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彥 郭佩惠* 李申磊 王玉武
(1.西南林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云南 昆明 650224;2.云南農業大學附屬中學,云南 昆明 650000 3.山東濰坊實驗中學,山東 濰坊 261202)
放眼人類歷史長河,人們對教育公平的追求從未停止,如何讓所有人都能平等地實現受教育的權利,公平地共享優質教育資源,已經成為當今時代教育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近年來,隨著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興科技向教育領域的滲透,“互聯網+教育”應運而生,為實現現代教育公平、普惠、開放、共享、個性的價值追求提供了全新的思路和解決方案。“互聯網+教育”顛覆了傳統教育“一師、一書、一教室”的固化模式,讓教育活動不受時空、資源的限制,讓教育內容和教育形式更加靈活、更加多元、更加有針對性,讓貧困落后地區也能共享教育發展成果,緩解教育資源不均的現象。當下,人類社會已經是一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研究教育公平問題,既要立足本國實際情況,又要放眼國際教育形勢,縮小“教育鴻溝”,離不開世界各國的合作互通,“共商、共享、共建”是發展“互聯網+教育”推動教育公平應該秉持的理念和行為準則。
2013年,騰訊公司創始人馬化騰提出“互聯網+”這一概念,并指出:互聯網與各行各業結合之后,能夠賦予后者以新的力量和再生的能力[1]。2015年,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首次提出“互聯網+”行動計劃,推動移動互聯網、云計算、大數據、物聯網等與現代制造業結合[2]。教育作為傳統行業,在“互聯網+”的時代背景下,迎來了全新的發展條件和機遇。2018年4月,教育部發布《教育信息化2.0行動計劃》中指出教育信息化將成為促進教育公平、提高教育質量的有效手段,對于構建教育強國和人力資源強國具有重要意義[3]。
學界目前尚未形成“互聯網+教育”的統一概念。吳媛[4]認為,“互聯網+教育”就是指互聯網技術深度介入教育領域。朱月翠[5]等人認為“互聯網+教育”是教育在線化、數據化、可視化、自主化、個性化。總的來說,“互聯網+教育”的內涵可以定義為:互聯網的技術、思維、平臺運用于教育領域的教育創造、共享、傳遞、自主、互助性活動。“互聯網+教育”以人的全面而自由發展為內核,以互聯網為支撐,通過變革傳統教學模式、學習方式、師生關系,突破傳統學習方式的時空局限,更加高效、平等、開放、靈活、自主地達成教育目標,是改善教育資源配置不均、促進教育普及和公民終身教育、建設學習型社會的新路徑。
1.2.1 互聯網技術和教育的融合與重塑
“互聯網+教育”是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現代信息技術與教育的深度交融,這種融合不是技術的機械疊加合并,而是依托互聯網技術突破制約教育發展進步的“天花板”,對傳統的教育價值、教育途徑、教育關系和教育成果全面的重構和再造。“互聯網+教育”不是對傳統教育模式和體制的強化,而是要激發新型教育體系和模式的發展,互聯網正在成為教育變革和創新的新動能、新引擎。“互聯網+教育”既是推進教育現代化的戰略安排和路徑選擇,也是教育發展到一定階段必然產生的結果。
1.2.2 共建、共享、共創
長期以來,優質教育資源總是自動流向少數特定的群體,“互聯網+教育”可以讓受教育者突破時空、專業、身份、地位、年齡的限制,以共同學習者的角色平等參與學習活動,從而使優質教育資源可以向更廣泛的群體擴散,讓共享成為可能。“互聯網+教育”形成了去中心化的教育開放平臺,學校不再是教育生產活動的唯一中心,教育產品的生產主體趨于多元化,每個參與者都可以建設、創造、貢獻教育資源,個體既是教育資源的建設者又是享用者,既是教育資源的傳承者又是創造者。
