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宇豪,彭 瓊
(合肥市第一人民醫院 消化內科,安徽 合肥 230001)
幽門螺桿菌(Helicobacterpylori,Hp)感染是一種常見的,通常是終身的感染,世界各地均發現有Hp感染[1]。研究表明,感染率因地理區域而異,但由于人口增長和殺菌不成功易導致再次感染和復發,感染人數持續增加[2]。雖然大多數感染者仍然無癥狀,但感染與幾種疾病直接相關,特別是消化性潰瘍疾病和非潰瘍性消化不良[3]。
越來越多的研究表明,功能性消化不良(Functional Dyspepsia,FD) 可通過腦腸途徑或低級別腸道炎癥中的細胞因子反應途徑引起焦慮等情感障礙,且嚴重影響生活質量[4-6]。而Hp感染是FD的主要病因之一。Hp感染是否可引起患者的精神狀態和生活質量發生變化尚有爭議。本研究以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為指導,旨在探討Hp感染人群與焦慮、生活質量的關系。
選擇2020年10月至2021年6月在合肥市第一人民醫院行14C-尿素呼氣試驗(14C-Urea Breath Test,14C-UBT)健康體檢人群共161例的一般資料,分為幽門螺桿菌感染陽性及感染陰性兩組,其中陽性組79例,含男性44例、女性35例;陰性組82例,含男性35例、女性47例。入選標準:(1)年齡18~80歲;(2)依從性良好;(3)研究前4周內未使用H2受體拮抗劑、質子泵抑制劑、鉍劑及抗生素等藥品。排除標準:(1)研究前4周內使用H2受體拮抗劑、質子泵抑制劑、鉍劑及抗生素等藥品;(2)合并嚴重的全身性疾病,如冠心病、糖尿病、肝硬化、慢性腎臟病晚期、惡性腫瘤等;(3)有腹部手術史;(4)精神性疾病;(5)有生育計劃,或處于妊娠、哺乳期;(6)依從性較差。
1.2.1 焦慮癥狀測評
采用漢密爾頓焦慮量表(Hamilton Anxiety Scale,HAMA),漢密爾頓焦慮量表已被廣泛用于評估焦慮。HAMA包含14道題,每道題包含5個選線,反應評分分別為0(從不)、1(輕度)、2(中度)、3(重度)或4(非常嚴重)。總體而言,HAMA的總分在評估后分為以下幾類:無焦慮(0~6分)、可能焦慮(7~13分)、輕度焦慮(14~20分)、中度焦慮(21~28分)、重度焦慮(≥29分)。先前的研究表明,此問卷能夠以高的相關性和敏感性評估心理狀況[7]。
1.2.2 生活質量測評
采用健康調查簡表(SF-36簡表),SF-36簡表是基于Stewartse 于1988年開發的醫療結局研究量表上,由美國波士頓健康研究中心開發的。1991年浙江大學醫學院社會醫學教研室翻譯成了SF-36中文版,包含36 個項目,分布8個維度,包含生理機能(Physical Function,PF)、生理職能(Role Physical,RP)、軀體疼痛 (Bodily Pain,BP)、一般健康狀況(General Health,GH)、精力 (Vitality,VT)、社會功能(Social Function,SF)、情感職能(Role Emotional,RE)和精神健康(Mental Health,MH)。除了以上8個維度,SF-36還包含另一項健康指標:健康變化,評價過去一年內健康狀況的總體變化情況。SF-36簡表是一種用于測量普通人群健康感知的很有前途的新工具。它被證實易于使用,患者可接受,并符合嚴格的信度和效度標準[8]。本文為了便于進行比較,采用標準計算轉換分數,即換算得分=[(實際評分-該維度最低可能得分)/該維度最高可能得分與最低可能得分之差]×100,使得每個維度得分區間在[0,100]內。分值高低反映健康狀況的好壞,各維度得分越高,健康狀況越好;反之,得分越低,健康狀況越差。1.2.3 統計方法
采用SPSS 25.0軟件進行數據處理和統計學分析。計量資料以ˉx±s或M(P25,P75)表示,符合正態分布采用t檢驗,不符合正態分布則采用Wilcoxon檢驗;計數資料以頻數表示,兩組資料比較采用χ2檢驗。Hp感染與各項指標的相關性采用Spearman檢驗,Hp感染的相關因素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P〈0.05 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入選本次研究的161例合肥市第一人民醫體檢人群中,Hp陽性者79例(49.07%),Hp陰性者82例(50.93%)。Hp陽性組中男性44例,占55.7%,Hp陰性組中男性35例,占42.7%,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116);Hp陽性組的平均年齡為(47.16±17.52)歲,陰性組的平均年齡為(49.95±18.11)歲,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322)。按照年齡將研究人群分為3組(18~35、36~59、60~80歲),Hp陽性者分別為19例、35例和25例,占比分別為24.1%,44.3%和31.6%;Hp陰性者分別為28例、27例和27例,占比分別為34.1%,32.9%和32.9%,兩組之間年齡分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261)。