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推理創業決策邏輯與產業集群網絡的動態變化研究

□俞園園

一、引言

效果推理是Sarasvathy 提出的關于創業者在不確定環境下的創業決策邏輯。效果推理以手段為導向，創業者通過評估自己手頭的資源，開始創業活動，創業目標隨著創業活動的進程不斷發展變化。效果推理與創業者的社會網絡密切相關，Sarasvathy 認為效果推理成功的核心是創業者與其他作出預先承諾的利益相關者共同創造機會，每個利益相關者都對創業績效產生影響。這與經典創業者理論將創業過程定位在單個具備創業特質的個體上不同。社會網絡和網絡的動態變化過程對效果推理至關重要。現有效果推理研究雖然將網絡因素考慮在內，關注于網絡成員提供的資源有利于資源擴張，形成新的手段，也會探討新產品、新企業、新市場的共同目標，但是對網絡與效果推理過程和結果之間的關系缺乏研究。除了增加新的利益相關者，現有的研究也缺乏對效果推理和網絡的動態變化研究。

產業集群由特定產業的相關企業和機構在某一地區集聚而成。集群內的組織和個體交互影響，對創業者而言，產業集群是一個邊界明確的社會網絡。新創企業嵌入產業集群創業的過程受集群內的社會網絡關系影響。創業者在產業集群中的交互行為構成了一個動態社會結構，既可以約束創業者可能采取的行動，也可以改變創業者對多種可選擇行動的意向。本文將產業集群作為創業者嵌入其中的中觀層面社會網絡，分析產業集群網絡及網絡的動態變化對效果推理創業決策邏輯過程和結果的影響。

二、文獻綜述

（一）效果推理創業決策邏輯

創業決策邏輯是創業者創業的思維和行動方式。Sarasvathy 提出了創業環境高度不確定性以及未來情境不可預測條件下的效果推理理論，有別于傳統經濟學和管理學領域的因果推理創業決策邏輯。因果推理邏輯下，創業者識別創業機會，開展市場調查并進行競爭分析，制定創業計劃書來獲得利益相關者的認可和資源，以目標為導向，選擇能夠實現目標的手段開展創業活動。在穩定和可預測的環境中，因果推理能指導企業正確決策。但是，新創企業資源有限，組織結構尚未完善，在不確定環境如在新興市場中創業，將面臨內外環境的雙重不確定性。效果推理由一系列啟發式決策組合而成，決策機制不以目標為導向，而是從評估手頭的資源和手段出發，選擇可以用的資源和手段創造可能的結果。因此，效果推理不是將機會客觀地定位在等待被“發現”的外生環境中，而是采用創造性的思維來塑造基于內生環境的創業機會。創業者通過回答“我是誰”“我知道什么”和“我認識誰”三個問題，來評估創業特質、創業經驗、創業知識和社會網絡關系，判斷自己可以創立什么樣的企業。效果推理包括控制、實驗、可承受損失、先前承諾、柔性五個核心原則。控制是效果推理的核心，強調創業者置身于創業過程與他人進行互動掌控未來；實驗是指創業者從評估手中現有資源開始，通過不斷嘗試創造新事物；可承受損失是指創業者理性承擔風險，在可承受損失范圍內通過實驗找到合適的創業路徑；先前承諾是指創業者通過構建戰略聯盟，獲得合作伙伴的先前承諾降低創業風險；柔性是指創業者不規避意外，而是將其作為機會進行利用和開發。

