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首音樂

呂雪萱

每一種成熟，都是幸福的預兆

長久以來，我總是將人生比喻為一場旅行。直到有一天，女兒分享了英國哲學家瓦茲的一個演講短視頻《人生不是一場旅行》，讓我有所觸動，對人生有了新的感悟。

瓦茲在演講中說：“我們的存在，物理的宇宙，基本上是有可玩性的。存在不是必要的，它沒有什么地方要去，沒有一個需要抵達的目的地。”他指出，在我們的文化和教育中充滿了設定的階段和目的，因此人們從小便心急地從一個階段奔向下一個階段，從一個目的地奔向下一個目的地。如果我們眼里只有目的地，一路上便會錯過人生過程中的樂趣和意義。瓦茲以音樂的形式來解說人生本質上的“可玩性”，彈奏樂器是沉浸于音樂演奏，跳舞是專注于舞蹈，而不是一心以追求音樂和舞蹈的結束為目的。

瓦茲原文中的“可玩性”很難找到貼切的中文翻譯。它并非游戲或玩樂人生的態度，而是將人生過程當成一首音樂，以演奏音樂的心態來生活。在音樂演奏中，我們聆聽享受每一個音符和旋律，而不會將樂曲的結尾當成是作品的意義。人生如音樂，在生命樂章播放時，我們應該盡情地演奏、跳舞與歌唱。

女兒正處于職業轉換階段，年初辭去了高薪的白領工作，在一個小花店打工學習，想成為花卉師。放棄數年專業的工作經驗和優渥的薪資，進入一個全新領域，沒有經驗和專業訓練，一切只能從基層學起，女兒既興奮又緊張。情人節和母親節時，花店生意興隆，因為店小人手不足，她每天工作16個小時，還要開車四處送花，有時花瓶翻倒在車中，水流滿地、花葉散落，忙亂心急的狀況下發生了幾次車輛小刮蹭。對女兒這淚水汗水交織的職業轉換過程，我感到心疼卻愛莫能助。女兒仍然堅持：“媽，你看這些鮮花多美，看到它們我就好快樂。”

我曾讀到一段文字，其中有一句：“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有終生喜愛的工作。”放棄一條平坦安穩的事業路徑去追求夢想，需要熱情、勇氣和堅持。女兒走在孤單又艱辛的追夢路上，在摸索方向和尋找目的地的過程中，她難免有失意，但有瓦茲的人生哲學鼓勵著她。

瓦茲不希望人們有太程式化的級別和目標，比如從幼兒園、小學、中學、大學畢業后進入社會工作，努力達到自己的目標，獲得成功。他說：“我們用旅行的比喻來思考人生，一場遠征，有個嚴肅的目的地在終點等著我們。在我們這個心急又充滿目的性的文化里，我們總是忙著讓自己更快地到達目的地，直到我們消除了起點和目的地之間的距離……我們消除了距離，也就消除了旅程。但是旅行的樂趣是旅程，而不是消除旅程。”瓦茲以音樂做比喻，在音樂里，人們不會說樂曲的結尾是作品的意義。如果結尾是音樂的意義，最優秀的指揮家將會是那些演奏得最快的人;也將會出現只寫尾聲的作曲家，人們到音樂會去只是為了聽一聲噼里啪啦的弦聲，因為那是尾聲。

其實有目的并不是問題，如果在達到目的的過程中能夠專注于過程中的每一刻，不論是享受、學習或工作，以演奏音樂的方式生活在當下，當我們真誠地生活，過好每一刻后，用一刻一刻串成的人生自然會很美好。

瓦茲提醒我們：“人生是一首音樂，不是一場旅行。”我們自己作曲，自己演奏，將生活的每一刻譜成音符，將一串音符組合成一個小節，連接個個小節就能譜出一個又一個樂章。

（責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