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榮光?李嘉霖
摘 要:中國式政治文明新形態作為人類政治文明有機構成,承繼了馬克思主義文明觀的基本內核,聚合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制度。中國式政治文明新形態吸納既往政治文明的經驗教訓,把握我國民主政治建設脈絡,最終形成本國政治文明的總體性以及本質性認識,引領政治文明理念創新與形態重塑。中國式政治文明新形態以人民至上、全過程人民民主、集體主義追求以及文明主體性為價值表達,于實踐中證成其政治發展樣態,充分發揮歷史主動性,著力推動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三者有機統一,實現了對舊有政治文明形態的超越,為人類政治文明發展注入中國力量。
關鍵詞:政治文明新形態;政治文明;人民民主
中圖分類號:D6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3163(2022)02-00039-08
百年奮斗歷程中,中國共產黨創造出中國式政治文明新形態。對內在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中實現理論凝聚,以人民至上、全過程人民民主、集體主義追求以及文明主體性為價值表達,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堅定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對外則以胸懷天下的責任與態度,“始終以世界眼光關注人類前途命運,從人類發展大潮流、世界變化大格局、中國發展大歷史正確認識和處理同外部世界的關系”[1],在與世界各國的交流中形成發展合力,由此提出超越以往政治文明形態的全人類發展主張,推動構建新型國家關系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為人類文明進步貢獻中國智慧,注入中國力量。
一、價值根基:政治文明與人類文明的形態化耦合
立足馬克思主義政治文明研究視域,聚焦當代中國,中國共產黨創造的中國式政治文明形態既是依托國情的社會主義政治文明建設過程,也展現著人類文明內部政治文明與其他文明交匯的歷程。
(一)馬克思主義視域內政治文明的二重性
政治文明是人類文明的重要標志。人類文明展現出不斷演進和發展的過程。早在1844年馬克思擬定《關于現代國家的著作的計劃草稿》時,政治文明便作為與以往集權制相區分的文明形式出現。政治文明與集權制的權力執行的對立形式,彰顯出法國大革命后人類政治發展的最新成果,也意味著人類文明形態的最新階段。馬克思的這一見解,一定程度上解釋了政治文明與人類文明演變過程的總體關系,主要體現了“現代國家”的出現使得政治從市民社會中剝離出來的實質,隱藏著政治領域的獨立性超越以往人類文明形態的革新意義,凸顯出民主取向。馬克思在分析批判資本主義現代國家的政治架構和經濟體系后,建構起社會主義條件下的政治發展形態,最終指向共產主義社會。這一過程見之于馬克思諸多文本之中,并在《政治經濟學批判(1857—1858年手稿)》中總體勾勒出人類文明的發展路徑,由人的依賴關系到物的依賴關系再至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概言之,首次出現的政治文明,展現的是人的依賴關系向物的依賴關系的轉變,但隱藏在馬克思文本發展歷程之中的更是追求超越資本主義政治文明的人的解放的徹底實現。
從文明內部來看,政治文明相對于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而存在。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1857—1858年手稿)》序言中闡釋人類文明內部體系,建構出物質基礎、上層建筑和社會意識三個層面的理論分析框架,并指明人類生活包括物質的、政治的和精神的等一系列方面。其中,文明的發展建構在物質生產力的滿足之上,文明形態的轉變實質上是同生產力發展及其帶來的生產關系的變化有著本源性的關聯,“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2]。物質文明為政治文明與精神文明提供堅實的物質基礎,不同生產方式對應不同的政治制度。然而,物質文明的基礎作用并不意味著政治文明與精神文明完全從屬于物質文明發展,三者共同充當了人類文明進步的支撐即歷史合力。就政治文明而言,階級社會中的統治階級求得在物質上的占有并獲取思想上的統治地位,依托政治文明為物質文明建設提供正確政治方向,引導精神領域向利于統治的方向發展,為其提供強力的政治保障。此外,一旦歷史演進到生產關系成為生產力發展的桎梏,政治文明的變革又是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變革的先導,通過政治革命推翻舊有的上層建筑并作為新生政權獲取物質占有與精神統治的可能性和合理性而存在。
