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 燈

蘭蕙荃

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窗外，大風呼呼作響，雨點啪啪直敲。屋內，燈火通明，我伏案奮筆疾書。

已過十一點，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時候停了，我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往外看，漆黑一片，大家都已進入夢鄉了吧？我思索著，又坐回書桌邊。半掩的房門外傳來母親的叮嚀：“快睡覺吧，都這么晚了！”透過門縫，只看見客廳的燈早已熄滅，只有母親的房間里依稀透出點光亮。

此時的我焦躁不安。焦慮自己無法集中精力學習，后悔自己回家后浪費時間而再一次晚睡，難過自己無法把控身心俱疲的自己。復雜的情緒讓我無法釋懷，便將一腔怒氣向母親發去：“你先睡好了！我可沒讓你陪！”母親卻關掉了自己房間的燈，徑直走進我的房間：“媽媽陪你聊一會兒，你趕緊準備睡覺吧！”無奈的我只得慢吞吞地洗漱。

我一上床，就不由自主地開啟了哭哭啼啼的模式。母親不斷地安慰我：“媽媽知道你學習辛苦，有壓力……”她故作輕松地說，“你要學會放下，放松自己……”“哪有時間放松呀！天天這么累，一點盼頭都沒有！”我猶如一頭憤怒的獅子，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接著，我開始放縱自己的淚水泛濫。母親低聲嘆了一口氣，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的抱怨與哭泣所制造的噪聲終于使母親發怒了：“你總是自作自受！我的勸告你總是一概不聽！”母親說罷，憤憤地摔門而去。

難道我希望自己這么累嗎？難道這全是我的錯嗎？黑暗中，半是憤怒，半是恐懼的我又打開了燈。我十分后悔與母親爭吵，希望燈光再次招來母親。但是，母親卻沒有進來……

第二天早晨，母親照例早起為我做早餐。我與母親默默無言地吃早餐，然后，母親又送我去上學。一路上，我們什么都沒有說，到了校門口，我向她說再見。晚上放學時，母親早已等在校門口。我走了過去，一如往常，她也向我走來，一如往常。

一路上，母親與我相挽，她與我談論了回家后可以怎樣高效地學習、放松；她想要與我共讀一本名著，以便交流心得；她想與我一起運動鍛煉，以便減少久坐對身體的不良影響……我默默聆聽著。

爬上回家的樓梯，樓道中如此昏暗，不禁令我有些膽怯，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走到我家的那一層，黃色燈光透了出來，如此明亮，如此溫暖……我不由得心頭一震。這盞燈令我思緒萬千。初中的學習生活，艱苦而充實。每天晚上陪伴我的是母親房間里的那盞燈，它默默無聞，直到我上床才熄滅，令人溫暖而安心。

原來，家就是那心靈的港灣，是我們內心最柔軟的一隅。原來，母親就如那黑暗中的孤燈一般，堅定而無言地關心著我，指引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