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研究叢書”的合作出版經驗

王琳

摘 要：作者有幸參與了與國際出版商施普林格·自然集團旗下的帕爾格雷夫·麥克米倫出版公司合作出版的“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研究叢書”項目。合作過程中，發現外方出版社在選題申報、稿件整理、線上編輯等方面均有值得我們學習之處，特整理出來供同行參考。

關鍵詞：合作出版 選題策劃 版權輸出 線上編輯

2013年至今，是中國圖書對外傳播的快速發展期：出版企業走出去步伐不斷加快，出版交流合作多措并舉，通過實物出口、版權貿易、設立海外分支機構和開展工程項目（如合建主題編輯部、設立“中國書架”、成立出版聯盟）等多種方式增強圖書在海外的傳播效果。筆者所在的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在圖書對外合作方面取得了為業界所稱贊的不俗成績：與700多家國際出版機構及300多位海外作者保持著良好的合作伙伴關系，遍及歐美、東南亞以及“一帶一路”沿線眾多國家。黨的十八大以來，外研社累計以40多種外語輸出圖書版權近600種，版稅收益超過1000萬元人民幣。

在這樣一家“外”字頭的出版社工作，筆者雖然是中文編輯，但也有幸參與了與國際出版商施普林格·自然集團旗下的帕爾格雷夫·麥克米倫出版公司合作出版的“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研究叢書”項目，并從中收獲良多，特整理出來供國內同行參考。

一、“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研究叢書”項目背景

2014年，外研社承擔了教育部、國家語委的重要項目——“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傳播工程”。工程立足于中華優秀思想文化，重點梳理能夠反映中華哲學思想、人文精神、價值觀念、思維方式、文化特征的術語，特別是那些對當今世界文明發展具有啟示意義、符合人類共通價值觀念的核心術語，用簡練概括的語言客觀準確地詮釋其基本含義和主要內容，并翻譯為英語等語言，讓外國受眾更深入地了解中華思想文化的內涵和精髓。“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傳播工程”以“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系列圖書為核心產品，本系列已出版10輯，每輯收錄100條中華思想文化術語，每條術語只有數百字。例如“天下”一條，在《中華思想文化術語1》中只有如下解釋：

古多指天子統治范圍的全部土地及統治權。古人認為，大夫的統治范圍是“家”，諸侯的統治范圍是“國”，天子的統治范圍是“天下”。“天下”字面義是“普天之下”，實質指天子統治或名義之下的“家國”統合體所覆蓋的全部疆域，并包括天下所有的人及國家的統治權。后演變指全民族或全世界。

2016年，外研社向來訪的帕爾格雷夫·麥克米倫出版公司介紹了本系列圖書。在交流時，外研社提出，可以結合國外讀者的需求，雙方合作共同策劃此系列的衍生品。后來雙方多次溝通，形成了“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研究叢書”的策劃方案，即每本書只圍繞一個或內容上聯系密切的兩三個術語展開論述，要求寫作者依托于中國古代文獻典籍與學界已經取得的研究成果，以中華思想文化發展史上有重要影響的人物、著作、理論、學術觀點為線索，詳細考察該術語在中華思想文化發展史上的歷史語境、語義脈絡、源流嬗變、學術影響。叢書以綜合、原創的學術內容以及寫作者個人的學術研究為主，體現專業性與普及性的有機結合，力求考論兼備、中西觀照。

筆者作為“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研究叢書”的項目負責人，參與了項目的整個過程，下面就按照選題申報、稿件整理、線上編輯步驟分別論述。

二、選題申報：宜細不宜粗

先報選題，這應該是國內外出版社的共識。筆者對比了外研社的選題表和克麥米倫公司的選題表，兩者不同之處在于：外研社的選題表默認為填寫者為編輯，所以表格內容更側重“選題特色（同類選題比較）”“市場分析”“成本估算”。麥克米倫公司的選題表默認為填寫者為作者，表格有如下三個特點。

