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防控初期住培醫師焦慮情緒分析與思考

張培 唐大龍 馮湘雨 朱濱海

南京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教育處，南京210029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以下簡稱新冠疫情)發生和發展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在多次會議和講話中強調要加強群眾心理干預和疏導、做好人文關懷工作，同時多次表達了對奮戰在新冠疫情防控一線的醫務工作者的敬意和慰問。實際上，作為新冠疫情防控工作的主力軍，醫務工作者很容易形成負面情緒。而作為醫院醫師群體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參加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的醫師(以下簡稱住培醫師)承擔著醫院大量的臨床診療工作，其在新冠疫情防控期間產生的焦慮情緒不容忽視。有關研究結果顯示,目前住培醫師心理健康問題突出[1]，尤其是在新冠疫情暴發后，住培醫師面臨的壓力源激增[2]，住培醫師焦慮情緒明顯。當前，新冠疫情防控工作進入常態化階段，新冠病毒的多變性導致各地疫情反復發生的事實仍然存在，在此情況下，如何幫助住培醫師緩解焦慮情緒，更好地完成培訓任務，是需要我們認真思考和解決的問題。本研究通過調查新冠疫情暴發初期，也是疫情防控工作最為艱難的一段時期，住培醫師的焦慮情緒狀況及其對防控措施的認同傾向，分析其焦慮情緒產生的原因，提出針對性的措施和建議，為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管理工作提供參考。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的對象包括醫院招聘住院醫師、社會化招錄住院醫師、外單位委托培養住院醫師和專業學位碩士研究生。由于專業學位碩士研究生的身份是學生，其主體管理單位為學校，故本文所指住院醫師只包含前3類人員。本研究選擇2020年2月在南京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接受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的405名住院醫師為研究對象，其中2017級住院醫師104名，2018級住院醫師166名，2019級住院醫師135名。所有住培醫師對本研究內容均已知情同意。

1.2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問卷調查方法，在廣泛性焦慮障礙量表(general anxiety disorder-7，GAD-7)的基礎上自制調查問卷。調查問卷內容分為3個部分：第一部分為住院醫師基礎信息，包括性別、培訓年級、身份類別、2020年2月輪轉科室和科室工作量大?。坏诙糠譃镚AD-7廣泛性焦慮自評量表，該量表由Spitzer等學者在2006年根據GAD的診斷標準編制而成[3]，是一種有效且高效的GAD篩查工具，總共包含7個項目。GAD-7總評分21分，0～4分為無焦慮狀態，5～9分為可能有輕微焦慮癥，10～13分為可能有中度焦慮癥，14～18分為可能有中重度焦慮癥，19分及以上為可能有重度焦慮癥；第三部分對新冠疫情防控期間住培醫師希望培訓基地采取的緩解個人焦慮情緒的具體措施進行調查。調查問卷的克朗巴赫系數為0.918，這表明其內部一致性信度很好。借助問卷星調查平臺，講明本次調查的目的和填寫要求，采取無記名答卷方式。發出問卷405份，回收有效問卷365份，有效問卷回收率90.1%。

1.3 統計學處理

采用SPSS 22.0軟件對相關數據進行統計學處理。計數資料以頻數和百分數[例(%)]表述，組間比較采用確切概率法檢驗。檢驗水準為α=0.05，P<0.05表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住培醫師基本情況

參與本次調查的365名住培醫師基本情況如下所示：①性別：男性147名，占比40.3%；女性218名，占比59.7%。②培訓年級：2017級94名，占比25.8%；2018級147名，占比40.3%；2019級124名，占比34.0%。③身份類別：醫院招聘住培醫師170名，占比46.6%；外單位委托住培醫師149名，占比40.8%；社會化招錄住培醫師46名，占比12.6%。

