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謝作鋼教授治療慢性前列腺炎用藥規律研究

方躍坤 謝作鋼

浙江省溫州市中西醫結合醫院男科，浙江溫州 325700

慢性前列腺炎（chronic prostate，CP）是男性泌尿生殖系統的常見疾病，表現為尿頻、尿不盡，并伴有長期、反復下腹痛及會陰部疼痛等不適癥狀[1]，對患者的身心健康造成嚴重負面影響。中醫藥治療CP 具有整體觀念、辨證論治的特點，其能夠結合患者的體質、情志、外界環境等因素，進行個體化遣方用藥，并通過多層次、多靶點進行治療，效果顯著[2]。

謝作鋼教授是第七批浙江省名中醫，第二批全國優秀中醫臨床人才，浙江省性學會性中醫學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浙江省中醫男科專業委員副主任委員。謝教授在CP 等男科疾病的中醫藥診療方面積累了豐富的臨床經驗[3]。本研究基于數據挖掘技術，研究謝教授治療CP 的用藥規律，并探析其處方經驗及臨證思路，以期為CP 中醫藥診療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病例來源

本研究納入的病例均來自浙江省溫州市中西醫結合醫院謝作鋼主任特需及專家門診的CP 患者，有356 例患者符合臨床診斷標準，共收集到1015 首治療處方，病歷資料收集時間為2019 年1 月至2020 年8 月。本研究經過浙江省溫州市中西醫結合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批通過（2021-101）。

1.2 納入標準

①符合2015 版《慢性前列腺炎中西醫結合診療專家共識》[4]中CP 的診斷標準；②年齡18～50 歲；③病歷資料完整，如姓名、年齡、四診信息等；④處方中藥名稱和用量用法均記錄準確；⑤臨床治療結果判定為有效。依據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5]擬定，經治療后患者癥狀改善率≥30%判定為有效，癥狀改善率＜30%判定為無效。

1.3 排除標準

①合并其他男科疾病，如前列腺增生、尿道狹窄、前列腺腫瘤、肛門直腸疾病等導致排尿異常及盆腔區域疼痛；②合并有其他嚴重原發性疾病及心、腦、腎等嚴重原發性疾病，或有嚴重的精神疾病；③服用中成藥或西藥；④就診期間未能按醫囑堅持服用中藥。

1.4 數據錄入與規范化

以《中醫外科學》[6]、《中醫診斷學》[7]中的內容規范化處理癥狀名稱，參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8]，將收集的中藥名稱、四氣五味、歸經進行統一規范化處理。數據由兩人分別錄入，再由第三人進行數據的校對和檢驗，確保錄入的準確性。

1.5 統計分析

應用中醫傳承輔助系統V2.5 軟件[9]的“數據統計系統”和“數據分析系統”進行數據挖掘。①頻次分析：統計處方中每味中藥的藥物性味歸經、使用頻次。②組方規律分析：運用“方劑分析”功能，分析所得相關藥物之間的關聯性。③新處方分析：將藥物進行聚類分析，發現核心中藥組合并獲得新處方[10-11]。

2 結果

2.1 藥物性味、歸經統計

2.1.1 藥物四氣統計 藥物四氣中，寒占45.34%，溫占27.09%，平占21.08%，涼占4.71%，熱占1.78%，以寒、溫為主。

2.1.2 藥物五味統計 藥物五味中，甘占34.25%，苦占33.57%，辛占24.41%，酸占4.95%，澀占1.66%，咸占1.16%，以苦、辛為主。

2.1.3 藥物歸經統計 藥物歸經中，肝經占比最高，為15.96%，脾經15.68%，胃經13.26%，心經13.02%，肺經12.65%，腎經10.27%，大腸經6.14%，膀胱經5.44%，膽經4.61%，小腸經2.06%，心包經1.03%，三焦經0.07%。

2.2 藥物使用頻次統計

1015 首CP 處方中，涉及藥物267 種，其中使用頻次＞220 次，共計23 味中藥，排前五位分別是茯苓、桂枝、炙甘草、黃芩、柴胡。見表1。

2.3 用藥規律

2.3.1 基于關聯規則的組方用藥分析 基于關聯規則分析，可以從大量數據中挖掘出項集之間有意義的藥物搭配和藥物組合。設定“支持度”為400、“置信度”為0.9，通過“規則分析”，得出核心處方。該核心處方由桂枝、黃芩、茯苓、白芍、炙甘草、柴胡、牡丹皮、桃仁、炒枳殼、赤芍10 種藥物組合而成。見圖1。

圖1 基于關聯規則的核心處方網絡

2.3.2 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的藥物與處方分析 本研究通過“新方分析”模塊，根據處方數量設置相關度為10，懲罰度為6，進行聚類分析，演化出12 個中藥的核心組合，見表2。并在以上核心組合的基礎上，演變出6 首新方，見表3。網絡展示見圖2。

圖2 基于熵聚類的新處方網絡

表2 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的核心中藥組合

表3 基于熵層次聚類法的新處方

3 討論

3.1 四氣、五味、歸經分析

謝作鋼教授在治療CP 過程中，寒性藥物與溫性藥物使用最為多見，充分體現了謝作鋼教授寒溫并用、攻補兼施的用藥特點。用藥上以甘味為多，CP 患者病久則見有腎氣虧虛的相關癥狀，甘能緩能補，后期前列腺炎患者以腎虛最為多見。苦味藥使用居其次，濕熱蘊結是前列腺炎的最主要證型之一[12]，而苦能燥能堅泄，可針對用于濕熱之證。歸經上以肝經為主，《靈樞·經脈》載：“肝足厥陰之脈……循股陰，入毛中，環陰器，抵小腹。”前列腺屬肝脈所過之處，故前列腺的功能與肝之疏泄密切相關[11]。前列腺患者病久則肝氣不舒，故用藥上選用肝經藥調達氣機。

