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京劇《紅娘》的感受

■黃雅玲

荀派京劇就是老一輩京劇藝術的文化瑰寶，它就是京劇百花園中的一朵奇葩，始終綻放著絢爛的花朵、散發著彌留不斷的芳香。在荀慧生先生的京劇藝術理解與演繹創造背景中，荀派京劇應運而生并擁有了其獨特的藝術風格。《紅娘》是荀派京劇的代表作，一代又一代京劇表演藝術者還在沿著前人的腳步繼續傳承發揚荀派京劇藝術。我作為一名荀派京劇表演工作者有幸參與了《紅娘》劇目的演出，感受頗深。在表演《紅娘》時，我深深感受到這一點，也感悟到了荀派藝術觀眾基礎之深厚，流傳之廣泛。

在演出《紅娘》之前，我對于荀派京劇藝術進行了充分的了解與學習，特別是深入了解了荀慧生大師。荀慧生先生出身貧寒，對于被欺凌、被壓迫、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廣大婦孺給予了最大的同情。在成為一名京劇藝術表演者后，他極力通過藝術手段來熱情歌頌、美化生活在底層的女性群體，歌頌她們勤勞、善良且充滿聰慧正義的一面。與此同時，對于她們身上所存在的懦弱性格特征也給予了一定程度上的善意批評。在了解荀慧生先生過程中，我也充分感受到他京劇作品中所散發出的人格魅力與社會主義人文價值觀，比如最為經典的《紅樓二尤》《紅娘》等等都是如此，它們都圍繞這一思想主題展開藝術創作與演繹，這也是荀派藝術深受廣大群眾喜愛的原因之一。在我看來，荀派京劇藝術就根植于先輩深厚的傳統基礎之上，在其中也融入了包括青衣、刀馬旦等藝術表現形式，整體看來工藝精巧細膩、生動自然，這就需要演員在表演過程中更加生活化和個性化。如果他們沒有深厚且扎實的基本功，是很難把握荀派京劇藝術風范的。

在研究荀派京劇過程中我就被這出劇目深深打動，不僅僅是因為它的經典，也因為劇中對于底層女性不幸經歷的控訴，這令我深深感動。

《紅娘》是我首次接觸荀派藝術，所以在表演荀派京劇過程中我還必須掌握“紅娘”的特定身份，了解《紅娘》中所營造的特定環境與人物角色性格特征。這出劇目對于演員的水袖、腰功、圓場、唱念做打等等舞臺基本功都提出了較高要求，如果不能準確拿捏火候都會出現人物角色把握不準的情況。在讀劇本過程中，我了解到“紅娘”其實是相府千金小姐的貼身侍女，她生活在等級規矩相當森嚴的大戶人家中，生活工作中的每一步都必須謹小慎微。作為一名普通侍女，紅娘必須聰明伶俐、敢作敢為，這些都需要在戲劇表演人物性格、角色拿捏上表現出來。在第一場戲表演“紅娘”過程中，我首先說了一句“內白”：“小姐，隨我來！”整體表演上要做到先聞其聲、后見其人，配合鼓師清脆且有力地幾下敲鼓墊場后“紅娘”手持團扇，神采奕奕中走上舞臺。在表演中，我必須做到輕盈飄逸，在舞臺中央散發一股股靈氣和青春活力。在一墊腳、一轉身過程中，也將小姐從后臺引出來，此時我會唱到“春色撩人自消遣，深閨喜得片刻閑。”上述表演過程不足一分鐘，但是其中細節很足，我必須利用這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完整塑造“紅娘”的人物形象甚至是性格，讓觀眾對于“紅娘”的第一印象十分深刻。實際上，這一段我也借鑒了之前荀慧生先生的表演，他神清氣足且大步流星，“紅娘”上場整個過程都瀟灑飄逸、步履輕盈。在學習過程中，我也練習了自己的腰功，希望用腰帶動肩膀，在前進時聳肩，在退后時端肩，配合優美的舞姿就刻畫出一個婀娜多姿的少女形象來。在表演過程中，我也拿捏了兩大關鍵詞，那就是“花”和“蝶”，二者都上下移動，這恰好表現出了“紅娘”的內心視像。在最后一段，當“紅娘”用團扇怒指張生并唱到“你枉讀詩書習經典……”這一段時，我必須表現出一種似怒非怒的狀態來，且整個表演與曲腔唱調都要一氣呵成，不能有半點拖沓。

