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雪 周 毅
(蘇州大學社會學院,江蘇蘇州 215123)
網絡全球信息環境的引入掀起了公共記憶機構信息資源建設熱潮,這一熱潮下,印本與數字資源的利用率和公共信息服務機構的空間經費預算重組分配之間的矛盾和用戶需求多樣化和圖書館預算有限的矛盾進一步激化,圖書館達成了資源建設的合作共識——基于館藏資源的共建共享。20世紀90年代末,數字圖書館工程、中國高等教育文獻保障體系(CALIS)等合作項目推動了我國信息資源建設,其具體內容包括:建設特色館藏體系;實施網絡聯合編目;開展館際資源互借;開發聯機公共檢索系統;合作進行館藏資源數字化;協調書刊文獻的訂購等內容,基本形成公共、高校、科研三大圖書館系統三足鼎立的文獻信息資源共建共享體系[1]。
現代信息技術推動下,圖書館信息資源建設進入了一個由量變到質變的跨時空的信息資源共建共享階段,但仍然存在問題。從資源共建的角度來看,各館資源的建設思路以自身館藏為中心,沿著“大而全”的建設思路展開建設,資源共建下缺乏跨地域、跨系統下印本和數字資源全局系統下的規劃和組織,忽視了資源在整個資源體系中的分散和冗余,富有特色和重點主題的數字資源被反復建設。此外,印本資源和數字資源之間的矛盾依然是圖書館資源購置和管理的難題。據統計,104所211工程重點建設大學中,Spring Link、PQDD學位論文全文數據庫、EBSCO Host的引入率分別達到86%、61%和49%。中文學術期刊全文數據庫、中文科技期刊數據庫和萬方數據資源系統的引入率達到100%、89%和54%[2]。不同館內的自建特色數據庫內容存在交叉重復,以家譜專題數據庫為例,27%的公共圖書館將家譜數據庫作為特色數據庫建設內容[3]。此外,南開大學等高校圖書館也建設了家譜研究文獻數據庫以供校內研究使用。單個館內的特色數據庫之間也存在內容的交叉,例如浙江圖書館的35個自建特色數據庫中,內容重復和交叉的數據庫比例高達34%。
從資源共享的角度來看,資源共享專注于系統內部已有資源的共享傳遞,且系統內部的資源共享范圍受限,缺乏同圖書館系統以外的資源聯結以及對已有資源深層次的內容挖掘。資源共享采用“限制+授權”的服務模式,用戶只能在校內或校外的授權IP范圍內訪問資源,34家有自建特色數據庫的雙一流高校圖書館中,校外不可訪問的圖書館占比高達76.47%[4]。元數據不完備、更新慢、揭示內容有限導致機構共享和利用元數據的動力匱乏。CALIS聯機編目中心的2015—2018年的數據指出,僅40%的成員圖書館參與上傳和下載書目數據,核心活躍成員圖書館僅占8%。書目元數據按年更新,更新較慢;揭示內容以印本資源為主,且揭示內容多為描述文獻資料的內容本身和內容表現的館藏內容信息。
館藏資源的重復建設和低效共享直指共建共享的合作效益低下,隨著資源經費上漲、圖書館經費緊缺、管理成本上升等問題弊端日益突出。2017年7月《“十三五”時期全國公共圖書館事業發展規劃》從國家文獻信息資源體系化的戰略角度指出加強各級公共圖書館與其它系統圖書館間資源的共建共享,完善文獻資源的協調與共享機制。柯平教授在《圖書館未來2035與“十四五”規劃編制》中也指出,空間和資源一體化是未來圖書館行業的重要戰略[5]??臻g資源化意味著打破空間對于資源的限制,離不開當下資源共建共享的探索。