1.2.3 以學習者為中心
在大數據分析、云計算等數字技術要素的加持下,“互聯網+教育”打破了傳統教育以學校為中心,教師為權威,教材為藍本的統一化、標準化教學模式,讓尊重學生個性的教學成為可能。計算機特有的數據庫管理技術,可以對學生的學習狀況進行完整的跟蹤、記錄和分析,得出每個學生的學習特點和學習規律,學習軟件系統會根據這些規律整合互聯網平臺上海量的教育資源,為學習者量身定制學習課程和學習計劃,實現一人一張課程表。同時,“互聯網+教育”將以教師單向信息傳遞為主的傳統教學方式,轉變為學習者與教師、社會、學習者之間的多向互動,學習主導權不再由教師掌控,受教育者可以自主管理、調控學習行為,教育真正回歸到以學習者為中心上來。
縱觀世界教育發展現狀,形勢依舊嚴峻,《全民教育全球監測報告(2015年)》顯示:全球僅1/3國家實現了2000年全民教育計劃所有目標,僅半數國家實現了該計劃提出的普及初等教育這一重要目標[6]。全球仍有5 700萬小學適齡兒童及6 300萬青少年失學,另有7.81億成年文盲。與此同時,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教育差距呈擴大趨勢,教育公平依然是亟待解決的難題。人類社會是休戚相關的命運共同體,解決教育鴻溝的問題應該秉持“共商、共享、共建”的理念,“互聯網+教育”能夠突破國界、地域、種族、宗教、性別等傳統教育難以翻越的“高峰”,減少全球教育資源、要素流動障礙,共建普惠共贏的開放型世界教育新格局,使人類教育發展成果更多流入教育要素、資源匱乏的地區和國家。根據Google的統計,目前世界上有117個國家和地區都建立了自己國家教育科研網(NREN),其中,亞洲19個,北美2個,非洲23個,南美洲17個,加勒比海地區4個,歐洲40個,中東及中亞12個[7]。網絡基礎設施建設為推動世界“互聯網+教育”發展提供了條件保障,為促進世界教育公平帶來了新的可能。跨越國境的“互聯網+教育”與跨國教育合作將是未來教育發展的新趨勢。
2.2.1 政府主導,提供硬件保障
近年來,隨著中央和地方政府對“互聯網+教育”在各層級的推進,我國基礎教育領域的互聯網硬件基礎資源得到極大豐富,2019年,全國98.4%的中小學(含教學點)實現網絡接入,90.1%的中小學已擁有多媒體教室[8]。2019年國務院頒布的《加快推進教育現代化實施方案(2018—2022年)》中提出:在各級各類學校建設數字校園和智慧學校在提速降費、網絡建設方面予以傾斜,推進學校寬帶網絡全覆蓋,普及推廣網絡學習空間應用,到2022年基本建成覆蓋中小學各年級各學科的優質數字教育資源體系[9]。這些政策為區域間、城鄉間共享、共建、共創教育資源提供了物質保障,為貧困地區教育扶貧事業提供了外在條件,完善的網絡信息硬件設備如同暢通的管道,連接了千差萬別的學習者,形成超越時空、地位、民族、性別、身份、年齡的學習共同體,讓國內和國外的優質教育資源能夠為被連接的學習者們所共享。
2.2.2 “互聯網+教育”為貧困地區和偏遠農村提供優質基礎教育資源
我國不同區域、城鄉間教育發展水平差異較大,貧困地區和偏遠農村的師資隊伍、教育經費投入、辦學條件長期以來與發達地區和城市的差距巨大。貧困地區和偏遠農村相對較低的師資隊伍水平與學生日益增長的學習需求之間的矛盾,已經成為這些地區教育滯后的主要因素。貧困地區和偏遠農村教師隊伍素質整體的提升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久久為功。“互聯網+教育”的運用,能夠在很大程度上,高效、快速地彌補教師水平不足的困境,滿足廣大學生的學習需要。2018年,位于云南省國家級貧困縣的祿勸一中利用在線網絡直播的方式,共享了名校成都七中的優質教學資源和理念。祿勸一中學直播班的學生在2018年高考中實現“低進高出”,甚至有學生被清華大學、北京大學等國內名校錄取。“互聯網+教育”的平臺讓這所貧困山區中學的學生和教師能夠享受到中國頂級中學的教學水平和嶄新的教學方法。成都七中的優質教學資源在惠及祿勸一中直播班同學的同時,也沖擊著祿勸一中教師們舊有的教學方式,對祿勸一中教師的教學水平提出挑戰,一大撥兒年輕教師被直播培養了出來,成為本校乃至本縣的優秀骨干教師。“互聯網+教育”的教學方式,為貧困地區和偏遠農村的學習者和教育者搭建了與外界互動、溝通的橋梁,有效促進了教育起點的公平。
