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事，用芭蕾藝術講述中國故事

她是芭蕾領域的頂尖舞者，作為遼寧芭蕾舞團首席主演，曾領銜主演過《天鵝湖》《吉賽爾》《胡桃夾子》《海盜》《羅密歐與朱麗葉》《斯巴達克》《堂吉訶德》《仙女》《八女投江》《花木蘭》《二泉映月》《末代皇帝》《無詞歌》等多部舞劇，憑借高超的藝術造詣帶給觀眾非凡審美體驗。從4歲半開始，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就是舞蹈。她在舞臺上演繹的經典角色與她的成長經歷形成完美的互文，她用源于西方的芭蕾藝術講述獨具時代特色的中國故事。她就是黨的二十大代表、遼寧芭蕾舞團首席主演于川雅。

《天鵝湖》：從業余學員到頂尖舞者，用天賦和熱愛完成最美白天鵝的蛻變

當地時間2014年7月27日晚，奧地利維也納人民劇院，維也納第七屆國際芭蕾舞大賽閉幕頒獎晚會現場，于川雅和搭檔獲得大賽最高獎——特別大獎（此獎高于金獎）。

2022年11月9日，遼寧芭蕾舞團，排練廳里滿場的青春氣息。身為舞團首席主演，于川雅喜歡和同事們一起泡在排練廳。黨的二十大勝利閉幕，于川雅從北京回到沈陽。除了在團里排練，她還到遼寧省公共文化服務中心、遼寧省文化館、遼寧省直機關工委、沈陽市和平區新華街道南十社區、沈陽市皇姑區三臺子街道牡丹社區等地宣講黨的二十大精神。排練間隙，她也會向同事們講解二十大精神，與大家分享參會感受。

于川雅自帶藝術氣質，飄逸的長發，頎長的身材，襯托出作為舞蹈家優美的身姿。她9歲考入遼寧芭蕾舞團附屬舞蹈學校，15歲考入北京舞蹈學院本科，畢業后在遼寧芭蕾舞團歷任領舞、主演、首席主演，領銜出演《天鵝湖》《吉賽爾》《胡桃夾子》《海盜》《羅密歐與朱麗葉》《斯巴達克》《堂吉訶德》《仙女》《八女投江》《花木蘭》《二泉映月》《末代皇帝》《無詞歌》等多部舞劇，隨團出訪演出的足跡遍布五大洲，并多次受邀擔任國際知名舞團客席主演。

于川雅的故事是從遼寧芭蕾舞團的一間排練廳開始的。1990年，于川雅出生在沈陽的一個知識分子家庭，她的父親是中國刑警學院的教授，母親曾是遼寧電視臺的主持人。她小時候身體不好，經常生病，父母送她去學習舞蹈，希望增強體質。她去的舞蹈班就是遼寧芭蕾舞團的業余舞蹈學校。小川雅舞感特別好，很快就顯露出在舞蹈方面的天賦和能力。老師對她母親說：“哪怕其他孩子可以放棄，但川雅一定要堅持學下去！”從4歲半開始到9歲考入遼寧芭蕾舞團附屬舞蹈學校，于川雅每周要去三次業余舞蹈學校學習，風雨無阻。考舞蹈學校前，父母問她：“如果上舞蹈學校，就不再是之前上業余班那樣，辛苦程度會是現在的百倍千倍，你能不能堅持下來？”于川雅的一個“能”字，開啟了她的專業道路，也一直支撐她走到現在。

遼寧芭蕾舞團附屬舞蹈學校的教學和訓練十分嚴格。除了緊張的文化課和專業課學習，為訓練肌肉的耐力、訓練肺活量同時起到減肥作用，學生們每天都要進行室外長跑訓練。無論盛夏酷暑還是寒冬臘月，于川雅和小伙伴們每天至少要在室外跑一個半小時。父母對她要求更嚴格，每年除了除夕和初一可以休息兩天，其他時間都要堅持練舞。舞蹈學校每天學習文化課的時間有限，母親一直請老師為她補習文化課。寒暑假、小長假，母親會帶著她去北京去上專業課。

2005年，于川雅考入北京舞蹈學院本科。從上遼寧芭蕾舞團附屬舞蹈學校到北京舞蹈學院，于川雅一直都是班級里年齡最小的學生。北京舞蹈學院是舞蹈專業里的頂尖學府，學生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精英。15歲的于川雅第一次獨自離家生活，正值青春發育期，身材變胖，在一年多的時間里，她自卑又焦慮，經常否定自己。她有過放棄做職業舞蹈演員的想法，甚至跟母親談到退學的話題。幸運的是，她在大二時遇到了班主任、著名舞蹈家鄒之瑞。于川雅特別感謝鄒老師，“很多老師是批評式的教育，但鄒老師實行陽光教育，對我很關心，我每一個動作有進步，她都會及時鼓勵我，‘川雅這個動作太棒了！跳得很好！’”鄒之瑞老師還以專業的眼光預判出于川雅的職業前景，她曾對于川雅說：“像你這樣在舞臺上放松、舞臺感好、特別壓臺、舞姿舒展的舞者不多，你非常適合當演員，我很看好你的未來發展。”于川雅在學習之余看了很多畫展、音樂劇、音樂會、話劇，這些藝術熏陶讓她受益匪淺。

