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心里的那束光

作者自畫

我愛好書法、閱讀以及寫作。我總能在閱讀中找到心靈深處的風箏，而后又以寫作去放飛它。在生活中感受到的人情世故與變幻無常讓我有所想，有所感，世間最可怕的是遺忘，所以我要將它們留在字里行間。我的夢想是能走出去，去到一個我從未生活過的地方。于是當我沉浸在文字的海洋，筆和紙便成為我航行的舵和帆，永不言棄便是在波濤中存活的唯一辦法，我要在迷霧中尋找希望之嶼。

初陽已透過霧靄，照暖了闃無一人的堤岸，眼前的一切光芒四射。

——蒲寧

稍長一些，我開始明白，光是有顏色的，它有著世間萬物的顏色。

但外婆的世界似乎沒有那么多光。外婆極愛畫畫，并且熱衷于水墨畫，她的畫除了黑白，再無他色。我十分疑惑，彩色的畫不是更好看些嗎？“外婆，你的畫怎么都是黑白的？”外婆似乎想了很久：“因為黑白的畫更好看。”我連忙反駁：“不對不對，彩色的畫更好看。萬物都有自己的顏色，不全是黑與白。”外婆愣了好久，久到我已經跑出了屋子。

當時外婆的表情很奇怪，有失落有迷茫。我覺得從那時起，滿身黑白的外婆再也無法融入我五彩斑斕的世界了。

外婆再沒畫過畫了。初秋，我又長了一歲，個子長到了外婆的肩那般高，全家人都陪我過生日。外婆往書房走去，背著光，在角落的箱子里翻找著什么。

天邊的宮燈燃盡，暗沉的藍牽著幾絲白，漸漸被茫茫黑幕撲滅。夜深了，我剛剛吃完晚飯，還坐在凳子上呆愣，忽地，被人握住了手腕——是外婆。“孩子，跟我來。”手腕被緊緊握住，我能感覺到外婆的情緒高漲。

我被外婆拽著走進書房。外婆讓我端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自己則站在書桌后，挽袖、執筆、俯身。只見她握著毛筆在宣紙上描畫，墨水不再像以往繪山水那般暈染開來，而是工筆細描著我的眉目。漸漸地，我有點坐不住了，把玩著筆擱，上面還殘留墨汁。我將墨水涂抹在手心、手背，將筆擱也抹花了。天愈發黑了，窗外已是萬家燈火。外婆緩緩將筆置于已經雜亂不堪的筆擱上。見狀，我急忙起身，活動活動身子。那幅畫還沒上色，只有粗細線條勾勒，外婆久久站在原地，撫著畫。

再次看到那幅肖像畫已是隔天了。書房有人交談的聲音，我扒著門縫偷看。“媽，這幅畫還是別掛起來了……”母親正背對著我，她的話令不知前因后果的我一頭霧水，緊接著，我見她舉起一幅畫。看輪廓應該是昨天畫的半成品肖像畫，但令人訝異的是顏色似乎都上混了——“我”的頭發是棕色，嘴唇是綠色，而眉毛則是紅色。書桌上放著一碗洗筆的水以及混亂的調料盤，大概是在調色時出了錯。外婆垂下了頭，她接過畫，卷起——那幅畫已經被裱了起來，精致的裝飾邊一點點被卷入，而后被放在了柜子下層。

一晃經年，我已長到比外婆還高些。窗外燈火通明，年味伴著寒冷的夜愈發重了。我長大了，不再只是體格上的增長，更多的是對事物的理解。我明白了，原來外婆的“黑白”不只是水墨畫的黑白而是后天性色覺障礙，她很久以前便是全色盲了。那幅不合常理的畫是外婆的第一幅人物肖像，因為不能分辨顏色，此前外婆一直未畫過肖像畫，也僅那一幅，我知道，從那以后外婆也不再執筆繪畫。

我將床底那積滿灰的箱子拖了出來，在彌漫的飛灰中翻找著。當我重新回到客廳時，外婆還坐在沙發上。我幾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腕上也皺紋遍布，摸起來凹凸不平。“外婆，跟我來。”我牽著她來到書房，讓她坐在面前的凳子上。亦如當年她那般挽起衣袖，我輕執起筆，微俯下身，在宣紙上細描著她被歲月洗滌過的眉目，那么和善。像是有一滴柔軟的釀蜜滑進心口，我想這心情一定也像她當年那般。我將畫上了色，并且細細裱了起來。

窗外頓時有了亮光，煙花在黑夜中璀璨，亮光在天地之間迎接著新年。我又將外婆帶到了書房門口。“外婆，閉上眼。”我將色盲眼鏡戴在她眼前。“外婆，外婆！快睜眼！”書房正中間掛著我為她畫的肖像畫，在那個曾要掛上她為我畫的肖像畫的位置上。

我在自認為斑斕的世界里生活著，后來才明白那里從未有光。長夜未央，外婆，有你，我的心中便有光。

我擁抱著外婆，我的光。在寒冷的冬夜里，我心中已滿是春天的溫暖了。

（指導老師：鄒仁波）

創作感悟

小時候我對于殘障人士的認知還停留在肢體殘疾和視力殘疾上，對全色盲沒有什么了解。后面漸漸明白外婆的癥狀，對我的無知感到無比愧疚。當我無意間發現了色盲眼鏡時便想要試一下。遺憾的是色盲眼鏡對于已經徹底缺失顏色辨認的外婆是沒有作用的，但外婆并沒有變得更加失望反而更愿意去外面的世界多看看。外婆看不見光的顏色，但她永遠是我心中的光，一束不會消逝在寒冬昏夜的光。就像文中我所寫的那般，不是只有光才能帶來顏色，也不是只有光才可以給人溫暖。從心出發，外婆的一顰一笑都溫暖著我。世界有顏色，我們便去享受它；世界沒有顏色，我們便去尋找另一? ? ? ?種光。

孫豪嬌訪談錄

新作文：你對寫作的看法是什么？

孫豪嬌：我認為寫作是寫下心中的所思所想，是心靈的產物。當感到寫作的過程枯燥時，寫作便只是字與字的連接。

新作文：在寫作中你最大的感悟和收獲有哪些？

孫豪嬌：在寫作中，我深切地體會到百態人生，站在今天，設想過去，幻想未來。也是在寫作中，我明白了“只有我們醒過來的那一天，天才開始破曉”。一切生命在天地間各自美麗著。

新作文：平時喜歡讀些什么書？喜歡的作家有哪些？有沒有最喜歡的作家和書？

孫豪嬌：我平時喜歡讀一些散文集。喜歡的作家有泰戈爾、張曉風、梭羅，還有村上春樹。最喜歡的作家是泰戈爾，最喜歡的書是《瓦爾登湖》。

新作文：對同樣喜歡寫作的同齡人，有沒有想說的話？

孫豪嬌：生活的點點滴滴是寫作的靈感來源，一首歌或是一句話都可以是表達情感的出發點。記錄和觀察是寫作的第一步，當你對身邊事物的認識不再片面時，寫作便是釋放心靈。

新作文：想對《新作文》說的話。

孫豪嬌：在老師的推薦下結識《新作文》，《新作文》給了我可以展示自己的機會，通過作文的發表，我變得越來越熱愛寫作。非常感謝《新作文》，激勵我不斷提高自己的寫作水平，我會繼續積極創作更好的作品。