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振
上一期里,我們講述了倉儲的起源,簡單了解了它古老的歷史。這一期,我們要說的是先秦時期人們對倉儲的一些認識。
從夏朝到戰國的兩千年間,隨著生產力水平的提高和社會的進步,各類倉儲活動、倉儲設施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發展,人們對倉儲的認識和理解也呈現出較為鮮明的時代特征。但無論歲月如何變遷,重儲卻始終占據著倉儲思想的主旋律。接下來我們要著重介紹的就是這時期的重儲思想。
首先,我們來看重儲的原因。
天有四殃,水旱饑荒,其至無時,非務積聚,何以備之。——《夏箴》
自有人類以來,無論民事、國事,糧食從來都是根本。管仲曾說:“五谷食米,民之司命也”,“粟者,王之本事也”。對于人而言,活著首先就得吃飯,這沒什么可說。對于國家而言,機構如此龐大,官員工資、祭祀、戰爭、賑災、大型工程等都需要糧食支出,有糧才能支撐國家的正常運轉和發展壯大,這也很好理解。可是,糧食畢竟是地里長的,“春作夏長”,“秋斂冬藏”(《史記·樂書第二》),即便是風調雨順的時候,從秋收到下一次秋收,也需要等待一年時間。不幸的是,中國古代文明的核心區處于歐亞大陸的東部,那里是典型的季風性氣候區,冷暖波動較大,水旱頻發,風調雨順的年份勉強只有六成,農業生產經常受到影響。更加不幸的是,誰也不能準確知道那些“水旱饑荒”什么時候到來,它們“其至無時”,更不能事先知道這些災害會停留多久,破壞力有多大,如果沒有足夠的儲備,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實際上,為了應對災害,人類一直試圖通過觀察和解讀大自然的各種現象來進行一些預測。比如,他們根據星座的變化,摸索、總結出豐荒交替的規律:
太陰,三歲處金則穰,三歲處水則毀,三歲處木則康,三歲處火則旱。故散有時積,糴有時領,則決萬物不過三歲而發矣......天下六歲一穰,六歲一康,凡十二歲一饑。——《越絕書·計倪內經》
太陰指的是木星,它每十二年繞天空運行一周。木星運行至金位時就是大豐年;三年后運行至水位,即是大荒年;再三年運行至木位,為小豐年;運行到火位時,又為旱年。所以,十二年一循環,豐收與饑荒不斷交替。
類似的結論還有:
六歲穰,六歲旱,十二歲一大饑。——《史記·貨殖列傳》
三歲一饑,六歲一衰,十二歲一荒。——《淮南子·天文訓》
等等。
遺憾的是,雖然人類對大自然的探索從來都沒有停止過,但哪怕時至今日,我們仍奈何不了自然,那些不確定的危害始終確定的存在。改變不了別人,就要自己做好準備。不管是個人還是國家,要想生存和發展,都要儲備足夠的糧食來度過某些艱難的時段。
這是須要儲糧的一個基本邏輯,也是重儲思想一直存在的一個基本原因。
其次,我們再來看關于重儲的一些態度和觀點。
人之生無幾,必先憂積蓄,以備妖祥。——《內徑》
對于百姓而言,人生苦短,吃飽最關鍵;世事無常,積糧最保險。更重要的是,只有吃飽了,才會少鬧事,才有力氣發展生產和開展各類文化活動。正如管仲所言:“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糧倉充實進而就知道禮節;衣食飽暖進而就懂得榮辱。百姓生活富裕了,他們的府庫充盈了,禮儀才能得到發揚,大家才會聽話,政令才能暢通無阻。物質文明妥妥的決定著精神文明,“倉廩實”也就成了治國的根本。
