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石筆下的白菜

繆士毅

閑暇之時，翻閱著名畫家齊白石的《畫集》，有幸觀賞了他創作的許多以白菜為題材的畫作，讓人感到自然親切，贊嘆不已。

白菜，古稱“菘”，十字花科植物，故鄉在我國。考古發現，在陜西西安半坡新石器時代遺址中出土有白菜的種子。文獻著錄始見于漢代醫書《傷寒論》。及至宋代育成各種佳品，且有白菘、青菘等名稱。明代的《學圃雜疏》對白菜栽培也有記載。到了清代，《順天府志》《膠州志》及《續菜譜》等文獻中已有大量白菜性狀及栽培方法的記載。如今，白菜栽培早已廣布于我國大江南北，民間視之為“百菜之菜”，有“大白菜是個寶，家家戶戶離不了”之說。當然，白菜也成了一些畫家筆下的題材。

齊白石，湖南湘潭人，中國近現代畫壇極富傳奇色彩的畫家，擅畫花鳥、蟲魚、蔬果、山水、人物，融詩、書、畫、印為一體，被稱為中國畫大師，20 世紀中國十大畫家之一。在蔬果題材中，他一生非常喜歡畫白菜，常以其肥大、嫩白、脆綠的特點入畫。他筆下的白菜看起來鮮嫩而水分充足，生機盎然，飽滿又結實。

齊白石有許多著名的白菜畫作，諸如《枇杷白菜》《白菜昆蟲》《白菜辣椒》等。他的《白菜辣椒》這幅畫為300 毫米×200 毫米，創作于20 世紀40 年代晚期，在《白菜辣椒》中，可見畫面上有一棵肥大的白菜，自然地擺在那里，不避俗，卻能脫俗。齊老用寥寥幾筆，將此棵白菜新鮮水靈之狀描繪得淋漓盡致，而白菜左下方的兩顆紅紅辣椒，則更加襯托了白菜的碧嫩，生動逼真。同時，此棵白菜占據了畫面較大的畫幅，凸顯了白菜“王者”風范，契合了齊老對白菜之喜愛，并為其鳴不平的心情，恰如畫中所題：“牡丹為花之王，荔枝為果之先，獨不論白菜為菜之王，何也？”

齊白石筆下的白菜之所以雅俗共賞，令人喜愛，是由于他對生活的熱愛，在作品中寄予了真情實感，“清白傳家”是齊老畫白菜的常用標題。他在自傳中談他有這一習慣：“所畫的東西，以日常能見到的為多，不常見的，我覺得虛無縹緲，畫得雖好，總是不切實際。”齊老出生于農家，時常下地種植蘿卜、白菜等蔬菜，并與其結下不解之緣，在《種菜》一詩中直言：“白頭一飽自經營，鋤后山妻手不停。何肉不妨老無份，滿園蔬菜繞門青。”他還認為“菜根香處最相思”，常以青白菜諧“清白”之音，視之清白如常，滋味淡泊。難怪，畫白菜以及畫好白菜，在他本人看來是極其自然的事。

說來有趣，有位畫家想學齊白石畫白菜，可是卻怎么也畫不像，最后他實在忍不住了，就去問齊白石畫白菜到底有什么訣竅。齊白石聽后哈哈大笑：“你通身無一點蔬筍氣，怎么能畫得和我一樣呢？”在齊白石眼中，如果一個人通身無一點“白菜氣”，當然畫不出像他那樣的白菜。此收錄于《齊白石自傳》中的《白菜（1925 年）》款題：“余有友人嘗謂曰：吾欲畫菜，苦不得君所畫之似，何也？余曰：通身無蔬筍氣，但苦于欲似余，何能做？友人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