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伊拉克人權領域深陷失序危機:生存環境動蕩、經濟環境衰退、政治環境失序是其人權失序的表征。美國在地緣政治博弈中主導伊拉克重建,是導致伊拉克人權失序的重要原因。追根溯源,在于以美國為首的西方治理模式失靈,伊拉克是美國“基于規則秩序”下的犧牲品,西方模式的失敗意味著無法解決伊拉克問題,以中國共產黨適時所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新方案不失為解決伊拉克問題的一種辦法。
關鍵詞:伊拉克;人權;美式民主
“生存是享有一切人權的基礎,人民幸福生活是最大的人權。” i美國繞過聯合國發動對伊拉克的戰爭,將伊拉克淪為世界人權重災區,至今為止百姓的基本安全仍無法得到保證。伊拉克人民流離顛沛、基礎設施損失殆盡,極端恐怖主義與宗教主義加劇……民眾最基本的生存權和發展權根本無法得到保障,伊拉克正處于人權失序的危機之中。
一、伊拉克人權失序的表征
環境持續動蕩,生存面臨挑戰。伊戰后伊拉克政治格局在美國的主導下,形成了什葉派領導人主掌議會、庫爾德人擔任總統、遜尼派人士出任議長的政治格局。2010年伊拉克舉行國民議會選舉,在各派政治力量的相互斗爭下,最終由馬利基連任總理,要求在30天內完成組閣,否則將由總統重新提名總理。倉促準備下的新內閣,由多個派系組成,利益協調不均衡,這就會導致決策效率低下,甚至失靈。伊拉克多派政治目的難以達成共識,國家缺乏向心的政治領導力,直到現今也沒有形成強有力的中央政府,許多政策的制定會受到多方利益集團的博弈,政局面臨嚴峻考驗。
經濟重建緩慢,民生發展停滯。伊拉克地區經濟嚴重衰退。頻繁的動亂和戰爭破壞了生產資源、生產環境和經濟發展,這種情況最直接的反應就是就業率和通貨膨脹率升高和民生問題。另外,教育困境顯現,動亂導致受教育權無法保障。在可見的未來人才規模會出現斷層現象。缺少教育的學生在長大后可能由于缺失機遇被極端主義和激進主義分子所利用,增大他們被“伊斯蘭國”等恐怖組織招募為新圣戰分子的可能性。ii其次,資金的嚴重匱乏。伊拉克的重建需要大量的資金,歷經三次戰爭,伊拉克的外債高達3800億美元。沉重的債務使得無法開展新建設,且外部資金擔憂投資安全也缺少對伊的支持。伴隨債務問題而來的還有腐敗問題,腐敗充斥著整個社會,民生問題更加突出,影響國家經濟發展和重建。
國家認同缺失,民眾生靈涂炭。伊拉克是阿拉伯伊斯蘭國家,國家90%以上人口都信仰伊斯蘭教,但在伊斯蘭教派別信仰上有所區分,什葉派與遜尼派人口比例大致是6:4。為了實現“分權政治”,初期在美國的主導下,什葉派分享部分權力給予其他派別,最終形成什葉派、遜尼派和庫爾德人在政局上呈“三足鼎立”之勢。人們進行政治參與的熱情最后變成選擇各自的宗教認同。妥協得來的穩定更進一步加劇派系的固化,派別間的沖突烈度加劇。美歐政治模式不適用伊拉克國情,是“移植失敗”的,以“民主促進”的方式給伊拉克也不會帶去民主,三派在安排政治架構之初就埋藏著隱患,內部的分化矛盾未能處理好,影響延續至今。在聯邦制這種“新生事物”代替伊拉克中央集權后,iii伊拉克由此呈現出弱國家——強宗教的特點,iv教派沖突愈加難以遏制。
二、伊拉克人權失序的根源
(一)表象原因
一個國家走什么樣的道路,只有這個國家的人民最有發言權。一副藥方不可能包治百病,一種模式也不可能解決所有國家的問題。生搬硬套或強加于人都會引起水土不服。v美國通過伊拉克戰爭憑借武力摧毀薩達姆政權,試圖按自己的意愿重塑伊拉克,主導戰后的政治、經濟恢復,這使得伊拉克政府“走自己的路”希望破滅。
伊拉克政治發展沒有自主性。戰后初期,在美國的安排下,伊拉克建立了族群、政黨共享權力的“包容性”政府,各族群、政黨都是政府的組成部分。2003年5月,美國又成立“聯軍臨時管理局”,由布雷默全權負責伊拉克戰后重建事務,“享有任命和罷免臨時政府部長和駐外使節、參與制定國家憲法、政策和審議國家財政預算等權力”。政治獨立發展受到外來干預,并且在實踐過程中危害到當地人民的生存權,這是西方干預所釀下的惡果。
美國戰后對能源資源的控制。石油是當今世界最需要的資源之一,伊拉克能夠在20世紀中后期快速崛起,這得益于石油的開采和出口。石油產業是伊拉克國家經濟的命脈,最新數據顯示,阿拉伯貨幣基金組織在《阿拉伯統一經濟報告》中表示,伊拉克的儲量約占阿拉伯儲量的20.7%,伊拉克的原油儲量超過1500億桶,占世界石油儲量的12%。vi所以,戰后美國對伊拉克重建最重要的一項工作就是:恢復對伊拉克油田的開采。憑借于此,美國的世界霸主地位得到了進一步提升。
美式民主促進對伊的不適性。薩達姆政權被美軍推翻后,美國打算將伊拉克作為在中東地區的“橋頭堡”,打造“民主樣板”。2003年11月,布什總統發表講話:“如果能在中東的心臟地區建立一個自由民主的伊拉克,那將成為世界民主革命跨時代的重大成就……美國不僅要在伊拉克建立代議制民主政權和自由市場經濟,而且還要將自由民主改造的范圍擴大到伊拉克之外的整個中東地區。”要“尊重各國人民自主選擇發展道路的權利”。vii伊拉克國家認同重新建構要由伊拉克人民本身選擇,強行推進西方民主模式,不利于統一多民族的國家形成,民族缺乏一致的認同感。
(二)深層原因
