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冬琴, 徐 磊, 朱啟航, 朱賢勝
(1.南方醫科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 廣東 廣州, 510515;2.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軍醫大學第二附屬醫院 超聲科, 重慶, 400038;3.中國人民解放軍南部戰區總醫院 胸外科, 廣東 廣州, 510010;4.中國人民解放軍南部戰區總醫院 超聲診斷科, 廣東 廣州, 510010)
隨著肺癌篩查的普及,越來越多的肺小結節被發現[1-2]。外科手術仍是肺癌治療的首選方案,其中電視輔助胸腔鏡手術(VATS)以創傷小、安全性高及術后恢復好等優勢成為主要的治療手段,但術后并發癥仍不可忽視,可顯著增高死亡率、延長住院時間并增加住院費用[3]。作為手術并發癥,膈肌功能障礙是術后肺部感染、肺不張等肺部并發癥的重要促進因素[4-5], 表現為膈肌運動的減少。然而,手術操作本身也可導致術后早期膈肌功能降低,目前尚無研究對VATS術后早期膈肌功能的演變規律進行探討。膈肌移動度(DE)是評估膈肌功能的重要指標[6-7]。本研究基于DE探討VATS后膈肌功能變化趨勢,評估肺葉切除與肺段切除術后膈肌功能恢復的差異,現將結果報告如下。
序貫收集2020年9月—2021年2月擬行肺結節切除的65例患者的臨床資料。納入標準: ① 術前薄層CT提示孤立性肺部小結節,直徑≤3 cm, 局限于1個肺段內; ② 患者及家屬知情并同意。排除標準: ① X線診斷術后膈肌癱瘓(術前、術后X線診斷膈肌抬高率>30%[4]); ② 術后出現大量胸腔積液、肺漏氣、肺部感染、肺不張、膿胸及胸腔出血等嚴重肺部并發癥; ③ 遠處轉移者; ④ 既往惡性腫瘤病史、胸部手術史、慢性肺病史、神經肌肉病變者。排除術后X線診斷膈肌癱瘓者、大量胸腔積液、肺漏氣及胸腔出血各1例,肺部感染3例,肺不張2例以及低血鉀2例,本研究最終納入54例患者。根據手術方式的不同將患者分為肺葉切除組32例和肺段切除組22例。2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見表1。本研究經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同意(批文號2020-93)。

表1 肺葉切除組與肺段切除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
DE測量采用邁瑞M9便攜彩色多普勒超聲診斷儀, C5-1S凸陣探頭。受試者取仰臥位,選擇相控陣探頭置于右側肋緣下腋前線與鎖骨中線間,聲束朝向右側膈頂區域, M型取樣線垂直于膈肌,記錄膈肌平靜呼吸及深呼吸時移動的距離。左側因脾臟體積較小,測量時可將探頭向腋后線方向移動,直至脾臟顯現。收集患者術前以及術后第1、3、5、7天雙側DE。所有數據均測量3個呼吸周期并取平均值。

2組均順利完成手術,無中轉開胸或二次手術者。超聲測量平靜呼吸時的DE結果顯示,肺段切除組術后第1、3、5、7天手術側DE高于肺葉切除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2組術前及術后第1、3、5、7天健側DE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肺段切除組術中失血量、術后前3 d引流量、總引流量、術后住院時間均低于肺葉切除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肺葉切除組術后病理結果為惡性病變者26例,良性6例,惡性病變率為81.3%; 肺段切除組術后病理結果為惡性病變者17例,良性5例,惡性病變率為77.3%; 2組惡性病變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表2 2組術前及術后第1、3、5、7天平靜呼吸時DE比較 mm

