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聲：妻子焦丹是我生命中的“貴人”

王麗

2022年央視開年大戲《人世間》收視率大火，小說原著作者梁曉聲也引起人們關注，他在劇中客串飾演了一位法官。其實周家老老小小的故事，大多都是他一家人的經歷。梁曉聲身后的賢內助焦丹，也從幕后被推到了前臺。在他一無所有時，焦丹甘愿裸婚。賢惠的焦丹愛丈夫、愛公婆，也愛丈夫的兄弟姐妹。她與梁曉聲的愛情親情，他們的家事、情事催人淚下。

相親屢遭失敗，唯一沒被嚇退的是焦丹

梁曉聲1949年9月22日出生在哈爾濱，父母都是農民。他們家共5個孩子，那時一家人住在地窖一樣的陰暗小屋。1968年梁曉聲高中畢業后，就去生產建設兵團抬木頭，每個月能掙40多元貼補家用。

梁曉聲讀過不少書，當時兵團總部每兩年會舉辦一次文學創作學習班，優秀的作品會被編輯到集子里，梁曉聲的一篇短篇小說《向導》也被收錄在內。1974年，復旦大學在黑龍江招生，中文系創作專業總共就兩個名額，招生辦的老師對這篇《向導》產生了興趣。就這樣，梁曉聲被推薦到復旦大學中文系讀書。

畢業后，梁曉聲被分配到了北京電影制片廠文學部做編輯，在一間11平方米的宿舍里正式開始文學創作。

按理說，梁曉聲是名牌大學生，找對象應該不成問題，當時也有很多人給他介紹對象。可他是個誠實人，每次相親時都會對女孩說：“我家庭負擔很重，父母身體不好，每月都要把大半的工資寄給他們。家里還有一個患有精神病的哥哥，必須要照顧他……”結果常常是話音未落，姑娘們就落荒而逃，他直到32歲還未婚單身。

1981年的一天，同事為梁曉聲介紹了一位北京姑娘，名叫焦丹，水汪汪的大眼睛，令他頓生好感。焦丹見到他后，印象也挺好。

梁曉聲說自己家庭拖累實在大，不想耽誤她。哪知，焦丹不僅沒被嚇跑，反而紅著眼睛說：“我沒想到你肩上的擔子這么重，那更需要一個人幫你分擔。”聽了焦丹善解人意的話語，梁曉聲眼睛濕潤了。

焦丹比梁曉聲小6歲，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家境優越。此后，她經常來梁曉聲的單身宿舍里打掃衛生。有時會給他帶兩個蘋果，有時會帶一盒餃子。梁曉聲書桌玻璃板下壓著他與大學女同學的合影，有一天，他突然發現那些合影被焦丹的單人照代替了。

當時梁曉聲沒有一分錢存款，焦丹將自己不多的積蓄拿出來，做了兩床新棉被。1982年5月，他們相識10個月后在北京登記結婚。

從一個人到一個家，他比“周秉昆”更幸運

兩人沒有辦婚禮，領完結婚證后，焦丹拎著3個包，坐公交車來到了梁曉聲的單身宿舍，這里就是他們的婚房。

門外的走廊，就是自家的爐灶。從此，焦丹就張羅著一日三餐。考慮到梁曉聲病弱的身體，焦丹總是想方設法為丈夫調制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哪知，叮叮當當的做飯聲，一連持續了50多分鐘，這令正在寫作的梁曉聲深感不快。他沖著妻子發脾氣，焦丹委屈地解釋：“你以前過得太苦了，我只想讓你吃得好點。”

梁曉聲知道自己錯怪了妻子，但他還是要求：“每日飯菜不必講究，能吃飽就行，我一個窮孩子，哪有那么挑剔？”話雖這么說，焦丹還是為他搭配營養可口的飯菜，只是時間縮短到十多分鐘。

也許就是在妻子的可口飯菜的滋養下，梁曉聲寫出了《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并于1982年獲得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

1983年，焦丹生下兒子梁爽。為不影響丈夫寫作，她做完飯后，就會抱著兒子去院子里轉悠。晚上等兒子睡著后，再抱著小家伙回家。平時兒子在家里一哭鬧，焦丹就抱著他出門。焦丹經常對兒子說的話就是：“我們小聲一些，不要吵到爸爸寫作”。

看著妻兒小心翼翼的樣子，梁曉聲愧疚極了，焦丹卻安慰他：“想報答我們，就趕快寫出好的作品來。等哪天你成名了，也讓我們沾沾光。”妻子的付出和辛苦，梁曉聲點點滴滴都看在眼里，他唯有用一部部好作品來回饋。

1984年，梁曉聲的中篇小說《今夜有暴風雪》和短篇小說《父親》，相繼獲得全國大獎。北影廠為激勵梁曉聲，為他分配了筒子樓里一間13平方米的房子，夫妻倆終于有了自己的家！

成名后的梁曉聲，工作更加忙碌。除了要替單位創作電影劇本，他自己還要寫小說。繁雜的家務都落在了焦丹頭上。

1986年，梁曉聲將自己關在辦公室里創作長篇小說《雪城》，整整5天沒回家。焦丹感冒發燒，結果兒子也病了，母子倆燒到39度。梁曉聲得知后，趕緊跑回家，將焦丹母子送到醫院。回家后，他又笨手笨腳地給母子倆做了兩碗西紅柿雞蛋面。這是婚后焦丹第一次吃到丈夫做的飯，雖然面條味道不好，但她吃得很開心。