按照民族將研究人群分為2組(漢族、少數民族),Hp陽性組中漢族77例、少數民族2例,占比分別為97.5%,2.5%,Hp陰性組中漢族78例、少數民族4例,占比分別為95.1%,4.9%,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682)。按照婚姻將研究人群分為4組(未婚、已婚、離婚和喪偶),Hp陽性組中未婚18例、已婚55例、離婚5例、喪偶1例,占比分別為22.8%,69.6%,6.3%和1.3%,Hp陰性組中未婚32例、已婚41例、離婚8例、喪偶1例,占比分別為39.0%,50.0%,9.8%和1.2%,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86)。按照文化將研究人群分為5組(小學及以下、初中、高中、本科和碩士研究生及以上),Hp陽性組中小學及以下5例、初中18例、高中19例、本科30例、碩士研究生及以上7例,占比分別為6.3%,22.8%,24.1%,38.0%和8.9%,Hp陰性組中小學及以下5例、初中14例、高中14例、本科39例、碩士研究生及以上10例,占比分別為6.1%,17.1%,17.1%,47.6%和12.2%,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581)。按照是否有宗教信仰將研究人群分為2組(有、無),Hp陽性組中有宗教信仰組2例、無宗教信仰組77例,占比分別為2.5%,97.5%,Hp陰性組中有宗教信仰組0例、無宗教信仰組82例,占比分別為0%,100.0%,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239)。按照工作將研究人群分為5組(離退休、管理人員、職員、學生和無業),Hp陽性組中離退休16例、管理人員14例、職員38例、學生4例、無業7例,占比分別為20.3%,17.7%,48.1%,5.1%和8.9%,Hp陰性組中離退休8例、管理人員18例、職員38例、學生12例、無業6例,占比分別為9.8%,22.0%,46.3%,14.6%和7.3%,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126)。按照血型將研究人群分為5組(A,B,O,AB和未查),Hp陽性組中A型15例、B型20例、O型17例、AB型11例、未查16例,占比分別為19.0%,25.3%,21.5%,13.9%和20.3%,Hp陰性組中A型12例、B型16例、O型18例、AB型15例、未查21例,占比分別為14.6%,19.5%,22.0%,18.3%和25.6%,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736)。按照是否吸煙將研究人群分為2組(吸煙組、不吸煙組),Hp陽性組中吸煙組22例、不吸煙組57例,占比分別為27.8%,72.2%,Hp陰性組中吸煙組11例、不吸煙組71例,占比分別為13.4%,86.6%,兩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按照是否飲酒將研究人群分為2組(飲酒組、不飲酒組),Hp陽性組中飲酒組15例、不飲酒組64例,占比分別為19.0%,81.0%,Hp陰性組中飲酒組25例、不飲酒組57例,占比分別為30.5%,69.5%,兩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66)。
從焦慮狀態上分析,Hp陽性組中HAMA平均分為10.35±3.43,Hp陰性組中HAMA平均分為6.17±3.39,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從生活質量上分析,Hp陽性組與陰性組在8個維度和健康變化的評分如下。一般健康狀況(GH):Hp陽性組平均分為60.92±15.13,Hp陰性組平均分為71.52±14.24,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01)。生理機能(PF):Hp陽性組中位數為95.00(90.00,100.00),Hp陰性組中位數為95.00(88.75,100.00),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894)。生理職能(RP):Hp陽性組中位數為100.00(100.00,100.00),Hp陰性組中位數為100.00(100.00,100.00),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軀體疼痛(BP):Hp陽性組平均分為78.42±10.87,Hp陰性組平均分為81.96±11.80,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精力(VI):Hp陽性組中位數為75.00(60.00,85.00),Hp陰性組中位數為80.00(75.00,85.00),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社會功能(SF):Hp陽性組平均分為72.73±18.65,Hp陰性組平均分為79.29±13.94,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情感職能(RE):Hp陽性組中位數為66.70(33.30,100.00),Hp陰性組中位數為66.70(66.70,100.00),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324)。