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紅,高 山,蘇敏艷,吳玲霞
(1.南京中醫藥大學衛生經濟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23;2.南京中醫藥大學翰林學院衛生經濟管理學院,江蘇 泰州 225300)
衛生總費用反映了全社會與衛生保健相關費用的支出,在促進全民健康事業發展、降低公眾疾病經濟負擔中具有重要作用[1]。在“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中更是對衛生總費用提出了新要求,對其進行科學預測及有效干預,不僅有助于衛生部門精準把控發展方向,還可以統籌協調政府、社會及個人衛生支出的比例,減輕基層居民的醫療負擔[2]。
本文首先通過分析2005-2018年我國衛生總費用的籌資水平和結構,總結當前我國衛生總費用的發展現狀,并探討當前發展存在的問題。其次,結合GM(1,1)預測模型對我國“十四五”期間的衛生總費用及其籌資結構進行預測,分析結果合理性及未來衛生總費用發展的有利表現及存在問題,為衛生部門及政策制定者對衛生總費用的計劃制定及控制、監控及預警等提供科學依據、數據支持及對策建議。
本文所用數據國民生產總值來源于2005-2018年《中國統計年鑒》。衛生總費用相關數據,如來源法核算總費用,政府衛生支出、社會個人支出、個人衛生支出等數據均來源于2006-2019年《中國衛生健康統計年鑒》。
1.2.1 衛生總費用籌資分析
運用衛生總費用籌資分析,了解2005-2018年我國衛生總費用的籌資水平及結構。其中籌資水平集中分析衛生籌資總額、衛生總費用占GDP比重、衛生消費彈性系數等指標。籌資結構集中分析政府、社會及個人衛生支出的費用及其占衛生總費用的比值。
1.2.2 衛生總費用預測
作為灰色預測理論的基本模型,GM模型可以建立一個由過去擬合預測未來的模型,其中GM(1,1)模型是運用最為廣泛的一種,具體的建模步驟如下:

2.1.1 衛生總費用籌資水平分析
由表1可知,2005-2018年我國衛生總費用、人均衛生總費用、衛生總費用占GDP比重逐年上漲,我國衛生資金籌集總量不斷豐富、資源配置公平性不斷改善、對衛生資金投入力度、衛生工作和居民健康的重視程度不斷增強。而衛生消費彈性系數除2005-2007年及2010年的比值小于1之外,其余均大于1,提示衛生總費用增長速度常年快于國民經濟增長速度。

表1 我國2005-2018年衛生總費用籌資水平分析
2.1.2 衛生總費用籌資結構分析
2005-2018年,政府衛生支出呈上下波動,但整體保持上漲趨勢,而個人衛生支出占比逐年下降(詳見表2),基本符合《關于深化醫藥衛生體制改革的意見》中的逐步提高政府衛生投入比重,減少居民個人醫療費用負擔的要求。而隨著基本醫療保障制度的完善,我國基本實現了醫保全面覆蓋,輔以商業保險的額外補充,使得社會衛生支出占比也在逐年上升。

表2 我國2005-2018年衛生總費用籌資結構分析
2.2.1 衛生總費用預測模型
本文使用2005-2018年我國衛生總費用(TEH)和國民生產總值(GDP)分別作為初始數據序列x(0),通過使用DPS軟件,按照1.2.2中GM(1,1)模型的設計思路,建立了灰色預測模型,并進行一次殘差序列分析,得到TEH及GDP的預測模型結果如下:
TEH預測模型結果:a=0.031;b=3142.224。得到預測模型的響應函數為:
x(1)(t+1)=-95397.460e-0.031t+102324.781
GDP預測模型結果:a=-0.083;b=24693.933。得到預測模型的響應函數為:
x(1)(t+1)=424112.406e0.083t-296032.722
利用TEH及GDP的實際值對模型進行檢驗:TEH除2006年預測誤差偏大,其余數年誤差百分比皆較低,預測值與真值之間誤差較小;GDP除2006年、2009年預測誤差偏大,其余數年誤差百分比皆較低。為進一步驗證預測模型的精度,本文使用后驗差檢驗法,結果顯示:TEH預測模型的后驗比C=0.0773、小誤差概率P=1.0000;GDP預測模型的后驗比C=0.1566、小誤差概率P=1.0000,均很好。綜合認為TEH和GDP的GM(1,1)預測模型的精度均較優。
2.2.2 TEH、GDP預測結果
利用上述模型對2019-2025年我國衛生總費用及GDP進行預測,提示我國衛生總費用呈現穩步增長趨勢,2025年我國衛生總費用規模將達到154,520.68億元;國民生產總值逐年增長,到2025年規模將達到1,952,542.03億元。衛生總費用占國民生產總值比重的上升,到2025年,TEH/GDP將達到7.91%。見表3。

