂本身是無“型”的，音樂加上我們的想象才是有“型”的。

二、音樂造型功能的特點

音樂與美術雖然都具有造型性，但它們存在本質差異。美術是通過物質材料塑造了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的具體形象，美術造型的特點是具象性。而音樂是通過音響材料來塑造形象的，其造型特點是抽象的、不確定的。這是由于音樂本身具有抽象性、不確定性及參與音樂的主體的個體差異。作曲家在創作音樂作品的過程中，他在將其各種感受轉化為音樂時，本身沒有一個具體的法則，它不能像文字語言那樣表達得很清楚、很準確;表演者在表演時，往往又加入了自己對作品的理解，對作品進行了再創造，不同的表演者對作品又有不同的理解、不同的表現，這一過程也存在著偏差;欣賞者在欣賞過程中因個人經歷不同、聆聽時的心理狀態不同等個體差異，又會產生不同的感受和體驗。所以雖然在音樂創作、音樂表演和音樂欣賞中我們遵循著某些規律，但上述這些偏差是無法避免的，也是不需要避免的。只要不超過創作者的許可范圍，這種再創造是允許的。

音樂造型功能的抽象性、不確定性，似乎與我開始講到的例子矛盾， 96%的學生在連線題中都做出了正確選擇，不同的學生個體卻有如此一致的選擇，這應該說明音樂造型功能具有確定性才對啊？這當然是個錯誤的推理！我在另一個班級，把連線題改為填空題，學生的答案可真是五花八門。當學生們聽到那首具有低沉、厚重音色的大提琴奏出的樂曲時，學生甲說：“我感覺是猩猩”，乙說：“好像是狗熊”，丙說：“我認為是大象”……但當我追問三位學生判斷的依據時，他們的答案卻很相似，都是感覺到又蠢又笨又可愛的形象，甲、乙、丙三個同學根據自己的理解，分別認為是猩猩、是狗熊、是大象。在我看來，這三名學生的答案都是正確的，他們都準確的感受到了音樂所塑造的形象——既又蠢又笨又可愛的形象，答案的不同，是由于音樂造型的抽象性、不確定性導致。

其實，音樂藝術的魅力也正體現在它的抽象性和不確定性。音樂的抽象性、不確定性給了我們一個較為廣闊的想象空間，讓我們的想象得到充分發揮。但是，音樂造型功能的抽象性、不確定性是有一定范圍的，不是隨意去想象，如果把這首曲子聽成是兔子、老鼠、小鳥等小動物那就不對了，因為無論從旋律、音色、節奏、力度、速度等方面，與其都不相符。我們應該結合音樂的諸要素展開聯想。

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