對于國家而言,倉儲顯得更加重要。一方面,沒有足夠的儲糧就會有危機,而且儲量越少危機越重:
“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禮記·王制》)。另一方面,儲蓄越多,國家才越有可能強大:“有十年之積者王,有五年之積者霸,無一年之積者亡。”(《逸周書》)。一個國家,如果有十年以上的積蓄,它就可以稱王;有五年以上的積蓄,它就可以稱霸;連一年的積蓄都沒有則必定要滅亡。
所以,有很多思想家把倉儲和軍隊并列,看成是完成帝王霸業的基礎條件。
府庫實滿,足以待不然;兵革不頓,士民不勞,足以征不服。——《墨子·辭過》
墨子認為:只有國庫充實了,才足以應付那些非常的變故;只有兵甲不壞,士民不勞,才足以征伐那些不順之臣。只有這兩個條件都具備了,才可以實現霸王之業。
伍子胥則把對倉儲的重視從理論付諸于實踐,它用“立城郭,設守備,實倉廩,治兵庫”(《吳越春秋卷四》)的十二字指導方針,為吳國的霸王之業打下基礎。
另外一個人則更絕,他“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息”,是戰國時期著名的縱橫家,出色的外交官。他游說各國,幾乎只用一己之力,就讓各國達成共識,形成了“合縱抗秦”的歷史局面,這個人的名字叫蘇秦。蘇秦的談判技巧簡單實用,即找到對方的優點,并猛烈地夸贊,以給人足夠的信心和勇氣,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個技巧的難點在于要準確的把握對方最看重什么。事實上,國君當然喜歡被稱贊國家強大,而在戰事頻發的戰國時代,若要形容一個國家很強大,那說他有“強大的軍隊和充足的儲糧”絕對沒錯。于是,他先用燕國地勢險要,國土廣闊,兵強馬壯,倉庫儲備可“粟支數年”,說的燕文侯熱血澎湃,決定“合從以安燕”,并對蘇秦“請以國從”。蘇秦后又用同樣說辭說服多國加入合縱隊伍——他對趙王說:您“粟支數年”;對齊王說:您“粟如丘山”;對楚王說:您“粟支十年”......對一國之君夸贊他的國家倉儲,可謂夸到了心坎上,有了這些“霸王之資”,還怕什么秦國?由此,我們可以想見倉儲在一個國家的地位,以及受重視的程度。
國之大事者,唯兵與糧。而即便是“兵”,也離不開倉儲的支撐。“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誰都懂,甚至現代物流管理的概念,也是起源于軍事后勤。所有的人都知道:沒有后勤保障,沒有糧食委積,就沒有軍事上的勝利,正所謂“故軍無輜重則亡,無糧食則亡,無委積則亡。”(《孫子兵法》)這在無數戰爭中得到了印證。
不重視倉儲的負面典型。
如果一個國家不重視倉儲又會怎樣?答案是:后果很嚴重!
下面我們用故事的方式,說幾則管仲用糧食作為武器來收拾其它國家的精彩案例,也順便把這些被收拾的國家拿來當做不重視倉儲的負面典型。
在管仲協助齊桓公稱霸的路上,很多國家不幸成為了墊腳石。