當今世界“面臨的全球性問題數量之多、規模之大、程度之深前所未有”。viii和敘利亞、阿富汗、利比亞等國一般,伊拉克也是美國所謂“基于規則的國際秩序”的犧牲品。基于規則的國際秩序是美國為了實現自己的政治目的,把“強權政治”包裝成適合自己運用的方式,向別國施壓,從而謀求自己的利益,實質上是“強權即公理”。伊拉克的安全、發展、生存陷入困境的深層原因在于:西方絕對安全觀指導下的全球安全治理模式失效;西方全球發展規劃效用低下,全球經濟治理模式失靈。
西方全球安全治理模式失靈。政治發展和外交政策制定需要理論指導,現實主義指導下的西方全球安全治理模式已然失靈。絕對安全觀威脅世界和平,美國是奉行這一觀點的典型代表。20世紀蘇聯解體后,福山宣揚“歷史終結論”的觀點,認為共產主義失敗,世界只剩西方模式這一條路。在隨后30年里,世界見證了西方安全治理的失敗。特朗普的支持者在大選次年1月沖擊國會山,抵制拜登當選。在中東地區,后“伊斯蘭國時代”的影響在中東并沒有消失,恐怖主義與宗教極端主義仍是潛在威脅,有蔓延至其他地區的可能性。在歐洲地區,英國脫歐影響歐洲一體化進程,對歐盟亦是挑戰。所以資本主義政治的全球安全治理模式也并沒有給全球帶來穩定與繁榮,世界被動蕩的陰云所籠罩。
西方全球經濟治理模式失靈。在上世紀70年代世界經濟進入“滯漲”狀態,為了解決該問題,西方拋棄凱恩斯主義,選擇了新自由主義作為改善經濟的“法寶”。新自由主義的核心觀點是:否定國家干預、否定公有制、倡導自由貿易、主張市場。是一種極端自由放任主義。時至今日,新自由主義的種種弊端已然顯露。
過度弱化政府職能。新自由主義為自由放任辯護,是逆潮流而動。可以想象,在全球資源流動都不采取政府干預的情況下,處于產業鏈頂端的資本主義國家勢必會更加富有,世界財富分配更趨向于“沙漏狀”,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差距拉大,無法實現世界經濟均衡發展。
國際經濟秩序不合理。在1990-2000年間,對全球GDP增長貢獻最大的五個國家為美、中、日、德、英;到2000—2010年間,貢獻最大的五個國家發生了明顯變化,依次為中、美、印、韓、巴。ix國家的變化說明新興國家在世界經濟活動中作用日益明顯,上合組織、金磚五國等非國家行為體也在發揮積極作用。后疫情時代與俄烏沖突、世界能源短缺、國際環境不明朗等多重因素疊加下,各國在合作上更趨謹慎。世界經濟的良性運作需要更合理的國際經濟新秩序,克服西方經濟治理模式的不足。
三、伊拉克人權治理的出路
結合前文所述,基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找到伊拉克人權治理出路是必要的。首先,伊拉克政局動蕩混亂、經濟發展緩慢、國家認同缺失,迫切需要改善這一狀況。其次,西方對伊拉克的治理手段在安全、經濟、文化領域都已失靈,需要新的思想理念指導伊拉克治理。最后,世界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為了中華民族的復興,新一代中國共產黨領導集體在面臨內外矛盾上提出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破解難題的中國方案,為伊拉克人權治理提供了可借鑒的方法論。
(一)對話解決矛盾 合作促進安全
美國對于伊拉克的改造使其在政治上無法獨立自主,而政治缺乏自主性的深層原因在于西方國家的絕對安全觀。現實主義理論指導下的絕對安全理念一直是西方國家政策制定的思想依據,把國際社會視作叢林的競技場,只追求本國安全,和別國的聯盟、戰爭與合作等都是保障自身安全的手段。前任美國總統特朗普在2017年《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中表示,“美國優先的國家安全戰略是一種原則性的現實主義戰略”x。由此可見,在該理論的指導下,西方國家在伊拉克地區攫取利益來保證自身的安全,卻導致了該地區的動蕩與不安。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約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 E. Stiglitz)在發表于2008年3月的文章中指出,這場以實現民主和平為名而發動的戰爭直接或間接奪走了至少60萬伊拉克人的生命,在約2800萬伊拉克總人口中,約400萬人逃離了家園,約200萬人逃離了國境。混亂的局勢使伊拉克變成了滋養恐怖主義的溫床。xi所以,構建安全共同體是必要的,“在謀求自身安全時兼顧他國安全”xii。
(二)發展全球共享 創新引領進步