在效果推理邏輯下，創業者試圖與“任何有興趣的人”展開對話，與網絡成員交流的過程可能會創造出機會。這表明效果推理的過程依賴于關系和網絡，共享利益可以使合作伙伴作出承諾。這種承諾是創業者開始創業的主要選擇機制。與他人互動和承諾的過程擴大了可用的手段或資源，增加了創業者尋求機會的可能性，通過網絡互動談判形成了新公司、新產品、新市場。現有效果推理研究停留在創業者個人層面所涉及的外部網絡，將三個問題限定為“我”，與經典的創業框架相一致。但是，效果推理的伙伴關系原則更符合創業的概念，后者提供了決策的多重邏輯。此外，已有研究認為效果推理和因果推理可以共存，但是對何時以及為什么會采用某種邏輯尚不完全清楚。例如，盡管不確定性被公認為是效果推理的邊界條件，但是不確定性的認識在個體內部和個體之間有所不同，并受到社會影響。這表明不確定性、決策邏輯和網絡背景之間的關系非常復雜。現有效果推理模型除了按順序添加新的網絡成員之外，幾乎沒有傳達任何有關網絡動態的信息，造成網絡特征的變化影響創業過程和結果解釋的局限性。

（二）產業集群創業網絡

社會網絡由行動者（個體、組織）以及行動者間的關系集合而成，人們的經濟行為嵌入在網絡中。網絡分析強調社會關系、關系強度以及網絡結構對行為的影響，并以此解釋社會現象。產業集群內的相關個體以及組織（企業、中介服務機構、政府部門等）相互聯系、相互影響，形成了一個中觀層面邊界明確的社會網絡。將創業行為置于產業集群網絡中觀察，一方面，考慮到創業者的創業決策有其個人偏好和理性分析；另一方面，強調創業者是在與集群內其他參與者互動的過程中作出創業決策并展開創業活動。創業者的決策既有自主性，也嵌入在集群網絡中，受集群網絡關系的影響。產業集群是觀察并分析創業行為的一個特定環境。已有研究強調網絡對創業過程的重要影響，但將社會網絡關系定義為創業者的現有資源，并將社會網絡和運作環境視為創業過程中相對穩定的關系。然而，社交網絡的出現和發展在創業過程中具有很大的動態性。產業集群創業網絡是創業者主動建構形成并不斷演變的。創業者在與集群內其他個體和組織的互動過程中相互影響，不但會影響個體的行動，也會改變集群的網絡結構。這一過程同時伴隨著創業者在集群內網絡關系、網絡結構及獲取的創業資源而動態變化。Coviello 和Joseph 認為，效果推理中創業者之外的利益相關者也是創業網絡變革的推動者。因此，將效果推理定位為創業者個人的認知和行動不能全面反映網絡要素和變化過程。遵從效果推理的創業者及其他利益相關者共同創造未來，“共同創造”表明所有參與者都是“有目的的，有意愿的行動者”。因此，可以將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網絡關系的變化看作是多個行動者意圖和行為的共同結果，每個行動者都根據各自的標準選擇進入（或退出）關系。隨著創業進程的推進，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網絡的演化并非僅僅來自新的利益相關者加入，還包括關系的淡化和深入。集群網絡中關鍵元素的變化在促進網絡作用發揮的同時，也可能會限制網絡作用。本文將創業環境具有不確定性的產業集群（例如：新興產業集群或是高新技術產業集群）作為一個特定的創業社會網絡，研究創業者嵌入網絡中創業，效果推理創業決策邏輯與產業集群網絡的多層次動態變化關系。

三、效果推理與產業集群網絡的多層次動態變化分析

本文的理論分析模型如下圖所示，從產業集群初始網絡入手，分析創業者個體在產業集群內從效果推理評估手段判斷“我能做什么”開始，與產業集群內的人互動獲得承諾形成創業戰略聯盟，并由個人認知上升到集體認知“我們能做什么”，同時這也是一個遞歸反饋機制，這一過程伴隨著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的網絡關系和網絡結構的多層次動態變化過程，并對效果推理產生影響。

圖 效果推理與產業集群網絡的動態變化關系

（一）產業集群初始網絡對效果推理的影響

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的先前網絡關系是效果推理的出發點。產業集群初始網絡不僅會影響創業者可以獲取的新信息的數量，而且會影響其對創造性機會的把握。創業者對集群初始網絡中社會資本的感知會影響其對機會的主觀評價，以及后續合作和互惠的程度。在尋求先前承諾時創業者會激活網絡，以“減少不確定性，最大程度地降低實驗成本并保持靈活性”。因此，創業者事先在產業集群內的初始網絡關系可以促進或限制效果推理的過程。