墊腳石之魯國和梁國。齊國產帛,魯和梁盛產更高檔的織綈。管仲建議齊桓公親自穿綈服,并命令臣下必須也穿綈。上行下效,一時間,齊國綈服盛行,綈料價格飛漲。商機在前,管仲卻不允許本國生產,只能從魯、梁兩國進口。而且管仲出手闊綽,絕不計較價錢。他對魯、梁二國的商人說:“你們給我販來綈一千正,我給你們三百斤金;販來萬正,給你們三千斤。”魯、梁二國國君聽到這個“好消息”,激動萬分——若如此,魯、梁二國即使不向百姓征稅,財用也充足了。于是趕緊出臺“產業政策”,鼓勵他們的百姓加班加點的織綈,就這樣,綈的產量大大提升了,農業生產卻荒廢了;財政收入暫時提高了,糧倉卻逐漸空了。一年多后,管仲請齊王突然下令禁止任何人穿綈,并關閉與魯、梁兩國的通商關口。很快,兩國經濟不出意料的陷入崩潰,因為沒有足夠的儲糧,百姓饑餓,大量難民涌進齊國,管仲借機讓他們去開拓齊國的荒地,壯大了國力。魯、梁兩國則從此一蹶不振。
墊腳石之萊國和莒國。同樣的套路,管仲讓齊桓公高價收購萊、莒兩國出產的柴薪,這兩國百姓覺得有利可圖,紛紛丟棄耕種專門打柴。兩年后,管仲突然停止購買,讓兩國措手不及。也是因為沒有糧食儲備,兩國糧價大漲,達到齊國的37倍,萊、莒百姓七成逃亡齊國。管仲又不費一兵一卒收服了兩個對手。
墊腳石之楚國。您要是覺得這是偶然或者運氣,那就錯了,因為同樣的故事一直在重復發生。楚國是大國,管仲請齊桓公不停儲糧的同時,讓人在楚國到處散布“齊桓公好鹿,不惜重金”的言論,惡意炒高鹿價,讓它在楚國成為暴利產業,一年之后,管仲停止所有貿易,楚國糧價飛漲,四成百姓被迫逃亡齊國,此消彼長,齊國占盡優勢。
這些不算完,管仲還在代國炒作狐白,在趙國炒作絲綢,在衡山國炒作武器......目的統一而明確:削弱敵國的糧倉,抬高敵國的糧價,崩潰敵國的經濟,接收敵國的難民,壯大自己的實力。而他,都做到了!
金錢固然重要,糧食才是根本。打敗一個國家,除了武力征服之外,破壞它的倉儲系統,也能達到同樣的目的。管仲就是善于運用糧食武器的高手,那些被管仲忽悠的國家,以為賺了錢自然就可以買到糧食,補滿糧倉。看似沒錯,但他們都忽略了一點:你可以高價購買,但對方可以選擇不賣!所以,在他們放棄糧食生產,在他們的糧倉逐漸縮小的那一刻,他們失敗的命運就已注定。
這還是輕的。公元前594年,宋國因為殺了楚國使者而被報復,宋都被楚軍圍攻5月之久。接下來,史書上這樣寫到:“城中食盡,易子而食,折骨而炊。”
(《史記·楚世家第十》),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接下來,我們再說增加倉儲物資的具體方式。
增加儲備的方法無非有兩種:開源和節流。
在以農為本的古代中國,開源主要就是多搞農業生產。要想倉廩實滿,必須鼓勵百姓多種地,多養殖,這是增加儲蓄的根本,所謂“積于不涸之倉者,務五谷也;藏于不竭之府者,養桑麻育六畜也”(《牧民》)。例如,商鞅變法的第一個法令就是《墾令》,他一口氣推出20條具體辦法,鼓勵和資助農耕。這在歷朝歷代都是基礎性工作,我們暫不多言。
開源就要多弄地盤。像管仲這樣用盡心機,通過經濟手段打擊別人,讓難民來自己家開荒種糧,以達到“田野開辟,府倉實”(《國語·越語下》)的高段位操作手法,我們剛剛做過講述。其實,為了得到更多的土地種糧,最直接的,且用的最多辦法就是武力開搶,這也是很多戰爭的動因,這樣的史實案例,也俯拾皆是,舉不勝舉。
這里,我更想說的是節流,也就是那個時期的儲蓄觀。
首先,節儉是被肯定的。比如墨子說的“節用”,比如管子說的“國雖充盈,金玉雖多,宮室必有度”(《牧民》),這都不難理解。
