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上

最近,朋友圈有幾個朋友提到王蒙發表的新作《從前的初戀》。對這位曾獲“人民藝術家”國家榮譽稱號的老人,我一直充滿敬意,不禁想起了跟他老人家一次難得的相聚。
幾年前,我在北京有幸見到王蒙先生。他花白的頭發向上抖擻著,臉上始終帶著和藹的笑容;戴一副茶色的眼鏡,穿一身緄邊盤扣的黑色唐裝,步履輕盈;一出聲是不急不緩的純正京腔,思維清晰,睿智從容。
16歲那年,我在語文老師推薦下讀了王蒙的《組織部來了個年輕人》,受到很大震撼。多年后,當我的目光迎著王蒙老師的眼神時,往昔青春歲月的懵懂和憧憬又從我心靈深處冒了出來……
當我歷數我所讀過的他的作品,并且背誦出“所有的日子都來吧,讓我們編織你們……”時,他虛懷若谷,很有涵養地連說“謝謝,謝謝”。
那天,在座的人輕松地談笑,我自嘲“是一枚高齡‘剩女,請大家多關心關心”,大家都打起了“哈哈”。可八十高齡的王蒙卻連忙糾正我:“你不能被叫‘剩女!”
看我一臉迷惑,他正色道:“我上個月剛剛在鳳凰衛視做了一次講座,就是大力疾呼:請全社會消除對女性歧視性的用語和稱呼!”他繼續解釋道:“叫人家什么‘剩女‘齊天大剩‘必剩客等,都是不對的!只有剩飯剩菜,人沒有剩的,不能稱呼人為‘剩女‘剩男。這些稱呼都是歧視人的說法,很不禮貌,很不道德!”
我肅然起敬,眼前這位耄耋老人像一位慈愛的父親,對待我像對待一個孩子,寬厚,仁愛。王蒙又繼續說:“這個社會不管你是早婚還是晚婚,無論是結婚、離婚還是不婚,都應該受到尊重,不能夠也不應該受歧視!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婚姻的權利,不要因為沒有結婚或者離婚而受到社會或他人的另眼相看和侮辱。每個女性都有自己的價值,有自己的尊嚴和追求,一個人的價值不是以你結婚與否來衡量的。但是當我們碰到了好的對象,也一定要牢牢抓住。祝福你早日找到令你幸福的另一半,喜結連理……”
一股溫暖的感覺油然而生。
那時我在深圳工作了17年,一直很忙,聽到大作家充滿人文關懷的安慰和激勵,霎時感覺生活充滿陽光。王蒙老師不僅是對我一個人表達關心,而且是在對社會現象深刻地拷問。在文學領域,王蒙始終有很強的社會責任感和道德感,他為弱勢群體鼓與呼,為消除社會上對女性的歧視大聲疾呼。
后來大家互留聯系方式時,跟其他報給我一串數字的老師不同,王蒙說:“你拿我的手機打一下你的號碼,你手機上顯示的就是我的電話號碼。”溫暖的小細節,讓排山倒海般的感動充滿我的心間。
最后,他送給我一本他的作品《戀愛的季節》,并祝福我“早日找到白馬王子”。在扉頁上,他用鋼筆寫下:“青春是再次踏上探尋人生奧秘的征程,青春是立于泰山之巔胸懷天下,青春是站于風口浪尖笑看風云變幻。”
青春王蒙,我心中的王蒙老師永遠青春。
編輯/趙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