不久，遠在哈爾濱的公公又得病了，到北京尋醫問藥。焦丹干脆買了一輛二手三輪車，送公公去醫院看病。從小家境優越的焦丹，哪里吃過踩三輪車這樣的苦？但為了幫丈夫分憂，她也是拼了。

1988年，公公身體康復，深知兒媳的不易，就和老伴回到了哈爾濱。臨走時，公公婆婆拉住焦丹的手，熱淚盈眶地說：“能有你這樣孝順的兒媳，真是我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后來梁曉聲的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都下崗了，焦丹按月給家人寄錢。梁曉聲每年光資助家里的錢就達到4萬元，這都是他的稿費。時間一長，郵局的工作人員都夸焦丹“既是百里挑一的好兒媳，又是好嫂子”。對此，焦丹坦然地說：“愛丈夫，就要愛他的家人，就這么簡單。”

焦丹婚前活潑開朗，喜歡瘋玩。與梁曉聲結婚后，她完全被丈夫改變了。梁曉聲生活節儉，喜歡去早市買便宜的東西。焦丹受丈夫影響，一家3口的衣服鞋子都是她從早市上買回來的。她對婆家很大方，但對娘家卻有些摳門。有時過年，梁曉聲說要給岳父母500元，焦丹只給300元。梁曉聲過意不去，焦丹說：“我父母退休金比較高，夠他們生活了。”妻子的賢惠讓梁曉聲很感動。

甘做丈夫身后的“定海神針”

2000年初，夫妻倆買了一套房子。幾年后，梁曉聲的父母相繼離世。而患有精神病的大哥沒有結婚成家，無人照料。焦丹二話沒說，就和丈夫趕到哈爾濱，將大哥接回了家。

大哥也曾是大學生，只是因患上了精神分裂癥，中途被迫退學。來北京后，大哥每年都要在醫院住幾個月，有時梁曉聲忙，焦丹就將他送到醫院，病情穩定后再將他接回家。大哥胃口不好，焦丹在飲食上也花了心思。在夫妻倆的呵護下，2011年大哥的病情大為好轉。這時梁曉聲的兒子梁爽，已經從北京聯合大學計算機專業畢業，在北京一家IT公司上班。梁爽孝順懂事，經常將工資交給母親補貼家用。他還給伯父買羽絨服、運動鞋。

每年春節，梁曉聲都讓弟弟妹妹來北京過年。焦丹提前兩天準備年夜飯，一大家子人在一起開開心心。2017年除夕之夜，大家圍在一起吃團圓飯時，梁曉聲看著焦丹被洗潔精泡得粗糙的手，哽咽著說：“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走了，人生只剩歸途。很多兄弟姐妹在父母去世后，就變成了親戚，很少來往。我們這個大家庭兄弟姐妹關系融洽，主要是你嫂子的賢惠。”焦丹說：“大哥身體不太好，你要代替大哥行使長兄如父的職責，將兄弟姐妹黏合在一起。”

好的家風能夠傳承，焦丹的賢惠和善良，也潛移默化影響著兒子。梁爽對女友的要求，就是要像媽媽一樣賢惠。2019年，梁爽結婚，妻子不僅能干賢淑，將自己的小家庭打理得妥妥當當，而且孝順公婆，兩代人的生活幸福和諧。

2019年8月，梁曉聲的《人世間》獲第十屆茅盾文學獎，這也是文學界對他的最大致敬。2021年這部小說又被拍成了電視劇。

2022年春天，央視開年大戲《人世間》播出后大火，小說原著作者梁曉聲也引起人們的關注。其實周家老老小小的故事，大多都是梁曉聲一家人的經歷。有趣的是，梁曉聲還在劇中飾演了一名法官。

提起在劇中客串飾演法官一事，梁曉聲說自己是被“綁架”了。有一次他去劇組探班，剛好第二天要拍秉昆案開庭這場戲，導演李路對“法官”的形象不滿意，悶悶不樂地吃著餃子，眼神瞟到旁邊的梁曉聲時忽然放了光：“要不梁老師試試？”梁曉聲嚇一跳，說這絕對不考慮。

李路點點頭，吞下了最后一只餃子，起身給了他一份臺詞后轉頭就走，臨了還特意囑咐副導演：“這事兒就這么定了。”雖然跟這一行打了20多年交道，但梁曉聲還是懵了，緊張了一整晚沒睡著。

第二天他被架上了“法庭”，看到秉昆垂頭喪氣，一臉愁苦的樣子，梁曉聲瞬間紅了眼眶。盯著屏幕的李路嘆了口氣，法官都這么感性了？這場只有幾句臺詞的戲，梁曉聲拍了整整一天。電視劇播出后，觀眾對梁曉聲客串的法官十分認同，覺得演得很真實。

很少有人知道，梁曉聲一直不習慣用電腦寫作，他堅持用手寫。作品創作完后經過修改，經常要謄抄兩遍，工作量相當大。焦丹非常心疼丈夫。如今，梁曉聲73歲了，依然筆耕不輟。焦丹也67歲了，但還是一如既往地給丈夫做好后勤保障，做他身后的“定海神針”，讓梁曉聲一心一意創作。

編輯/徐炯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