其次,存儲是講方法的。在總量有限的情況下用多少、存多少,以及存哪些,都是問題。一種思想是能存多少就存多少,盡量多存就行。《禮記》有說:“有余,則藏之”,一旦有多余的糧食,就一定要先儲藏起來。又說:“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雖有兇旱水溢,民無菜色,然后天子食,日舉以樂。”耕種三年,必得留有一年的余糧,耕種九年,就要存下足夠三年使用的糧食,這樣三十年,倉庫的積蓄才能應對各種災害。公叔文子也持同樣的觀點。他認為,能存就存:
“合斗升者實倉廩”(《說苑·政理》),養成儲蓄的習慣,積少自然成多。
另外一種思想則是堅持走“可持續性發展”的儲蓄道路。比如,《逸周書》在講述積蓄之道時“明確指出”:不殺懷胎的母獸,不砍未成材的樹木,不錯過農事季節,要“生十殺一”,取之有度,這樣才可以長久。
無殺夭胎,無伐不成材,無墮四時......生十殺一者,物十重,生一殺十者,物頓空。——《逸周書》
管仲也說:不管山林草木多么廣闊富饒,都需要設置禁止采伐的時間;不管江澤湖海有多少魚蝦,都需要使用正確的漁網來捕撈。
山林雖廣,草木雖美,禁發必有時;......江海雖廣,池澤雖博,魚鱉雖多,罔罟必有正。”——《牧民》
不管怎樣,都要有存儲的意識,不能錯過時機:“草木節解而備藏,隕霜而冬裘具。”(《單子知陳必亡》)
最后,關于節流,我們還需要重點說幾個人。一個是我們多次提到的管仲,他提出了輕重論。民有余則輕之,故人君斂之以輕。民不足則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斂積之以輕,散行之以重,故君必有什倍之利——《管子·輕重》
購進百姓所輕者,拋售百姓所重者,這被稱為“斂輕散重”。比如,豐年谷輕幣重,國家應該拿錢來多買糧食;荒年谷重幣輕,國家就應該用低于市場的價格拋售糧食,如此便可確保國家經濟的穩定。
另一個是范蠡,春秋時期的政治家,被譽為“商父”的“陶朱公”,他提出了平糶論(也有說是由他的老師計然提出)。
夫糶,二十病農,九十病末,末病則財不出,農病則草不辟矣。上不過八十,下不減三十,則農末俱利——《史記·貨殖列傳》
不能放任糧價漲跌,價格低于二十農民受傷害,高于八十商人受傷害。價格在三十到八十之間則農商都會獲利,政府要適當的干預。
第三個是李悝,戰國時期的法學家,他提出了平糴論。
是故善平糴者必謹觀歲,有上中下熟:上熟其收自四,余四百石;中熟自三,余三百石;下熟自倍,余百石。小饑則收百石,中饑七十石,大饑三十石。故大熟則上糴,三而舍一,中熟則糴二,下熟則糴一。使民適足,賈平則止。小饑則發小熟之所斂,中饑則發中熟之所斂,大饑則發大熟之所斂,而糶之。——《漢書·食貨志》
這段話很拗口,我來簡單說下它的意思:國家根據農業豐歉災荒的情況,把豐年分為上、中、下熟三個等級,把荒年分為大、中、小饑三個等級。按照不同年景等級來收購或發售糧食,豐年多收,常年少收,災年則視災情輕重,適當出售收購來的糧食。比如,小饑年售出下熟年所收的余糧,以此類推,使糧價不致過高過低,做到“民無傷而農益勸,糴不貴而民不散”。
之所以提到這幾個人,不僅是因為他們對如何儲藏物資有獨特的見解,還因為他們的這幾項理論,共同組成了我國一個倉儲制度的先行思想。這個制度沿用數千年而不衰,甚至對美國等國家也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那就是我們后面會詳細介紹的常平倉。
還有一個問題,是關于國儲還是民儲。
要重視倉儲,要多儲蓄的思想達成了“廣泛共識”,另一個問題隨之而來:儲存在哪里?由國家集中保存,還是把財物保存在民間?