2009年，于川雅從北京舞蹈學院本科畢業。當時，中央芭蕾舞團、廣州芭蕾舞團和國外的芭蕾舞團都向她拋出橄欖枝，但她最終選擇回到沈陽，回到她熟悉的遼寧芭蕾舞團。這里有熟悉的環境，還有王朋等大師級指導老師，讓她順利完成了從大學生到職業舞蹈演員的轉變。

2014年7月，于川雅和搭檔在維也納第七屆國際芭蕾舞大賽中獲得最高獎——特別大獎。這次比賽也讓擔任評委會主席的世界著名舞蹈家弗拉基米爾·馬拉霍夫與遼寧芭蕾舞團結緣，進行深度合作，共同創作出最新版本的《天鵝湖》，馬拉霍夫稱贊于川雅是“最美的天鵝”。

《八女投江》：從優雅公主到革命戰士，把個人成長融入時代發展

2014年10月12日晚，籌備兩年的芭蕾舞劇《烏斯渾河的回聲》（后改名為《八女投江》）在遼寧大劇院首演。舞臺上，飾演指導員冷云的于川雅情緒飽滿、動作規范有張力，即使是專業人士也看不出她正承受著腰椎間盤突出的傷痛。

《八女投江》是于川雅畢業后接到的第一部大型舞劇。在挑選演員時，舞團選出了15位女演員，編了三套動作，然后從這些女演員中優中選優。三天后，導演找到于川雅說，你就是冷云。為了走進冷云的內心世界，于川雅閱讀了大量關于“八女投江”的書籍與歷史資料。傳統芭蕾技巧處處透著“貴族范兒”，于川雅和同事們從體態動作開始重新雕琢，持槍開槍、肩扛擔架、跪姿前行……力求用每一個動作去表現紅色氣質、描繪紅色英雄。舞臺人物被她演繹得活靈活現，可作為全劇初期唯一沒有替補演員的主演，她的膝蓋早已傷痕累累。“多個跪在地上的動作做下來，一下子把皮連著肉都給磨下去了，結痂之后繼續練，這個地方更深，下一次會磨掉更大一塊皮肉。”于川雅說。

2014年的維也納國際芭蕾舞大賽是于川雅和搭檔都很重視的比賽。在半年時間里，她每天上午和同事們一起排練《八女投江》，午休時間和搭檔排練比賽劇目，下午繼續排練《八女投江》，晚飯之后又是排練比賽劇目，每天在排練廳里的時間都超過12個小時。首演前一周的一次排練中，于川雅做完一個動作后，突然發現自己不能動了。她想抬腿試試，發現連20厘米都抬不起來……她腦子“嗡”地一下，這可怎么辦？還有一周就要演出了，她的位置根本沒人替代。

經診斷，于川雅是運動量過大導致腰椎間盤突出，需要靜養。于川雅跟團長和導演保證：“我肯定能上臺，哪怕打封閉，我也不會影響演出。”接下來的幾天，她每天上午去做按摩和針灸治療，下午仍然堅持排練，只是在腰間多系了一條腰帶。首演當天，于川雅的情緒飽滿，動作規范有張力。首演結束，她也沒有好好休息，隨即投入到全國巡演中。

2021年年初，遼寧芭蕾舞團復排原創芭蕾舞劇《八女投江》，并于10月再度開啟全國巡演。這期間，于川雅每天都泡在排練場。這也是她產后復出的首個劇目。為盡快重返舞臺，于川雅產后一個半月就回到團里練功了，“我以前腰特別軟，但剛恢復訓練時身體特別僵硬，只要下腰就感覺特別疼，像有人拿錐子扎我一樣。生完孩子之后，韌帶也拉不開，各個關節都不好用。每次拉伸之后，全身都特別疼，只能硬挺著。一切都得重頭再來。”她堅持每天跟著大家一起集訓，并循序漸進，不斷給自己加量，直到身體能負荷整部舞劇的強度。她從月子里就開始減肥，吃了半年的水煮菜水煮肉。10個半月之后，她成功減重40斤，甚至比懷孕前還瘦5斤。“很多同事都說，我對自己太狠了！”于川雅認為，為了重新站在舞臺上，一切都值得。

全新復排后，她充分發揮起傳幫帶作用，手把手地幫助年輕演員排練，從每一個動作的要領到每個表情和細節的處理，事無巨細。于川雅對年輕演員的幫助遠遠不止于此。幾年前《羅密歐與朱麗葉》巡演過程中，她和新人演員分別跳不同的場次。第一天演出后，于川雅發燒將近39度，非常難受。第二天是團里新人演員當主演的第一次演出，小姑娘來找于川雅，“姐，我害怕！我怕演不好！”“你別擔心，我陪你！”第二天，從上午的排練到晚上的演出，高燒未退的于川雅一直站在側臺，提醒新人演員的走位、上場，幫她把控全場。