2.2.3 “互聯網+教育”推動高等教育公平發展
我國高等教育在發展過程中積累的教育權利和入學機會的不公平、優質教育資源的失衡等問題,違背了高等教育公平、普惠、共享的價值追求。2019年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中明確提出:振興中西部地區高等教育,明顯提升高等教育競爭力的目標。同時將教育信息化,建設一體化智能化教學、管理與服務平臺,建立數字教育資源共建共享機制作為縮小高等教育資源差距,推動高等教育現代化的手段之一[10]。“互聯網+教育”的學習方式以其在突破地域性限制,實現教育資源、教育機會開放共享中的獨特優勢,點燃了破解“高等教育資源不均困局”的希望,成為政府、學校、學習者主動、自發的選擇。近十年來,因互聯網技術在教育領域普及而興起了MOOC(大規模在線開放課程)、可汗學院、網易公開課、翻轉課堂、移動學習等在“互聯網+教育”的學習平臺方興未艾,人們充分發揮了“互聯網+教育”形式豐富、內容多樣、靈活機動的特性,滿足不同區域、高校中受教育者的個性化學習需求。據統計,截至2018年,我國460余所高校開設了3 200多門慕課上線,600多萬人次大學生獲得慕課學分,5 500萬人次高校學生和社會學習者選修慕課,我國慕課數量現已穩居世界第一[11]。依托“互聯網+教育”的方式,原本封閉于高校范圍內的優質高等教育課程資源輻射至全社會,讓校門之外的成人學習者和專業人士獲取新的認知、技能提高他們的知識水平和就業能力。以MOOC、網易公開課等平臺為代表的“互聯網+教育”為促進高等教育公平邁出了堅實的一大步,是突破當前教育公平瓶頸的有益探索和補充。
推動“互聯網+教育”,必須有完善的網絡設施和穩定的技術支持,2020年疫情下全國網課教學中頻頻爆出的部分學生“追網”“蹭網”,農村偏遠地區學生由于處于“脫網”“半脫網”狀態而無法正常開展在線學習的新聞。這些顯露出了我國互聯網基礎設施中在一些偏遠地區、山區等地還存在不足,由于區域經濟發展水平的差異,我國偏遠農村、西部地區依舊存在缺少上網設備、網絡未覆蓋、帶寬流量費用負擔大等制約因素,難以為“互聯網+教育”提供設備保障和技術支持。完善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為“互聯網+教育”提供了必要的硬件條件,是推進教育公平的重要著眼點。政府應該加強對偏遠農村、西部這樣的互聯網基礎設施薄弱地區互聯網建設需求的調研、分析,在政策、經費、設備、人才方面加大投入,予以傾斜,切實改善學校(含教學點)互聯網、帶寬費用分擔、網絡利用、多媒體終端設備等條件。
在互聯網時代,慕課、網易公開課、翻轉課堂等國內在線教育學習平臺提供了豐富、多樣的教育資源,在“互聯網+教育”資源數量極速增長的同時,網絡教育資源質量良莠不齊、謬誤百出、同質化嚴重、審核機制不健全、分類標準不統一等問題日益凸顯,學習者面對種類繁多的教學資源往往不知所措,加之學習者自身缺乏查找和發現所需資源的能力,難以便捷、快速地找出滿足自身學習需求的有效資源。“互聯網+教育”要走向規范化、制度化、專業化就必須建立優質的教學資源庫,對網絡教育資源進行篩選和統整。可以由國家級、省級、市級教育部門聯合各級學校、教育機構共建國家級、省級、市級的“互聯網+教育”資源庫,制定統一的資源開發、建設、上傳、審核、分類標準,把好資源入口關。實施統一的資源搜索引擎和目錄,為資源使用者提供明確、清晰的搜索指導,暢通資源服務出口。建立包含互聯網教育資源庫貢獻者、使用者、運營者的跟蹤反饋機制,及時完善資源庫運行中的缺陷,提升主動糾錯、矯正效能。總之,提高互聯網教育資源的有效性和利用率,有序合理地鼓勵、引導、支持互聯網教育資源開發、建設、使用、反饋等行為,是推動“互聯網+教育”可持續、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著眼點,也是實現“互聯網+教育”下優質教育資源共建、共創、共享,促進教育公平的基礎性工程。