效果推理邏輯不僅僅依賴于創業者自身的專業知識，產業集群內既有的網絡成員也可以充當創業者的榜樣，幫助其理解自身的社會身份以及成為創業者的意義。創業決策將基于榜樣的行為規范形成的穩定模板作為指導。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的初始網絡有利于創業者將觀察到的產業集群創業榜樣的行為模式作為引導后續創業行為的腳本保留在記憶中。在不確定性環境中，如新興產業集群和高新技術產業集群內，這些行為規范也是創業者個人行為的外部強化因素。這反映了網絡嵌入影響創業者有意識和習慣性行為的制度壓力。創業者采取某種行為的可能性通常與產業集群現有網絡成員之間采取這些行為的普遍程度有關。因此，創業者采用效果推理的可能性會隨著其通過產業集群內的初始網絡關系觀察到產業集群中傾向于采用效果推理的其他行動者的比例增加而增加。

（二）創業者個體層面的效果推理

創業者有創業想法時，首先會評估自己手頭的資源和手段（知識、經驗、身份、社會資本等），考慮自己可以做什么。這個過程同時支持效果推理和因果推理。每個創業者在知識、經驗、身份、社會資本等方面都存在個體差異，因此在同樣的產業集群內創業，創業者不是必然會選擇效果推理或因果推理。不確定性是效果推理的邊界條件。若創業者認為產業集群內市場維度的不確定性低而技術不確定性較高，則可能首先傾向于因果關系，反之，市場不確定性高而技術不確定性低則傾向于效果推理。創業者的評估過程是一個迭代的過程，符合C-K 理論（Concept-Knowledge Theory，概念知識理論）。創業思路在知識空間（手段）和概念空間（我能做什么）之間來回移動。

有限理性使得創業者不能同時處理所有問題，他們往往將注意力集中在某一問題甚至某個單一的想法維度上。類似地，創業者雖然在產業集群內構建了創業網絡，但網絡的一個子集在特定時間點創業者所關注的特定問題或想法上才會被認知激活。創業者會關注圍繞不同想法維度的不確定性，并激活基于自身認知的與想法維度相關的不同網絡關系子集，構成相關子集的條件取決于他的思維方式。創業者所認為重要的網絡關系部分構成了創業網絡背景，對網絡背景的感知影響創業者的認知和行為。效果推理并非始于外部已有的機會，而是對可用手段評估后產生一系列關于可以做什么的想法。這些想法代表了產品/服務，潛在市場或用戶以及將其轉變為現實的路徑組合。不確定性的程度可能隨著創業者想法維度的不同而變化，即圍繞市場和技術不確定性的程度因人而異。因此，在同樣的產業集群內創業，不同的創業者會基于個體對環境的差異化感知選擇不同的創業決策邏輯。

（三）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互動的效果推理

與產業集群中的其他人互動以及產業集群內的知識溢出會使創業者的手段得以建構，激發了概念空間。創業者應用效果推理評估手段判斷自己能做什么后，會“與他人互動”和“得到承諾”，這是效果推理現有模型中網絡關系的體現。效果推理認為創業者在開始創業時可能會處于不利的地位。因為具有創新性的創業想法具有不確定性，在與產業集群內已有的制度環境（管制、規范、認知）相偏離的情況下，會遇到不斷增加的阻力。創業者也沒有先前的成功案例來說服他人，因此，對創業者而言，他可能會傾向于選擇牢固、緊密聯系的強關系，而不是脆弱、疏遠的弱關系。強關系有較強的情感維系，減小了創業者說服合作者的阻力，并具有連續性。創業者在與他人互動中可能會發現新的機會，如講故事就是互動的一種有效方式。選擇效果推理的創業者清楚新創企業的價值，但是一開始并沒有明確的目標，圍繞潛在利益相關者的偏好也是推測性的。因此，創業者講故事時除了表達出普遍性的愿望（例如“創業”），還需要傳達適合他人認知模式的精心設計的想法。