表3 我國2019-2025年TEH及GDP預測
2.3.1 籌資結構預測模型
本文將2005-2018年我國政府衛生支出(GHE)、社會衛生支出(SHE)及個人衛生支出(PHE)分別作為初始數據序列x(0),利用DPS軟件,得到GHE、SHE、PHE的預測模型結果如下:
GHE預測模型結果:a=0.060;b=4202.369。得到響應函數為:x(1)(t+1)=-63223.366e-0.060t+69907.263
SHE預測模型結果:a=0.073;b=1276.429。得到響應函數為:x(1)(t+1)=-15620.362e-0.073t+17448.227
PHE預測模型結果:a=-0.050;b=499.072。得到響應函數為:x(1)(t+1)=10976.421e0.o5-t-9920.711
利用GHE、SHE、PHE的實際值對模型進行檢驗,從實際值與預測值的誤差來說,GHE除2006年預測誤差偏大,其余數年誤差百分比皆較低,而SHE、PHE預測年的誤差百分比都較低。從后驗差檢驗法來看,GHE后驗比C=0.188、小誤差概率P=1.0000;SHE后驗比C=0.029、小誤差概率P=1.0000;PHE后驗比C=0.106、小誤差概率P=1.0000,均很好。綜合認為,GHE、SHE、PHE的GM(1,1)預測模型的精度較優。
2.3.2 GHE、SHE、PHE預測結果
利用上述模型對2019-2025年我國政府衛生支出、社會衛生支出以及個人衛生支出預測,預測結果如表4所示。由表可知,GHE、SHE、PHE呈現穩步增長趨勢,政府衛生支出占衛生總費用的比重小幅度提升,社會衛生支出占衛生總費用的比重增加明顯,而個人衛生支出占衛生總費用的比重在逐年減少。

