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將與良相

良將蘇進，開國少將，河南省漯河市郾城區裴城鎮裴城村人，曾用名蘇雨麟、蘇泮陵。蘇進這個名字，是他在外參加革命，怕家人受到株連，自己改的名字。

一

1907年農歷七月二十三日上午，一位叫蘇慶堂的農民趁勞作的間隙，用衣襟擦了擦滿臉的汗水，隨即又汗流滿面。稍后又眉頭緊皺，手按在鋤頭上思索：那年父親領著自己要飯時，由于病餓，父親倒在沙河堤上，再也沒有起來……

這時候，鄰居老二氣喘吁吁地跑來，喊道：“慶堂，你家的快生了，趕快回去吧……”等到蘇慶堂到家的時候，房間里剛好傳來嬰兒的哭聲，那聲音特別洪亮！

雖然日子過得艱難，在這個孩子七歲那年，祖祖輩輩睜眼瞎的父親蘇慶堂作了一個重大決定，把蘇進送到村里私塾先生那里上學。先生遂起學名蘇雨麟、蘇泮陵。

二

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學業的增進，年幼的蘇進能夠認識很多字了。有一天，他和小伙伴們來到村西頭的晉公祠玩耍，看到晉公祠里有好幾座碑，那碑文字跡漫漶，隱隱約約記載著一個人的事跡。勤學好問的蘇進就跑到先生那里，說出了自己的疑問。先生拿出自己珍藏的《資治通鑒》，翻出《李愬雪夜入蔡州》一篇講了起來：公元817年那個雪夜，以漫天風雪為掩護，唐朝將領李愬率領奇兵突襲蔡州，一舉端掉吳元濟老巢，終結了持續四年的淮西叛亂……

先生說如果把這場平藩戰爭看成一盤棋的話，李愬只是關鍵的執行者，背后的操盤手唐憲宗與宰相裴度更為關鍵。簡而言之，這次戰爭是帝王、相、將和諧搭配的一次完美示范。裴度是中唐的著名戰略家、政治家，也是唐憲宗平藩的智囊與心腹。即使幾乎喪命于暗殺之下，他也沒有動搖幫助朝廷平定藩鎮的信念。

先生講完了這個故事，說道：“故事當中的洄浀之首就是我們村西的響水河，我們村也因為裴度在這里駐扎過而叫裴城街，裴度也因為這次平叛有功被封為裴晉公。”年幼的蘇進第一次知道自己家鄉駐扎過這么一位運籌帷幄的宰相，他歪著腦袋說：“古時有不為良相就為良醫，我把它改成不為良相就為良將！”先生豎起大拇指直夸小蘇進有志氣，也暗暗吃驚這孩子的膽識。

三

隨著個頭的長高，蘇進的知識也一天天增進。雖然家里窮，時斷時續地上學，但蘇進愛學習的熱情一點都沒有減少，反而與日俱增。

有一天，他的同學拿了一本《岳飛傳》，蘇進是那么熱切地想看，他跟隨在那個富家子弟身旁幾天，好話說盡，最后在幾個要好的小伙伴見證下，富家子弟答應給他三天時間讀完，并且以后富家子弟的大小楷都由蘇進代筆。也許就是得益于那時候練字練得多的緣故，后來蘇進寫得一手好字。

這三天時間，蘇進如饑似渴自不必說。通過讀《岳飛傳》，他第一次知道了“岳母刺字”及“精忠報國”的故事，還知道了腳下的熱土竟然是岳飛大戰郾城的所在地、楊再興血灑小商橋、“壯士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小小年紀的蘇進第一次陷入了沉思：什么是精忠報國？是母親和先生教的熱愛國家嗎？《岳飛傳》中王佐斷臂和雙槍陸文龍都是精忠報國嗎？這些人，都是大宋的忠臣良將。眼下的中國，帝國列強橫行霸道，到處兵匪一家，弱國子民怎樣做才是精忠報國呢？沒有國哪里會有家呢？良相、良將都曾經在腳下這片土地上為國盡忠……那些天年幼的蘇進一直在思考，愿得此身長報國，該怎么做呢？此時蘇進年紀尚小，雖苦思冥想，卻始終沒有思考出來答案。

