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居環境科學視角下友好型社區的空間實踐探索
——以成都市玉林社區為例

文／何宇新 四川大學建筑與環境學院 碩士研究生

趙春蘭 四川大學建筑與環境學院 副教授（通訊作者）

引言

人居環境，顧名思義即與人類生產生活密切相關的特定地理空間，由于關乎人類生存和發展的基礎，長久以來都被學界所關注。不過人居環境科學正式作為一門將鄉村、集鎮、城市等所有人類聚居環境納入系統研究的綜合性學科，是在20世紀下半葉才逐漸發展起來的[1]。它強調以整合的思維研究人與環境的相互關系，研究足跡遍及建筑學、地理學、社會學等眾多學科。然而，無論從何種視角出發，人居環境科學始終都是為了揭示人類住區發生發展的客觀規律，從而建設更為理想的人類住區。

其中，社區自20世紀30年代經由芝加哥學派代表人物帕克的基本提煉和概括后，已成為描述人類居所的一般性地域單元的統稱，并伴隨改革開放在我國得到廣泛實踐。但隨著改革進程的深入，過去僅僅滿足基本生活需要的規劃模式已難以適應新時代人們對美好人居環境更高標準的追求。同時，轉型期我國治理模式的基層化和微型化使社區得到極大關注，出現了許多有關社區治理模式、空間優化以及布局方式的討論。下文將通過對成都典型社區玉林的分析，探討人居環境科學視角下友好型社區的空間實踐及其設計策略。

1 玉林社區概況

玉林的歷史可追溯至三國，當時又稱“御林”。新中國成立后以諧音字“玉”代替原有的“御”字成了新的地名，玉林由此誕生。1988年玉林街道辦事處正式成立，因地理位置優越，許多國營單位隨后便在此處開始零星地修建住宅，逐漸形成了當前玉林以居住區為主的空間形態。社區主要位于成都中心城區以南，總面積約1.67平方公里，大致范圍介于一環路南三段和二環路南三段之間。

2001年，原有的玉林社區在區劃調整的背景下被分為四個小型居住區，分別是玉林東路社區、玉林北路社區、倪家橋社區和青春島社區，各個社區承擔不同的功能[2]。如倪家橋社區和青春島社區就是目前玉林商業氣息最為活躍、科技文化產業最為集中的片區，囊括了包括四川大學、中國科學院成都分院、西南技術物理研究所等在內的眾多科研機構，周邊的酒吧、餐館更是數不勝數。歷經多年發展，玉林不僅成為了成都最為熟絡的生活社區，也在全國小有名氣。“小酒館”“愛轉角”“彩繪墻”等網紅地標更是成為玉林吸引人氣的獨家文創品牌。而就在十多年前，玉林社區由于單位制的瓦解、住宅的普遍老舊化、基礎設施不健全以及城市流動人口增大等現實原因一度出現了破敗的跡象[3]，如何重建玉林的社區感和彌補基礎設施的不足成為當時亟待解決的問題。

2017年，玉林啟動了“花開玉林”工程，試圖以街巷的綜合整治為契機重構玉林美好的人居環境，通過“以墻為畫、以街種花”的獨特形式不僅生動講述了社區文化，同時還提升了社區環境，實現了社區治理與社區文化的和諧共融[4]，并在隨后成都市“最美街道”的評選中成功摘得桂冠。因此，通過對玉林社區空間實踐的回顧能夠更好地體會人居環境科學在空間實踐中的重要意義。

2 人居環境科學視角下玉林社區空間特征分析

1978年，我國便開啟了城鎮化時代，特別是1996年后更是以年均高于1.34%的增長率推進[5]，人口在城市的快速增長無疑也給人居環境帶來了不小的挑戰。同時，伴隨我國城市空間由“增量時代”逐步過渡到“存量時代”，科學認識既有社區空間對于改善人居環境乃至解決快速城鎮化進程中的社會問題意義尤顯重大。在玉林社區的空間實踐中便處處透露著對人居環境科學的尊重，作為具有代表性的社區空間，其在社會性方面的意義同樣也值得分析和重視。

2.1 適度的街巷格局

玉林社區以其極具生活氣息和人性化而與眾不同，主要體現在它適度的街巷格局。玉林的街道寬度由20米、16米、9米、6米等組成，近乎毛細化的街巷網絡使人們能夠在玉林十分便利地步行，同時寬窄適度的車道劃分也能平衡日常不同的出行方式，這種安全且適度的街巷空間促進了人們的活動與交往。此外，由于玉林社區在上世紀末的房地產風暴之前已然成型，平層、多層居多，因此街巷格局更為樸實自然，商業在臨街面的大量集中既便利了居民日常生活，也使各種巷道和商鋪順勢成為可供鄰里交往的場所，進一步促進了玉林的生活化氣息。