精神健康(MH):Hp陽性組平均分為65.19±10.74,Hp陰性組平均分為70.34±9.51,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健康變化(HT):Hp陽性組平均分為47.15±22.64,Hp陰性組平均分為59.45±22.44,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具體情況見表1。

表1 兩組一般資料比較[x±s或%或M(P25,P75)]

表1 (續)
Spearman相關分析顯示,Hp感染與吸煙、焦慮程度、一般健康狀況、生理職能、軀體疼痛、精力、社會功能、精神健康、健康變化的關聯性具有統計學差異(P均〈0.05)。具體情況見表2。

表2 Hp感染與其他因素的相關性分析
將納入表中的各因素作為自變量,構建Hp感染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吸煙對Hp感染的影響具有統計學意義(OR為4.40,95%CI 1.33~14.52,P=0.015),焦慮程度對Hp感染的影響具有統計學意義(OR為1.49,95%CI 1.27~1.75,P〈0.001),一般健康狀況對Hp感染的影響具有統計學意義(OR為0.96,95%CI 0.93~0.99,P=0.006)。具體情況見表3。

表3 Hp感染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Hp在1983年被澳大利亞學者Warren和Marshall從胃黏膜活檢中分離出來。此后,大量學者對Hp進行了研究,證明了Hp感染是許多胃腸道疾病的主要原因之一,包括慢性胃炎、消化性潰瘍、胃癌、胃黏膜相關淋巴組織淋巴瘤(胃MALT淋巴瘤)、結直腸腫瘤、反流性食管炎、功能性消化不良、腸易激綜合征、炎癥性腸病等。慢性Hp感染使肌肉特異性miRNAs,miR-1,miR-133a 和miR-133b表達下降,從而使靶基因組蛋白去乙酰化酶4和血清反應因子表達上調,后者會引起胃肌肉層病理性增生,胃的排空功能失調[9]。本研究以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為指導,旨在探討Hp感染人群與焦慮、生活質量的關系。
本研究中,161位體檢人群中Hp感染率為49.17%,較我國自然人群Hp感染率54.76%低,可能是由于體檢人群地區偏差以及日常衛生意識較好等原因所致。我國的一項Hp感染流行病學調查發現,水源、職業、居住環境、居住條件和受教育程度可能與Hp感染相關,吸煙和飲酒尚需進一步研究[10]。本研究中,Hp感染相關的一般因素為吸煙,可能與體檢人群樣本量較少等有關。
Hp感染是FD的主要病因之一,發病機制可能與胃泌素釋放增多導致胃酸分泌過多有關。另外,HP通過抑制胃饑餓素的分泌從而導致食欲不振和胃排空能力下降,這可能是Hp影響精神狀態和生活質量的原因[11]。本研究中,Hp陽性組焦慮例數較陰性組多,且Spearman分析顯示Hp感染與焦慮程度呈正相關,與一般健康狀況、生理職能、軀體疼痛、精力、社會功能、精神健康、健康變化呈負相關,均有統計學意義(P均〈0.05)。
英國的一項研究發現,腦腸軸是中樞神經系統和胃腸道之間的雙向通信系統。腸道微生物群在調節這一軸的正常功能中起著關鍵作用,特別是微生物對色氨酸代謝和5-羥色胺能系統的影響可能是這種調控的一個重要節點[12]。焦慮的發展起源與5-羥色胺能系統的發展密切相關[13]。Hp感染引導的免疫微環境失調和細胞因子反應影響腦腸軸的正常運轉,這與本研究的結果類似。本研究中Hp感染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顯示:吸煙(OR為4.40,95%CI 1.33~14.52,P=0.015)、焦慮程度(OR為1.49,95%CI 1.27~1.75,P〈0.001)、一般健康狀況(OR為0.96,95%CI 0.93~0.99,P=0.006)是Hp感染的獨立危險因素,吸煙人群與不吸煙人群相比,Hp感染的風險增加3.40倍左右;焦慮程度平均每增加一個等級,Hp感染風險增加0.49倍左右;一般健康狀況平均每降低一個等級,Hp感染風險增加0.04倍左右。
(1)Hp感染與焦慮狀態存在明顯正相關性。
(2)Hp感染后,在生活質量上有所下降,具體表現在一般健康狀況、生理職能、軀體疼痛、精力、社會功能、精神健康、健康變化等8個方面得分減少。
(3)吸煙者、焦慮患者、一般健康狀況低下者的Hp感染風險較高。臨床上進行Hp感染治療時,應加強人群戒煙、保持心理健康以及提高生活質量的宣教,從而預防和降低Hp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