(二)西方話語體系中政治文明的困境頻生
在資本主義社會,政治文明是人的身份認知以及社會力量的顯現形式。這種身份認知以及社會力量在政治領域以“政治人”的身份以及國家共同體出現,由此彰顯出自由與民主的需求,但因其固有的矛盾最終則不可避免地陷入民主迷思。
西方政治文明指的是自進入資本主義社會以來,以歐美為代表的西方發達國家的政治文明。但是在資本主義社會下,生產資料的私有制和社會化生產之間的矛盾不可避免,由此映射到政治領域,展現為諸多政治文明的價值觀念和規范之間理論與現實的相悖所滋生的民主治理困境。具有鮮明階級對立特征的資本主義社會,政治上必然產生剝削與被剝削的實質關系。資本主義國家倡導主權在民,以法律賦予并保障人民的主體性地位,在實踐中卻展現出主體性的喪失,資本邏輯捆綁甚至主宰了政治民主進程。在代議制民主下,資產階級依托選舉、參政等方式對政治進程加以控制,以制度政策間接保障自身階級利益,其背后是剝削關系的隱蔽化下階級矛盾的調節,從而成功維系本階級的合法統治,即便“自由市場經濟的天然對等物是不安全的政治體制”[3]。這種模式的民主淪為資產階級作秀工具存在,加之對公眾媒介傳播的掌握,巧妙引導了民眾政治訴求與利益欲望,形成刻板的“政治景觀”,認定資本主義政治的完滿性,實際上卻導致“民主國家對不起自己的公民”[4]。資本統治下,基于人民難以發現的政治欺瞞以及民主制度無法攻擊自身本質的無能,西方政治文明最終陷入程序性民主與精英民主的假象,對國家治理產生災難式影響。
自啟蒙運動以來,西方學者涌動著一股試圖尋覓資產階級政治文明正義性和普世性的希望與沖動,以啟蒙理性構筑其框架,并在資本主義的發展中最終形成西方中心論與歷史終結的認知,“走向自由民主的普世的和有方向性的歷史”[5]。這種思想模式孕育出西方在政治領域的歐美中心主義思想,以輕視的眼光和野蠻化的文明劃分對待西方以外的社會文明,從而日漸喪失其政治開放性與包容性,呈現區域封閉的政治特征。這種政治領域先天性缺陷,必然會導致西方在世界經濟和文化等方面所謂主導性地位的坍塌,而“美國優先”等戰略更是折射出西方內部立場的分歧與彼此間文明認同的危機,西方的普世性反而造成了西方的沒落。面對“體系性”危機,少數學者對資本主義本身予以學術上的批判反思,以盧卡奇、阿爾多諾、馬爾庫塞等為代表的西方學者嘗試馬克思主義的重新解讀,強調資本主義工業文明下技術理性和工具理性對人的壓迫,由政治批判資本主義意識形態導向文化、社會等各領域的全面批判。在資本肆虐和資本主義全球化的時代背景下,訴說資本主義政治制度導致的嚴峻問題甚于以往,奧康納、福斯特等人則企望賦予在資本主義社會異化、經濟運行和生態環境等維度更大的解釋力和批判力。
(三)中國式政治文明新形態的理論凝聚
中國式政治文明新形態是立足中國國情的民主發展道路。因各國歷史文化與現實國情的差異,具體到每個國家,民主是作為多樣性的存在,因而實現政治文明的道路自然有其特殊性。近代以來,中國對實現何種政治文明作出了各式各樣的探索,總體呈現資本主義政治文明與社會主義政治文明兩種路徑。在兩種路徑的選擇上,維新派掀起政治改革,在制度層面尋求可能性,但受制于封建思想局限最終失敗。孫中山等人取法歐美,以西方政治文明重塑中國社會,因脫離群眾加之忽略了當時中國最迫切的反對帝國主義和反對封建主義的革命任務,最終只是少數精英的自我慰藉。“全部中外歷史經驗都證明,歷史周期率的作用,就是在人民逐漸積累的不滿中完成它的周期的。”[6]西方資本主義政治文明在中國行不通,中國亟須新的思想引導。十月革命為中國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立足中國人口多、基礎弱、底子薄的基本國情,中國共產黨堅持政治文明的社會主義取向,從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到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再到改革開放,直至步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黨在立足實踐基礎上承繼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中國政治文明建設中作出了馬克思主義的新的回答,既克服了資本主義政治文明弊端、實現社會主義政治文明的新發展,又跳出“歷史周期率”,為人類政治文明發展提供典范。
中國式政治文明新形態蘊含著“兩個文明”到“五位一體”的范式轉變。所謂“兩個文明”指的就是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是對于人類文明的簡單二分。在長期的革命與建設實踐中,對“兩個文明”的重視程度體現在黨的各項方針政策之中。黨的十一屆四中全會提出“兩個文明”的概念,黨的十二大提出建設社會主義物質文明的同時,建設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的戰略方針。鄧小平同志強調,“不加強精神文明的建設,物質文明的建設也要受破壞,走彎路”[7]。社會主義政治文明在黨的十六大被正式載入黨章,與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并列為中國式現代化發展的重要目標。