3.2 中藥使用頻次分析

在謝作鋼教授治療CP 的常用中藥中，頻次前五位為茯苓、桂枝、炙甘草、黃芩、柴胡。該五味藥也是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方劑中的核心藥物，有研究表明[13-14]，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對于CP 及其后抑郁癥狀都有明顯改善。謝作鋼教授認為條文中“小便不利”反復發作及伴有“胸滿煩驚”的焦慮情況，與CP 病機相契合，治療當用和法。

《醫學啟源》云：“茯苓除濕，利腰臍間血。”治“溺黃或赤而不利”。研究證實[15]，茯苓具有抗菌消炎、利水消腫、鎮靜等作用。桂枝能夠發汗解肌、溫通經脈、助陽化氣、平沖降氣，研究顯示[16]桂枝具有包括抗炎、抗病毒、抗菌等作用。黃芩具有清熱燥濕、瀉火解毒、止血安胎的作用，相關實驗表明[17]黃芩總苷能夠明顯減輕CP 大鼠模型腺腔及間質炎癥細胞浸潤，改善間質水腫程度。

3.3 藥物關聯分析

謝作鋼教授認為肝氣不舒是前列腺炎的主要致病因素，而瘀血、濕熱是CP 的主要病理產物[18-19]，并貫穿于疾病發展的整個過程。因此謝作鋼教授認為疏肝活血、清熱利濕在前列腺炎的治療中具有重要意義。在藥物組合的關聯分析中，關聯度較強的主要來自四逆散、小柴胡湯的組合配伍中。謝作鋼教授認為CP患者多有肝氣郁結、情緒焦慮的特點。從經絡上看，“足厥陰肝經布兩脅，抵少腹而絡陰器”，肝喜調達而主疏泄，情志抑郁或忿怒，致肝失疏泄，氣機不暢，造成肝經氣瘀閉，腹氣不通，從而引起少腹及會陰部墜脹不適[20]，再加之久病不愈、長期焦慮。故謝作鋼教授在診治時多采用疏肝理氣之品，既能宣暢氣機以治氣郁[21]，改善其會陰部墜痛等癥狀，亦能緩解其緊張焦慮的情緒。相關研究表明了四逆散[22]、小柴胡湯治療抑郁癥的臨床有效性。而四逆散之或然癥“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正是CP 的典型癥狀[23-24]。柴胡既能疏肝解郁、調達氣機，又可作為引經藥引諸藥直達肝脈，與炒枳殼配伍，一升一降，加強舒暢氣機之功。因此謝作鋼教授言其有升清降濁、調和陰陽之功。

此外，經關聯分析發現桂枝茯苓丸的潛在藥物組合，說明謝作鋼教授在CP 的診治中亦重視“瘀血”這一致病因素，精室局部氣機郁滯，血運不暢，瘀血阻絡，不通則痛，臨床可表現為會陰部脹痛等不適；且濕熱之邪易襲下位，阻滯經絡而致氣血瘀滯、濕熱瘀血互結為患，氣血瘀滯則津液輸布代謝障礙，小便不利。而臨床中謝作鋼教授認為CP 的治療倘若單純采用清熱利濕之法，效果不彰，應當在清熱利濕的基礎上，輔以活血祛瘀之品，清熱利濕與活血通絡并重，既能利濕導濁，又可化瘀止痛，從而實現“以通為用”的目的。桃仁、赤芍和川牛膝等具有活血化瘀、疏經活絡等功效，相關研究表明[25]其能夠改善前列腺的血液循環，消除因感染導致的各種梗阻癥狀，從而起到改善局部微循環的作用。

3.4 藥物聚類分析

從聚類分析中核心藥物組合中可以發現既有柴胡、白芍等理氣柔肝之品，又常見桃仁、赤芍等活血化瘀之品，而豬苓、牡丹皮、滑石配伍清利濕熱，桑螵蛸、益智仁、川牛膝、杜仲相互為用，共奏補益肝腎之功。此外，聚類分析中還得到了6 個處方，其中C1 與C2以清熱利濕、疏肝理氣為主，C3 與C4 以活血化瘀為主，C5 與C6 以補腎益氣為主。這些方面集中體現了謝作鋼教授治療前列腺炎以疏肝理氣、活血化瘀為主，輔以清熱利濕、補腎益氣的指導思想。謝作鋼教授認為，前列腺炎的病機不僅有“氣滯血瘀”的一面，尚有“腎虛夾濁”的另一面。其中值得注意的是，應當重視腎氣、腎陽在前列腺炎中的溫陽化氣作用。腎主水，腎之陽氣可以影響胃之受納、脾之運化、肺之宣降，水液蒸騰氣化得以分清化濁。謝作鋼教授臨床喜用桑螵蛸一藥，《本經》言其“通五淋，利小便水道，蓋取以泄下焦虛滯也”，可配伍益智仁增強其暖腎固精收縮之力，配伍利濁藥，更有分清泌濁不傷腎的深層意義[26]。

綜上所述，本研究通過數據挖掘方法，表明謝作鋼教授治療CP 用藥上具有寒溫并用、攻補兼施的特點。在治法上，謝作鋼教授從“肝郁”論治、視“血瘀”，“濕熱”為該病發展的重要環節，重視肝腎在其中的作用，以疏肝理氣、活血化瘀、清熱利濕、補腎益氣等治療方法為主，遵循扶正祛邪的基本原則。通過數據挖掘，可以一定程度上客觀地反映謝作鋼教授治療CP的中醫用藥規律，有助于更直接地學習和體會名醫臨證經驗及用藥特色，對進一步深入挖掘和傳承謝作鋼教授學術經驗具備一定的參考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