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海洋精靈”:海豚

索何夫

說起可愛的海豚，“高智商”和“優雅笑容”是它留給大家的第一印象。由于相對較高的知名度，海豚不是魚而是一種海洋哺乳動物的常識，也算是頗為普及。只不過，大多數人對它的認識也就僅此為止。那么，到底什么才算是“海豚”？它和另一種海洋哺乳動物——鯨，又有哪些復雜的關系呢？一起去了解下“海洋精靈”海豚在自然演化過程中的故事吧。

名里帶“鯨”的海豚

自從在中新世-上新世時期開始大規模輻射演化之后，海豚科早已成為海洋中最常見、數量最多、分布范圍最廣且最為多樣化的齒鯨類。目前的海豚科有17個屬，約40種，均為中小型齒鯨。與許多人想象的不同，虎鯨等一票帶著“鯨”字的兇猛掠食者所屬的“黑鯨類”也屬于海豚科。所以說，“海豚”們的個頭其實非常懸殊，從體長可以超過8米、能夠組隊獵殺大型須鯨類的虎鯨，到體長只有1.3米左右、以小型魚類為食的賀氏矮海豚，應有盡有。

當然，其中也包括了每年都會在法羅群島海灘上引發世界關注的那群“海豚”。作為千年之前維京人的北大西洋殖民地之一，法羅群島一直都保留著捕鯨的習慣，而現在則更多地作為一種傳統而存在。法羅群島的捕鯨業手段相對原始，主要依靠船只將接近群島的鯨群驅逐到近岸擱淺，然后再用冷兵器進行捕殺。這種捕鯨方式并不針對特定鯨類，喙鯨和真海豚也都曾被獵獲，但最常被宰殺的是北大西洋的長肢領航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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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吻海豚位列CNN評選的世界最可愛物種排行榜上第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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鯨類的內臟含有維生素A、B1和B2，脂肪與皮膚含有多種脂溶性維生素。

在曾經使用的鯨類分類單元“黑鯨類”中，包括了兩種領航鯨：主要在低緯度海域活動的短肢領航鯨，以及在亞寒帶和冷溫帶海域活動的長肢領航鯨。后者的體長在4～6米之間，以冷水性魚類和軟體動物為主食，是一種溫和而數量龐大的中型齒鯨。正如它們的名字一樣，長肢領航鯨有著修長的、外形類似鳥類翅膀的前肢，像瓜類一樣凸出的、圓滾滾的額頭，以及為了適應低溫海域而進化出的較厚的鯨脂——這成為它們被獵殺的主要原因。

長肢領航鯨屬于海豚科成員，因此，非要說法羅群島捕獵的是“海豚”，倒也沒問題。不過，某些報道使用“瓜頭海豚”一詞就是一種誤譯了：這個詞其實更多的被用于指代領航鯨們的近親——體型較小的瓜頭鯨，這種體長2～3米的小型鯨類分布在全球熱帶海域，幾乎不會與長肢領航鯨見面，倒是經常和它的親戚短肢領航鯨混在一塊。

除了瓜頭鯨，另一種兇猛的小型黑鯨類——小虎鯨也經常被冠以“海豚”的名頭。不過，由于外觀差距顯著，塊頭更大的虎鯨和偽虎鯨倒是很少被視為“海豚”。值得一提的是，作為海豚科成員，黑鯨類和各種真海豚、寬吻海豚可以產生雜交后代，其中最有名的當屬寬吻海豚與偽虎鯨的后代“鯨豚獸”，這也是它們來自同一家族的證據之一。

叫“豚”未必是海豚

相較于各路“海”豚，可以進入淡水區域活動的各種小型鯨類的分類往往更加困難。目前的主流分類學看法是，淡水豚是一個并系群，大多屬于海豚總科，但彼此之間親緣關系差距很大。

在我國境內，由于環境的極度惡化導致白鰭豚滅絕，唯一殘余的淡水鯨類就是長江江豚。這些極小型的淡水鯨類通常只有1.2～1.3米長，有著看上去憨厚的渾圓腦袋，沒有背鰭。但值得注意的是，雖然名為“江”豚，但除了長江江豚之外，大多數江豚事實上生活在海洋中，其分布地從印度洋北岸一直延伸到太平洋西岸，長江里的江豚其實只占了整個江豚屬的一小部分。