緣于三者的相互作用,逐步使社會更加和諧發展成為建立文明新形態的應有之義,構建起“四位一體”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總體布局也就成了發展的必然選擇。黨的十七大首次闡明“建設生態文明”的主張,在這一構想之上,黨的十八大將生態文明提升到“五位一體”總體布局的戰略高度,展示出人類文明新的存在方式。從“兩個文明”到“五位一體”的范式轉變內藏著政治文明從隱形作用到顯性展現的過程,政治文明優勢逐步凸顯,語義構建逐步完善,是黨在面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進程中的矛盾與問題時采取的一系列政治舉措的經驗總結,更是黨把握時代規律并提升執政能力的集中體現。
二、價值表達:中國式政治文明新形態的科學內涵
中國式政治文明新形態新在何處?在初步探討政治文明形態中引出中國式政治文明新形態,從而進一步回答中國式政治文明新形態對舊有文明形態的超越。這種超越本質體現在人民至上的價值理念,并由該理念出發擴展至人民民主全過程,以社會主義集體主義精神為價值取向,最終整體構成“文明主體”重要特性。
(一)人民至上的價值理念
中國共產黨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思想的無產階級政黨。人民至上是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內在要求,是中國共產黨的核心價值理念以及中國民主的本質體現,展現了中國共產黨的責任意識與使命擔當,顯現出中國式政治文明新形態的重要理念。
人民至上具有人的主體性規定。唯物史觀將人作為歷史的創造者,把實現人的解放與自由而全面的發展作為最終目的。資本主義政治文明揭露了“人的自我異化的神圣形象”,但卻導致了人的“非神圣形象的自我異化”,因而在社會主義政治文明下,首要的現實任務就在于揭露資本主義制度下人的異化,擺脫對人的剝削與壓迫。在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的物質基礎之上,中國式政治文明新形態以政治制度維護人民的主體地位與根本利益,以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使人民得以行使國家權力,賦予人民監督政府的合法權利,以基層群眾自治制度使得人民參與基層公共事務治理,切實實現人民當家作主,真正達成了現實意義上的主體。人民至上這一要求既合乎馬克思設想的社會發展規律,又體現著中國共產黨在實踐中為實現人類自由而全面發展的終極目標不斷創造新的條件。在這個過程中,人民既是實踐主體,也是目的旨歸,黨的一切工作都必須得到人民的真心支持與擁護,一切活動都必須真正落實到人民生活之中。
人民至上具有保障民生的發展要求。民生問題是人民群眾生活最為關心的問題,百年團結奮斗中,中國人民實現了從溫飽不足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偉大成就,民生福祉有了重大改善。改革開放以來,黨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將發展作為第一要務,根本目的就在于讓人民過上好日子。人民至上意味著必須要在滿足人民基本生存、生活的基礎之上,實現人民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始終把維護人民的根本利益放在政策的出發點,推動人民生活質量和社會共享水平的顯著提升,切實解決人民關心的收入、醫療、教育、住房、社保以及生態環境等問題,以穩定性、長期性、連續性的原則做好民生工作。黨和政府一切工作的成效如何,最終都要由人民來評判,看人民是否真正得到了實惠。人民至上在于回應民生關切,要讓群眾得到看得見、摸得著的實惠,以人民滿意為工作最高準繩,從而實現政通人和的良好政治生態。
(二)全過程人民民主的中國主張
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立足新的歷史方位,深化對社會主要矛盾新變化的認知,在全面剖析中外民主治理經驗之上創造性地提出全過程人民民主這一重大論斷,向世界展示出中國民主政治建設鮮明的過程路徑,中國民主發展進入新的歷史時期。
