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財富之道

李洋

“對法律人而言，追求財富，我注重追求的方式。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康帕斯中國總法律顧問趙靜華說。

“以前做律師時，有些大老板總想找能夠發現法律灰色地帶的律師，利用‘法不責眾帶來最大的利益。我以前也會覺得，這事或許不好，但又不是我一個人這么干，風險不大吧？而在外企待得時間長了，有時候你會不由自主地認可他們的一些理念，比如合規。哪怕整個社會環境或是其他人都這么干，但我不干。這是需要底氣和勇氣的。”趙靜華說。

財富觀碰撞

趙靜華在“康帕斯中國”這樣一個世界500強中國公司中擔任總法律顧問，經常需要與公司里的“老外”打交道，漸漸也感受到中外人士對獲取財富的不同觀點和做法。

“中方人士對財富更偏重于直接短期內會發生的數字，包括銷量、利潤等等；而‘老外的財富觀可能更廣泛些，包括商標、聲譽、品牌、管理制度等這種無形的、非短期能感知的財富。”趙靜華說，“所以你會看到，在外企，一般都有市場部，主要負責公司的品牌長期戰略推廣，他們相較其他部門人員地位較高，收入相對更高。而中資企業通常不太能接受這種長期的巨額投入，尤其是對于未來能否獲得效益或者說獲得多大效益無從判斷，因此他們更看重銷售、對于現有的渠道投入、針對現有客戶的各種促銷。”

再比如說研發投入，一般在那種科技含量不高的食品企業中，本土企業對于研發的投入依然不如外企。此外，在外企，他們會認為好制度就是一種財富，是一種最重要的保證百年老店船不沉的財富，而本土企業通常會認為這是制約負擔而不是財富。

獲取方式不同

有著超20年的法律相關工作經歷，涵蓋專業執業律師和企業內部法律顧問，趙靜華深諳中外資企業獲得財富的方式不同：中方會比較激進些，流程各方面都會漸變靈活些。而外企通常制度審批流程冗長，很少有靈活度。一個新項目，中資企業可能看到投入少、獲益概率大，就馬上拍板做了，不會考慮得特別復雜；他的想法是先做了再說，中途可以再調整，靈活度較大。而外資企業對于一個新事項要各個部門反復推敲、權衡利弊，做各種PPT研討、“過堂”。

“舉個例子，比如我們公司要對某產品更換一個新包裝，市場部覺得這樣會吸引更多的消費者，那么公司管理層外方人士在審核時就會需要第三方數據測算支持、類似案例的成功參考、并考慮法律部分是否有負面影響等。”趙靜華說。

再比如，同樣是要投一個新標的，中資企業一般會覺得廣種薄收比較好，有總比沒有好；而外企會讓財務部、采購部、人事部合在一起測算成本和回報率，若回報率低于一定百分比，寧可不做。因為在外企，一個最簡單的投資考量是項目回報率必須高于股東的錢存銀行的利率。

職場經歷

趙靜華曾在達能工作近十年，從法務助理起步，因優異表現晉升為高級法律顧問，負責中國區總部法律事務，并協助總法律顧問管理中國旗下企業的法律團隊，參與了被稱為中國改革開放30年來影響最大的國際商戰“達娃之戰”。2012年她加入卡夫，這一年卡夫需要將一個年銷售320億美元的上市公司拆分成卡夫（Kraft）和億滋（Mondelez）兩個上市公司，她作為項目中國區負責人，負責統籌9家法律實體，上千個SKU變動，以及銷售、市場、人員、財稅等方方面面的變化。

由于工作特別出色，她每半年就獲得一個“增值獎勵（valueaddedreward）”。

更令她自豪的是，經過13輪面試后她進入UTC/Otis旗下的快速星瑪電梯業務板塊，擔任中國區法務總監，成了管理團隊成員，之后參與了涉及40多家分公司、2家法律實體、3000多名員工的快速星瑪電梯整合項目，得到廣泛認可。

金錢之外

在趙靜華看來，企業的財富觀各有千秋，只要適合企業自身發展就可以。考量過多，可能會失去對新鮮事物的嘗試機會、錯失良機；而流程過于隨意，那么很容易出現決策失誤，百年老店就不容易出現。

對于財富的廣度而言，她更認可那種廣義的企業財富觀，比如人員、品牌雖然不是利潤，但絕對是可以給企業帶來更多財富的，也是值得投入的。當然，對于職業經理人而言，企業投入越多，短期收益就會受影響。

“在追求個人財富的時候，我覺得有些東西是更值得去追求和信守的。”趙靜華說，“有的時候，我們除了賺錢和工作完全沒有其他生活。比如我自己也是比較無趣的人。記得很早以前，我去國外集團總部開會，開會的時候大家爭論激烈，開完會每天會搞各種各樣的派對、酒會。外國人穿著靚麗，什么場合穿什么衣服；品酒品咖啡會說出各種道道；唱歌跳舞、奔放自如。而我穿著西裝，除了工作不知道還有什么話題可以聊，完全無法融入。我很羨慕這種收放恣意的人生，追求財富不就是為了更好更豐富的生活嗎？”

其實，平時趙靜華并不像很多律師那樣的鏗鏘犀利，而是柔柔和和，比較隨性。到了一定年紀該結婚就結婚生孩子，40歲時她還生了二胎。

趙靜華說：“工作忙得太久，就該回歸家庭一下。我很喜歡家庭生活，老吾老、幼吾幼；也很愿意參加社會公益活動。”前一陣上海疫情防控期間，她和公司高管一起裝菜運菜，幫扶孤老。她說：“這種活動帶來的領悟和感動，是財富金錢不能帶來的。”

“有句話說‘窮得就剩錢了，我很贊同。財富帶給我優渥的生活，但當只剩錢的時候，你會恐慌，沒有價值感。”趙靜華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