當然，這并不奇怪。畢竟在分類學上，江豚屬于海豚總目鼠海豚科。雖然也叫“海豚”，而且外形看上去頗為相似，但鼠海豚并不像人們以為的那樣，只是“長得比較小的海豚”。海豚科中的幾種矮海豚才符合這一定義。鼠海豚與海豚，尤其是各種矮海豚很難從外觀上直接分辨。一種相對可行的判斷方式是看牙齒：海豚的牙齒大多是錐狀的，而鼠海豚的牙齒則是鏟狀的。后者更適合切開小型魚類覆蓋鱗片的軀體，或者撕裂小型甲殼動物。與海豚相比，鼠海豚的小體型和高速度讓它們能夠靈敏地在沿岸和淺水區活動、逃避敵害。

雖說長江江豚已經和江豚屬的海棲種群產生了顯著的遺傳差異，基本成為淡水物種，但和另外幾群淡水豚比起來，它們又顯得很“不專業”：江豚的身體特征仍然殘留了較為明顯的海洋生活特質，眼睛仍然比較發達，且沒有突出的吻部，這和它們在淡水中生活“資歷”不足有關。那些早早告別海洋、在內河生存了數百萬年的“老資格”淡水豚——比如單獨劃為恒河豚科的恒河豚等，都演化出了更加適應淡水的特點：由于渾濁的淡水里不太需要視覺，它們的雙眼高度退化，幾乎成了半個瞎子，相反，回聲定位系統則極度發達。它們的吻部也變得更長，長滿了釘狀牙齒，以便更有效地抓住那些身上帶有黏液、比海魚更加滑溜的各種淡水魚。

不過，和江豚所屬的鼠海豚科相比，其他淡水豚與海豚的親緣也要更遠——在數百萬年前就進入淡水的它們，甚至不屬于海豚總科，和現代海豚在外觀上的相似，更多只是趨同演化。相較之下，海豚還有另外一群“特立獨行”的遠親，雖然遠不如淡水豚那樣與“本家親戚”相似，卻貨真價實地屬于海豚總科。

海豚的親戚：“獨角獸”

在中世紀后期，隨著航海技術的發展，市場上出現了一些“獨角獸角”。但直到近代，人們才知道，所謂的“獨角獸角”來自一種海洋哺乳動物——一角鯨。

作為一種齒鯨，一角鯨唯一的長牙，也就是雄鯨的“角”，事實上并沒有多少作用。在捕食時，一角鯨基本不會用上牙齒，而是直接通過口腔內的負壓“吸食”鰈魚和鱈魚等獵物，然后囫圇吞下。和它們絕大多數有著“好牙口”的海豚總科親戚截然不同。

雖然相對少見，但即便在真正的海豚中，靠吸食捕獵的種類也不是沒有——里氏海豚，一種大型遠洋海豚，就出現了類似的牙齒退化、特化現象。它們的牙只剩下了幾顆，特化為炫耀和打斗的工具，吃東西完全靠“吸”。當然，更加極端的例子發生在齒鯨大家族的喙鯨中，它們幾乎全都出現了牙齒退化和喪失功能的現象，淪為滑溜溜的烏賊獵手。

有趣的是，一角鯨科里還有一位看上去和一角鯨完全不像的成員——被稱為“海洋金絲雀”的白鯨。盡管一角鯨和白鯨的外形差異非常明顯，但二者的生活地域、生活方式和社群“文化”幾乎一樣。因此，一角鯨群和白鯨群也能接納落單的對方種群成員并長期生活，甚至產生雜交后代，這也算是海豚大家族“一家親”的寫照之一了。

你看，生物的演化就是如此奇妙：近親物種可以因為在不同環境下分頭演化而出現巨大的差異，但分化時間更長的物種，在相似的環境下卻可以發生趨同演化。所謂不能以貌取“豚”，關于海豚的更多知識，還等著我們繼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