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建立并完善的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根本是為了人民,本質特征是人民當家作主,進而為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和共產主義遠大理想的實現提供政策支持和制度保障。“我們走的是一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人民民主是一種全過程的民主。”[8]從中國政治文明體系的整體構造來看,在“政府文明、政黨文明、法治文明以及公民文明”的四個范疇下,黨和國家系統性地在政治意識、政治體制、政黨建設、執政方式、社會治理、政治選舉、決策咨議、監察監督、法律法規、公民權利、公務員制度、基層自治等各領域健全人民當家作主的制度體系。聚焦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建設的分類細化建構,形成了選舉民主、協商民主、社會民主、基層民主和公民民主的交互聯動、整體出發的民主制度鏈條,達到全面覆蓋人民參與選舉、決策、協商、管理以及監督過程。全過程人民民主不僅僅表征為政治程序的完滿,更指向人民在其賴以存在的社會中各領域的可實踐彰顯,這意味著中國共產黨不懈追求的政治民主在本質上超越了西方資本主義政治文明所謂的“自由民主”,以系統性超越間斷性,以貫通性超越單一性,不斷革除束縛人民參與政治治理的諸多限制,圍繞人民的生存本質和現實需要這一前提,不斷探索政治領域人民民主的種種可能。
民主本質上作為人民參與國家管理和社會治理是通過民主理念和民主實踐兩種形式得以實現。這兩種民主形式是否得以真正實現在于其能否真正作用到不同人群之間,表現為國家和人民之間的特殊“供求關系”,即人民對民主的需求與政治資源的供給范圍與作用力。僅將民主形式作為政治文明要求的抽象表達而未實際作用到人民,反映出當前西方民主政治在現實性方面的局限性。民主成為西方政治文明對外的裝飾品,而最終背離了人民大眾。資本操縱下的政治民主本意在于利用選舉權等合法方式維護資產階級統治,緩和并轉移階級矛盾,并不會從根本上為占據社會絕大多數的工人階級作民主考慮,而建立在“金錢政治”“多黨相爭”之上的西方政治模式因其“向錢看”的目的,不可避免地忽視社會底層人員政治訴求甚至生存需要。全過程人民民主指向的是全體人民,既涵蓋社會中的絕大多數,也對少數群體、弱勢群體予以關切,以基本教育、醫療、養老等不同形式存在于社會保障領域中,滿足全體人民的生存權、發展權以及健康權。
(三)個群關系的一體同構
中國式政治文明形態是以馬克思主義為理論指導,立足中國國情堅持走自己的路的基礎上開辟的。這一形態既有中華傳統文化的政治色彩,也在與當代世界現代化整體圖景的交融互動中不斷兼收并蓄、博采眾長。因而論及中國式政治文明形態,不可忽視的是古今中外關于集體與個人關系的不同論述,也正是在這一基礎之上,中國式政治文明形態表征出“真正的集體主義”的價值取向。
真正的集體主義體現在社會主義性質的政治準則。集體主義是無產階級為完成自身和全人類解放的歷史使命在道德上的一種必然要求,以此為原則導向社會各領域之中,集中展現了無產階級的高尚品德。這種集體主義既區分于個人主義原則,又超越傳統集體主義思想與西方抽象集體主義訴求。集體主義相對于個人主義而存在。西方傳統以個人主義為主流,伴隨著私有制的發展不斷壯大,形成諸如極端個人主義、無政府主義、自由意志主義等多種形式。在政治領域,以片面追求個人權利至上以及無權干預自由等方式體現民主訴求。在個人主義導向和視域內,個體與個體之間呈現出排他性和對立性,無視個人義務單方面尋覓個人權利的做法終究使其陷入利己主義。國家的正當性被消解,以亂序性、利己性反觀政治,因而難以獲得真正的政治民主,難以保障絕大多數人的共同利益和自由發展。集體主義則主張個人利益服從集體利益,個人服從于主體的原則。與個人主義一樣,集體主義也有著自己的發展路徑和特有的思想樣態,不同的集體主義思想之間存在著歷史和階級的差異。中國的集體主義植根于中華文化土壤,傳統文化中對于百姓的整體看法以及對于社會秩序穩定的追求影響著中國國家治理。立足于無產階級階級立場之上的集體主義超出傳統文化集體主義的專制色彩,建立在“現實的人”基礎上的集體主義避免了“抽象的人”的空泛解讀以及忽略人的社會性的虛假特質,最終表露出真正的集體主義追求,體現出社會主義性質。在政治領域,真正的集體主義指向個人自由的真正實現,“只有在共同體中才可能有個人自由”[9],勞動者這一整體成為國家的價值主體,強調維護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追求權利與義務的統一。
真正的集體主義體現在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的有機結合。社會主義與集體主義是否如同西方所言的強權政治和極權主義的同義詞,歸根到底還是要探尋個人與集體在社會主義下的關系。社會主義社會下,個人與集體之間的利益是非對立的可調和狀態,崇尚集體主義并不意味著否定個人利益,反而只有在社會主義的集體主義下,個人利益才能得到充分的保障。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在不照搬西方現代化的前提下建立起社會主義國家,成功破除了現代話語體系中的西方中心主義,改變了長期以來西方經驗在現代化發展中占主導和壟斷地位的格局。中國共產黨在中國經濟社會與政治發展的實際過程中,總結社會主義建設的經驗和教訓,提出民主集中制原則,將其作為我們黨的根本組織原則和領導制度。民主集中制原則的提出既是中國共產黨這一馬克思主義政黨區別于其他政黨的重要標志,也充分使發揚民主與正確集中有機結合起來,最大限度地激發出黨內政治活力。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要堅持和完善人民當家作主的制度體系,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在黨的領導下集中人民智慧,為了共同的目標凝聚起中國人民集體的力量,以“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原則平衡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塑造出磅礴的精神偉力。