2020年團里復排《八女投江》和《花木蘭》，在孕期的于川雅無法登臺，但她堅持每天和年輕演員一起排練，將自己對人物的理解和表演技巧毫無保留地分享給她們，甚至在一些重點動作上親自示范。“我是我們團培養出來的，要擔負起這個責任。每個演員的成長都是很不容易的，能幫一把就幫一把。而且這種良性競爭，也能激發出大家更好的狀態，也是對舞團、對觀眾的負責。”于川雅說。

《花木蘭》：從國內劇場到國際舞臺，用芭蕾藝術講述中國故事

當地時間2019年8月23日晚，美國紐約林肯藝術中心大衛·寇克劇院，中國原創芭蕾舞劇《花木蘭》落下帷幕，現場近2000名觀眾自發起立，一邊熱烈鼓掌，一邊用普通話熱情地高呼“木蘭、木蘭、木蘭……”

作為主演，于川雅的心情特別激動，“我覺得，那一刻，來自不同國家的觀眾們發自內心地表達了他們對咱中國文化、中國形象的喜愛和認同。”《花木蘭》中融入了中國武術等諸多元素，將弓、箭、棍等兵器運用其中，于川雅將木蘭男裝的颯爽英姿、女裝的柔美多姿演繹得淋漓盡致。

“文藝是時代前進的號角，最能代表一個時代的風貌，最能引領一個時代的風氣。遼寧芭蕾舞團這幾年原創舞劇較多。總書記多次提及增強民族自信心，我們確實是需要這種民族精神的宣傳，需要精神上的滋養。”于川雅說。作為演員，她直接感受到觀眾鑒賞能力和欣賞水平的提高。于川雅記得一次演出《八女投江》后，一個穿紅裙子的小姑娘特意到后臺來找她，“姐姐，我特別感謝你，通過你的表演，我真正感受到革命前輩的不易。”

同樣讓她感動的還有在俄羅斯演出的經歷。2017年10月，《八女投江》在俄羅斯馬林斯基劇院上演。連續兩天的演出過程中，于川雅發現一位中年男式穿著唐裝連看兩場。演出結束后，這位男士特意到后臺來對主創人員表示：“太喜歡你們的演出了，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部舞劇讓我想起了我們的電影《這里的黎明靜悄悄》。”于川雅和同事們也都很興奮，“藝術是相通的，我們覺得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芭蕾是一門“殘酷”的藝術，競爭激烈，淘汰率極為殘酷。于川雅在遼寧芭蕾舞團附屬舞蹈學校的同班同學中，現在仍在舞臺上的只有她自己；她在北京舞蹈學院本科的同班同學中，現在還在舞臺上的也只有她自己。于川雅身上有許多傷，她所有的腳趾甲全被磨掉過，而且掉了不止一次。趾甲掉了要慢慢長出來，但演出和排練不能停。為了不影響演出效果，她就在上臺前把腳使勁兒往墻上踢，“腳麻木了，也就感覺不到疼了。”

于川雅的丈夫戚麟石也是遼寧芭蕾舞團的資深主演，現任遼寧芭蕾舞團演員管理中心副主任。他們不僅是生活中的伴侶，更是藝術上的知音。于川雅說丈夫在藝術道路上對她的幫助很大，特別是她剛進團的那幾年，他們一起揣摩舞蹈動作，一起討論角色的表情變化和情感起伏。她很佩服丈夫對事業的專注和執著，“他一直在舞臺上跳，現在也開始帶年輕演員排練。他是真的熱愛芭蕾，比如一段舞蹈，他會把所有能找到的國內外的視頻都拿出來反復看，研究每個動作的細節怎么做才能最好，再結合每個演員的自身特點幫大家提高。搞我們這行的要專業、專注，要跟世界接軌，要隨時去了解、去學習，這樣才能有能力教給演員。”

于川雅平時的生活除了演出和排練，基本是在家里和單位之間兩點一線。“從2009年（畢業）回來一直到現在，我跟朋友、同學出去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也就三四次。”高強度的演出和排練，她需要充足的休息。與其聚會，她寧可把時間花在練功房里。

持續的熱愛和付出，換來沉甸甸的收獲。近年來，于川雅曾領銜主演數十部經典舞劇，獲維也納第七屆國際芭蕾舞大賽特別大獎，并多次受邀擔任國際知名舞團客席主演，代表中國與國外優秀團隊合作演出。她領銜主演的舞劇《八女投江》先后獲文化部文華大獎和中宣部“五個一工程”大獎，她本人于2019年入選中宣部宣傳思想文化青年英才（文藝界），2020年獲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加快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展現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于川雅說：“作為一名芭蕾舞演員，在舞臺上演繹反映時代精神和民族精神的作品，就是對二十大最好的宣講。身為一名文藝工作者，要做到靜心、踏實，重視藝術修養和專業素質，才能走好藝術之路，塑造出更好的角色。我希望自己能一直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