發展是人類社會永恒的主題。聯合國《發展權利宣言》確認發展權利是一項不可剝奪的人權。xiii美國控制伊拉克的能源資源,阻遏了伊拉克的經濟發展,使得伊拉克無法趕上世界其他各國的經濟發展,伊拉克人民理應享有發展的權利。發展共同體倡導:繼續深化對外開放,發展全球人民共享。當前國際經濟秩序是由西方大國所制定,而西方大國對世界經濟的發展推動力不足,不平衡發展的矛盾加深,經濟發展需要新活力,新興市場國家要發揮更加積極的作用,獲得更多發言權拉動經濟增長。完善多邊主義機制,提升多邊合作效率。首先,要維護以世貿組織為核心的國際貿易秩序,世貿組織是國際貿易合作的有效平臺,發揮區域組織的建設性作用。其次,遵循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則,協調國際經濟活動、消除貿易壁壘、加強合作意識。第三,推進創新發展戰略,“創新發展是引領世界經濟持續發展的必然選擇”。xiv新一輪科技革命將可能引發公平和效率、資本和勞動、以及技術和就業之間的多重矛盾。xv加強南北合作,發展中國家應抓住機遇,處理好公平與效率的關系,爭取實現發展。
四、結語
戰后的伊拉克國家發展走上了陷入人權失序狀態,主要體現在政治、經濟方面。美國強行移植的民主架構不利于當地政治的自我發展,不利于伊拉克政府重塑政治權威。伊拉克人民最需要的權利就是生存權和發展權,而美國則是首先在該地促進民主與自由,在方法論上存有本質缺陷,且未能結合當地實際考量。人權是歷史的、具體的、現實的,“對一個國家和民族來說,人權首先是人民的生存權,沒有生存權,其他一切人權均無從談起。” xvi人權狀況始終是與一個國家的社會制度、政治架構、文化傳統、歷史階段密切關聯的。xvii因此,脫離實際按美國國家利益塑造伊拉克是注定失敗的。西方全球治理手段在各個領域失靈是伊拉克人權失序的深層原因,落后的治理理念解決當下問題,無異于“南橘北枳”。伊戰的危害仍在延續,如何運用全球治理方法幫助伊拉克人民現狀是當前急切的難題。當今世界是一個命運與共的整體。xviii人類命運共同體指導實踐是新一代中國共產黨人所提出關于全球治理的中國方案,對于解決伊拉克的人權失序問題不失為一種很好的選擇。
參考文獻:
i 習近平:《堅定不移走中國人權發展道路,更好推動我國人權事業發展》(2022年6月16日),《求是》2022年第12期。
ii 李翠亭:《中東危機與美國民主輸出的困境》,載《江漢論壇》2017年第8期,第78頁。
iii 韓志斌:《伊拉克教派大搏斗》,載《世界宗教文化》,2008年第1期,第13頁。
iv 參見趙建明:《西斯塔尼的什葉派構想及其對伊拉克國家構建的影響》,2021年第4期。
v《為國際社會找到有效經濟治理思路》(2018年11月17日),《習近平談治國理念》第三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版,第458頁。
vi本數據參見中華人民共和國商務部,http://iq.mofcom.gov.cn/article/ztdy/202201/20220103239951.shtml,2022年10月4日訪問。
vii 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主編:《習近平關于尊重和保障人權論述摘編》,中央文獻出版社,2021年版,第161頁。
viii 習近平:《論堅持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構建》,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8年,第509頁。
ix 金燦榮、王浩:《當代世界:從多重視角看中國對世界經濟的貢獻》,載《當代世界》,2014年,第3期,第14頁。
x The White House,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Washington, 2017. https://history.defense.gov/Portals/70/Documents/nss/NSS2017.pdf?ver=CnFwURrw09pJ0q5EogFpwg%3d%3d,2022年10月5日訪問。
xi Joseph E. Stiglitz, The Three Trillion Dollar War, Project Syndicate, March 7, 2008.
xii 習近平,《論堅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8年,第487頁。
xiii 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主編:《習近平關于尊重和保障人權論述摘編》,中央文獻出版社,2021年版,第56頁。
xiv 《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458頁。
xv 王剛強:《習近平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論與實踐探究》,北京大學博士論文,2021年,第76頁。
xvi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中國的人權狀況》,中央文獻出版社1991年版,第1、6頁。
xvii 參見周力:《從實現溫飽到美好生活的中國人權敘事》,載《現代法學》2019 年第 6 期。
xviii 蘇長和:《全球治理的危機與組織變革》,載《當代世界》2022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