2012年OCLC提出的集體館藏為提升資源共建共享效益提供了新思路,利用已有基礎數據形成全系統下的館藏視圖,不同角度的數據整合和挖掘驅動了集體館藏資源多角度的優化配置并兼顧每個成員圖書館利益的特殊化和最優化,幫助以效能作為牽引探尋資源建設合作的最佳路徑以及對合作對象[6]?,F有研究針對共建共享的低效合作展開探討,并提出以下建議:①加強數字資源建設的選題和整體規劃,建設全國特色資源的查重制度[7]、統籌協調制度避免重復建設[8];②對已有資源進行縱向整合和橫向共享,突出資源的特色化和專業化[9];③加強資源標準規范建設,建立統一共建共享平臺[10];④是強化館藏資源的揭示深度和廣度,增加館藏資源揭示元數據的細粒度和質量[11][12];⑤健全信息資源共享政策保障、傳遞交流監督保障等機制[13]。上述建議圍繞圖書館間共建和共享提出,此外有學者針對合作效益低下的問題提出以數據共享為合作基礎,基于數據實現精準的資源調度。上述建議為本文提供了啟發,但現有研究存在兩個問題:一是現有建議更多停留在理論層面,如何從實踐層面聯結分布分散的資源并針對區域、館內和用戶的需求實現資源的精準調度等相關內容缺乏細致和深入地探究;二是數字資源的建設和利用緊密相連,現有研究多從共建或共用的角度單獨闡述,如何將建和用緊密相連,并解決目前合作中建用脫節的相關研究仍然欠缺。
因此,需要研究和解決以下問題:①集體館藏下的資源共建共享如何展開,具有什么特點?②集體館藏下的資源建設能夠為我國圖書館信息資源建設提供何種借鑒?為了回答上述問題,研究審思集體館藏背后的資源建設,以期為我國協同合作下的信息資源建設提供有益洞見。
集體館藏是聯盟環境下多個圖書館共同協作管理的館藏。相比其它館藏具有4個屬性:①明確承諾:承諾以更協調的管理、構建和共享館藏;②最佳分布館藏:基于自主館藏發展層面,有目的地跨圖書館協調館藏;③高效的網絡實現:將已有的資源和服務無縫銜接,幫助用戶輕松發現并交付資源;④系統全局意識:概覽整個館藏及分布方式,良好掌握聯盟館藏和資源流量。
計算機的出現改變人工管理館藏資源的方式,MARC格式對題名、責任者等8大著錄項目進行編目,產生的書目元數據用于圖書館系統內部的資源的描述、存儲和檢索,數據驅動的意識初步顯現。但這種編目的方式具有以下缺點:①以文獻為中心的扁平化結構;②MARC記錄僅支持Z39.50和SRU/W等檢索協議,僅適用于圖書館系統。機器可讀編目隨著信息獲取途徑的多樣化和圖書館職能的轉變弊端日益突出。
集體館藏改變了機器可讀編目扁平化的資源表述方式,采用Web標準的XML和RDF原生格式描述資源。如圖1,單位XML文件采用Schema語言描述文件中的各種元素,這種描述方式強調書目記錄作為一個實體(資源),通過書目記錄的單個數據元素強調書目記錄描述的實體、關系和屬性。單位資源看作一個本體,被賦予一個OCLC編號作為事物的URI以證明其唯一性[14],沿作者、項目、位置、事件、組織、概念等多個維度重新組織內容,描述遵循FAST、VIAF、DOI、LC Linked Data Service等詞表,通過詞匯表相互映射,在單語言或多語言環境下定義實體—關系模型,一個概念標簽就能檢索具有相同語義的概念描述的所有記錄。

圖1 集體館藏模式下單位資源的關聯數據模型圖
館藏資源量化后形成資源視圖,具有4個特點:①單位資源的全系統視角。機器可讀編目受限于文獻的類型、版本,資源描述針對某一特定文獻,并且以單個館藏為視角進行記錄。集體館藏下模式,圍繞某一特定內容,不同文獻類型、版本、作者以及相關內容都會作為概念標簽并且支持檢索,形成全系統視角下的館藏視圖;②實體—關系的靈活呈現。機器可讀編目僅簡單呈現描述內容和描述對象之間的關系,換句話說,僅呈現了資源本身以及資源和資源所屬機構的關系。集體館藏模式下,資源實體通過不同概念標簽表述,相同概念標簽的內容匹配后反映出不同實體之間的關系[15]; ③多維度的資源視角。傳統以資源為中心的視角下,OCLC編號是文獻內容的檢索途徑,集體館藏模式下,通過對人物、版本等不同維度下概念標簽的搜索,能夠從其它資源視角獲取內容;④非庫環境下的資源鏈接。資源描述遵循多個詞表,其中包括外部資源LCSH、DBpedia維基百科的語義網絡等,支持資源在非庫環境下的資源交換。
集體館藏模式下圖書館的環境、館藏、利用等數據匯聚成動態的館藏視圖,利用商業產品同圖書館的合作儀表盤功能基于館藏數據的組合與可視化,基于館藏數據分析與決策解決了共建共享什么和同誰共建共享兩個問題。