主流的思想還是強調國儲的,我們前文中講述的也大多是國儲的事情。一來“官府實則萬民富”
(《孟子·尚賢》),國家經濟強大了,百姓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兒去;二來國家用度確實更多,除了日常開銷,還能集中力量辦大事,畢竟軍事、賑災、市場調控、大型工程等都需要大量物資儲備來支撐,這在亂世的春秋戰國顯得尤為重要。有人在這個問題上甚至更加極端,比如商鞅,他總結說:國家平時不需要積蓄人力,當有需要用人的時候,百姓應自覺地承擔起自己的義務,為國出力;百姓也不需要儲備糧食,把糧食都交給國家,在需要應對災害的時候,國家會分發糧食,幫助百姓渡過難關。
王者,國不蓄力,家不積粟。國不蓄力,下用也;家不積粟,上藏也。——《商君書·說民第五》
但是,支持民儲的思想也不在少數,這跟那時已經興起的富民思想息息相關,所謂要“導利于民”,所謂“府不積貨,藏于民也”(《牧民》)。其邏輯其實也很簡單:國民百姓才是國家的基礎,只有他們穩定下來,國家才能穩定;國民百姓富裕了,國家才能有更多的稅賦來源;即便國倉國庫沒有太多庫存,需要用到的時候,也可以很快從民間征集到位。我們選取幾段相關的論述匯集如下,供有興趣的讀者參考。
文王問于呂望曰:“為天下若何?”對曰:“王國富民,霸國富士;僅存之國,富大夫;亡道之國,富倉府;是謂上溢而下漏。”文王曰:“善!”對曰:“宿善不祥。是日也,發其倉府,以賑鰥、寡、孤、獨。”——《說苑·政理卷七》
故王者富民,霸者富士,僅存之國富大夫,王國富筐篋,實府庫。筐篋已富,府庫已實,而百姓貧,夫是之謂上溢而下漏,入不可以守,出不可以戰,則傾覆滅亡可立而待也。——《荀子》
王主積于民,霸主積于將戰士,衰主積于貴人,亡主積于婦女珠玉,故先王慎其所積。——《牧民》張孟談曰:“臣聞圣人之治,藏于民,不藏于府庫,務修其教,不治城郭。”——《韓非子·十過》
......
重儲之外。
“重儲”是倉儲思想的百花叢中最高、最艷的一簇,我們再來看兩朵奇葩,分別來自儒家和道家。
子貢向孔子請教治理國家的辦法。孔子說:糧食、軍隊和人民的信義最重要。要是非得去掉一個,那就可以不要軍隊,要是再去掉一個,那就不要糧食,反正人早晚都得死,餓死可以,沒有信義是萬萬不行的。
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論語》
儒家的另外一位代表人物孟子也有類似的思想。他說:有沒有耕種無所謂,有沒有倉儲無所謂,但是,如果沒有禮儀學問,你這個國家就得完蛋。
田野不辟,貨財不聚,非國之害也;上無禮,下無學,賊民興,喪無日矣。——《孟子》
道家也有自己的見解。
老子說:“多藏必厚亡”。過多的儲藏就必定會招致慘重的損失。有人說,這是老子反對儲蓄;也有人說這只是老子告誡大家不要有過分的貪欲,要學會知足,要適可而止,要明白生命比那些身外之物更加重要。
大家不要誤會,“奇葩”是個褒義詞,孔子、孟子和老子的倉儲觀點只是與大家不同,并沒有不對。孔、孟說的我充分的理解: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比吃飯甚至比生命更重要,比如民族氣節,比如信仰,比如自由,比如愛情。老子說的我也充分的理解:凡事皆須有度,最佳的狀態應該是最合適的狀態,最好的倉儲應該是恰到好處的倉儲“,多”者“,過多”也。
先秦時期的重儲思想到此就講完了,所謂“思想”,其實就是介紹了這時期關于倉儲的一些看法和做法,如果非要多說幾句,我想這樣補充:
倉儲的重要性毋容置疑,既然如此,帝王將相也好,平民百姓也罷,重視倉儲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如果單純的把重儲看成是一種思想未免太過狹隘,從根源上講,它還是一種本能,一種生物為了生存而與生俱來的本能,它自然天成!
同時,重儲思想只是倉儲思想里的一部分。而倉儲思想這個東西,是特定歷史時期,特定社會環境下的特定產物,沒有統一的樣子,更談不上孰優孰劣。它就像條變色龍,在不同的時期,不同的地點,所呈現出來的狀況都會有所不同,這是它適應環境的結果,只有這樣它才能生存。因此,我們評判倉儲思想的唯一標準,就是回到它原來所處的環境中,看它適應的夠不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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