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新總理回不去“舊時代”

曹然

2022年4月11日，巴基斯坦國民議會反對黨領袖夏巴茲·謝里夫被議員們選舉為該國第23任總理。此前一天，國民議會通過了針對前總理伊姆蘭·汗的不信任動議，將其罷免。此時，距離夏巴茲·謝里夫的哥哥納瓦茲·謝里夫因貪腐罪名失去總理職位，僅過去五年。

自1990年以來，謝里夫家族領導下的巴基斯坦穆斯林聯盟（穆盟）謝里夫派或以議會第一大黨執政，或作為議會第二大黨抗衡“唯一的對手”布托家族與巴基斯坦人民黨。這兩個分別位于巴基斯坦政治光譜中間偏右與中間偏左的傳統陣營，長期左右巴基斯坦政局，保證了該國社會總體穩定、外交政策長期延續，但也被新生力量指責阻礙經濟改革與政治清明。

從穆沙拉夫的軍事政變到板球國手伊姆蘭·汗的“新巴基斯坦”夢，試圖改變舊秩序的力量兩次登臺，但最終都將政權交回謝里夫家族。雖然伊姆蘭·汗將議會發起的不信任投票歸咎于“境外勢力”，但學界多認為未能改變舊生產結構的經濟改革遇上疫情帶來的全球性經濟危機，才是伊姆蘭·汗失敗的根本原因。當然，不可否認的是，在任內，伊姆蘭·汗確實試圖重塑巴基斯坦與美國長期以來的“同盟”關系，而夏巴茲·謝里夫已經明確釋放出修復關系的信號。

新總理上臺意味著巴基斯坦最高權力“回歸傳統”，但并不意味著這個國家會“回到過去”。在70余年的歷史中，巴基斯坦還沒有任何一位民選總理能完成自己的任期。夏巴茲表示，他會開啟一個“新的時代”。

4月11日，夏巴茲·謝里夫在巴基斯坦國民大會上發表講話。圖/人民視覺?

政治上，與哥哥不同，夏巴茲·謝里夫素來被認為不是“政客”而是“實干家”。在巴基斯坦人口最多的旁遮普省擔任首席部長（省長）期間，他就享有勤政、稱職的聲譽，因而能在哥哥被指貪腐后接過黨派領袖的重任。

此外，雖然家族曾受軍事政變的沖擊，本人也曾被監禁、流放，但夏巴茲·謝里夫與積極介入巴基斯坦政局的軍方高層關系良好。加上伊姆蘭·汗改革推動巴基斯坦各傳統政治力量化解“世仇”、重新聯合，新總理天然具有廣泛團結巴基斯坦政、軍、商各界的條件。

僅有的例外是伊姆蘭·汗及其支持者：百余名議員在不信任投票后退場抗議，數十萬示威者走上街頭。已經明確釋放出和解、“不清算”信號的夏巴茲·謝里夫能否讓反對派也加入自己的“團結”議程，又能否阻止依然在野的人民黨陣營“左轉”為敵，都值得關注。

經濟上，夏巴茲·謝里夫面臨的狀況比他的絕大多數前任都更糟糕：國內通脹率超過12%，巴基斯坦盧比兌美元接近歷史最低點，外匯儲備萎縮到只能覆蓋幾個月進口。好在巴基斯坦央行4月初實施本世紀以來最大幅度加息，稍稍提振社會信心。

夏巴茲·謝里夫承諾要“努力工作”以“拯救下沉的船”，但尚未公布具體改革方案。不過，在旁遮普省首席部長任上，他以專注基礎設施建設而知名，也因此和中國結下深厚友誼。分析多認為，伊姆蘭·汗任內大力推進的中巴經濟合作項目，將在新總理任內繼續得到伊斯蘭堡的重視。就職后首次受訪，他已經提到將加快建設價值600億美元的“中巴經濟走廊”項目。

面臨政治與經濟雙重考驗的夏巴茲·謝里夫，唯一可慶幸的是擁有較好的地區環境。雖然國際局勢整體動蕩，但巴基斯坦與印度的關系因維持克什米爾停火而處于近年來的高點，夏巴茲·謝里夫已經提出要追求爭議地區持久和平的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