2.2.1 基于館藏現狀探尋建設方向
基于worldcat對館藏進行重疊性分析幫助成員判斷不同館藏、不同主題以及不同資源在全局系統下的冗余程度和區域覆蓋狀況,基于館藏的優劣勢展開建設?;^藏資源的重疊性沿著內部重疊和外部重疊兩個方面展開,根據某一出版物不同格式的擁有量及分布場景判斷資源在整個系統內部的重疊程度;在外部重疊方面,同Worldcat、Hathitrust等權威的數據集合進行比較,得出知識內容在同行機構中的持有狀況?;谥丿B性的分析可以得出系統館藏的重疊性和獨特性。例如SACAP項目與會者基于已有的館藏資源分析取消了52個位于“核心區域”中間地帶的主題類別,釋放的資金用于建立186個新的主題。這些主題涵蓋了新的收藏領域并且涉及的內容在全國范圍內并未得到較全面的覆蓋[16]。
基于ILL系統和worldcat收集館內資源借閱、館際互借等系統下資源流通數據,將館藏、流通和館際互借數據結合,合理估計圖書館提供和擁有的信息資源的相對收益,基于用戶和區域范圍內的潛在興趣點和需求點展開館藏建設。主要通過以下三個指標進行評估[17]:
①館藏持有百分比=特定學科館藏持有數量/同一地區館藏特定學科館藏持有數量。
基于worldcat和本地目錄仔細分析特定學科領域的館藏持有情況。
②流通使用百分比(PEU)=特定學科的流通百分比/特定學科館藏持有百分比。
根據特定學科領域的藏書和發行量評估材料的預期使用水平。
③借閱與館藏百分比(RBH)=特定學科的館際互借比/所在地區館藏比。
評估特定學科領域的館藏與超出館藏獲取嘗試之間的相關性。
通過計算特定主題館藏持有的平均值和標準偏差并同PEU和RBH結果進行比較,得出以下四種結果,當PEU和RBH超過館藏持有系數,該學科領域的館藏材料被過度使用,應增加對該學科領域的資源采購并考慮增加訪問途徑。當PEU超過館藏持有系數而RBH低于該系數,該學科領域的館藏材料被過度使用,但是現有的館際借閱功能能夠滿足用戶需求,這種情況下,單位館藏應增加對該學科領域的資源采購。當PEU低于館藏持有系數而RBH高于該系數,該學科領域的館藏未被充分利用,也不符合用戶需求,單位館藏可以擴大該領域的館藏并且保持材料的可獲取。當PEU和RBH低于館藏持有系數,該學科領域的館藏材料足夠滿足現有用戶需要,并且需求較少,單位館藏應考慮減少購買或者采用其他獲取途徑以釋放館藏空間。
2.2.2 以效能為牽引探尋合作路徑
參與成員的存儲地區租用成本、存儲容量、存儲設備數量、存儲環境條件、風險防范設備、人員配備、數字化掃描設備、數字化效率等內容量化后匯總至決策層,洞察各成員圖書館的集合優勢和弱點從側面反映出成員圖書館在資源數字化各環節中最大參與程度。SACOOP項目中圍繞南亞國家多語種館藏材料展開合作,參與成員參與了數據收集的調查,這一調查指出當前資源的積壓程度和各機構的潛力[18〗。在這一基礎上推動合作,機構之間的合作潛力。其中杜克和伊利諾伊大學就南非的非傳統材料展開合作,伊利諾伊香檳分校收集了超過1200件由印地語、孟加拉語等南亞語種描繪的漫畫和圖冊故事,杜克大學圖書館收集了幾百份街頭和市集文學,包括大幅報紙、暢銷故事書、黃色書刊、唱片、寺廟文學等珍貴材料[19〗。二者除了在合作下繼續深入和擴大該領域的收藏材料,同時嘗試建立非傳統材料的語料庫,加強對非傳統材料的學術研究。

表1 SACOOP合作機構調查表
基于數據驅動的資源共建共享效益體現在三個方面:集體授權許可的成本效益、印本資源集成管理和維護的成本效益以及特色館藏資源的互補效益。
2.3.1 集體授權許可下資源購置的成本效益