豐富多樣的優質教育資源,是否能有效、合理與教育實踐活動融合,轉化為現實的教育生產力,實現其設計價值,關鍵還是取決于資源的使用者。因此,信息化應用能力是“互聯網+教育”時代師生的通用技能,也是互聯網時代推進教育公平進程中師生所具備的核心素養,師生的信息技術素養水平必須與互聯網在教育領域的發展水平相匹配,才能達成用“互聯網+教育”促進教育公平的價值追求。隨著多媒體終端設備和網絡化的普及,我國傳統意義上的“數字鴻溝”在不斷縮小。但同時又出現了新的“數字鴻溝”,并且在不斷擴大,表現為城市和農村、不同地域間師生的信息化應用能力的差距,還表現為不同年齡階段教師的信息化應用能力差距。推進“互聯網+教育”,必須打破師生信息化應用能力水平的“天花板”。各級教育部門通過專業培訓,加強教師信息技術能力和學生信息技術的應用水平。主要重點做好一類教師和一類學生群體的信息技術培訓工作。
一類教師指的是年齡在四十五歲以上的教師,針對這部分教師們普遍存在的信息技術意識薄、能力弱的困境,教育部門要提供針對性強的培訓內容。首先,加強教師信息技術理論學習,讓教師從思想上重視,在觀念上更新,理解“互聯網+教育”的內涵和深遠意義;并非把信息技術僅僅作為教學輔助工具,而是要通過信息技術與教學的“融合”,在“互聯網+教育”的新業態下,落實課改精神,實現教育公平;在思想認識上達成共識。其次,設計實用的教師信息技術培訓課程,針對教師實際工作需求,確定培訓內容,即通用軟件使用培訓、學科軟件使用培訓、數字教育資源建設、上傳、搜索培訓、網絡教學平臺操作培訓,等等。最后,提供展示平臺讓教師展示、討論、分享各自的信息化教學設計案例,讓教師在“設計—實踐—反思—再實踐”的過程中不斷提高自身素質。
一類學生是指貧困地區和邊遠山區學生,針對這部分學生群體普遍存在的多媒體學習終端短缺、信息技術課程開課不足的情況,教育部門應當在這些地區的信息技術課程教學方面加大財政支持、人力投入,保證學校能夠按質按量開足信息技術課。同時,借助大數據在學生學習信息采集、分析中的獨特作用,通過大數據辨認出學生潛在的共性問題和個性問題,確定學生的“最近發展區”,從而生成能力發展路徑,為貧困地區和邊遠山區學生的信息技術技能學習提供個性化的教學資源。
美國高等教育信息化協會主席戴安娜·亞伯林格博士以“用不同尋常的思考去實現共同的利益”[12],來表達國際教育信息化的價值追求。“不同尋常的思考”是指教育信息化專業人員,對教育改革的思考必須以信息技術的運用為前提條件。“共同的利益”則意味著教育以及技術在教育中的創新應用應該讓所有人都從中受益。創新是“不同尋常的思考”的核心價值觀,共贏是“共同的利益”的核心價值觀。在人類命運共同體時代背景下,“共商、共享、共建”是人類在解決世界教育鴻溝問題上應該堅持的理念和行為準則。中國可以與世界各國一道,通過開展國際“互聯網+教育”交流合作,在組織管理層面進行教育信息化專業人員培訓;建立涉外“互聯網+教育”教育法律體系,完善跨境學歷學位認證、認可體制;強化跨境“互聯網+教育”服務質量監管等方面共享有效做法,成功經驗,貢獻中國智慧。推動教育要素、資源在全球范圍內共創、共建、共享,構建普惠共贏的開放型世界教育新格局,使人類教育發展成果更好地惠及不同國家、不同階層、不同人群,促進人類教育公平。
“互聯網+教育”使得學習者能夠突破時空、民族、意識形態等限制共享人類教育發展成果,緩解教育資源分布不均、優質教育資源短缺等教育不公平現象,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節約教育成本。同時,在推進“互聯網+教育”的過程中也面臨無法回避的、新的“數字鴻溝”困境。為此,政府相關部門應當充分利用國際國內兩個市場、兩種資源,立足國內教育發展,放眼國際教育大局,推動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統籌整合互聯網教育資源,提高師生信息素養,加強國際交流協作,主動應對“互聯網+教育”時代下的教育挑戰,從而更進一步地實現教育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