(四)文明主體的邏輯理路
“文明主體性”是當前中國政治文明形態的重要特性。作為最新的創造性概念,文明主體性說明了中國政治發展所展現出來的文明特質,也標識出中國政治的發展是不斷強化國際認同并向人類文明整體復歸的過程。
從“政治視野”到“文明視野”的視域轉換。在文明發展的總體方位中錨定中國政治發展的歷史方位,文明視野下的政治文明實際上是在當前我國社會發展所面臨的綜合形勢中,對我國政治制度演變歷史、政治實踐過程、優勢與不足以及未來趨勢進行全領域的深刻把握,以更高的政治高度、更全面的視域觀照我國政治領域的現實和未來。自黨的十八大提出“五位一體”的總體布局后,政治建設一方面在本質上表征為當代中國政治延續社會主義政治的性質、方向,另一方面反映了經濟條件、社會環境等一系列社會條件顯著變化下中國政治建設的新樣態。這些變化不是簡單地表現為單個領域的特有形式,而是相互勾連并初步呈現出人類文明的特征。作為整體的文明形態為中國社會發展的某一具體領域勾勒出基礎框架,政治建設此時便是作為人類文明的政治土壤,在已然發生深刻變化的文明內部呈現出獨特的發展,并在總體的變化中予以不斷明確。
從“單一地域”到“和合共生”的全球表達。中國的政治建設是在學習借鑒、反思總結和實踐摸索中發展起來的,既帶有我國傳統政治建設的印跡又包含國外政治建設的色彩。中國政治建設的探索歷程展現出從簡單臨摹到獨立發展的深刻轉變。從建國初期效仿蘇聯的社會主義政治體制到吸納西方優秀政治建設成果,中國的政治建設伴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摸索不斷推進,最終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政治發展樣式。以人類政治文明視角來看,中國的政治建設始終不曾脫離世界而存在。中國式政治文明并非與其他政治文明相區分,而是成為人類政治文明的重要一員,堅守本國實際與政治文明本質,在世界政治文明中產生新的共鳴與影響力。
三、價值證成:中國式政治文明新形態的賡續發展
中國式政治文明新形態的生命力在于其不斷創新,依托實踐筑牢既有發展成果并不斷推進新的發展,堅持獨立自主,尊重多種樣態的民主發展道路,既堅守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三者有機統一,也為世界政治文明進步貢獻中國方案。
(一)充分發揮歷史主動性營造政治文明自主發展的和諧樣態
中國式民主發展道路是按照中國社會實際來構造和運用的,本身既有著本國文化傳統,又有全人類政治文明成果的經驗借鑒。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的中國政治文明不是機械式的教條理念而是行動的指南,其以現實發展為導向,立足于中國本土實際,從而徹底激發中國政治文明建設的巨大潛力。黨的百年奮斗史,也是中國政治文明建設史。自中國共產黨成立以來,便不斷推動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逐步擺脫原有的對西方政治文明一味模仿的態勢,消解蘇聯式政治建設模式弊端。在百年奮斗的實踐中,黨充分把握歷史主動,先后形成了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等一系列重大政治理論成果,創造性地回答了關于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發展過程中的一系列重大時代問題,為黨和國家各項事業發展提供了理論指引。
民主作為千百年來人類歷史進程中不斷追尋的政治訴求,為政治文明的發展奠定了重要基礎。自20世紀70年代第三波民主化浪潮以來,有些新興國家對于民主的追求卻導致政權的動蕩不安。歐美發達國家作為資產階級民主的代表,近年來卻總陷入民主危機。究問題根本,實則是西式民主范式失效的表現,進一步引申出政治文明所要解答的“民主應以何種方式存在”的深層次問題。作為政治訴求,民主本身離不開一個國家的現實國情,盲目以他國經驗套本國實際,無疑會弊端叢生。各國奉行何種樣態的民主發展道路都應是適合本國需要的,不存在所謂的普世范式,自然也不應有所謂的“文明改造”。民主發展道路不是非此即彼的完全對立,而是取長補短,共同發展的和諧樣態。
(二)持續推進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三者有機統一