圖書館基于集體授權許可協議同資源提供商談判并以較低折扣購置館藏資源。資源服務商憑借壟斷地位采用打包銷售、數據庫拆分、漲價等營銷手段進行資源訛詐,并制定許可協議限制控制資源的利用和共享[20]。圖書館在資源選擇和審查中發揮的作用最小化,在資源購置上被迫投入更多經費。集體館藏模式下,追蹤成員圖書館的電子資源購入、需求狀況、交付操作、使用限制等情況繪制全系統下的數字資源授權狀況圖,通過計算衡量單位或合作區域的成員對某一特定專題或期刊內容的需求程度,創建最大限度的共享電子內容預算,針對授權用戶、資源開放獲取、價格定制等制定了許可協議。聯盟作為授權代表以優勢地位同內容提供商談判,基于參與庫的數量、總體支出或其他創建聯盟優勢的組指標享受更高級別的折扣。BTAA的資源購置的折扣目標通常為降價65%,是個別學校實際購買的折扣的50%[21]。據BATT的許可評估報告,集體許可授權幫助BTAA在2010年節省了811183美元,這一金額逐年上升并在2018年達到2258687美元,表2是BTAA 2010年至2018年集體授權許可節省費用表[22]。

表2 BTAA集體授權許可節省費用
集體授權許可的另一優點是打破資源提供商對資源的共享限制,單位成員的資源利用范圍從單個館藏擴大到整個系統。傳統許可協議中資源購置是圖書館從資源提供商獲取資源的唯一途徑。集體許可允許系統范圍內資源的共享和利用,如俄亥俄在線訂閱的期刊包為大學圖書館的用戶提供了平均4倍以上的圖書,文理學院的在線訂閱期刊增加了20倍[23]。成員通過共享獲取資源而無需重復購置其它館已有的館藏內容,資源購置成本降低。
2.3.2 印本資源集成管理和維護的成本效益
低使用率印本資源集中存儲降低資源管理和維護的成本。UKRR一項評估指出2015年英國高等教育圖書館將短缺45億個書架。圖書館館藏空間壓力日益增加,為此,成員圖書館投資了高密度存儲設施作為紙本共享倉儲,其存儲容量是傳統圖書館書架的15-20倍,有利于轉移圖書館的低利用率文獻的管理壓力。15年UKRR處理了近13萬米的印刷期刊材料,釋放了36個圖書館的近9.8萬米的線性貨架空間。集中存儲的印本文獻通過數字副本傳遞的方式維持其可用性,釋放的館藏除了為富有特色的印本資源提供存儲空間以外還可以為學生提供研究空間,例如倫敦瑪麗女王大學釋放的館藏空間被改造為227個學習空間,這些空間被改造為研究人員閱讀室、PGT閱讀室和電腦室。
來源于多機構的印本資源在物理上集中整合形成整體化的物理備份體系,其長期管理和維護成本降低。印本館藏經過風險評級集中存儲于對應館藏保護條件的紙本共享倉儲,紙本資源的集中存儲分攤清潔、維修、電力(供暖和制冷)、人員配備和流通費用、建筑空間的攤銷建筑費用,同每卷4.26美元的開放書庫藏書相比,集體館藏每卷成本在0.86美元,每卷書每年的花費相差3.4美元[24],按照CHEMS報告提出的圖書館節省經費的計算方法,1m2每年可以節省191英鎊(1m2=6.6米),截至2018年,UKRR在印本資源的物理管理費用上累計節省1714.3萬英鎊,可以看到,這種物理集體存儲方式產生的成本效益十分龐大。
2.3.3 特色館藏資源的互補效益
傳統信息服務機構意識到僅靠自身資源和能力不足以適應外部環境的變化,集體館藏模式下,成員間的合作基于創造價值的優勢和劣勢展開合作。特色館藏資源互補是互補效益的直接凸顯。以差異化館藏建設為核心,經過館藏量化分析具有各館藏主題的多樣性和相對優勢,其中系統范圍內覆蓋率低、具有地域文化特色的資源成為館藏建設的重點,這些內容經過數字化上傳至合作項目網站并提供跨所有格式和集合的一站式檢索。大英圖書館和參與圖書館確保了近3萬種期刊的借閱和保存副本的保留,其中8000種期刊中的近1萬卷填補了大英圖書館自身借閱的空白。其中超過16000卷是稀缺的,處理的所有期刊中,近40%的期刊僅有一個參與圖書館持有。這些內容可以通過數字化副本傳遞的方式在全系統范圍內共享。
互補式合作下,圖書館能夠將有限的資源投入到最具價值創造潛力的館藏內容上,差異化的館藏建設加深了某一資源在系統范圍下開發與利用的深度。同時,各成員館借助網絡通過數字副本傳遞的方式彌補自身資源的不足,地理和空間分布各異的特色資源通過網絡聯結形成了一張巨大的資源網絡,擴寬了資源獲取廣度,BTAA的Uborrow服務提供了從中西部15所大學圖書館和研究圖書館中心收集的超過9000萬本書,是單個館藏提供內容的20多倍[25],單位特色館藏優勢在資源網絡上的效益不斷放大。
