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算題

◎ 林志霞

人生之路，像一張鋪展開來的試卷，上面排列著許多算題。

時光公平待世，年輪有序增長。年份列出了一道道加法題。去年的2021，今已增到2022，必將走向2023……日子在疊加，年齡在增長；經驗在積累，閱歷在豐富。生活這本愈翻愈厚的大書上留下一道道痕跡，有汗漬，有淚痕。記錄著一路上得到的成功與失敗，經驗與教訓。記載著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留存著從幼稚單純到日漸成熟的履歷，銘刻著品味苦辣酸甜的點點滴滴。

人生不可逆轉，生活無法彩排。我們不能自已地做著減法題。年齡在不斷增長，余生卻不斷減少。青春年少總有耄耋之年時，呱呱墜地后終歸走向撒手人寰。兒時曾經掰著手指盼望快快長大，卻覺得日子像一頭老牛，慢慢悠悠。走著走著，又發現老牛漸變駿馬，跑步前行。再后來，駿馬插上了翅膀，變成飛鳥，忽然振翅翱翔！眼望著日子一天天飛將而去，方深深嘆息，原來生命總是不可逆轉，并以重力加速度的速度奔向終點。草木逢春猶可發，人無年少兩度時。當年，辛棄疾曾站在京口北固亭懷古，仰天長嘆，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蘇軾由衷慨嘆，曹孟德固一世之雄，而今安在哉？朱自清在飛逝的時光中，提筆寫下《匆匆》，多想留住時光的腳步，而它卻從洗臉的盆中，從手指縫里，從每一縷陽光中悄悄溜走。隨著時光的推移，逐漸變老的人們，精力也在減弱。有人說，老的從來不止是容顏，而是全身心的那股子拼勁兒。

然而，當我們誦讀“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老牛自知夕陽短，不用揚鞭自奮蹄”這些詩句時，內心開始增添了無窮的力量。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因此，縱有千變萬化，縱有多少減法，有了強大的精神力量，人生依然倍放光彩。古代有姜尚八十遇文王一說，近代有藝術大師齊白石耳順之年畫壇創新之舉，俄國有托爾斯泰七十二歲完成《復活》的巨著，今有八十二歲鐘南山抗疫在一線，獲得共和國勛章的豐功偉績……

雖然，我們無奈之際常做乘法。年齡在增長，孩子、房子、車子、票子，成為牽絆和煩惱，隨著悠悠歲月，成倍環繞著我們。于是，擔憂和苦悶往往成倍糾纏著我們。當然，不乏一道道除法題也擺在面前。人生五味，既有琴棋書畫詩酒花，也有柴米油鹽醬醋茶。既有歡歌笑語怡然自樂，也有困難苦惱病魔纏身。品咂生活味道，五味雜陳，當與我們朝夕相處的身體器官得不到有效保養和維護，健康成為被除數，被各種疾病相除時，用滴滴汗水積攢的有限財富相繼被除，方深深醒悟，零配件太貴，我們換不起！

但是，只要我們放下身外之物，淡泊名利，修心明志，無奈的乘數可以成倍減少。身心愉悅，健康保值，除數縮小，幸福指數依舊增長，生命質量得以提升。

盤點人生，加減混合運算題是最常見的題。先做加法，還是先做減法，或者先做乘法還是除法，決定著自己的做法。不妨將加、減法加上括號，加上讀書和學習，將其作為人生永恒的試題。加上運動和健身，將其作為免費的救命藥。同時，減去不必要的苦惱和做法。正如楊絳先生所說，之所以煩惱太多，原因是讀書太少，想法太多。減去各種無益于身心的不良嗜好。乘以慈善與感恩，乘以修養和內涵，“人之有德于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德于人也，不可不忘也” 。除以煩惱和憂傷。簡而概之，加上有益的，減去多余的，乘以快樂的，除去煩惱的，最后的結果是成倍增長的人生價值。

加減乘除算不盡我們的人生，長短薄厚決定不了我們的信念。無論哪種試題，均需我們善于總結和富有智慧的思考。

逝者如斯，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不曾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誠然，以智者的心態，仁者的思想，勇者的意志，善者的作為，精心算來，原來人生確有很高的絕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