效果推理是利益相關者自我選擇的過程，通過作出較小的（基于可承受損失）但可信的承諾來開展聯合行動。這些承諾本身并不是特定的機會，而是給創業活動的開展過程提供了條件。互動需要傳達期望（即行動可以產生理想的結果）和效率（即集體可以用效果推理獲得某些結果）。利益相關者至少需要看到一個他們自己無法創造的抽象的機會。這個機會應該與利益相關者的愿望和價值體系具有一致性。在不確定性下作出承諾的利益相關者會尋找有關新創企業和創業者合法性的跡象。參與者的認知靈活性非常重要,有時需要轉變思考的角度及思路，對新創企業和創業者的判斷與不同的情境和局面相結合。Burns 等認為，不確定性環境下利益相關者參與創業活動是看好創業者，而不是創業機會本身。

（四）產業集群內集體認知的效果推理

產業集群為建立一個可以在其中作出共同決策的關系環境創造了條件。開展集體創業活動的人以超越個人能力的方式共享和保留信息。盡管每個利益相關者都有自己的認知模型，但是集體模型可以指導和激勵合作與協調行動。個人和集體都使用知識來思考，以便理解不確定情況，但是個人的信息過程與集體的信息過程往往不同。集體持有的思維模式不一定反映個人持有的模式。只要集體對未來的想法足夠相似并達成共識，認為所從事的是“做事的正確方法”，就可以順利在產業集群不確定性環境中利用效果推理開展創業活動。正如Bougon 所解釋的，共享知識、社會資本和身份不應被視為個人層面手段的集合，在集體的社會結構背景下可以更好地理解它們。產業集群集體認知的各個方面與網絡相互聯系，并作為“時間、空間和關系的不穩定維度”的函數而出現。Ibarra 等強調社會身份和網絡的共同進化，其中網絡身份既影響個人認知又影響集體認知，進而影響網絡的后續（重建）建構。這是一個連續循環的過程，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的初始網絡形成了共享身份，通過個人認知，與集群內的其他人交互作用，獲得他人承諾，集體改變集群網絡結構，形成新的共享身份。“我們能做什么”的效果推理思維區別于經典效果推理創業者個體層面的創業思路，增強了創業者控制環境的能力。產業集群集體認知形成了一個反饋機制，使集群制度向有利于企業的方向變遷，為新創企業的發展提供了一個有利的制度環境。

四、產業集群創業網絡關系和網絡結構的動態變化對效果推理的影響

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的集體思維塑造了集體行動，創業網絡的關系（內容和治理）和結構（網絡規模、網絡中心性、連接強度和結構洞）發生動態性變化，對效果推理過程和結果產生影響。

（一）產業集群網絡關系的動態變化對效果推理的影響

網絡關系包括網絡內容和網絡治理。網絡內容可以促進或限制效果推理的過程和結果，資源（包括有形資源和信息資源）是效果推理理論強調的網絡內容元素，資源承諾擴展了創業活動的可能性。但是，產業集群網絡關系超越了資源，情感支持和合法性也是重要的關系要素。情感支持對創業者而言很重要。因為在不確定的條件下，情感狀態會對創業者的效果推理認知產生重大影響，包括想法的產生、對機會的感知以及決策的制定。缺少積極心態的創業者會規避各類風險，謹小慎微，按照既定的規劃行動。情感狀態也會影響創業者的動機和參與網絡互動的能力。例如，面對具有挑戰性的社會互動和嘗試獲取新資源時的堅持不懈。合法性同樣重要，在不確定性下，潛在的利益相關者會尋找證明合法性的線索。