國際競爭下各國對于信息資源的搶奪日益激烈,國外資源掣肘必然會影響到國內的信息資源安全,為此,圖書館作為公共信息服務機構必須要強化信息資源的戰略支撐價值。對于信息資源來說,首先,信息資源不再是“圖書館系統內的信息資源”,Web2.0應用由于其便捷性、更新迅速等優勢成為用戶獲取信息資源的首選,這些應用的出現推動信息資源的產生分布呈現出分散性特征,與此同時,用戶也飽受信息資源質量參差不齊的困擾。圖書館作為公共信息服務機構,其信息資源具有權威性,館藏信息資源同搜索引擎等其它來源的信息資源充分結合,通過高質量和權威的數據資源召回用戶。其次,信息資源不再是圖書、期刊等內容,同時也應該包括載荷這些內容的元數據。元數據的重要性不僅體現在其對于資源的揭示、著錄以便于資源后續的檢索和管理,從另外一個角度看,現有的資源研究尤其是圖像、音視頻資源,基于語料庫的研究有助于查找和建立資源之間的聯系,而這些語料庫的建立同元數據息息相關。信息資源的共建共享中不僅應該注重現有的文獻資源的共建共享,同時也應實現文獻資源背后的元數據資源建設實時同步。
對于圖書館來說,圖書館的角色定位應從信息資源的管理者和提供者轉向資源的開發與利用,專注于如何在現有資源的管理和擁有的基礎上強化資源的價值,建立具有館藏預識性潛力的穩健館藏發展戰略。當前我國已經基本形成三大信息資源共建共享系統,各機構基本具備資源共建共享的意識,下一階段的信息資源建設不應該再圍繞圖書館這一資源豎井,而是基于整個資源體系的薄弱點戰略性地投入建設,從服務需求的戰略高度考察“可以有什么信息資源”“需要什么信息資源”“還需要什么信息資源”“能否一直擁有這些信息資源”等問題,而不僅僅是“有什么”和“有多少”的問題。
物理分散的成員館的資源層、管理層和應用層的數據被集成形成系統范圍下館藏全局視圖,資源的規模和范圍被清晰描繪出來。數據基礎越全面詳實,數據賦能下合作效益的顯性化越明顯,主要解決了以下3個問題:
(1)數字資源和印本資源的失衡
21世紀網絡環境中,信息時代激化了數字資源的高利用率以及低廉的管理成本同低利用率和高管理成本的印刷品之間的矛盾,圖書館館藏普遍面臨著超載狀態,臨界范圍成為圖書館在進行信息資源建設時不得不面臨的問題[26]。集體館藏平衡了印刷品和數字資源之間的關系,特定學科領域或單一館藏量化后在全局系統中呈現,幫助圖書館衡量資源的利用價值和開發維護成本,將有限的經費和空間價值最大化。低利用率或稀有且易破壞的印刷資源被集中存儲于共享印本存儲庫,釋放了館藏空間壓力并節省管理成本,節省經費被投入更具價值潛力的資源建設中。與此同時,被集中存儲的資源以數字副本的形式維持其可用性,經過數字化處理形成數字副本通過統一檢索平臺獲取,元數據上傳至worldcat等地方供資源查詢、統計與學術研究。
(2)館藏重復建設
沿著作者、主題等維度量化資源形成全局系統下的資源視圖,單位出版物的雙重格式數量以及存儲分布在全局視圖下呈現,幫助判斷某一主題在全局系統下的冗余程度和區域覆蓋狀況,洞察各成員圖書館的集合優勢和弱點。利用智能儀表盤基于館藏數據分析評估館藏價值和潛力,針對性地展開建設。如華盛頓大學將館藏狀況同谷歌圖書數字化項目進行比較,發現近40萬份作品沒有包含在數字化項目內,基于worldcat的書目記錄進行重疊性分析,剔除谷歌從其它館藏獲取的內容以及系統內部重疊性高的作品,約7000-30000冊書籍為華盛頓大學獨有,這些書籍將會成為下一步保存和數字化的目標。
(3)低效率的“集成式”合作
目前國內資源共建共享的合作本質上是館際資源的“集成式”合作,即館藏資源的簡單總和,一站式檢索功能表面上是提高資源的可獲取性和可發現性,但是資源廣度和深度的雙擴仍然取決于各館藏的資源擁有量,并未改變傳統的“大而全”的館藏理念,館際合作導致其合作內容有限,多為館藏資源的合作,缺乏對技術、效率等其它優勢之間的考量和互補。
