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夜長晝短。一輪金黃色的明月懸在山頂深藍色的半空中,與山坡上、房頂上、村路上的白雪交相輝映成一幅寧靜的水墨畫。
村里的電壓低得很,六十度的燈泡勉強能打開,那燈光昏暗得如螢火蟲般微弱,連針鼻都看不清!電視就更別說了,即使是除夕夜,電視也打不開!
吃完晚飯,我們一家三口早早地鉆進被窩里,唯恐剛燒的火炕上那暖人的溫度散去。每逢這時,我就點燃一支蠟燭插進一個啤酒瓶口,放在炕沿上,借著微微跳動著火苗的燭光開始了我家的夜生活:讀書。
三歲的兒子肉乎乎、黏糊糊地和我一起趴在被窩里,嚷嚷著讓我講故事。我就開始翻著左一本右一本的童話、寓言類的幼兒書籍,一個接著一個地講著,有時還得添枝加葉“胡編亂造”。他兩只胳膊肘拄在枕頭上,兩手托著自己的下頜,歪著頭,眼睛睜得大大的,趴在我身邊一聲不響地聽著。我講到可笑的地方,他就咯咯地笑。燭光映紅了他那張圓潤的、紅得像個蘋果似的小臉蛋,那晶瑩的、天真的、好奇的眼睛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瞧瞧書,就像他認識書上面的字似的。有時累了,他就把頭靠在我肩上,聽到不懂的地方還時不時地問一聲。
有一天晚上,我給他讀了“一只小狐貍和一只小豬偷蜂蜜”的故事。小狐貍讓小豬看門,它要進屋把蜂蜜偷出來和小豬一起吃。小狐貍進到屋子里看見一桶蜂蜜,可是拿不動,但又不想放棄,就自己偷偷地吃起來。門外的小豬等了一會兒后就試探地喊狐貍,小狐貍趕緊說:“我才到開桶村。”等它吃到一半時,小豬想著怎么還沒出來,就又著急地喊:“到哪兒了?”小狐貍看看蜂蜜桶趕緊說:“半桶村。”小豬還納悶呢,“什么叫半桶村?”又等了一會兒,小豬又喊起來:“到哪兒了?”小狐貍抹了一下油光光的小嘴,舌頭還不住地舔了舔嘴角,再看看一桶蜂蜜都吃沒了,它挺了挺鼓起的肚子不急不慌地說:“精光村。”我讀到這時,兒子忽然呵呵地笑了!我當時只顧著讀故事,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兒呢!
蠟燭里的棉芯漸漸燃盡,只剩下一堆稀軟的白蠟油時,兒子早已紅著臉蛋睡著了!
夜深了,火炕上滾燙的溫度慢慢地變得溫和起來,窗玻璃上形成了一層厚厚的霜花:有的像樹木,高大挺拔;有的像樹葉,婆娑多姿;有的像松針,堅硬筆直;有的像雪花,一朵挨著一朵……
“什么時候家里的燈光會亮堂堂的呢?”就這樣看著熟睡的兒子,想著想著,我也睡著了!
兒子九歲那年,我們一家從山溝搬到了樓上。這時的電似乎比那時強了很多,晚上,我依然領著兒子讀書。兒子研究生畢業時,他把讀大學、讀研究生時積攢下來的一大箱子書郵了回來,說:“我說我咋愛看書呢?我想想,因為我小時候我媽老領著我看書。現在每次寒暑假坐火車回來,在火車上我都能看完一本書!”
二十多年過去,隨著社會的發展,電壓是越來越穩、越來越足。你看看,無論是繁華的都市還是偏遠的山溝,不同款式的燈發出的光亮如白晝。燈光照亮了大大小小的村落,照亮了彎彎曲曲的馬路,照亮了山村的每一間房屋!除非是出現故障或臨時施工停電之外,我家的燈永遠光芒四射!
如果說在燭光下讀書享受的是一份柔和與溫馨,那么,在明亮的燈光下讀書享受到的就是一份熱情與舒暢!我想,無論是有電還是沒電,都不要讓書籍長滿書蟲、落盡塵埃、束之高閣!有電沒電,帶著孩子一起讀書都會為孩子指明方向,對未來充滿希望、盼望、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