信任是將效果推理和網絡聯系起來的研究中最廣為提及的治理機制。由于不確定性，很難事前設計適當的合同機制。效果推理中的網絡治理更多地依靠社會機制支持的信任，而不是法律上強制執行的合同（隨著不確定性的降低，合同變得更加重要）。產業集群作為一個中觀制度環境，存在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正式制度包括產業集群內的法律、法規、管理等，非正式制度則是指產業集群內的道德規范、價值觀、集群文化等因素。在一個環境高度不確定的產業集群內，對遵循效果推理的創業者而言，基于非正式制度的信任關系極為重要。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創業的初始階段，信任關系主要建立在個人的基礎上，比較脆弱，信任關系對效果推理的支持作用有限。隨著創業進程的推進，新創企業通過產業集群商業關系嵌入，可以獲得以非正式制度為基礎的規范合法性。基于集群規范合法性的制度信任能夠使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充分利用網絡關系實施效果推理。

（二）產業集群網絡結構的動態變化對效果推理的影響

網絡結構包括網絡規模、網絡中心性和結構洞。網絡規模反映了創業者認識并直接與其互動的其他參與者的數量。網絡規模會隨著承諾的增加而擴大。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的互動，形成集體認知，網絡規模的擴大使創業者與集群內其他利益相關者建立共同的愿景作為協調機制和認知目標，有利于降低不確定性。

創業者的網絡中心性體現了其在產業集群內的位置以及重要性。在上圖的第1 層，創業者個體層面的中心位置可以增強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的身份和控制感。在第2 層，中心性有助于創業者及早獲得集群內有價值的信息。網絡中心性還可以賦予創業者一定的地位，這能提高創業者獲得新承諾的能力。在第3 層，網絡中心性帶來信息獲取能力的增強可以使創業者在集體認知的過程中發揮更大的影響力。如果創業者可以保持自己的知識與集群內其他人所掌握的知識之間的重疊程度，則可以保持認知上的中心地位。這使創業者更有可能影響集體認知和決策。

結構洞是指某一個體只和網絡中部分個體發生直接聯系，好像網絡結構中出現了空洞。結構洞與內聚性網絡和多樣化網絡相關。內聚性網絡是彼此已知的同質參與者之間的牢固聯系。這樣的網絡通常表現出信任、情感支持和行為規范，這些特征支持更高程度的合作行為，有助于更及時地獲取資源。內聚性網絡還可以促進獨特思想的共享，而不管其發展狀況如何，也無需擔心其他參與者的期望或偏好。這些特征都與效果推理中的合作原則相一致。但是，相同的機制也可能導致閉塞。內聚性網絡的閉塞可能會限制創業者獲取各種新的信息和資源，不利于創意的轉化。效果推理涉及資源和思想的轉變，由于內聚性網絡的成員隨著時間的推移傾向于采用相似的觀點，因此內聚性網絡可能會降低創業效率。內聚力通過建立一種對關系的義務感來促進集群內的制度性秩序，從而限制了靈活性。也就是說，行為規范限制了創業者對集群網絡結構和網絡關系的自主權，為網絡變革制造了障礙，因為要改變承諾的性質或與內在聯系，切斷關系是很困難的，內聚力減少了網絡特征的變化。這與效果推理原則不符，效果推理在面對突發事件時主張實驗和靈活性。內聚性網絡還傾向于發展更強的身份，而強大的身份網絡通常是重現現有的業務模型，而不是效果推理所提的新模式。

如果在上圖第3 層出現的網絡更加多樣化，則意味著弱關系和結構洞。這種類型的網絡趨向于增加網絡規模，提供更多潛在的資源。此外，弱關系往往會充當異質性聯系的橋梁，有利于接近非冗余資源。如效果推理所設想的，這可以促進創業者產品和服務更創新的轉變。弱關系也減輕了行動者的遵從壓力，這也可以增強創造力。此外，弱關系提供了更大的結構性自治權和關系性自治權。這意味著創業者具有更大的靈活性，可以更容易根據突發事件更改承諾和切斷關系。盡管擁抱偶然性是效果推理過程中的核心論點，但多樣化的網絡不一定能促進承諾或網絡內容的交換。在某種程度上，較低的信任度對合作行為的支持較少。這也意味著，多樣化的網絡在效果推理中不太支持先前承諾原則。