集體館藏模式為機構資源建設提供了一個新的合作方案,館藏資源的集成式合作向互補式合作轉換,圖書館以差異化館藏建設為核心,沿著自身優勢縱向推動資源建設,通過數字副本共享彌補館藏不足,這種互補式館藏實現了整個系統范圍下資源橫向和縱向的雙擴,實現有限的建設資源的最優配置。
全系統下的館藏數據視圖依賴于對數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①提高數據的完備程度,當前館藏數據主要為描述文獻資料的內容本身和內容表現的館藏內容信息,保護描述信息(確認信息、起源信息、環境信息、固化信息)、封裝信息和內容描述信息同樣需要進行量化和上傳,完整揭示各層面的館藏數據才能保證館藏“全集”范圍和邊界的準確性;②數據重組,提交數據通常以館藏為單位統計資源狀況,這些數據提交后需要經過細化和重組深入到某一主題或者單位材料的詳細描述,揭示單位資源在館藏范圍或全局系統下的保障程度;③數據即時更新,館藏資源的動態更新需要及時跟蹤并在系統即時更新,盡管館藏數據的核查耗費人力和物力,但這背后的效益是巨大的,例如suncat重新核查并整理了UKRR中標題名稱改變的期刊,更新了期刊元數據,Worldcat和suncat等在線聯合編目的元數據來源廣泛且權威,已經成為圖書館機構編目和學術研究中元數據分析的主要來源,反觀目前國內仍然缺乏類似水平的在線聯合編目資源,CALIS等聯合目錄應重新審查系統內部各圖書館的數據來源和數據質量,成為各館的數據內容,提高數據質量。
機器可讀編目采用以文獻為中心的扁平化結構,資源之間的關系無法凸顯,集體館藏模式下強調深度挖掘資源間的關系,這一關系不僅包括已顯示的關系如資源同機構之間的關系,集體館藏通過關聯數據嘗試模擬人類借助現實世界的知識和經驗建立事物之間的深度聯系。單位資源在數據視圖上顯示為多組概念標簽組成的本體,這些概念標簽不僅適用于LCSH等圖書館系統詞表,同時也適配于維基百科、谷歌等非圖書館系統的語義網絡,不同本體間的部分概念標簽匹配時,可判定二者存在隱含邏輯關系,這些關系連接不同本體形成數據軌跡,經過技術整合繪制成資源的知識圖譜。以圖2為例,以哈姆雷特為檢索詞在谷歌上進行檢索,左邊圖片的搜索結果包括哈姆雷特的簡介、圖片以及相關新聞,用戶需要借助已有的知識將檢索結果聯結,而右邊的圖片將資源關系整合后提供給檢索者,概念標簽通過點擊跳轉至相關網頁便于用戶詳細查閱。關聯數據下的知識地圖不僅能打破圖書館系統和非圖書館系統之間的資源界限,這種資源組織方式便于網絡信息服務公司升級圖書館的服務和功能,如XISBN Bookmarklet這種網絡瀏覽器插件,幫助讀者在書商網站上發現自己感興趣的書,并獲取附近收錄該書的圖書館和書店。

圖2 哈姆雷特在谷歌搜索引擎的檢索示例圖
共建共享已經成為圖書館信息資源建設下尋求合作的主要手段,但是目前國內資源共建共享的合作效益低下,圖書館作為信息資源建設的領導者必須要尋求高效益的合作形式。集體館藏提供了借鑒。存儲設施中的館藏內容與不斷增長的數字語料庫聯系起來。它們受益于保留和為同一標題提供兩種互補的格式,同時這些館藏數據也與其他機構的資源建設能力指標相連形成全系統下的館藏視圖。館藏視圖下,圖書館將作為共享存儲和獲取印刷和數字內容責任的網絡節點,而不是收藏的獨立豎井。地方和集體的資源建設在這些要素中交叉處進行,使用一套不斷演變的、錯綜復雜的相互關聯的規則、指導方針、伙伴關系和協議。如今信息資源的戰略性意義日益凸顯,在信息資源建設中,圖書館作為信息資源的主要支撐,應強化信息資源戰略支撐價值、重視館藏數據的賦能潛力、深度挖掘館藏資源關系從而提升整個文獻體系層次的信息資源建設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