圖1 玉林適度的街巷格局（圖片來源：作者自攝）

圖2 玉林豐富的街巷特色（圖片來源：作者自攝）

圖4 玉林街邊的休憩小景（圖片來源：作者自攝）

2.2“開放-半開放-私密”的空間層次

玉林通過不同等級的道路劃分將住區分為了不同的層次。較高等級的道路圍合形成開放的公共空間，主要以街邊綠地、休閑廣場為表現形式。為便利社區居民，玉林的公共空間往往還和公共服務體系結合起來，體現了其人性化的一面。而較低等級的巷道則與社區內部自治的門坊院落一起構成了半開放的空間，通常以各種雕塑和彩繪墻為表現形式，具有十足的趣味性和生活氣息。

值得一提的是，玉林獨具特色的門坊形式還和巷道一起形成了一定的節奏和韻律，同時每個門坊院落還有特定的文化名稱，使人目不暇接。最后的私密空間是由各單元院落的內部空間構成，通過別具一格的門坊作為過渡，將人們自然地引入由各種綠植景觀構成的院落空間，在保證私密性的同時也增強了人們對社區的領域感。此外，玉林最大的特點在于整個社區沒有明顯的城市邊界，各種公共空間不僅面向本地居民，也向整個城市開放。但由于建筑排列方式較為統一并設有獨立的門坊院落，使社區在無邊界的同時并未丟失歸屬感。

2.3 樸實的功能主義布局

整個玉林社區基本成型于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并未受隨后住房制度市場化改革的影響，因而也就從未基于市場經濟的邏輯而誕生各種林立的高樓。相反，由于主要是以成片的單位社區為基礎，不僅容積率較低，同時受計劃經濟時期“平均主義”思想的影響，每個單位小區都還較為完備地執行了樸素的功能主義原則。因而在最終結果上使玉林社區人口適中且便于生活，也為后來玉林社區的微更新奠定了物質基礎。

2.4 多元融合的居民結構

玉林社區的居民結構十分多元。雖然從年齡層面來看玉林主要以中青年為主，但從居民從事行業來看玉林的人口結構就顯得十分多元，并沒有因特定類型的工作而形成居住空間的社會化分異。無論是工薪階層、企事業單位人員，還是高級知識分子或是市井小販，都在玉林真實存在。玉林憑借其包容的特性而吸納到諸多不同類型的人群，也正因如此才使玉林能夠隨處可見各種涂鴉墻、經過設計的標識牌和綠植搭配等。可以說，多元包容的社區結構共同支撐起了玉林濃厚的生活氣息和藝術氛圍。

3 社區空間人居環境提升的策略建構

玉林社區的空間實踐得以成功有其獨特的社會背景，但更為重要的是以人本觀念為指導的規劃模式，通過巧妙的街巷設計以及更為人性化的空間布局將玉林的商業、生活、公共交往和社區有機地結合起來，從而形成了現在包容開放、環境優美的友好型社區的典范。通過對玉林社區空間實踐特征的總結，歸納出以后社區微更新可以參考的策略和措施。

3.1 提升社區的步行友好

玉林社區始建的時期機動車并不多，因而社區的內部道路盡管在有所拓寬的基礎上還是無法達到現今主干道動輒幾十米那樣的夸張。現在來看，當時規劃上的局限反而成就了玉林毛細血管化的道路體系，為人們日常步行提供極大便利的同時也減少了人車沖突。因此在提升人居環境方面，應鼓勵步行，并且為步行者提供一個安全、便捷、舒適的步行環境，同時增設一定的停車位，完善周邊道路循環體系以適應經濟社會的發展需要。

3.2 重視空間層次和公共體系的構建

玉林雖然作為開放式社區，但由于空間層次分明卻也很好地維持了開放與封閉的平衡，使社區在保持極大包容的同時并未讓居民喪失對社區的歸屬感。此外，玉林還十分注重公共空間的打造，且往往伴隨社區服務中心而建。通過特別設計的綠植搭配和墻體美化進一步吸引了居民駐足停留，增強了鄰里交往。

3.3 完善用地功能

在劉家琨先生看來，玉林作為一個成熟的社區很大部分源于其合理的功能布局。整個社區面積雖然不大，卻兼具居住、商業、餐飲、休閑娛樂等功能，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存量時代的背景下，用地集約化和功能混合化可以說是未來社區微更新的主要原則，同時面對新時代居住需求的多元化完善用地功能也能更好地促進居民的獲得感、幸福感。

結語

當代社會學家曾總結社區的三大特征，即一定地域、共同價值和社會互動。可見，在關注物質空間的同時更加重視人在特定環境之中互相交流的良性循環，這也是人居環境科學所追求的目標。玉林憑借其巧妙的街巷設計、適宜的居住尺度和合理的功能分區，在滿足人們日常需求的同時也增強了鄰里交往和社會互動。特別是玉林包容開放的空間特性在促進人們精神互動方面的積極意義，在當代社區空間實踐的探索中十分具有代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