2019年,習近平總書記在上海長寧區虹橋街道考察基層治理時提出“人民民主是一種全過程的民主”,并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周年的講話中明確提及“踐行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10]。全過程人民民主在中國社會發展中全方位展開。新的歷史方位下,作為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領導核心,中國共產黨逐步深化國家體制機制改革,以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核心作用推進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切實保證黨的路線方針政策一以貫之的部署與執行。中國共產黨不斷加強黨與政府以及社會之間的內在契合與良性互動,以黨內民主帶動全過程人民民主,從黨內民主的價值理念、民主原則、制度建設與體系保障提升全過程人民民主整體水平。
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必然體現人民當家作主的內在要求。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新征程上,以人民民主彰顯社會主義的生命力,推動社會主義現代化發展。“民主不是裝飾品,不是用來做擺設的,而是要用來解決人民要解決的問題的。”[11]為回答如何切實做到真正解決人民要解決的問題,黨和政府不斷擴大人民民主,以人民代表大會制度給予人民行使國家權力的能力,健全民主制度,豐富民主形式,拓寬民主渠道,全面推進人民政治參與,積極回應各層次各領域人民群眾呼聲,在工作中不斷回應人民期待,鼓勵有序政治參與。黨和政府秉持與時俱進的工作思想,借助互聯網平臺了解人民群眾關心問題,便利人民問政,人民政治參與的廣度和深度逐步擴大,人民民主發展更加充分。
法治是治國理政的基本方式,也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重要依托。合格的政治文明呼喚依法治國的政治局面,主張將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黨的十八大對全面依法治國作出重大部署,而后全面依法治國被納入“四個全面”的戰略布局中予以推進。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明確提出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這一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總目標。只有抓住法治體系建設,加強對權力的制約和監督,包括政治領域在內的制度建設方才具有保障。政治建設的民主追求只有以法律的形式確立下來方才具有根本性。不論是憲法總綱第一條規定的社會主義國家的國體,還是第二條強調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力屬于人民等,都充分彰顯著人民民主的政治色彩。
(三)為世界政治文明進步貢獻中國方案
中國的政治文明作為一個開放的體系,其發展離不開國際之間的協同交往。正是在國際交往領域不斷的學習借鑒中得以發展成長,在與世界各國的交流中形成發展合力,并由此提出超越以往政治文明形態的全人類發展主張。
面對世界政治局勢的復雜多變,黨的十九大提出“推動建設相互尊重、公平正義、合作共贏的新型國際關系”[12],主張以和平發展為主線來指導當前國際政治體系和政治關系的構建實踐,根據聯合國憲章規定的宗旨和原則為增進全人類福祉、國際關系發展提供新理念。新型國際關系以相互尊重為理論前提,以公平正義為行動準則,以合作共贏為發展目標,實質是要擺脫冷戰思維影響下的零和博弈,告別過去威脅國際交流的霸權主義與強權政治,走出一條美美與共、合作共贏的交往新路。在新型國際關系理念的指導下,中國切實加強國際政治交流與對話,加強同世界各國以及國際組織之間的溝通與合作,力圖打造全球范圍的伙伴關系,讓中國主張轉變為世界各國的共識,轉化為世界政治文明發展的現實動力,彰顯了未來政治文明形態的開放性和多樣性。
自黨的十八大明確提出要倡導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以來,人類命運共同體便與我國新型國際關系的構建互為支撐,以推動全球治理變革,謀求擺脫單邊主義、孤立主義的國際影響。人類命運共同體這一理念既是中國政治文明發展的新路徑,又表現著超越以往的新價值取向。一起向未來,歷史會鐫刻下這一筆。我們堅信,世界將對中國道路會有全新的理解,對中國開創的政治文明新形態會有更為明確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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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鮑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