因此，內聚力網絡將更加支持先前承諾、合作以及更及時地獲得新手段。多樣化網絡則將更支持創業者獲得更廣泛的新手段、創造力、實驗性和靈活性，以應對突發事件。

五、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運用效果推理創業決策邏輯的建議

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創業，效果推理的運用受產業集群網絡驅動，并依賴于產業集群網絡。對進入產業集群的創業者而言，運用效果推理應充分重視產業集群網絡的作用。

（一）積極構建產業集群創業網絡開展效果推理

創業者在選定目標產業集群后，應積極與集群內的個體和組織建立聯系。評估在產業集群中“我認識誰”，將其作為手頭的關鍵資源，并成為后續的網絡構建基礎。創業者嵌入產業集群，采用效果推理邏輯，需要與他人積極互動，說服其他人加入創業過程，獲得他人的承諾，構建產業集群創業網絡。效果推理下創業機會并不是必須由創業者發起的。創業者與集群內其他人隨機的互動會導致偶然的機會，其他人可能會提出創業者原先并沒有想到的創業思路。與他人互動時創業者可以講述一個故事，將機會和利益相關者在創業行動與目標中的關系聯系起來。創業者并不需要拘泥于當時看來是有幫助的網絡關系，當意外發生時，創業網絡子集在特定時間特定問題上被激活，平時看似不相關的弱關系，反而有可能會提供思路和幫助。

（二）充分利用集群網絡實現集體認知的效果推理

創業者嵌入產業集群創業，構建集群創業網絡，要發揮集群網絡作為整體的優勢，建立企業組織之間的信念認同、信息共享和相互信任的信任機制，基于效果推理邏輯的“我們能做什么”，實現更大范圍的資源共享和優勢互補、共擔風險。雖然集體的思維模式和個人思維模式存在差異，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之間也會有沖突。但是，只要集體對未來的想法足夠相似并達成共識，有一個共同的信念，即“這是做事的正確方法”，就可以通過集體認知指導和激勵創業者與他人的合作與協調行動。創業者通過與集群內其他人的互動，共享知識、創新想法和目標形成“集體思維”，形成超越個人水平的認知，創造出一個可以在其中做出共同決策的產業集群關系環境，將效果推理從考慮“我能做什么”上升到“我們能做什么”，順利在產業集群不確定性環境中利用效果推理開展創業活動。

（三）效果推理的實施考慮集群網絡的動態變化

隨著創業進程的推進，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由個人信任上升到制度信任，為充分利用產業集群網絡關系實施效果推理創造了條件。信任關系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不斷演化的，缺乏社會網絡嵌入性和社會資本特性的信任難以持續很長時間。在構建戰略聯盟的初始信任形成后，新創企業還需要不斷強化伙伴間的關系，通過頻繁互動和持續交往來維持并進一步增加信任度。創業者效果推理的應用需要關注資源，也要關注情感支持和合法性。如，可以通過與集群內知名人物之間的關系獲得合法性的“騎背效應”。同時，創業者應積極擴大網絡規模，與集群內其他利益相關者建立共同的愿景作為協調機制和認知目標，降低不確定性。創業者也應強化自身的網絡中心性，增強信息獲取能力，保持自己的知識與集群內其他人所掌握的知識之間的重疊程度，在集體認知和決策的過程中發揮更大的影響力。

六、結語

本文分析了效果推理與產業集群網絡的多層次動態變化關系，并分析了產業集群創業網絡關系和網絡結構的動態變化對效果推理的影響。從創業者個體層面的效果推理到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互動的效果推理，再到產業集群內集體認知的效果推理。本文進一步分析了產業集群網絡關系和網絡結構對創業者效果推理應用的影響。在此基礎上，提出了創業者在產業集群內利用效果推理創業決策邏輯開展創業活動的建議。本文在現有研究的基礎上，深入分析了效果推理創業決策邏輯與產業集群網絡之間的關系，將效果推理創業決策邏輯的應用上升到集體層面，豐富了效果推理與社會網絡關系的研究，為進入產業集群選擇效果推理創業決策邏輯的創業者提供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