表3 2組手術相關指標比較
與傳統開胸手術相比, VATS可降低手術并發癥、術后炎癥反應和術后肺部并發癥的總發生率[8]。SPADARO S等[9]研究證明,術后24 h內VATS肺葉切除術后膈肌功能障礙的發生率較開胸手術低,但也高達55%, 且術后膈肌功能障礙是術后肺部并發癥的危險因素。岳紅等[10]研究表明,肺切除術后DE<10 mm的膈肌功能障礙組肺部并發癥發生率顯著高于無膈肌功能障礙組,不利于患者近期預后。因此,膈肌功能障礙既作為手術并發癥,也作為術后肺部并發癥的重要促進因素,對手術預后產生重要影響。然而,膈肌功能障礙與手術本身引起的膈肌功能降低在術后早期難以區分,都表現為DE減低。心臟手術后DE反映膈肌功能的演變特征為早期經歷短暫癱瘓或損傷,然后快速恢復的過程[11]。膈肌運動的改善與呼吸困難的減少明顯相關[12]。目前尚無研究對VATS后膈肌功能演變規律進行探究。本研究排除術后膈肌功能障礙者,利用超聲測量VATS后早期DE, 評估常見的VATS肺葉切除與肺段切除后膈肌功能恢復的差異,為臨床提供術后膈肌功能恢復的時間參考依據,同時輔助臨床診斷術后膈肌功能障礙。
膈肌是人體最主要的吸氣肌,能提供70%的吸氣動力,由中央區不可收縮的中心腱和周圍具有收縮能力的肌性部分組成。吸氣時,膈肌肌性部分收縮,使其增厚、下移,胸腔容積擴大,氣體順勢進入肺內完成吸氣運動。膈肌功能障礙時可表現為單側或雙側損傷,輕者可以表現為活動耐力減低,重者可表現為雙側膈肌癱瘓引起的呼吸衰竭。超聲以快速、準確的優勢在床旁膈肌功能障礙的診斷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尤其在術后早期時,患者依從性會因疼痛和臥床降低。借助肝臟和脾臟為聲窗,利用M型超聲監測膈頂隨呼吸運動上下移動的幅度,即DE。成人膈肌下降1 cm平均可使肺泡容積增加約250 mL[13]。此外,頸脊髓損傷患者深呼吸時右側DE與第1秒用力呼氣容積(r=0.74,P<0.01)和用力肺活量(r=0.70,P<0.01)呈顯著正相關[6]; 正常人左側DE與第1秒用力呼氣容積(r=0.56,P<0.01)和用力肺活量(r=0.54,P<0.01)存在中度正相關[7]。這表明超聲測量DE能夠較為準確地反映膈肌泵動力的情況。
本研究發現, 2組術后DE均明顯降低而后再逐漸恢復,且肺段切除組手術側DE在術后第1、3、5、7天恢復均明顯高于肺葉切除組,而2組健側DE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分析原因可能為: ① 肺段切除保留了更多正常肺組織,對術后即時通氣影響較小; ② 肺段切除組手術損傷更小,術中對肺組織牽扯更少,肺挫傷程度較低。既往研究[14]表明肺段切除術后患者預后優于肺葉切除術,本研究中肺段切除術患者術中出血量、術后前3 d引流量及術后總引流量低于肺葉切除術患者,更有利于術后恢復。本研究還表明,肺段切除組術側DE于術后第5天恢復至術前水平,肺葉切除組術側DE于術后第7天恢復至術前水平,肺段切除術后膈肌功能的恢復也早于肺葉切除術,即術后早期膈肌功能降低表現為DE一過性減少,后逐漸回升至術前水平的過程。伴發膈肌功能障礙時DE降低,直接或間接的病因不解除,膈肌運動的恢復受限,例如難以復張的肺組織或大量胸腔積液皆可限制膈肌運動[15]。VENTURA L等[4]研究表明, VATS肺葉切除術后膈神經損傷引起的膈肌功能障礙發生率為7.4%, 且與術后肺功能的嚴重降低相關。
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① 研究病例數較少,且為單中心研究; ② 研究分析的是VATS單肺段與單肺葉切除術后膈肌功能,并未討論多個肺段或肺葉切除的膈肌功能變化趨勢; ③ 術中快速病理顯示良性病變淋巴結不予以處理; ④ 惡性病變主要行縱隔淋巴結采樣或清掃,對結果可能造成一定的偏倚。但本研究控制了良惡性結節在肺段切除組與肺葉切除組的均衡分布。
綜上所述, VATS肺段與肺葉切除術后膈肌功能歷經短暫降低后逐漸增高,分別于術后第5、7天恢復至術前水平,為臨床VATS后膈肌功能恢復時間提供參考,也可輔助臨床診斷術后膈肌功能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