2.2 住培醫師焦慮程度分析

365名住培醫師自評結果顯示，83.0%(303/365)的住培醫師焦慮自評分數≤4分，即沒有焦慮癥；13.2%(48/365)的住培醫師焦慮自評分數在5～9分，即可能有輕微焦慮癥；3.8%(14/365)的住培醫師焦慮自評分數在9分以上，顯示可能有中度及以上程度焦慮癥。根據性別、培訓年級、身份類別和工作繁忙程度不同進行分析，發現不同性別的住培醫師焦慮程度評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69)；不同培訓年級的住培醫師焦慮程度評分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36)，2017級住培醫師中度及以上焦慮程度人數占比最低；不同身份類別的住培醫師焦慮程度評分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24)，外單位委托培養的住培醫師可能有焦慮癥的人數占比最高；2020年2月(即疫情暴發初期)所在輪轉科室工作繁忙程度對住培醫師的焦慮程度影響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01)，其中在工作量大(很忙)的科室輪轉的住培醫師可能有焦慮癥的人數占比最高，因為隔離等原因不在崗或在崗時間不足5天的住培醫師可能有焦慮癥的人數占比最低。具體結果詳見表1。

表1 2020年2月南京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不同性別、培訓年級、身份類別及工作繁忙程度的365名住培醫師的焦慮程度比較[例(%)]

2.3 住培醫師對防控配套措施緩解焦慮情緒的認同度分析

通過南京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365名住培醫師對各類防控配套措施緩解自身焦慮情緒的認同程度調查分析發現，住培醫師對培訓基地防控配套措施的認同程度(認同或非常認同，下同)最高的前3項措施分別為：提供充足的防護用品(防護衣、護目鏡、醫用口罩等)(89.0%，325/365)、出臺正式制度保障住培醫師在疫情防控中的各項待遇(包括工資福利、感染后的治療標準等)(88.8%，324/365)、每天對患者體溫、流行病學史等數據進行監測上報(85.8%，313/365)；住培醫師對培訓基地防控配套措施的認同程度中等的4項措施為：“發放新冠疫情防控相關宣教材料”“邀請臨床專家開展線上防控知識培訓、講座”“按照臨床防控實際需求，適當調整住培醫師輪轉計劃(如提高呼吸、急診等科室的輪轉人數)”“每天對自身體溫進行監測上報”；而住培醫師對防控配套措施緩解焦慮情緒認同程度最低的一項措施為：大量宣傳報道住培醫師在防疫過程中的正能量事跡(71.5%，261/365)。具體結果詳見表2。

表2 2020年2月南京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365名住培醫師對各類新冠疫情防控配套措施緩解自身焦慮情緒的認同度比較[例(%)]

3 討論

3.1 分級施策，重點加強中低年級住培醫師焦慮情緒疏導

通過對不同培訓年級住培醫師焦慮程度分析可知，不同年級住培醫師焦慮程度存在差異，高年級住培醫師情緒焦慮程度較低，中低年級住培醫師焦慮程度相對較高。不難看出，新冠疫情發生時，盡管住培醫師群體比普通群眾具有更多的專業技術知識，但同時，他們也會因為臨床工作的特殊性而增加了感染病毒的風險。相對于大部分已經輪轉過呼吸、重癥等科室的高年級住培醫師，中低年級住培醫師所掌握的傳染病和呼吸性疾病的相關知識大多局限于書本所學；加上整體年齡較輕，較少經歷重大應激事件,情緒更容易產生波動[4]，從而對新冠疫情防控工作產生恐懼性焦慮。德國學者埃利亞斯·卡內提曾經指出:“人最畏懼的是接觸不熟悉的事物，人想看清楚觸及他的是什么東西。”[5]針對中低年級住培醫師，培訓基地首先應當做好新冠病毒本身及其預防控制的理論宣教工作；同時，輪轉科室應該重點關注中低年級住培醫師情緒狀態和異常表現，如情緒化的暴飲暴食可能暗示其有嚴重的焦慮癥狀[6]。