1.表格內容設置細致

整張選題表有8頁之長，譯成中文后有3000余字。同樣是出版社希望表格中反映“選題特色”，麥克米倫公司的選題表在小標題后又設以下問題：

書稿的內容、涉及的領域、框架結構或教育性特征。為讀者提供了哪些特別的閱讀體驗？書稿滿足什么樣的閱讀需求？

在“作者簡介”下，特別指出“請撰寫不少于5行的個人簡介”：

其中請描述您學術生涯的亮點，包括獲得的獎項、特別成就、重要的學術觀點、研究興趣等，也可以提供給我們您個人網站的鏈接地址。

詳細而規范的表格設計可以幫助作者或者負責選題的編輯厘清思路。以“作者簡介”為例，國內學者們提供的個人簡介往往會在各種頭銜上占相當大的篇幅，而國外出版社更關注的是個人簡介中與圖書密切相關的內容。

2.重視版權歸屬

麥克米倫公司的選題表在附加信息（Additional Information）小標題下有10個小問題，其中5個是與版權相關的，分別是：

——書稿中是否有已發表過的內容？如有，請提供發表的期刊名稱及期數。

——您是否計劃在書稿中使用著作權歸屬第三方的資料，包括表格、圖形、插圖、照片、語錄、題詞等？如果本書稿涉及第三方的版權，建議您在交稿時為我們提供版權持有人的許可證明。

——如果書稿涉及他人的貢獻，比如采訪、對話等，請注明。

——如果本書稿與某一個具體的研究項目有關，請提供詳細的項目名稱和相關的資金機構。

從以上問題可以看出，國外出版社對正文中引用的第三方的資料、他人對書稿的貢獻、文稿是否在期刊上發表（有些期刊在跟作者簽署的用稿協議中明確提到，本期刊擁有稿件的所有權利）、是否獲得研究項目支持（有的項目因為提供資金支持而對成果擁有相應的權利）非常重視。

3.關注電子書銷售

施普林格·自然集團由施普林格科學+商業媒體與霍爾茨布林克出版集團旗下的自然出版集團、帕爾格雷夫·麥克米倫和麥克米倫教育合并而成，由于其做科學類圖書的基因，早在合并前，它在數字化方面就已經成功轉型，其在線出版優先模式和網絡出版與學術專業信息服務平臺Springerlink成為國際專業學術數字出版的標志性成果。因此，麥克米倫公司在和中國國內的出版社談合作時，也總是力爭得到圖書的電子版權，在做選題時，也會同時考慮到電子書銷售的形式。在選題表中，我們就看到如下的要求：

因為本項目除了紙質出版外，還會采取電子書銷售的形式。所以請您提供與您的書稿相關的10個“關鍵詞”，這樣讀者就能很快搜索到您的書稿，以增加學術影響力。關鍵詞最好是較為詳細的，不建議使用“哲學”或“宗教”這樣概述性的關鍵詞，如果能采用類似“本土化”“宗教制度化”……會更好。

對“關鍵詞”的特別要求，是出于網絡搜索的需要。比如書名中盡量不包含生僻的單詞，以“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研究叢書”中的《天下》一書為例，作者是中國社會科學院趙汀陽先生。我們剛開始直接翻譯書名為“all-under-heaven”，后來與麥克米倫公司的編輯反復商量，又征詢作者的意見，最終改為“redefining a Philosophy for world governance”。

三、稿件整理：宜規范、統一

對作者交來稿件的體例格式等，國內的出版社要求不一，有的只針對約稿的圖書提前提出要求，有的只針對某類圖書（如教材類）提出要求。我們常見的格式體例要求是這樣的：

摘要要求對文章內容簡明、準確、完整地概括，字數在200—300字，關鍵詞通常以3—5個為宜。

參考文獻為文后參考文獻形式，在正文中用帶方括號的阿拉伯數字以右上角標注。具體格式請參照《信息與文獻 參考文獻著錄規則》（GB/T 7714—2015）執行。

……

麥克米倫公司的做法是“一刀切”，即作者必須按照公司的要求整理好稿件，才能交稿。麥克米倫公司發給作者的“來稿規范”除了有字體字號的限定外，還有諸多其他要求。看起來雖然繁瑣，但細細分析，無非是出于以下幾方面的考慮。

1.有利于數字出版

早在1998年，麥克米倫公司的母公司施普林格就開始應用基礎XML技術的工作流程加工圖書和期刊，覆蓋包括稿件接收及編輯加工各個環節。XML文檔可以很容易地轉換為其他格式的文檔，XML技術還支持在網絡、手機、電子書和數字電視等各種渠道上的應用。所以在作者交稿環節，麥克米倫公司就對體例格式做了嚴格的規定，以使其符合將來數字出版的要求。