表4 我國2019-2025年衛生總費用結構預測
本文依據我國2005-2018年衛生總費用及其籌資結構的相關數據建立灰色GM(1,1)預測模型。據擬合結果,5個預測模型的精度較優,后驗比與小誤差概率均在正常范圍;據預測數據,我國“十四五”期間將完成“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的目標:2020年個人衛生支出占比降到28%左右,到2030年降到25%左右,預測結果與國家規劃目標一致;據最新數據,2019年、2020年我國衛生總費用分別為65,841.4億元[3]、72,306.4億元[4],與預測值誤差較小且走勢基本一致,佐證了預測模型較優,在不可抗力影響下,仍保持精準。
研究結果顯示,我國衛生總費用、人均衛生總費用、衛生總費用占GDP比重逐年上漲,政府及社會衛生支出的占比逐年提高,個人衛生支出的占比逐年遞減,說明當前我國衛生總費用的規模、投入力度均處于良好態勢。但在衛生總費用規模擴大、籌資結構逐漸完善的過程中,也存在著一些問題。首先,隨著經濟發展和新醫改深入,政府投入明顯增加,醫療保障及服務水平不斷提高,衛生總費用規模持續增長。由表1可知,2005-2007年、2010年這4年的系數低于1,其余均高于1,且2010年衛生消費彈性系數由大于1轉變為小于1,原因是該年GDP增長速度(18%)快于衛生總費用增長速度(14%)。一般而言,衛生消費彈性系數在1.2比較適宜,而2011年后全都超過1.2的水平,如若持續增長的態勢得不到控制,可能會超出社會經濟的承受能力。其次個人衛生支出占比較高。新醫改前我國居民就醫負擔較重,個人衛生支出顯著高于政府和社會支出占比,醫改后我國已大幅擴大政府衛生支出占比,但見效甚微,反倒是社會資金的介入,一定程度上減輕了普通民眾的就醫負擔。因此,政府需進一步加大衛生支出投入。
衛生總費用及其籌資情況受多方面因素影響:①經濟發展和社會水平。當前人民生活水平顯著提高,人均GDP增長、城鄉二元化緩解、人口老齡化嚴重[5,6],將調動人們對醫療衛生服務的使用和消耗,衛生總費用由此增長。②衛生資源利用及配置。衛生機構、醫療設備及醫療人員的增加[7],將調動衛生服務可及性,從而增加衛生總費用。如若過分追求醫療資源增加,投入大量資金及人力,將會導致衛生總費用的投入規模及增長速度過快,超出社會經濟的承受范圍。③隨著預防服務水平的提高和疾病預防理念的普及,居民的大健康觀念逐漸深化,愈加重視自身及家庭成員的身體健康,各醫療機構的就診人次及入院次數不斷增加,從而造成衛生總費用的增長。因此加強預防服務水平,推動預防醫療服務的發展,不僅能夠改善居民的健康水平,也可以提高政府衛生資源的配置效率,優化調整衛生籌資結構。④醫療保障水平。新醫改后醫療保障總支出逐年攀升[8],全面覆蓋的醫療保障減輕了居民的就醫負擔,人們“敢于就醫,不怕重病”,衛生總費用由此增長。⑤國家政策及社會籌資。新醫改后政府及社會衛生支出比重持續升高,政府衛生經費投入和外來社會資本大量涌入,加大衛生經費投入、普及醫保輻射范圍、豐富就醫優惠政策等多項措施落地實施,推動了我國衛生總費用增長和籌資結構變化。如若政府、社會衛生支出占比降低,則個人衛生支出的比重將會提升,衛生總費用籌資結構失衡,從而導致個人就醫成本過高,因病致貧、因病返貧。
至2025年,我國衛生總費用將保持持續增長態勢,占GDP的比值不斷提升,反映出未來我國的籌資水平將不斷提高,居民的醫療服務需求將得到充分保證。從籌資結構看,個人衛生支出占比減少,政府及社會衛生支出占比逐年增加,說明基本醫療保障制度的完善及各種商業保險、大病保險的補充,將使未來個人衛生支出占比不斷降低,減輕居民的就醫負擔。
然而,存在同前期一樣的問題。首先,預測結果中衛生總費用增速過急、過快。據WHO的要求,發展中國家衛生總費用占GDP的比值應在4%~5%[9],而預測顯示我國衛生總費用占GDP比重持續高于5%。衛生總費用占比大、高于經濟發展水平,不僅會加劇居民“看病難、看病貴”問題[10],同樣也會加劇我國財政赤字和負債水平[11]。其次,預測結果中我國未來個人衛生支出占比逐年遞減,居民醫療負擔減輕且基本能實現“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但仍需向WHO要求的個人衛生支出占比達到15%~20%的目標而努力。
3.3.1 建立監測預警系統,及時預警
將衛生消費彈性系數及衛生總費用增速控制在一定范圍內,建立符合衛生服務現狀的監控預警機制,及時對衛生總費用的變化幅度、變化趨勢進行控制[12],發現并有效減輕由其增速過快而導致的諸多問題。同時相關部門要制定科學有效的衛生費用投入計劃,嚴格把控衛生總費用增長的“度”,在過速增長時,實施措施加以控制。
3.3.2 衛生資源需有效配置,減少資源浪費
在衛生資源不斷豐富、配置效率不斷提高的同時要避免因盲目追求昂貴高新設備、過分擴充機構面積、聘用大量衛生服務人員而導致衛生總費用的過速提升。在衛生總費用籌資過程中,應避免唯資源、設備的績效考核方式,逐步優化衛生資源及衛生總費用的籌資結構。同時,衛生部門要加強對醫療機構的監管,建立科學指標來考核醫療機構是否存在衛生資源嚴重浪費的問題,頒布適當的獎懲制度。
3.3.3 轉變醫療服務模式,提高預防服務水平
當前,我國衛生系統及醫療行業仍“重醫輕防”,重視預防服務水平及能力,能夠幫助居民提前預防并改善其身體情況和健康水平。因此,醫療機構要逐漸轉變醫療服務模式,重視預防服務,構建以疾病預防為核心的公共衛生服務體系,提高預防服務能力及水平,在充分保證基層群眾的醫療服務下,減輕醫院的治療負擔,統籌協調衛生服務領域中的成本效果和成本效益,推動衛生總費用籌資結構的優化。
3.3.4 深化政府責任,做好基層衛生服務工作
政府在醫療費用控制、衛生經費流向中發揮著重要作用,需進一步深化以政府為主導的衛生支出投入,在控制增速的同時,逐步擴大政府衛生支出的投入,提高衛生經費的配置效率,做好基層衛生服務工作。同時強化政府的公共衛生服務職能,逐步降低個人衛生支出,減輕居民的就醫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