3.2 落實待遇，為不同身份類別住培醫師提供同等保障

通過對不同身份類別住培醫師焦慮程度分析可知，不同身份類別住培醫師焦慮程度存在差異，外單位委托培養住培醫師可能有焦慮癥的人數占比較高。2013年12月，原國家衛生計生委等7部門聯合發布了《關于建立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制度的指導意見》，其中第十二條“人員管理與待遇”對住院醫師同等條件下落實同等待遇做出明確規定[7]。在新冠疫情防控工作常態化的特殊情境下，培訓基地更應該確保這一規定的落實，并適當拓寬待遇保障的范圍。尤其是對于外單位委托培養住培醫師而言，其人事勞動關系管轄主體單位與培訓關系管轄主體單位不一，很容易產生“多頭管理、無人負責”的現象。培訓基地應該出臺正式制度，以保障不同身份類別住培醫師在新冠疫情防控期間的各項待遇，包括各類防護措施、工資福利、感染后治療標準等；同時，形成醫院政策、帶教關懷、住培醫師互助的“三層保障”[8]，以有效緩解各類住培醫師的不良情緒。

3.3 合理輪轉，減輕高工作強度科室住培醫師焦慮情緒

通過對不同工作繁忙程度的住培醫師焦慮程度分析可知，科室工作繁忙程度不同的住培醫師焦慮程度也存在差異，工作相對繁忙科室的住培醫師中焦慮人數占比較高。一方面，承擔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任務的培訓基地多是大型三甲醫院，臨床工作十分繁重；另一方面，急診科、呼吸科等臨床科室，除了面臨科室部分醫師支援涉疫地區而造成的人手緊缺狀況之外，還要面對新冠疫情防控期間就診患者大量增加的問題。在這些科室輪轉的住培醫師，往往承擔著比以往培訓時更多的臨床任務和工作壓力。同時，住培醫師的待遇往往與他們的過程考核結果等因素掛鉤，而很少與工作量直接掛鉤，反而容易出現“做得多、錯的多、扣得多”的情況。因此，承擔大量臨床工作的住培醫師很容易因為工作壓力過大而產生焦慮情緒[9]。按照國家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大綱要求，住培醫師根據培訓專業和培訓年限不同，將輪轉不同的科室和時長。值得注意的是，在符合國家培訓大綱的范圍內，住培管理部門可以適當調整住培醫師培訓計劃，或者將機動與選修計劃提前，以減輕新冠疫情嚴重時期重點臨床科室的用人壓力，減少部分住培醫師的臨床工作量。

3.4 雪中送炭，防控措施要急住培醫師之所急

通過分析住培醫師對防控配套措施緩解焦慮情緒的認同傾向可知，新冠疫情緊張時期，住培醫師最為關注的是培訓基地是否能夠提供充足的防護用品、是否針對住培醫師建立并發布正式的保障制度等。對于住培醫師而言，這些配套措施是他們亟需并且能夠直接受惠的。當然，新冠疫情相關理論知識的學習和防疫期間正能量事跡的宣傳不可缺少，這不僅能夠幫助住培醫師迅速掌握疫情防控知識，也能夠有效引導輿論，營造良好的社會氛圍。培訓基地和住培管理工作者更應當做到的是，根據臨床一線住培醫師的實際需要，結合疫情發展變化，適時調整防控配套方案，優先落實可以提供實質性幫助的措施。

4 結語

新冠疫情已經進入常態化防控階段，疫情導致的住培醫師焦慮情緒產生的相關因素仍然部分存在，尚待解決之中。住培管理工作者應當從新冠疫情防控過程中汲取經驗、防微杜漸，做好住培醫師焦慮情緒管理，為疫情反復時仍然能夠順利推進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工作奠定基礎。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作者貢獻聲明張培：數據分析、論文撰寫；唐大龍、馮湘雨：問卷設計、調查實施、數據整理；朱濱海：論文構思和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