另外，在舞臺上，我也注意鉆研一招一式、一字一句，希望精細鉆研“紅娘”唱詞中的某些精彩細節，比如說利用表演和念白將紅娘活潑天真、正義熱情一面展示出來，將她美好的心靈也展示給觀眾。舉例來說，在下半場中，崔夫人為維護門第尊嚴迫使張生與鶯鶯以兄妹相稱并強行退婚，“紅娘”則要送張生回去到書房寫信。這場表演就是《紅娘》整部戲的關鍵重點，它要求演員用最優美的舞臺表演動作來體現人物內心世界情感，例如在這一過程中就要采用到跑圓場的舞蹈技巧，在飛快跑圓場后奔向張生的書齋，表現出“紅娘”的急不可耐，行走步伐也相當之慌忙。在整個動作中就要貫穿一個“急”字，同時凸顯紅娘的正義善良一面。我在表演過程中希望動作更加具有美感，能夠渾然一體一口氣表現出來。而在研磨表演過程中，我則扮演“紅娘”用雙手舞弄古墨用力研磨，導致墨汁四處飛濺。這里的表演我必須下意識用力，并用手撩起水袖，將手上的墨汁直接擦向張生的衣袖，這表現出了“紅娘”小孩子的天真活潑一面，甚至有些慌不擇路。同樣的表演在舞臺上也會頻頻出現。例如在《紅娘》的第四場“琴心”一幕中，我必須在《聽琴吟》中載歌載舞，表現出令人神往的一面。這其實是一段”反漢調”，其唱腔緊接鶯鶯唱腔，在銜接位置過門精巧，完全將劇中人物感情勾起，同時也帶動了觀眾情緒進入一種特定情境中，表現了《紅娘》劇目的魅力所在。在整個表演中，我必須將“紅娘”內心的激動與喜悅表現出來，即便是通過“紅娘”的背影也要隨時隨地拂袖而起，載歌載舞。而在“紅娘”的面部表情眼神上則更為夸張和活靈活現，配合靈活的形體動作和水袖翻轉，充分揭示“紅娘”當時上下波動的心理狀態。即便是在最后一場“拷紅”戲中，當老夫人與“紅娘”演對手戲時，也要表現出“紅娘”伶牙俐齒、聰慧絕頂的一面，表演中要大膽指責老夫人不該悔婚，整體表現出一種義正言辭的堅決一面，這樣的表演讓觀眾看來是非常過癮、大快人心的。對于我來說，能夠將“紅娘”那種不畏強權、仗義執言的個性表現出來就好。在這里，我運用了京韻混合的“風掘雪”念白，這使得“紅娘”的性格更加出彩，舞臺效果也相當之飽滿。在我看來，這就是“紅娘”的勝利，她用這種歡樂的情緒來伴隨《紅娘》劇目走向尾聲非常完美，在荀派藝術的熏染下，尾聲畫面也令人印象深刻，留下聲聲余韻。

我在表演荀派京劇《紅娘》過程中收獲頗豐，這不僅僅是因為我深入學習了解了荀派藝術背景，認識了荀慧生先生；更是因為我在《紅娘》的故事背景中認識了這樣一個活潑開朗、樂觀向上、敢于向富貴強權挑戰的社會底層女性。所以在京劇表演中，我既學習了荀派京劇的技巧，也感悟到了人性一面，這些都讓我回味良久，永生難忘，成為了我一生的財富。在未來，我還希望繼續學習挖掘荀派京劇藝術精髓，以期待收獲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