比如，麥克米倫公司要求每章單獨存成一個word文件，每章節摘要、關鍵詞、叢書序言、參考文獻、扉頁、感謝頁、封底推薦語、本書前言等均單獨儲存，書中涉及的圖、表也要單獨儲存。

2.歸入不同的系列

麥克米倫公司對稿件的體例格式的要求中還包括：封底推薦語總字數不超過75個單詞;注釋一律為章后注;索引可由作者自行制作，也可在正文中標出索引詞、由出版社制作等等。

這樣精確要求的另一原因是他們對公司的圖書進行了大的系列分類，比如“Palgrave Pivot”系列，每類圖書有自己的體例格式，只要是劃入此類，稿件在交稿時便要遵循此類規范。這與國內出版社只對同一小系列圖書（小系列圖書，指有同一個主編，有單獨的叢書名）做規范、版式設計。對大的系列進行風格統一，整合了圖書資源，利于形成規模效應，也節省了編輯要對不同的單本書進行版式設計的時間。

3.形成二次銷售

2012年，施普林格建設了一個主要存放參考文獻的數據庫網站，該網站使用特殊的出版模型和工具，使作者的文字公布后能夠得到同行及時評議。這樣，出版速度加快了，同行評議后科研成果的出版質量也得到了提高。由此，我們就不難理解為什么麥克米倫公司會要求作者交稿時，也要把參考文獻單獨存儲成一個word文件了。按章出版，也使用戶可以從不同圖書購買不同章節，從而滿足自己的精準需求。

四、線上編輯：宜“小改”不宜“大動”

麥克米倫公司的編輯流程是在線上完成的。每次修改都會留下修改文件（包括麥克米倫公司編輯的修改），便于查找、追溯。按照流程可分為如下三步。

1.編輯線上改稿

稿件整理好后，麥克米倫公司會有對接的編輯進行審核，主要是看所提交的內容是否符合以上規范。審核后，麥克米倫公司會發到相關編輯部門進行編輯加工。

這種線上校對出版，可以保證科研成果的及時展示。外包排版商的參與也在很大程度上減輕了編輯的工作負擔，為進一步保障文章的學術質量提供了便利條件。

2.作者線上改稿

編輯會把本書線上編輯的鏈接發給作者，請作者直接在線上進行修改。

由于麥克米倫公司把內容把關和文字把關前置，即內容把關放在目錄和樣章匿名專家評審階段，書稿框架結構放在稿件整理階段，文字把關放在編輯初步編輯加工階段，所以在線上作者修改階段，作者可改的文字量并不多。線上編輯器設置的目的，也顯然是不建議作者在此時做大的改動。

3.編輯反饋作者的修改意見

麥克米倫公司的編輯在線上會對書稿提出疑問與作者商榷，作者可在對話框中回復編輯提出的問題。

外研社在英文詞典編纂和英文教材編寫中，也已開始使用線上平臺，只是還未像麥克米倫公司一樣，擴大至所有圖書的出版流程。所以筆者是第一次使用這樣的線上編輯平臺，充分體會到了其便利性。特別是它支持隨時生成有修改痕跡的PDF文件，便于審讀。這對圖書出版流程的推進有了極大的簡化，這也做到了“無紙化辦公”。這也許亦是出版流程將來的發展趨勢。

2016年8月，“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研究叢書”出版項目正式啟動;2016-2017年確定作者、磨合大綱和樣章、正式撰寫;2018年作者陸續交稿，外研社組織譯者翻譯、漢學家審訂;截至2021年8月，已有7種圖書正式出版。坦白說，這7種圖書的紙質版銷售并不理想，但電子書銷售成果喜人，比如Harmonism as an Alternative銷售已經近千冊。這樣的成績是與前面提到的麥克米倫公司對學術類圖書的選題操作及銷售特點是分不開的。

參考文獻：

[1]《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編委會.中華思想文化術語1[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5.

[2]李海燕.德國施普林格出版集團的數字化發展歷程[J].內蒙古財經大學學報，2018，16（06）.

[3]于成，張大偉.施普林格數字出版之路——SpringerLink，技術與內容結合的一種范式[J].編輯學刊，2014（4）.

（作者單位系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