四

1920年，蘇進陪同母親去河南信陽，看望在陸軍第十六混成旅當兵的哥哥，認為馮玉祥這個人很了不起，對這支部隊產生了好感。尤其是他看到哥哥當兵后識了字，并能看懂一些書報，覺得到部隊當兵打仗還能得到學習機會，便萌生了當兵的念頭。

他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窮人要想翻身，必須聯合起來，為國犧牲敢惜身。在這種信念驅使下，他更加堅定了從軍的決心。“不為良相就為良將”，孩童時的錚錚誓言他一刻都沒有忘記。做不了良相，要想成為國之良將，必須從軍 ，從一名士兵做起。

五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蘇進一直是這樣想的，也是朝著這方面做的。1922年春，年僅15歲的蘇進離家去開封投奔了馮玉祥的西北軍，并加入了馮玉祥的學兵團。

此后蘇進更是積極地結識共產黨人，接受進步思想，并參加了北伐戰爭。1931年春，蔣介石令蘇進所部南調江西“圍剿”紅軍，蘇進旗幟鮮明地保護紅軍，發動了著名的寧都起義。起義后，蘇進任紅五軍團十五軍一二七團團長。1932年1月，由毛澤東提議，左權、劉伯堅、高自立同志介紹，蘇進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后來參加了兩萬五千里長征，在安順場和沿河陣地，指揮所屬部隊，力阻國民黨援軍，掩護毛主席、朱總司令渡過大渡河。

作為良將，蘇進是當之無愧的。他除了能帶兵打仗，還能種莊稼，可謂張弛有道。1940年10月，毛主席特調蘇進到三五九旅任副旅長，協助王震工作，組織領導了南泥灣大生產運動。

蘇進分工主管全旅的作戰與訓練工作，他認真貫徹執行農忙生產、農閑練兵、勞武結合的原則，組織部隊積極練兵。1943年春，國民黨頑固派計劃大舉進攻陜甘寧邊區。面對八路軍充分的作戰準備，國民黨頑固派的試探性進攻襲擾一次又一次被擊退。毛澤東稱贊三五九旅是一支英雄的部隊，敵人來了拿槍去戰斗，敵人不來，就自己動手，發展生產，建設南泥灣。

到1943年底，部隊不但能滿足邊區需求，還可以外銷一部分。全旅每人領到一條新毛毯和一套黃呢軍服。蘇進用過的毛毯至今陳列在南泥灣大生產紀念館內。中共中央、中央軍委對三五九旅表現出來的吃苦耐勞、官兵同甘共苦、與困難作堅決斗爭的革命精神，給予了高度的評價。

正所謂國有賢相良將，民之師表也。中國革命正是有了千千萬萬和蘇進一樣的賢相良將，胸懷精忠報國的決心，中國革命才由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進而有了新中國的建立。

六

1950年4月25日，軍委任命陳錫聯為炮兵司令員，蘇進為炮兵副司令員兼參謀長。1955年，蘇進被授予少將軍銜。曾獲一級“八一”勛章、一級獨立自由勛章、一級解放勛章。1992年，一代將星在北京隕落。

洄浀之首的水還在日夜流淌，晉公祠的晉公碑也在高高地矗立，楊再興紀念館里英雄的美名也在代代頌揚，這些都讓漯河這座小城人杰地靈、不同凡響。越來越多的孩子了解良相的歷史，知道了蘇進從小在良相和良將的影響下脫穎而出，也成了一名良將。也許不久的將來，會有更多的“良將”“良相”走出中原大地。

作者簡介：

李玲，河南省散文學會會員、漯河市作家協會會員，郾城區作家協會秘書長。多篇文字刊發于多種文學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